江纪菲醒来的时候，天光渐明。
院外银杏树上麻雀吵吵嚷嚷，比闹钟还管用。等会得叫庄绪想个办法把这窝傻鸟赶走。
她这样想着，撕下一张便利贴。用水笔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第三十三天，计划尚未展开。
然后翻身下床，翘着嘴角把它郑重地贴到已经满是便利贴的墙上。
她发了条邮箱给lukas——一个美国华裔小男孩。
江纪菲大学时副业是对外汉语老师，教一些ABC学中文。
可来到梧桐镇后暂时当了代课老师，她时间实在不够用，就先停止了课程。
不过她跟其中几个孩子关系好，时不时会互相联系。
昨晚lukas发消息说，他想听的那位古琴师傅离开美国了。那小孩十分失望，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一次。
那行字看的她心头发堵，她承诺帮lukas找找吴江的古琴师傅。
“咚咚咚”，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火小火，”程欣喻隔着门叫她，“你醒了吗，再睡要来不及了哦。”
江纪菲笑着拉开门，眼睛弯弯的看着程欣喻，撒娇到：
“阿喻，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这么早就来找我。”
院子的小门年岁已久，有些掉漆和磨损。每次开关门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江纪菲冷不丁被这声音酥的牙齿直痒痒，打了个寒颤。
她正要告状，就见程欣喻抬手指了指屋内的桌子。
“带好试卷呀，别又像上次一样闹笑话。”
她面色微窘，假装没事似的转头整理好桌上的一团，揣在手上，嘴硬到：
“上次我那是故意的好吗，我那叫给学生临场发挥的空间。”
批改好试卷没带，上课内容临时改成抽背课文，教室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江纪菲现在都还记得。
程欣喻唇角往下压了些，故作严肃：“代课老师也要有老师的样子，学生们可时时盯着你，什么行为都可能被模仿…”
“好了好了阿喻，我错了，我不是再也没犯过嘛。”
江纪菲为了防止程欣喻再叨叨，趁她不注意，拽着她就往学校一路小跑。
梧桐中学是梧桐镇上唯一一所初中，学生不算太多。
前几年地方财政不好，发不出工资，现在任的许多老师都是支教性质。
程欣喻要去查早读，离教室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便跟她分别。
临走前她似想起什么，凑近江纪菲耳边小声说：“还记得吗，前几天你跟我打听的我表哥，被下派来镇医院支援了。”
江纪菲一愣，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阿喻总是把这位表哥挂在嘴边，有时候夸他帅，有时候又埋怨他话少，性子闷。
她也打听过这表哥，好奇是不是真像阿喻说的这么帅。
毕竟她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个帅哥谈恋爱。
“今晚给他接风洗尘，你来吗”程欣喻问。
江纪菲狡黠一笑，颇有些神神秘秘地说：“来啊，我一定来。”
那表情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又透着几分猥琐，就差没说“我是采花大盗”了。
很快，江纪菲如愿见到了活在程欣喻传说中惊为天人的表哥。
那人被众人拥坐在中间，眉目清冷。鼻梁高挺，中间有一个微微挺起的驼峰，让他偏柔和的轮廓多了几分野性美。
黑色毛线衫袖子卷至小臂，露出交错盘亘的青筋，衬得一双手更加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江纪菲的眸光赤裸裸的盯着他，眼底兴味十足。那人似是觉察到了，一双幽黑的眼眸平静，神色难辨地看向她。
包房内喧喧嚷嚷，两人就这样隔着众人，良久对望。
她觉得嗓子发干，好想喝水。
“小火，快过来。”
程欣喻朝她招手，示意她坐过去。她没去，反而紧挨着庄绪落座。
在他那里留个印象就够了。有些东西，她太过主动就会失去乐趣。
要不要进一步接触，在于他的态度。
江纪菲心里装着lukas的事，琢磨着有空去趟市里，找个古琴师傅。她被分散了心思，便没完全注意着对面的人了。
来的人不多，彼此都还算熟悉。大家也都十分随意，要了两瓶白的，聊天说笑，吃菜喝酒，一片言笑晏晏。
“哎，”酒席过半，庄绪戳戳她，有话想说。
“怎么了？”她正慢条斯理地吃鱼，吃这东西最需要专心，被刺卡到事小，去医院要是碰到学生脸就丢大了。
“程欣喻的表哥，你觉得怎么样？”
“长的不错。”她头也不抬，中肯得评价。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颜控。”庄绪听她这般说，露出一个狭促的笑。
“妖怪是不配和仙女做朋友的。”这好像是哪部电影的台词？
“阿喻好像说她这个表哥没有女朋友哦～”他尾音拉得老长，生怕江纪菲听不出话里有话。
“那我帮你去打听一下缺不缺男朋友？”吃鱼的兴致被败坏，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庄绪，干脆反客为主。
撩不撩他，怎么撩，她自己会决定，不用别人凑cp。
这一声有点大，引的庄绪缩了缩脖子，用手指示意她“嘘”。
江纪菲当然也意识到了，嘴角又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颇为抱歉的看看对面。希望被议论的人没听见，不然就尴尬了。
程景舟好像被什么呛了一下，掩唇轻咳，猛然抬眸看她，江纪菲丝毫不慌，嘴角微微上扬，杏眼里溢满流光。
“表哥，没事吧？”程欣喻递了张纸巾给他。
程景舟点点头。
刚刚进门她的眼神就毫不遮掩地在他身上打量。他为人冷淡，不表示他看不懂。
他在别的女孩眼里也看到过。
不过他性格冷淡，沉默寡言，而且也没有对谁心动过。
走出饭店时天已经黑透，江纪菲粘在程欣喻身边不撒手。
直到程欣喻的爪子要拍下，她才笑眼弯弯地跟所有人告别。
“你们路上小心哦，我想自己散散步，我就先走啦。”说罢她大力摆摆手，目光扫了眼一直沉默着的程景舟。继而明媚的脸上笑意更浓，转身消失在路口。
夜晚像浓墨打翻在上好的宣纸上，铺染出梧桐镇的白墙黑瓦，小桥流水。下过一场秋雨，地面有些湿润。
一阵风刮过，江纪菲吸了吸鼻子，觉得早晚还是得再多穿件衣服。今天计划隐隐有了起色，她心情特别好。
迈着轻快地步伐，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好好看路。正胡思乱想着，脚底好像踩到什么滑腻腻的东西。
她眨眨眼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一滑就要跪坐下去。
“小心。”
屁股没碰着冰冷的地面，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涌入阵阵香风，程景舟眉头微皱，不太适应，很快松开拽着她的手。
程景舟初来，也想转转这小镇，结果程欣喻会错意思，以为他是想充当护花使者：
“去吧去吧，记得把她安全送到家。”
他想说不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谢，居然是你呀。”江纪菲的声音婉转，甜甜道谢。
可真是奇了，刚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再去他面前刷次脸，猎物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走路专心点。”程景舟见她没事，想退远几步，跟她保持些距离。
他身姿颀长，脊背挺直，一米八几的身高，即使跟她隔了点距离，江纪菲还是感受到了男人强烈的存在感。
周身萦绕着淡漠疏离的气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江纪菲轻轻扯了扯嘴角。
此刻，她特别想知道这样的人陷入热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过去。
“刚刚你吃饱了吗？”
程景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诚实的点头。
唔，“喝点酒消消食怎么样？”江纪菲往前一步拦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望着他。
女孩身形纤细，瞳仁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烁着稀碎的光，圆圆的笑眼似是盈满了一汪秋水。
她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随着光影忽闪忽现，平添了几分娇媚。
曾经他不理解，一堆骨头的排列组合，即使有偏差，但也没多只眼睛，何来美丑之分。
但他现在承认，骨头的堆叠还是有差别的。盯着那颗小痣，他心头微痒，却又不知如何形容。
不过，他第二天要起早，于是程景舟礼貌拒绝：“不用麻烦。”
这回答在江纪菲意料之内，她嘴角的笑更甜了，说到：“不麻烦，你没拒绝，就是答应。”
……程景舟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会说话。不然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没再拒绝。
江纪菲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很快遮掩过去，只剩含水带娇的眸光。
“原来你叫程景舟呀。”他人长的好看，名字也像杜撰的一样。
江纪菲娇笑着，姣好的面容更加昳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叫他的名字。
她的普通话发音趋近标准，只是尾音更为圆润。
叫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气息将落未落，绵延成带着些娇媚的轻叹。
“程景舟…”他耳朵发麻，悄悄往右挪了挪，离她远一些。
“程景舟…”这一声更娇了。
他身体一阵轻颤，羞赫得不能自已。
偏偏她是根本不知道似的，又像棉花一般贴近，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他腰侧肌肤触到凉意。
“够了。”
“想要我别叫啊，那你有本事捂我嘴啊。”她游刃有余地逗弄到。
他无奈的闭了闭眼，一把将她拉住，伸手捂住她的嘴。
江纪菲长长的睫毛眨呀眨，清晰的看到程景舟耳根一点点红透。
好纯情啊，他不会没谈过恋爱吧。江纪菲被他捂着嘴，眼眸里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刚刚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淡漠疏离，不太好接近呢。原来是容易害羞呀。
她忽地起了坏心，也不避开，就着程景舟的手说到：“我现在不叫了，你怎么还不放手呀？”
江纪菲说话时吐气故意加重，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喷薄到了他的手心。
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擦过，那只手掌果然触电般缩回去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掌心某处微微湿濡，让他无法忽略。
程景舟手指微勾，向后退了两步，觉得自己明天得去做个心电图。
他不仅心律不齐，而且好像头也晕乎乎的。
作为医生，他是有某些职业病的。比如讨厌别人的口水。
他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接吻，要交换口水的话，更便捷的方法是互相往对方嘴里吐口水。
他本能地想抽出纸巾擦拭。手刚碰到纸巾，又怕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其实根本没碰到呢？
他又默默把纸巾塞了回去。
他借着路灯睨她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奇怪。
江纪菲一脸的坦坦荡荡，她呲溜的一个闪身，拐进一家便利店。程景舟还有些愣怔，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不该再跟她进去了，心里的声音在提醒他。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纪菲回头发现他没跟上，快步走了出来。
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腕，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带进了便利店。
院外银杏树上麻雀吵吵嚷嚷，比闹钟还管用。等会得叫庄绪想个办法把这窝傻鸟赶走。
她这样想着，撕下一张便利贴。用水笔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第三十三天，计划尚未展开。
然后翻身下床，翘着嘴角把它郑重地贴到已经满是便利贴的墙上。
她发了条邮箱给lukas——一个美国华裔小男孩。
江纪菲大学时副业是对外汉语老师，教一些ABC学中文。
可来到梧桐镇后暂时当了代课老师，她时间实在不够用，就先停止了课程。
不过她跟其中几个孩子关系好，时不时会互相联系。
昨晚lukas发消息说，他想听的那位古琴师傅离开美国了。那小孩十分失望，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一次。
那行字看的她心头发堵，她承诺帮lukas找找吴江的古琴师傅。
“咚咚咚”，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火小火，”程欣喻隔着门叫她，“你醒了吗，再睡要来不及了哦。”
江纪菲笑着拉开门，眼睛弯弯的看着程欣喻，撒娇到：
“阿喻，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这么早就来找我。”
院子的小门年岁已久，有些掉漆和磨损。每次开关门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江纪菲冷不丁被这声音酥的牙齿直痒痒，打了个寒颤。
她正要告状，就见程欣喻抬手指了指屋内的桌子。
“带好试卷呀，别又像上次一样闹笑话。”
她面色微窘，假装没事似的转头整理好桌上的一团，揣在手上，嘴硬到：
“上次我那是故意的好吗，我那叫给学生临场发挥的空间。”
批改好试卷没带，上课内容临时改成抽背课文，教室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江纪菲现在都还记得。
程欣喻唇角往下压了些，故作严肃：“代课老师也要有老师的样子，学生们可时时盯着你，什么行为都可能被模仿…”
“好了好了阿喻，我错了，我不是再也没犯过嘛。”
江纪菲为了防止程欣喻再叨叨，趁她不注意，拽着她就往学校一路小跑。
梧桐中学是梧桐镇上唯一一所初中，学生不算太多。
前几年地方财政不好，发不出工资，现在任的许多老师都是支教性质。
程欣喻要去查早读，离教室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便跟她分别。
临走前她似想起什么，凑近江纪菲耳边小声说：“还记得吗，前几天你跟我打听的我表哥，被下派来镇医院支援了。”
江纪菲一愣，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阿喻总是把这位表哥挂在嘴边，有时候夸他帅，有时候又埋怨他话少，性子闷。
她也打听过这表哥，好奇是不是真像阿喻说的这么帅。
毕竟她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个帅哥谈恋爱。
“今晚给他接风洗尘，你来吗”程欣喻问。
江纪菲狡黠一笑，颇有些神神秘秘地说：“来啊，我一定来。”
那表情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又透着几分猥琐，就差没说“我是采花大盗”了。
很快，江纪菲如愿见到了活在程欣喻传说中惊为天人的表哥。
那人被众人拥坐在中间，眉目清冷。鼻梁高挺，中间有一个微微挺起的驼峰，让他偏柔和的轮廓多了几分野性美。
黑色毛线衫袖子卷至小臂，露出交错盘亘的青筋，衬得一双手更加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江纪菲的眸光赤裸裸的盯着他，眼底兴味十足。那人似是觉察到了，一双幽黑的眼眸平静，神色难辨地看向她。
包房内喧喧嚷嚷，两人就这样隔着众人，良久对望。
她觉得嗓子发干，好想喝水。
“小火，快过来。”
程欣喻朝她招手，示意她坐过去。她没去，反而紧挨着庄绪落座。
在他那里留个印象就够了。有些东西，她太过主动就会失去乐趣。
要不要进一步接触，在于他的态度。
江纪菲心里装着lukas的事，琢磨着有空去趟市里，找个古琴师傅。她被分散了心思，便没完全注意着对面的人了。
来的人不多，彼此都还算熟悉。大家也都十分随意，要了两瓶白的，聊天说笑，吃菜喝酒，一片言笑晏晏。
“哎，”酒席过半，庄绪戳戳她，有话想说。
“怎么了？”她正慢条斯理地吃鱼，吃这东西最需要专心，被刺卡到事小，去医院要是碰到学生脸就丢大了。
“程欣喻的表哥，你觉得怎么样？”
“长的不错。”她头也不抬，中肯得评价。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颜控。”庄绪听她这般说，露出一个狭促的笑。
“妖怪是不配和仙女做朋友的。”这好像是哪部电影的台词？
“阿喻好像说她这个表哥没有女朋友哦～”他尾音拉得老长，生怕江纪菲听不出话里有话。
“那我帮你去打听一下缺不缺男朋友？”吃鱼的兴致被败坏，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庄绪，干脆反客为主。
撩不撩他，怎么撩，她自己会决定，不用别人凑cp。
这一声有点大，引的庄绪缩了缩脖子，用手指示意她“嘘”。
江纪菲当然也意识到了，嘴角又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颇为抱歉的看看对面。希望被议论的人没听见，不然就尴尬了。
程景舟好像被什么呛了一下，掩唇轻咳，猛然抬眸看她，江纪菲丝毫不慌，嘴角微微上扬，杏眼里溢满流光。
“表哥，没事吧？”程欣喻递了张纸巾给他。
程景舟点点头。
刚刚进门她的眼神就毫不遮掩地在他身上打量。他为人冷淡，不表示他看不懂。
他在别的女孩眼里也看到过。
不过他性格冷淡，沉默寡言，而且也没有对谁心动过。
走出饭店时天已经黑透，江纪菲粘在程欣喻身边不撒手。
直到程欣喻的爪子要拍下，她才笑眼弯弯地跟所有人告别。
“你们路上小心哦，我想自己散散步，我就先走啦。”说罢她大力摆摆手，目光扫了眼一直沉默着的程景舟。继而明媚的脸上笑意更浓，转身消失在路口。
夜晚像浓墨打翻在上好的宣纸上，铺染出梧桐镇的白墙黑瓦，小桥流水。下过一场秋雨，地面有些湿润。
一阵风刮过，江纪菲吸了吸鼻子，觉得早晚还是得再多穿件衣服。今天计划隐隐有了起色，她心情特别好。
迈着轻快地步伐，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好好看路。正胡思乱想着，脚底好像踩到什么滑腻腻的东西。
她眨眨眼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一滑就要跪坐下去。
“小心。”
屁股没碰着冰冷的地面，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涌入阵阵香风，程景舟眉头微皱，不太适应，很快松开拽着她的手。
程景舟初来，也想转转这小镇，结果程欣喻会错意思，以为他是想充当护花使者：
“去吧去吧，记得把她安全送到家。”
他想说不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谢，居然是你呀。”江纪菲的声音婉转，甜甜道谢。
可真是奇了，刚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再去他面前刷次脸，猎物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走路专心点。”程景舟见她没事，想退远几步，跟她保持些距离。
他身姿颀长，脊背挺直，一米八几的身高，即使跟她隔了点距离，江纪菲还是感受到了男人强烈的存在感。
周身萦绕着淡漠疏离的气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江纪菲轻轻扯了扯嘴角。
此刻，她特别想知道这样的人陷入热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过去。
“刚刚你吃饱了吗？”
程景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诚实的点头。
唔，“喝点酒消消食怎么样？”江纪菲往前一步拦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望着他。
女孩身形纤细，瞳仁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烁着稀碎的光，圆圆的笑眼似是盈满了一汪秋水。
她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随着光影忽闪忽现，平添了几分娇媚。
曾经他不理解，一堆骨头的排列组合，即使有偏差，但也没多只眼睛，何来美丑之分。
但他现在承认，骨头的堆叠还是有差别的。盯着那颗小痣，他心头微痒，却又不知如何形容。
不过，他第二天要起早，于是程景舟礼貌拒绝：“不用麻烦。”
这回答在江纪菲意料之内，她嘴角的笑更甜了，说到：“不麻烦，你没拒绝，就是答应。”
……程景舟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会说话。不然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没再拒绝。
江纪菲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很快遮掩过去，只剩含水带娇的眸光。
“原来你叫程景舟呀。”他人长的好看，名字也像杜撰的一样。
江纪菲娇笑着，姣好的面容更加昳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叫他的名字。
她的普通话发音趋近标准，只是尾音更为圆润。
叫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气息将落未落，绵延成带着些娇媚的轻叹。
“程景舟…”他耳朵发麻，悄悄往右挪了挪，离她远一些。
“程景舟…”这一声更娇了。
他身体一阵轻颤，羞赫得不能自已。
偏偏她是根本不知道似的，又像棉花一般贴近，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他腰侧肌肤触到凉意。
“够了。”
“想要我别叫啊，那你有本事捂我嘴啊。”她游刃有余地逗弄到。
他无奈的闭了闭眼，一把将她拉住，伸手捂住她的嘴。
江纪菲长长的睫毛眨呀眨，清晰的看到程景舟耳根一点点红透。
好纯情啊，他不会没谈过恋爱吧。江纪菲被他捂着嘴，眼眸里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刚刚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淡漠疏离，不太好接近呢。原来是容易害羞呀。
她忽地起了坏心，也不避开，就着程景舟的手说到：“我现在不叫了，你怎么还不放手呀？”
江纪菲说话时吐气故意加重，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喷薄到了他的手心。
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擦过，那只手掌果然触电般缩回去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掌心某处微微湿濡，让他无法忽略。
程景舟手指微勾，向后退了两步，觉得自己明天得去做个心电图。
他不仅心律不齐，而且好像头也晕乎乎的。
作为医生，他是有某些职业病的。比如讨厌别人的口水。
他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接吻，要交换口水的话，更便捷的方法是互相往对方嘴里吐口水。
他本能地想抽出纸巾擦拭。手刚碰到纸巾，又怕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其实根本没碰到呢？
他又默默把纸巾塞了回去。
他借着路灯睨她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奇怪。
江纪菲一脸的坦坦荡荡，她呲溜的一个闪身，拐进一家便利店。程景舟还有些愣怔，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不该再跟她进去了，心里的声音在提醒他。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纪菲回头发现他没跟上，快步走了出来。
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腕，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他带进了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