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看着自家儿子坐的好好的,冷不丁的将茶盏打翻很是不解。

    成亲一事对他家儿子来说就是这样可怕?沈阗日日流连花街柳巷,难不成他家儿子至今还未□□,是有什么隐疾不成。

    沈阗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方才也不知怎得,周身寒气上涌,竟有些拿不稳茶盏,不曾想这一举动,让他家老父亲彻底想的歪了去。

    尚书大人已然开始考虑将鹿鞭鹿血酒提上日程了。

    是以之后长达几月,沈阗的餐桌上不是羊腰,泥鳅就是韭菜大葱,还佐以鹿鞭鹿血酒,激的他白日一上餐桌便想干呕,一入了夜就没完没了的冲凉水。

    摄政王府里,膳房中的一男一女皆是迷惑不解的神情,大眼对小眼的对视着,阮宓心下有些无奈,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怎得还在装傻充愣,好没意思。

    “自然是沈阗,尚书大人之子。”

    裴祯自然知晓她话中所指是谁,只是不解,可也不好往下问,怕她说出些什么,更刺心,只想着日后对她潜移默化。

    沈阗那厮有什么好,一派风流作态,也值得她挂念。他比那沈阗要好上百十万倍,只是阮宓的眼神从不愿停留在他身上。

    从前顾忌着她与裴良远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的情分,不敢唐突了去,唯恐她对自己会多上一层厌恶。

    如今阮宓已是他的妻,旁人再有觊觎之心他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今日便只有我二人,无关沈阗。”

    这话都说到这了,阮宓也不好再拒绝,两个不相熟的人,突然被绑在一起,还要面面相觑的用膳,实在不是件轻松事,只怕是食不知味。

    可裴祯话说得坚决,并无她能拒绝的余地。

    “王爷且稍等,容我将酥酪装了盘。”阮宓一边说着,一边就动上了手,她这一早上可不能白费了,到底裴祯吃也吃了,气也消了,余下的她还想带了回去给雪竹尝尝。

    裴祯瞧着少女的动作心下暖流涌动,阮宓也是有些在意他的吧,否则怎会这般用心的为他制了酥酪,这余下的生怕他不吃,还特意装了盘。

    阮宓动作快,没一会儿便将东西收拾了个干净,酥酪散发着香气,她实在想吃,可顾忌着走在前边的裴祯,她也只敢吞了吞口水,强行压下想要吃些的欲望。

    可口腹之欲哪里是这样好忍的,愈是不想去想,那酸奶的香气愈是往鼻腔里钻了去。

    裴祯走在前边,她身旁只有一个雪竹,左右更是无人,娇嫩的手指暗戳戳的捏起酥酪,想趁着无人看到,囫囵的往嘴里塞了去,也好解了馋。

    软绵的酥皮才将将送进口中,少女的两腮被撑的鼓起,耳边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笑意,那声音仿佛被主人刻意掩盖了些许,有些发闷,

    裴祯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那盯着糕点快要流口涎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又见她目光四处流转,捡着时候,动作极快的将酥酪整块的塞进口中,双腮一鼓一鼓,心满意足的模样,心中暖意快要被胀破,实是忍不住,才发出了极短的笑声。

    这笑声刚发出便被男人有意识的收了回去,可阮宓还是听着了,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双颊慢慢的晕上红霞。

    这样的日子他在梦中想了千百回,如今成了真,只觉得如梦似幻,少女离他这样近,昨夜的唇舌相交,尝到了如同花蜜一般的琼浆,沁着香的小人儿任由他亲吻,只是想到此处,裴祯便觉得下腹涌上丝丝缕缕的热意。

    男人有意加快了脚步,颊上又清风拂过,不愿少女发现的心思被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阮宓还未完全接受了他。

    男人藏于锦袍之下的双腿长且直,这样的大步流星,阮宓自然是跟不上的,仅是一段连廊便有些气喘,不得已只得出了声:“裴祯!”

    她有些气急,也顾不得喊出口的是什么,她只不过偷吃了一块,便要被他这般对待,明知她步子比不得他,若说不是故意,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堂堂摄政王爷,竟这般小气。

    听得少女的呼喊,裴祯缓下步子,是他疏忽了。

    少女嗓音甜软,即便是这般气急,那股子甜软也压不下去,裴祯嗓间像是进了细小的羽毛,有些发痒,发干。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前厅,阮宓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方才她干了什么,她居然敢直呼裴祯大名,到底是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当下清醒过来,实在有些悔不当初。

    他这般小气,连她偷吃糕点都要报复,更何况她叫了他的大名。

    管事早已将桌子布置好,只两个圆凳放在此处,想来今日是真只他二人了,阮宓踌躇着不敢坐下,将手中点心小碟递给下人,犹豫半晌,温温吞吞的开口:“想来王爷平日里当是习惯一人用餐,阮宓便不打扰了。”

    她必不可能跟他一桌用餐,若是下人退下,只她二人还不知要如何,且今日沈公子也不在,想来也是无人劝和的。

    裴祯被这三言两语弄的,实在是不晓得她心中所想,分明一早还为着他做糕点,当下怎得连与他一桌用餐都不愿,三番两次的拒绝。

    他在阮宓面前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傲骨,低声询问道:“可是我让你何处不满意了?”

    这话一说,阮宓更是汗毛倒立,她哪里敢应答,瞧瞧,当真是沈公子不在,怕是裴祯心情也不好,才会一大早去膳房里抓她,吃块糕点也要被笑,当下又抛出这话来,难不成是嫌她耽误了他的用膳时间。

    可她当真冤枉,只恨不能赌咒发誓说她绝无他想,她只想自己安安静静做了糕点,让他消气,从不曾想过耽误他用膳啊!

    可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硬生生变成了讨好。

    “王爷何出此言,阮宓粗笨,只怕惹得王爷不满,且今日沈公子也未在,阮宓猜想王爷是更愿意独自用膳的。”

    阮宓心下腹诽,她这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裴祯总不好再装傻了吧。

    挡箭牌她当,但那也是面对外人之时,当下府内都是他的人,又何必做样子,落得两人都心累。

    裴祯滚烫的心思有些冷却下来,他只是想要与她一同用膳,结了亲的夫妇难道不都该如此,即便这般,她也不愿。

    “若是沈阗也在,你可愿意与我一同用膳。”

    阮宓总算松了口气,这话总算是上了正题,可还是不解,沈阗来了,难不成还要她在一旁陪侍?可心思一转,又有些明白了,这王府内家大业大,仆人也不胜其数,裴祯一人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她在,还有些说法。

    更重要的是,这桌子菜都是她素日最爱,也不知是沈公子的口味好还是裴祯的口味,跟她合的厉害。

    单是看着,她便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自然,只要王爷需要,阮宓必定应从。”少女忙不颠的点头。

    裴祯因着这话,眼神又灰暗了些,原是他想错了,阮宓心仪之人怕真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好友,他只是提了提沈阗之名,她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可他才是阮宓的夫君。

    男人心下酸楚难忍,生怕泄露了心思,将少女推的更远了,是以嗓音也有些发硬。

    “明日便叫他来,你先坐下,今日便只你我二人,不必想多。”

    听了男人这话,阮宓倒是利落的坐下了,早这般说开不就好了,且她听着裴祯也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她早就饿了,此刻已是接近午时,她总算吃上了今日的第一口真正的菜。

    为了这个家,她真是付出良多。

    要顾着裴祯的情绪,还要做摄政王与沈公子的遮羞布,想着她又执起调羹,想给自己再添一碗饭,她值得多吃这一碗。

    不想手刚碰到调羹,便被男人大掌覆盖了。

    阮宓像被烫到一般,想将手收回,男人却比她更快的捏住了调羹,若无其事的模样,拿起调羹接过她的碗,添了饭进去。

    阮宓甚至有些怀疑,方才触碰到的那一下是否是幻觉,但见男人坦然自若的模样,摇了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怕是裴祯也想添饭,不小心碰到罢了。

    裴祯添好了两碗,方才将左手缓缓放下,落入袖袍之内,小心的摩挲着。

    他只能借着这样方式才能稍稍的离她近一些。

    谨慎又小心。

    阮宓盯着眼前碗中被添得满满当当的米粒,一粒一粒的挑着,男人手上的热度还残留在她的手背,心跳有些乱了。

    裴祯瞧着面前少女食不下咽的模样,捏紧了手指。

    他想坐在她的身边,而不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想给她的碗中添些她爱吃的菜,而不是让她盯着米粒,只吃白饭。

    他更想将少女抱在膝间,软软的一团贴着他,乖顺的让他喂食。

    裴祯垂下了清浅的眼皮,白的不正常的肤色添了一抹红,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渴望。

    是他不堪,单是看着她,今早上已是起了两拨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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