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很会调酒的。”她指着货架上那一排瓶瓶罐罐，傲娇的朝他扬扬下巴。
“挑吧。别人想喝我还不给他调呢，你今天算是走大运了。”她嗓音脆生生的，眸光清亮。
程景舟觉得自己今晚是疯了，跟了她一路，又被带着来买酒。疯就疯吧。
他嗓音清润，说了从认识她开始最长的一句话：“我不太了解这些，你决定就好。”
江纪菲挑眉，刚刚不是还不情愿吗？也没有推辞，纤细粉嫩的指尖从那排货架上扫过去，点了点其中几瓶，觉得差不多，便拿起来去结账。
“来者是客，今天这酒我请了。”她看着酒被收银员装进袋子里，想要扫码付款。
程景舟却先她一步，掏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她见他表情坚决，也没再多推辞，拎起一大袋子正要出去，袋子又被程景舟不由分说地接了过去。
好吧，还挺有绅士风度。江纪菲笑眼弯弯，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
“家里有点乱，你随便坐。”她摸黑开了灯。
程景舟不太确定要不要真的进去。
刚刚同意喝酒时，他以为是找个酒吧。没想到被带来了她住的小院。
据他所知，从认识到现在，还不超过三个小时。这样好像不太妥当。
“快点呀。”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又不是龙潭虎穴，她都不怕，他怕什么。
程景舟跨步进门，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僵在原地。
“怎么啦？你随便坐就好。”江纪菲还以为他是拘谨，不好意思坐。
程景舟艰难地指了指那个横七竖八的飞了几件衣服，看不清原貌的——沙发。
呃，那堆衣服上还扔着一大瓶牛奶。他是真不知道能坐在哪。
江纪菲顺着他目光终于看到，她快步走过去，从沙发上捞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从善如流的扔进了垃圾桶。
又把那些衣服抱起来，笼做一团塞在沙发角落，为他腾出一个空间。
“来，坐这。”她拍了拍那个空处，声音温柔的诱哄。
江纪菲本来想先拿酒，但她转身，就见程景舟乖乖坐在那，双手蜷在腿上，眼睫微垂着，耳根不知道是冷还是羞红的。
没有人能逃得过的呀。她想，那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步步撩拨，勾引江之栋？
江纪菲把鞋一蹬，赤着脚就走过去，紧挨着程景舟坐下。然后把手支在沙发靠背上，侧着头目光奕奕的打量他。
“我脸上，有东西？”她眸光太炽热，烧的程景舟惴惴不安。僵持半晌，他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有。”江纪菲笑眼弯弯。
“？”程景舟一怔，想站起来去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沾上什么纸屑。
“你眼睛里，”她蓦的把脸靠近了些，眼神是单纯又懵懂，只盯着他那双似蕴酿着云雨的桃花眼，顿了顿，说：“有我的倒影啊。”
又来。
程景舟无奈。
她思维好像天生就这么跳脱，而且总喜欢说一些让他无所适从，心底发痒的话。
“嗯，”意料之外的，他眼底绽开笑意，“你眼睛里也有我的。”倒影。
他只当这是礼貌点回敬，眼里没一丝杂质。
程景舟嗓音清润，如山涧清泉潺潺，柔软的落下。江纪菲一个不察，差点就被蛊惑。
她条件反射性的弹开，暗骂自己不争气。
“地上很凉。”程景舟看见了她那双莹润的脚。他觉得他们现在算是朋友了，自己应该提醒她。
“好累，不想动。”她是故意不穿拖鞋的，此刻颇有些得寸进尺。
“会感冒的。”他移开目光，不敢看那双如绸缎的艺术品。
“那你帮我穿。”
江纪菲如愿看着他的眸色渐深，喉结微滚。
程景舟望了望她，确定她不是开玩笑，起身径直走到玄关，拿了那双小熊图案的毛绒拖鞋。
微微屈身，单手帮她套上，他手部动作有些不自然。
江纪菲知道，那是为了不碰到她的脚踝。
“好了，”她站起身，拉着他走到料理台。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那就都试试好了。”
冰块浸泡在橙色液体里，她晃了晃酒杯，递过去。
许是这颜色没什么攻击性，程景舟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一口饮下。
他被呛得眼睛浮上水雾，耳朵全红了，脖子上也青筋不受控制的鼓起。
“好辣。”他缓了一会才红着眼说。
“谁让你一口干的，我是让你先尝尝喜欢不喜欢！”她也没料到，没好气的递去一瓶矿泉水。
就带她以为今天的品酒之旅要遗憾告终的时候，刚缓过劲来的程景舟又菜又爱：“可以…再来一杯吗。”
这么有礼貌？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家是幼儿园呢。
“等着。”江纪菲熟练的又倒了几样在调酒壶里，摇匀，再次端给他。
程景舟接过，望着那透明的白，有些迟疑。
“不辣的，你放心。”
他于是轻抿了一口。咸中带甜，还有种熟悉的味道，说不上来。
“是香菜啊。”她慷慨地为他解惑，眼底狡黠难掩。
“你的配方，从哪看的？”程景舟好奇。
“我随便乱放的，人呢，就要勇于尝试，什么都按照规则来那多没意思。”
江纪菲给自己也调了一杯，两人就倚着流理台碰杯。程景舟吃饭时已经小酌过几杯，此时又混着喝了写洋的，清晰的感觉到醉意。
她也有些不胜酒力，于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渐渐熟络。
“这么说，你是普外的医生。”她撩了下额前碎发，语气平淡。
领导看中的日后骨干下基层锻炼锻炼。这种事太稀松平常。
其实她对他什么职业，年龄多大，家住哪里这些问题一概不想知道。
正如她不会告诉他一样。
程景舟有些意外，她好像对这个职业不怎么感兴趣，也没什么奇怪的滤镜。
也好，他淡淡笑开，如冬日青松化雪。
“你呢？”程景舟反问，除了支教老师这个副业，她原本是做什么的。
江纪菲咽下喉咙里的酒，没有回答。
“过去不重要。”她说。
她不想提，他便也不再问了。
“糟了。”她蓦然想起一件事，就说怎么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程景舟被这一声惊呼驱散了七分酒意，疑惑的看着她。
“我忘记晾衣服了…”
吴江秋天阴雨绵延，洗好的衣服若不及时晾晒，捂一会就会发臭。她急忙跑过去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
“真是！还好有救。”她一边庆幸，一边跳起来去够高处的晾衣绳。
明明墙边搁着晾衣杆，江纪菲也不用，好像是跟绳子较上劲了。
程景舟随意倚着，一双桃花眼蒙上醉意，思维也有些放空。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自主地想。
他当她是朋友了。至于别的心思…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亲人，更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哎呀，程景舟！”她一直挂不上去衣服，此刻有些恼怒，刚准备甩手不干了，随便担在哪棵树枝上算了。
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她站在院子里大声叫他：“你快来帮帮我。”
除了她，哪有人会这么使唤一个刚认识三个小时的客人。
他无奈的摇摇头，无声轻笑：
“好。”
——————
那天之后，两人没再见过。
他是真纯情没经验，还是装纯情欲情故纵？江纪菲在草稿本打上一个问号。
“江老师，江老师”，她正边写课后反馈记录边翘着嘴叹气。一个圆脸女生突然出现，扶着门框着急的喊她。
“周老师？”她站起来，现在不是音乐课时间吗，她怎么跑这来了。
“出事了…出事了…”周老师似乎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
“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一个年长的老师皱起眉头。
“张望楠她的…她的家长来学校里了…”
“在哪？校长办公室？”江纪菲问。
想了解孩子情况，那应该来教师办公室。既然人不在，那就是去找领导投诉了。
“都不是。”周老师眸光闪躲，“在教室里，动静闹得很大，你快去看看吧。”
江纪菲什么都顾不得，马上冲了出去。
教室里，笔撒了一地，墨水甩了出来，漆黑一片；试卷皱在一堆，还有几张被中年女人踩在脚下。
“你怎么承诺的！你说！”全班同学都在，女人不管不顾，指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女孩怒骂。
“你说会考到年级前三十！你亲手写的承诺书！”她把缺了角的皱巴巴的“承诺书”用力扔到女孩脸上。
“张妈妈，您先消消气，跟孩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年级主任拉住她正要扇到女孩脸上的巴掌，赶紧劝阻到。
张母这会更是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年级主任。
这个和蔼的秃顶小老头，没有防备，一下跌坐在地。
“哦，对。还有你们这些支教的。都是什么学校来的野鸡？不会教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有你们这么教学生的？半年了成绩还原地踏步!”
“您先别着急，学生成绩不是一时就能进步的，是要长久积累的，更何况望楠这次排名进步了。”
江纪菲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态度好些。
“别急别急，不是你的孩子你们当然不急！我就生了她这一个女娃，被亲戚嘲笑了多少次！她要是不争气，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说着，张母就要掉眼泪。她憋了回去，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那叠书。
“都是你们老师不教好。”
她边说着边用力撕扯那些书册。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制止 ，那叠书就已经面目全非。
“你在家只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解气，她抓着僵在原地掉眼泪的张望楠，逼她发誓。
“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发誓，再也不会碰这些。”
女孩终于受不住这般羞辱，趁张母不注意，抽泣着往外跑。
江纪菲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又紧，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也这样，被所有人冷着眼看笑话，默默承受着羞辱。
她实在忍无可忍，冷冷开口，语气不再友善。
“她不过是课余有自己的爱好，她又有什么错？只是没达到您的期望，您就要这样作贱她？”
那女人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睛拿手指着江纪菲，半天“你你你”不出个所以然。
——————
“然后呢？”庄绪从咖啡机前探出半个脑袋，问她。
彼时江纪菲正用管子精准戳到杯子里最后一颗珍珠。“呼噜”，珍珠消失了。
她笑了笑，打趣到：“庄小二，你这奶茶不好喝啊，也太甜了。”
不好喝你干嘛喝的一干二净。庄绪翻了个白眼。
那天的后来，她一概不知。因为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校长室接受批评。
这样那样一大堆后，校长吹胡子瞪眼睛地表示：影响恶劣，回去写检讨。
“造孽呀。”庄绪见她不说，只得煞有其事的感叹了句。
“谁说不是呢？”江纪菲摊摊手，目光有些凝滞，又想到了那些往事。
她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个春天。春寒料峭，寒风刺骨刮过，她心却更冷。
“挑吧。别人想喝我还不给他调呢，你今天算是走大运了。”她嗓音脆生生的，眸光清亮。
程景舟觉得自己今晚是疯了，跟了她一路，又被带着来买酒。疯就疯吧。
他嗓音清润，说了从认识她开始最长的一句话：“我不太了解这些，你决定就好。”
江纪菲挑眉，刚刚不是还不情愿吗？也没有推辞，纤细粉嫩的指尖从那排货架上扫过去，点了点其中几瓶，觉得差不多，便拿起来去结账。
“来者是客，今天这酒我请了。”她看着酒被收银员装进袋子里，想要扫码付款。
程景舟却先她一步，掏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她见他表情坚决，也没再多推辞，拎起一大袋子正要出去，袋子又被程景舟不由分说地接了过去。
好吧，还挺有绅士风度。江纪菲笑眼弯弯，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
“家里有点乱，你随便坐。”她摸黑开了灯。
程景舟不太确定要不要真的进去。
刚刚同意喝酒时，他以为是找个酒吧。没想到被带来了她住的小院。
据他所知，从认识到现在，还不超过三个小时。这样好像不太妥当。
“快点呀。”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又不是龙潭虎穴，她都不怕，他怕什么。
程景舟跨步进门，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僵在原地。
“怎么啦？你随便坐就好。”江纪菲还以为他是拘谨，不好意思坐。
程景舟艰难地指了指那个横七竖八的飞了几件衣服，看不清原貌的——沙发。
呃，那堆衣服上还扔着一大瓶牛奶。他是真不知道能坐在哪。
江纪菲顺着他目光终于看到，她快步走过去，从沙发上捞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从善如流的扔进了垃圾桶。
又把那些衣服抱起来，笼做一团塞在沙发角落，为他腾出一个空间。
“来，坐这。”她拍了拍那个空处，声音温柔的诱哄。
江纪菲本来想先拿酒，但她转身，就见程景舟乖乖坐在那，双手蜷在腿上，眼睫微垂着，耳根不知道是冷还是羞红的。
没有人能逃得过的呀。她想，那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步步撩拨，勾引江之栋？
江纪菲把鞋一蹬，赤着脚就走过去，紧挨着程景舟坐下。然后把手支在沙发靠背上，侧着头目光奕奕的打量他。
“我脸上，有东西？”她眸光太炽热，烧的程景舟惴惴不安。僵持半晌，他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有。”江纪菲笑眼弯弯。
“？”程景舟一怔，想站起来去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沾上什么纸屑。
“你眼睛里，”她蓦的把脸靠近了些，眼神是单纯又懵懂，只盯着他那双似蕴酿着云雨的桃花眼，顿了顿，说：“有我的倒影啊。”
又来。
程景舟无奈。
她思维好像天生就这么跳脱，而且总喜欢说一些让他无所适从，心底发痒的话。
“嗯，”意料之外的，他眼底绽开笑意，“你眼睛里也有我的。”倒影。
他只当这是礼貌点回敬，眼里没一丝杂质。
程景舟嗓音清润，如山涧清泉潺潺，柔软的落下。江纪菲一个不察，差点就被蛊惑。
她条件反射性的弹开，暗骂自己不争气。
“地上很凉。”程景舟看见了她那双莹润的脚。他觉得他们现在算是朋友了，自己应该提醒她。
“好累，不想动。”她是故意不穿拖鞋的，此刻颇有些得寸进尺。
“会感冒的。”他移开目光，不敢看那双如绸缎的艺术品。
“那你帮我穿。”
江纪菲如愿看着他的眸色渐深，喉结微滚。
程景舟望了望她，确定她不是开玩笑，起身径直走到玄关，拿了那双小熊图案的毛绒拖鞋。
微微屈身，单手帮她套上，他手部动作有些不自然。
江纪菲知道，那是为了不碰到她的脚踝。
“好了，”她站起身，拉着他走到料理台。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那就都试试好了。”
冰块浸泡在橙色液体里，她晃了晃酒杯，递过去。
许是这颜色没什么攻击性，程景舟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一口饮下。
他被呛得眼睛浮上水雾，耳朵全红了，脖子上也青筋不受控制的鼓起。
“好辣。”他缓了一会才红着眼说。
“谁让你一口干的，我是让你先尝尝喜欢不喜欢！”她也没料到，没好气的递去一瓶矿泉水。
就带她以为今天的品酒之旅要遗憾告终的时候，刚缓过劲来的程景舟又菜又爱：“可以…再来一杯吗。”
这么有礼貌？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家是幼儿园呢。
“等着。”江纪菲熟练的又倒了几样在调酒壶里，摇匀，再次端给他。
程景舟接过，望着那透明的白，有些迟疑。
“不辣的，你放心。”
他于是轻抿了一口。咸中带甜，还有种熟悉的味道，说不上来。
“是香菜啊。”她慷慨地为他解惑，眼底狡黠难掩。
“你的配方，从哪看的？”程景舟好奇。
“我随便乱放的，人呢，就要勇于尝试，什么都按照规则来那多没意思。”
江纪菲给自己也调了一杯，两人就倚着流理台碰杯。程景舟吃饭时已经小酌过几杯，此时又混着喝了写洋的，清晰的感觉到醉意。
她也有些不胜酒力，于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渐渐熟络。
“这么说，你是普外的医生。”她撩了下额前碎发，语气平淡。
领导看中的日后骨干下基层锻炼锻炼。这种事太稀松平常。
其实她对他什么职业，年龄多大，家住哪里这些问题一概不想知道。
正如她不会告诉他一样。
程景舟有些意外，她好像对这个职业不怎么感兴趣，也没什么奇怪的滤镜。
也好，他淡淡笑开，如冬日青松化雪。
“你呢？”程景舟反问，除了支教老师这个副业，她原本是做什么的。
江纪菲咽下喉咙里的酒，没有回答。
“过去不重要。”她说。
她不想提，他便也不再问了。
“糟了。”她蓦然想起一件事，就说怎么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程景舟被这一声惊呼驱散了七分酒意，疑惑的看着她。
“我忘记晾衣服了…”
吴江秋天阴雨绵延，洗好的衣服若不及时晾晒，捂一会就会发臭。她急忙跑过去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
“真是！还好有救。”她一边庆幸，一边跳起来去够高处的晾衣绳。
明明墙边搁着晾衣杆，江纪菲也不用，好像是跟绳子较上劲了。
程景舟随意倚着，一双桃花眼蒙上醉意，思维也有些放空。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自主地想。
他当她是朋友了。至于别的心思…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亲人，更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哎呀，程景舟！”她一直挂不上去衣服，此刻有些恼怒，刚准备甩手不干了，随便担在哪棵树枝上算了。
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她站在院子里大声叫他：“你快来帮帮我。”
除了她，哪有人会这么使唤一个刚认识三个小时的客人。
他无奈的摇摇头，无声轻笑：
“好。”
——————
那天之后，两人没再见过。
他是真纯情没经验，还是装纯情欲情故纵？江纪菲在草稿本打上一个问号。
“江老师，江老师”，她正边写课后反馈记录边翘着嘴叹气。一个圆脸女生突然出现，扶着门框着急的喊她。
“周老师？”她站起来，现在不是音乐课时间吗，她怎么跑这来了。
“出事了…出事了…”周老师似乎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
“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一个年长的老师皱起眉头。
“张望楠她的…她的家长来学校里了…”
“在哪？校长办公室？”江纪菲问。
想了解孩子情况，那应该来教师办公室。既然人不在，那就是去找领导投诉了。
“都不是。”周老师眸光闪躲，“在教室里，动静闹得很大，你快去看看吧。”
江纪菲什么都顾不得，马上冲了出去。
教室里，笔撒了一地，墨水甩了出来，漆黑一片；试卷皱在一堆，还有几张被中年女人踩在脚下。
“你怎么承诺的！你说！”全班同学都在，女人不管不顾，指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女孩怒骂。
“你说会考到年级前三十！你亲手写的承诺书！”她把缺了角的皱巴巴的“承诺书”用力扔到女孩脸上。
“张妈妈，您先消消气，跟孩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年级主任拉住她正要扇到女孩脸上的巴掌，赶紧劝阻到。
张母这会更是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年级主任。
这个和蔼的秃顶小老头，没有防备，一下跌坐在地。
“哦，对。还有你们这些支教的。都是什么学校来的野鸡？不会教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有你们这么教学生的？半年了成绩还原地踏步!”
“您先别着急，学生成绩不是一时就能进步的，是要长久积累的，更何况望楠这次排名进步了。”
江纪菲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态度好些。
“别急别急，不是你的孩子你们当然不急！我就生了她这一个女娃，被亲戚嘲笑了多少次！她要是不争气，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说着，张母就要掉眼泪。她憋了回去，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那叠书。
“都是你们老师不教好。”
她边说着边用力撕扯那些书册。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制止 ，那叠书就已经面目全非。
“你在家只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解气，她抓着僵在原地掉眼泪的张望楠，逼她发誓。
“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发誓，再也不会碰这些。”
女孩终于受不住这般羞辱，趁张母不注意，抽泣着往外跑。
江纪菲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又紧，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也这样，被所有人冷着眼看笑话，默默承受着羞辱。
她实在忍无可忍，冷冷开口，语气不再友善。
“她不过是课余有自己的爱好，她又有什么错？只是没达到您的期望，您就要这样作贱她？”
那女人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睛拿手指着江纪菲，半天“你你你”不出个所以然。
——————
“然后呢？”庄绪从咖啡机前探出半个脑袋，问她。
彼时江纪菲正用管子精准戳到杯子里最后一颗珍珠。“呼噜”，珍珠消失了。
她笑了笑，打趣到：“庄小二，你这奶茶不好喝啊，也太甜了。”
不好喝你干嘛喝的一干二净。庄绪翻了个白眼。
那天的后来，她一概不知。因为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校长室接受批评。
这样那样一大堆后，校长吹胡子瞪眼睛地表示：影响恶劣，回去写检讨。
“造孽呀。”庄绪见她不说，只得煞有其事的感叹了句。
“谁说不是呢？”江纪菲摊摊手，目光有些凝滞，又想到了那些往事。
她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个春天。春寒料峭，寒风刺骨刮过，她心却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