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我逃避
事情的发展往往比想象中要更加困难，尤其当她之前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做过打算的时候。
虽然人类总是会抱有一种侥幸，希望自己的每一项决策，都像能轻松中大奖的刮刮乐。
之前的存款，买了银行的大额理财，距离到期解套还要六个月的时间。
出版编辑没有回复她，至于那位学姐，邮件一发出去就退回，大概率是被拉黑了。
梨香想起之前有位来自意大利的男同学，曾经对这种现象表达过困惑：“为什么你们东亚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热络，但是实际上却不怎么熟？所以到底熟不熟？”
早乙女梨香现在也很想问这句话。
明明回日本前，那位学姐还非常热情，说有事可以随时和她联络的。
不过还好，学姐的电话没有拉黑她——可能，学姐认为，自己是不会来麻烦她的那种类型？
那真的很抱歉了学姐，这次，需要麻烦您了。
“你好，我是……“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早乙女梨香望着黑屏的手机，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但很快，对面居然把电话打了回来。
“早知如此”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在电话铃第二次响起时，她赶紧接通。
不过一接电话，从扬声器中爆发出来的，是学姐凶残的怒吼：“ 阿芙拉（Afra）！打电话也不看看几点了！”
梨香带着一种敬畏之情，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小声答道：“晚上八点三十二分……”
对面回答她的，是一声长叹。长叹过后，学姐中气十足得骂道：“十七个小时的时差被你吃了吗？小学妹！”
的确，她好像忘记了这两个国家之间存在时差这件事，尤其是对面的学姐操着一口日英混杂的语言——不过日语里本身就有很多英语单词的音译，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也没有“日英混杂”这个说法？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想不出别的。
“说吧，有什么事？”
在梨香诚惶诚恐，把她的需求磕磕绊绊讲完之后，对面又是一声长久地叹息。
“学姐，是办不到吗？”
对面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架势：“其实可以，但是学妹，这么和你说吧，海外运输费很贵的，而且这种东西属于是易碎品，价值很难估计，走海运或者空运都有一定遗失或者损坏的概率，所以呢，一般都是走专业物流。这个你都知道吧，学妹？我没这个渠道，我们大老板是做工业设计美学的，也没这个渠道。你导师可能有，要是能联系到的话，可以问问她。”
早乙女梨香有很多导师，学姐说的大老板，是她现在的导师，一位从事工业设计美学研究的男教授，课题组人手一只的MOMO手机就是得益于他的设计。
至于学姐说的“你导师”，则是把她像皮球一样，从一个大陆踢到另一个大陆的那位——踢皮球的门票，就是绘画。
早乙女梨香必须成为一名绘画的英才，才能拥有被当作“行李”的资格。
但是那位导师，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梨香几乎是在恳求了。
“我觉得，你不如现画几张，再挑几张做复制，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好几张画都在巡回吧？这个肯定拿不回来，也得复制……有存电子吗？”
画不了。
取不回。
没有带硬盘。
“学姐，求你了，就一张可以吗？”
对面第三次长叹，似乎要把积攒的起床气全部吐尽。
学姐还是心软了：“说吧，要哪张？我明天，不对，今天去你的画室里看看。”
梨香艰难地想了想自己画室里的画，这些天正常的高中生生活，让她有种错觉，似乎过去的一切才是梦境本身。
在学姐失去耐心之前，她终于做出了选择：“就……《LOST》吧。谢谢学姐，我……我给你买礼物。”
“好啊，去我家那边的时候，给我买点特产吧。”学姐也不推辞，心安理得应下了，“等一下我把清单发给你，你也把地址给我呗。”
至于学姐说的电子稿，之前出画册时，梨香存过一些，但是因为精度高、体积大，所以都存在了硬盘里，没有转云端。
不过，出版社那边应该有电子稿的存档。
现在加州时间是凌晨三点，她抑制住自己打电话的冲动，思考学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现画几张画。
那位境况不太好的导师曾说，创作者创作的前提是：灵感。
环境的变化、周围人员的变化、情与事的变化，都能诱发灵感；而一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人，则会像缺乏水源的植物，她的灵感会从枝叶的终端开始枯萎，逐渐延展到根系，最后，会成为一个乏味的人。
导师最讨厌的单词就是“乏味”。
所以她每隔几年就会换一个城市，甚至换一个国家。
在这种高频率的迁徙中，她的创作灵感也如江流一般奔腾不息。直到她的精神状态，如决堤的浪涛将她淹没，才停止了这种艺术的漫游。
不过，即便身处于白色病房，导师依旧会在混乱的梦境中漂浮，源源不断地制造着奇异的灵感吧？
这一定则，虽然适用于导师，但在早乙女梨香身上却没有发生。
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反而因为迁居变得更加木讷，甚至有时连绘画本身都让她感到痛苦。
这份痛苦，她无处言说。
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乏味”。
不过现在，即便绘画还会让她觉得痛苦，但至少有了想要画的人。
那是与“乏味”这个字眼没有半点关系，像阳光一般灿烂的——
神明之子。
早乙女梨香支起画板，刮去颜料上发霉的部分。然后，那盏台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三点。
梨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气，在手机上从八点到八点半，每隔5分钟都设定一个闹钟。
她忽然想起，早上还要去医务室换药，于是把闹钟时间又提前了半个小时。
次日，窗外的天空泛出纱雾般的柔白色。
梨香闭着眼睛翻来覆去了一晚，终于等到了她第一个设定的闹钟，在刷牙时又按掉了第二个闹钟。
最后，坐在医务室里，在校医的疑惑眼神下，她关闭了最后一个闹钟。
好在，熬夜画画这件事，并没有对她手的状态造成影响，只不过给她眼皮底下增加了两团黑雾。
-
幸村杏子远远就看到了那个少女，兴奋得挥了挥手：“姐姐，姐姐，看这边！”
早乙女梨香听到声音，小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道歉。似乎她是从一个不维持礼仪就会被打的王国逃离的爱丽丝。
让她吃惊的是，面前站了三个人，幸村精市、幸村杏子，以及戴着墨镜穿着白色西装英姿飒爽的幸村妈妈。
梨香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开始挨个打招呼，那副姿态竟然比幸村精市第一次带她回家时还要窘迫。
她是那种极其不擅长应对半生不熟的人的类型。
第一次见面还有自我介绍可以撑一下场面，但第二次见面，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有些呆滞得跟在幸村精市的后面。
“我和杏子也要去东京，刚好开车送你们一程，精市都和我说过了。”
“那麻烦阿姨了。”幸村妈妈的解释让她安心了很多。
幸村杏子拉着她坐在了后座，一上车就笑着和早乙女梨香说悄悄话：“梨香姐姐，我和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呀？”
“没有没有。”
“欸，都怪我妈，不然你和哥哥两个人一起从神奈川，坐JR，再转地铁，然后一起去看画展……哇，简直就是日剧里的约会情节好吗！”幸村杏子还是个初中生，对这种罗曼蒂克的桥段充满了美好幻想，“说起来，这还是哥哥第一次和女生一起单独出去约会呢！对吧，哥哥？”
“嗯……说起来，以前有和美术社的同学一起逛过展。美术社这种类似的活动有很多，门票也是用社团经费支付的，铃木同学以后可以多多参加。”
“哥哥真是煞风景！谁问你社团活动的事情啦！不过，梨香姐姐你要加入美术社吗？”
幸村精市用委婉回答，给梨香解了围，还帮忙带偏了话题。梨香感激得笑了笑。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特殊】的起哄氛围。因为，有些暧昧的奢望，点到即止就好。
幸村杏子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路都兴奋得抓着梨香说些有得没得。
幸村精市似乎没有把梨香的画师身份告诉她，她看梨香Line的头像是早乙女梨香的画作，还以为梨香和自己是同好，就拽着她的手狂吹【早乙女梨香小姐】的彩虹屁。
“说起来，哥哥还见过早乙女梨香小姐哦！”
梨香刚好在喝幸村精市给她带的牛奶，嘴里含的液体差点喷出来，她勉强自己咽下去，结果不小心呛进了气管里。
她猛烈咳嗽起来。
“妈，你开车开慢点啦！”杏子嗔怪道。
梨香缓过劲之后，声音有些沙哑得追问：“然后呢？”
“是哥哥国三的暑假吧？他那时候第一次被选进U17，代表日本队去洛杉矶和美国某个学校打比赛……这个不重要啦！总之就是那个时候，早乙女梨香小姐刚好在洛杉矶签售。不过哥哥这个混蛋，说什么画集太重占行李箱，没买也没要签名，就随便拍了张照片打发我……我给你找找啊！”
“那个……如果很难找的话，就不用找了……”早乙女梨香说得有些心虚。
幸村杏子没听出早乙女梨香的言外之意，依旧不断地扒拉着照片，甚至开始挖掘她和幸村精市的聊天记录：“不行，毕竟梨香姐姐和早乙女梨香小姐一个名字，还挺有缘分的。话说，我和我哥居然聊过那么多次早乙女梨香小姐吗？”
在漫长的挖掘过程中，梨香有些尴尬得望向窗外，湘南的海在阳光下折出粼粼的光，今天是个好天气。
似乎遇到幸村精市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幸村杏子突然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
她把手机递了过来，早乙女梨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然后，她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一位身形纤弱、穿着巴宝莉蓝色卫衣的女孩子。
头上套了一个，掏出两个窟窿眼的牛皮纸袋。
嗯，还是麦当劳的。
虽然人类总是会抱有一种侥幸，希望自己的每一项决策，都像能轻松中大奖的刮刮乐。
之前的存款，买了银行的大额理财，距离到期解套还要六个月的时间。
出版编辑没有回复她，至于那位学姐，邮件一发出去就退回，大概率是被拉黑了。
梨香想起之前有位来自意大利的男同学，曾经对这种现象表达过困惑：“为什么你们东亚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热络，但是实际上却不怎么熟？所以到底熟不熟？”
早乙女梨香现在也很想问这句话。
明明回日本前，那位学姐还非常热情，说有事可以随时和她联络的。
不过还好，学姐的电话没有拉黑她——可能，学姐认为，自己是不会来麻烦她的那种类型？
那真的很抱歉了学姐，这次，需要麻烦您了。
“你好，我是……“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早乙女梨香望着黑屏的手机，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但很快，对面居然把电话打了回来。
“早知如此”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在电话铃第二次响起时，她赶紧接通。
不过一接电话，从扬声器中爆发出来的，是学姐凶残的怒吼：“ 阿芙拉（Afra）！打电话也不看看几点了！”
梨香带着一种敬畏之情，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小声答道：“晚上八点三十二分……”
对面回答她的，是一声长叹。长叹过后，学姐中气十足得骂道：“十七个小时的时差被你吃了吗？小学妹！”
的确，她好像忘记了这两个国家之间存在时差这件事，尤其是对面的学姐操着一口日英混杂的语言——不过日语里本身就有很多英语单词的音译，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也没有“日英混杂”这个说法？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想不出别的。
“说吧，有什么事？”
在梨香诚惶诚恐，把她的需求磕磕绊绊讲完之后，对面又是一声长久地叹息。
“学姐，是办不到吗？”
对面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架势：“其实可以，但是学妹，这么和你说吧，海外运输费很贵的，而且这种东西属于是易碎品，价值很难估计，走海运或者空运都有一定遗失或者损坏的概率，所以呢，一般都是走专业物流。这个你都知道吧，学妹？我没这个渠道，我们大老板是做工业设计美学的，也没这个渠道。你导师可能有，要是能联系到的话，可以问问她。”
早乙女梨香有很多导师，学姐说的大老板，是她现在的导师，一位从事工业设计美学研究的男教授，课题组人手一只的MOMO手机就是得益于他的设计。
至于学姐说的“你导师”，则是把她像皮球一样，从一个大陆踢到另一个大陆的那位——踢皮球的门票，就是绘画。
早乙女梨香必须成为一名绘画的英才，才能拥有被当作“行李”的资格。
但是那位导师，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梨香几乎是在恳求了。
“我觉得，你不如现画几张，再挑几张做复制，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好几张画都在巡回吧？这个肯定拿不回来，也得复制……有存电子吗？”
画不了。
取不回。
没有带硬盘。
“学姐，求你了，就一张可以吗？”
对面第三次长叹，似乎要把积攒的起床气全部吐尽。
学姐还是心软了：“说吧，要哪张？我明天，不对，今天去你的画室里看看。”
梨香艰难地想了想自己画室里的画，这些天正常的高中生生活，让她有种错觉，似乎过去的一切才是梦境本身。
在学姐失去耐心之前，她终于做出了选择：“就……《LOST》吧。谢谢学姐，我……我给你买礼物。”
“好啊，去我家那边的时候，给我买点特产吧。”学姐也不推辞，心安理得应下了，“等一下我把清单发给你，你也把地址给我呗。”
至于学姐说的电子稿，之前出画册时，梨香存过一些，但是因为精度高、体积大，所以都存在了硬盘里，没有转云端。
不过，出版社那边应该有电子稿的存档。
现在加州时间是凌晨三点，她抑制住自己打电话的冲动，思考学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现画几张画。
那位境况不太好的导师曾说，创作者创作的前提是：灵感。
环境的变化、周围人员的变化、情与事的变化，都能诱发灵感；而一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人，则会像缺乏水源的植物，她的灵感会从枝叶的终端开始枯萎，逐渐延展到根系，最后，会成为一个乏味的人。
导师最讨厌的单词就是“乏味”。
所以她每隔几年就会换一个城市，甚至换一个国家。
在这种高频率的迁徙中，她的创作灵感也如江流一般奔腾不息。直到她的精神状态，如决堤的浪涛将她淹没，才停止了这种艺术的漫游。
不过，即便身处于白色病房，导师依旧会在混乱的梦境中漂浮，源源不断地制造着奇异的灵感吧？
这一定则，虽然适用于导师，但在早乙女梨香身上却没有发生。
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反而因为迁居变得更加木讷，甚至有时连绘画本身都让她感到痛苦。
这份痛苦，她无处言说。
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乏味”。
不过现在，即便绘画还会让她觉得痛苦，但至少有了想要画的人。
那是与“乏味”这个字眼没有半点关系，像阳光一般灿烂的——
神明之子。
早乙女梨香支起画板，刮去颜料上发霉的部分。然后，那盏台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三点。
梨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气，在手机上从八点到八点半，每隔5分钟都设定一个闹钟。
她忽然想起，早上还要去医务室换药，于是把闹钟时间又提前了半个小时。
次日，窗外的天空泛出纱雾般的柔白色。
梨香闭着眼睛翻来覆去了一晚，终于等到了她第一个设定的闹钟，在刷牙时又按掉了第二个闹钟。
最后，坐在医务室里，在校医的疑惑眼神下，她关闭了最后一个闹钟。
好在，熬夜画画这件事，并没有对她手的状态造成影响，只不过给她眼皮底下增加了两团黑雾。
-
幸村杏子远远就看到了那个少女，兴奋得挥了挥手：“姐姐，姐姐，看这边！”
早乙女梨香听到声音，小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道歉。似乎她是从一个不维持礼仪就会被打的王国逃离的爱丽丝。
让她吃惊的是，面前站了三个人，幸村精市、幸村杏子，以及戴着墨镜穿着白色西装英姿飒爽的幸村妈妈。
梨香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开始挨个打招呼，那副姿态竟然比幸村精市第一次带她回家时还要窘迫。
她是那种极其不擅长应对半生不熟的人的类型。
第一次见面还有自我介绍可以撑一下场面，但第二次见面，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有些呆滞得跟在幸村精市的后面。
“我和杏子也要去东京，刚好开车送你们一程，精市都和我说过了。”
“那麻烦阿姨了。”幸村妈妈的解释让她安心了很多。
幸村杏子拉着她坐在了后座，一上车就笑着和早乙女梨香说悄悄话：“梨香姐姐，我和妈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呀？”
“没有没有。”
“欸，都怪我妈，不然你和哥哥两个人一起从神奈川，坐JR，再转地铁，然后一起去看画展……哇，简直就是日剧里的约会情节好吗！”幸村杏子还是个初中生，对这种罗曼蒂克的桥段充满了美好幻想，“说起来，这还是哥哥第一次和女生一起单独出去约会呢！对吧，哥哥？”
“嗯……说起来，以前有和美术社的同学一起逛过展。美术社这种类似的活动有很多，门票也是用社团经费支付的，铃木同学以后可以多多参加。”
“哥哥真是煞风景！谁问你社团活动的事情啦！不过，梨香姐姐你要加入美术社吗？”
幸村精市用委婉回答，给梨香解了围，还帮忙带偏了话题。梨香感激得笑了笑。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特殊】的起哄氛围。因为，有些暧昧的奢望，点到即止就好。
幸村杏子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路都兴奋得抓着梨香说些有得没得。
幸村精市似乎没有把梨香的画师身份告诉她，她看梨香Line的头像是早乙女梨香的画作，还以为梨香和自己是同好，就拽着她的手狂吹【早乙女梨香小姐】的彩虹屁。
“说起来，哥哥还见过早乙女梨香小姐哦！”
梨香刚好在喝幸村精市给她带的牛奶，嘴里含的液体差点喷出来，她勉强自己咽下去，结果不小心呛进了气管里。
她猛烈咳嗽起来。
“妈，你开车开慢点啦！”杏子嗔怪道。
梨香缓过劲之后，声音有些沙哑得追问：“然后呢？”
“是哥哥国三的暑假吧？他那时候第一次被选进U17，代表日本队去洛杉矶和美国某个学校打比赛……这个不重要啦！总之就是那个时候，早乙女梨香小姐刚好在洛杉矶签售。不过哥哥这个混蛋，说什么画集太重占行李箱，没买也没要签名，就随便拍了张照片打发我……我给你找找啊！”
“那个……如果很难找的话，就不用找了……”早乙女梨香说得有些心虚。
幸村杏子没听出早乙女梨香的言外之意，依旧不断地扒拉着照片，甚至开始挖掘她和幸村精市的聊天记录：“不行，毕竟梨香姐姐和早乙女梨香小姐一个名字，还挺有缘分的。话说，我和我哥居然聊过那么多次早乙女梨香小姐吗？”
在漫长的挖掘过程中，梨香有些尴尬得望向窗外，湘南的海在阳光下折出粼粼的光，今天是个好天气。
似乎遇到幸村精市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幸村杏子突然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
她把手机递了过来，早乙女梨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然后，她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一位身形纤弱、穿着巴宝莉蓝色卫衣的女孩子。
头上套了一个，掏出两个窟窿眼的牛皮纸袋。
嗯，还是麦当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