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华年勉勉强强睁眼回望：“是么？那妹妹长得可好看，没问何时接回府中？”
见华年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余冽不由也跟着笑了。
他道：“这倒是没问，不过那女子长得并无华年好看。”
华年一怔，看向余冽。
过了半晌，她直起脊背，歪着头，露出纤长的脖颈，脸上的笑意狡黠而灵动：“大哥，你这话，是不是有调戏弟媳的嫌疑？”
余冽笑意不减，大大方方道：“冽只是陈述事实。”
华年竟一时分不清他说这句话到底只是说的事实还是有她想的那意思，可惜余冽这样毫不心虚的样子，倒显得是她多想了。
但她从不是被动的人。
华年伸手撩撩头发，忽然猛地凑近余冽，在相距不到一拳、彼此间能看到轻扇般睫羽的距离：“大哥该不会是对弟妹我有意思？”
余冽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乌黑眼眸，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忽的显得无比可笑起来，否认的话在唇边转了又转，最终却回望过去，字字清晰，道：
“若我说，是呢？”
华年扬唇一笑，她今日点的绛唇还未退却，那晚的回忆猝不及防闯入余冽脑中。
但那红唇一张一合，说出的却是和那晚截然不同的话：“那实在不好意思，我对大哥没兴趣。”
华年坐回去，微微昂着下巴：“大哥哪来的自信，又凭什么觉得，我玉华年会倒贴一个拒绝过我一次的男人呢？”
不可否认的，这句话非但没有激怒余冽，反倒让他内心翻涌出更多不合时宜的心痒难耐、暴虐冲动，他移不开眼般看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红唇：“深闺寂寞，华年真的不想和大哥试试？”
华年蓦地睁大眼睛，语气惊讶：“哟，大哥现在不怕被浸猪笼了？”
余冽低沉了嗓音，似蛊惑般：“可华年不是也说了，和你有一场，纵死，也无憾。”
华年闻言噗的笑出声，她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缓口气，遗憾道：“可惜了，谁让大哥当时拒绝我了呢？我一向不吃回头草的。”
余冽定定地看了华年一会儿，好半晌，才遗憾般道：“那可惜了，但我相信华年终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若是哪日华年寂寞了，冽定在此恭候。”
平心而论，余冽是华年待字闺中时曾幻想过的那一类型的男子——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战功赫赫，事业有成，且身材还高大伟岸……
完全符合了她对未来夫君所有的想象。
可惜，她当初嫁的人不是余冽。
而现在，她早没了年少那颗风花雪月的心。
“华年方才说什么？”余冽似乎听到华年喃喃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大哥便且等着吧，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呢。”华年勾唇一笑。
恰在这时，子岩在外提醒：“主子，夫、夫人，地方到了。”
余冽剩下的话咽回腹中。
他起身先下马车，自己站在小诗的位置，伸手去扶华年。
华年看一眼自己眼前的手腕，转而从另一边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余冽看着她的动作，毫无意外，收回手，摇摇头，笑了。
子岩在旁边都替余冽尴尬，但看自家主子浑不在意，脸上还挂着淡淡笑容，当真瞧着心情好极了。
子岩心里暗暗心惊，一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玩玩而已，还是动了真心？
没空多想想，子岩小跑着跟上自家主子，刚停下，就听自家主子道：“以后不许叫她夫人，唤姑娘。”
子岩：“……是。”
*
这时，华年看着停下地方的牌匾：“红楼街。”
她回头看向跟着走过来的余冽，似笑非笑：“没想到，余大人也会来这寻欢作乐的地方？”
“非我所愿，但今日的戏是在这儿看的。”余冽耐心解释。
与她并排一起，华年本想远离，余冽下一句话让她停下脚步：“你若不与我一起，这红楼没人会让你进去。”
华年：“……”
她不大情愿地跟在了余冽身边。
余冽显然是有目标的，在红楼街中走了一会儿，他们进了一家名为观乐楼的红楼，门口接待的姑娘深秋穿得还是单薄，冷得瑟瑟发抖，但看到余冽时眼睛都亮了，步履妖娆，迎了上来。
余冽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啪”地打开，隔开姑娘的手，温和有礼：
“夫人在侧，姑娘们自重。”
此话却将迎客的姑娘逗笑了：“这位爷怎的出来寻欢作乐还带上娘子呢？”
华年看向余冽：“？”
余冽却对她一笑，并不解释。
既然余冽都不解释，华年觉得自己也没了解释的必要，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跟着进门。
老鸨听到门口的对话，见多识广的她却是笑得暧昧：“这位爷，夫人是来游玩的吧？可需要上房一间？”
余冽丝毫不见被误会的尴尬，坦然自若，道：“是需要一间上房，麻烦了。”
“好嘞。”老鸨笑得牙不见眼，还几番挤眉弄眼，对余冽道，“爷可还需要些助兴的衣物、小玩意儿什么的？”
饶是华年再厚的脸皮，现下也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去瞪余冽，余冽忍着笑，道：“这些就不必了，上些茶点就行。”
甩开老鸨，两人总算顺利地进了观乐楼的上房，要的是靠窗的房间，在三楼，刚好看见对面有一家红楼，唤怡色楼。
“这是看什么？”华年站在窗边，什么也没看到。
“再等会儿。”
华年依言等在窗边。
果然，没等多久，楼下突然嘈杂起来，街上出现一队带刀禁卫军，很快将怡色楼团团围住，为首者一把推开前来解释的老鸨，高声道：
“我等接到检举，房资齐房太傅沉溺女色，嫖|妓|荒|淫，特遣我等前来查办以明是非。无关人等不得妨碍禁卫公务。”
既然是禁卫军办事，自然无人敢再拦，但房资齐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认识他的人都默默为他哀悼，官员来这些地方的不少，上面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一旦上面发作了，就代表上面想搞他了。
不一会儿，衣衫不整的房资齐被两个禁卫押着出来，为首的队长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带走 。”
只穿中衣骂骂咧咧的房资齐就被拖着走了。
华年注意到，楼下某戴着青布头巾的，不正是自家人，张锵。
华年回头看向余冽：“所以你借我的人是来这儿盯梢的？”
余冽点头：“是啊。早在半月前我就知道他会来这地方，可惜他倒是谨慎，我的人一次都没逮住过他。只能借华年的人一用，他们都是江湖上混的，比我的人更懂伪装，更不着痕迹，且不容易让房资齐起疑，这不才四五天，就逮住他在这怡色楼出入。”
“那剩下的十几天呢？”
“这不等着华年为我起势。”余冽道，“我本也不想去传什么我有孝悌之德的话，但那日听了华年你的计划，我觉得比我初想的计策要好。他能借我不孝的流言让我举步维艰，那我以他失德为辞，以牙还牙，让他再翻不了身，也不无不可。”
这夸赞华年收下的毫不心虚，她轻笑，道：“那你作为督御史，现在不应该趁热打铁，去起奏折弹劾房资齐？”
余冽道：“不急，这才是开始，后面还有呢。只是逛红楼而已，不足以让他从朝堂滚出去。”
华年看着余冽。
“想知道后续？”余冽懂了华年神色。
华年道：“是啊，就看余大人愿不愿意给我说了。”
余冽笑笑：“有何不可？坐。”
两人相对坐下。
后面的事也简单，房资齐此人，是现任皇上太傅的学生，早年吟诗策对惊才艳艳，殿试上表现也可圈可点，当年太傅也是满心骄傲，力荐其为官。
可惜，进入官场后，房资齐就如纸上谈兵的赵括，空会侃侃而谈，实事没办成几件。
其初入翰林时，当时翰林院正受命在编前朝年史，房资齐作为颇负盛名的才子，自然受到了重用，可惜其在求证一则史实时，因不喜讲述史实的老太监，把人臭骂一顿，还说怎会如此，私自添上自己臆想的史实。
因这丑闻一桩，前朝的那部编年史没再让其碰过。
这些也倒是小事，比较大的是在元和三年，也是新帝登基第三年，房资齐被提拔为江宁巡抚，前往彼时的江宁九府赈水灾。
当时他想效仿先人范希文赈灾之法，借高价收粮的手段吸引周遭有钱的富商带粮前来，到时粮食多了，货物充足，就能稳定粮价，救济百姓。
但富商们也不是不读书，不过也有来的人，但与预想的不同，商人们非但没有低价卖粮，反而一通商量，联合起来，粮价不降反涨，宁肯囤货不出售也要威胁官府给出实际的好处。
但是房资齐根本没有上报朝廷，富商的要求达不到，他又死要面子，觉得此时上报会显得他无能，硬生生把赈灾的事往后拖了近一月，导致江宁九府饿殍无数，民怨四起，差点爆发民乱。
还是当时奉命巡查官员的余冽经过，将此事上报朝廷，又详细拟定了如何安抚商人又不至于让朝廷蒙受过多损失的策略，此次赈灾才算完成。
房资齐因此被贬官。
当年这事华年也知晓，因当时她家也是其中的富商之一，但并不是最早到的那一批，而是后来因余冽允诺的的好处吸引，跟随而去。
还有一次是在元和五年，当时房资齐被贬为地方官，余冽奉命带兵在当地剿匪，命房资齐筹备粮草，但房资齐因想抄近路差点让大批粮草落入匪寇手中，还是余冽担心房资齐不靠谱派人查看，才及时赶到，没让匪寇把粮草抢走。
后面房资齐能再回朝廷，全凭他有个好老师，临死前恳求皇帝将他调回京中。
而后面的要做的，就是旧事重提，将这些年房资齐干过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桩桩件件，再讲一遍。
当然，也巧，今年刚好有江宁九府的百姓因感念当时余冽救他们于水火的恩情，特上京来感谢余冽，顺带控诉当年房资齐办事不力，害他们家破人亡。
两厢再一对比，届时舆论只会无限偏向于余冽……
但华年还有疑问：“这些就能让他滚出朝堂？”
余冽一笑：“或许以前只会是贬官，但此时圣心希冀可不仅仅如此了。”
余冽这样一说，华年点头明了，不再多问。
一场戏看完，时辰也不早，余冽起身道：“走吧，我知道这附近街上有家聚德楼，他家的饭菜味道不错。”
华年也有些饿了，她跟着站起，道：“好啊。”
见华年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余冽不由也跟着笑了。
他道：“这倒是没问，不过那女子长得并无华年好看。”
华年一怔，看向余冽。
过了半晌，她直起脊背，歪着头，露出纤长的脖颈，脸上的笑意狡黠而灵动：“大哥，你这话，是不是有调戏弟媳的嫌疑？”
余冽笑意不减，大大方方道：“冽只是陈述事实。”
华年竟一时分不清他说这句话到底只是说的事实还是有她想的那意思，可惜余冽这样毫不心虚的样子，倒显得是她多想了。
但她从不是被动的人。
华年伸手撩撩头发，忽然猛地凑近余冽，在相距不到一拳、彼此间能看到轻扇般睫羽的距离：“大哥该不会是对弟妹我有意思？”
余冽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乌黑眼眸，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忽的显得无比可笑起来，否认的话在唇边转了又转，最终却回望过去，字字清晰，道：
“若我说，是呢？”
华年扬唇一笑，她今日点的绛唇还未退却，那晚的回忆猝不及防闯入余冽脑中。
但那红唇一张一合，说出的却是和那晚截然不同的话：“那实在不好意思，我对大哥没兴趣。”
华年坐回去，微微昂着下巴：“大哥哪来的自信，又凭什么觉得，我玉华年会倒贴一个拒绝过我一次的男人呢？”
不可否认的，这句话非但没有激怒余冽，反倒让他内心翻涌出更多不合时宜的心痒难耐、暴虐冲动，他移不开眼般看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红唇：“深闺寂寞，华年真的不想和大哥试试？”
华年蓦地睁大眼睛，语气惊讶：“哟，大哥现在不怕被浸猪笼了？”
余冽低沉了嗓音，似蛊惑般：“可华年不是也说了，和你有一场，纵死，也无憾。”
华年闻言噗的笑出声，她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缓口气，遗憾道：“可惜了，谁让大哥当时拒绝我了呢？我一向不吃回头草的。”
余冽定定地看了华年一会儿，好半晌，才遗憾般道：“那可惜了，但我相信华年终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若是哪日华年寂寞了，冽定在此恭候。”
平心而论，余冽是华年待字闺中时曾幻想过的那一类型的男子——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战功赫赫，事业有成，且身材还高大伟岸……
完全符合了她对未来夫君所有的想象。
可惜，她当初嫁的人不是余冽。
而现在，她早没了年少那颗风花雪月的心。
“华年方才说什么？”余冽似乎听到华年喃喃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大哥便且等着吧，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呢。”华年勾唇一笑。
恰在这时，子岩在外提醒：“主子，夫、夫人，地方到了。”
余冽剩下的话咽回腹中。
他起身先下马车，自己站在小诗的位置，伸手去扶华年。
华年看一眼自己眼前的手腕，转而从另一边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余冽看着她的动作，毫无意外，收回手，摇摇头，笑了。
子岩在旁边都替余冽尴尬，但看自家主子浑不在意，脸上还挂着淡淡笑容，当真瞧着心情好极了。
子岩心里暗暗心惊，一时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玩玩而已，还是动了真心？
没空多想想，子岩小跑着跟上自家主子，刚停下，就听自家主子道：“以后不许叫她夫人，唤姑娘。”
子岩：“……是。”
*
这时，华年看着停下地方的牌匾：“红楼街。”
她回头看向跟着走过来的余冽，似笑非笑：“没想到，余大人也会来这寻欢作乐的地方？”
“非我所愿，但今日的戏是在这儿看的。”余冽耐心解释。
与她并排一起，华年本想远离，余冽下一句话让她停下脚步：“你若不与我一起，这红楼没人会让你进去。”
华年：“……”
她不大情愿地跟在了余冽身边。
余冽显然是有目标的，在红楼街中走了一会儿，他们进了一家名为观乐楼的红楼，门口接待的姑娘深秋穿得还是单薄，冷得瑟瑟发抖，但看到余冽时眼睛都亮了，步履妖娆，迎了上来。
余冽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啪”地打开，隔开姑娘的手，温和有礼：
“夫人在侧，姑娘们自重。”
此话却将迎客的姑娘逗笑了：“这位爷怎的出来寻欢作乐还带上娘子呢？”
华年看向余冽：“？”
余冽却对她一笑，并不解释。
既然余冽都不解释，华年觉得自己也没了解释的必要，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跟着进门。
老鸨听到门口的对话，见多识广的她却是笑得暧昧：“这位爷，夫人是来游玩的吧？可需要上房一间？”
余冽丝毫不见被误会的尴尬，坦然自若，道：“是需要一间上房，麻烦了。”
“好嘞。”老鸨笑得牙不见眼，还几番挤眉弄眼，对余冽道，“爷可还需要些助兴的衣物、小玩意儿什么的？”
饶是华年再厚的脸皮，现下也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去瞪余冽，余冽忍着笑，道：“这些就不必了，上些茶点就行。”
甩开老鸨，两人总算顺利地进了观乐楼的上房，要的是靠窗的房间，在三楼，刚好看见对面有一家红楼，唤怡色楼。
“这是看什么？”华年站在窗边，什么也没看到。
“再等会儿。”
华年依言等在窗边。
果然，没等多久，楼下突然嘈杂起来，街上出现一队带刀禁卫军，很快将怡色楼团团围住，为首者一把推开前来解释的老鸨，高声道：
“我等接到检举，房资齐房太傅沉溺女色，嫖|妓|荒|淫，特遣我等前来查办以明是非。无关人等不得妨碍禁卫公务。”
既然是禁卫军办事，自然无人敢再拦，但房资齐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认识他的人都默默为他哀悼，官员来这些地方的不少，上面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一旦上面发作了，就代表上面想搞他了。
不一会儿，衣衫不整的房资齐被两个禁卫押着出来，为首的队长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带走 。”
只穿中衣骂骂咧咧的房资齐就被拖着走了。
华年注意到，楼下某戴着青布头巾的，不正是自家人，张锵。
华年回头看向余冽：“所以你借我的人是来这儿盯梢的？”
余冽点头：“是啊。早在半月前我就知道他会来这地方，可惜他倒是谨慎，我的人一次都没逮住过他。只能借华年的人一用，他们都是江湖上混的，比我的人更懂伪装，更不着痕迹，且不容易让房资齐起疑，这不才四五天，就逮住他在这怡色楼出入。”
“那剩下的十几天呢？”
“这不等着华年为我起势。”余冽道，“我本也不想去传什么我有孝悌之德的话，但那日听了华年你的计划，我觉得比我初想的计策要好。他能借我不孝的流言让我举步维艰，那我以他失德为辞，以牙还牙，让他再翻不了身，也不无不可。”
这夸赞华年收下的毫不心虚，她轻笑，道：“那你作为督御史，现在不应该趁热打铁，去起奏折弹劾房资齐？”
余冽道：“不急，这才是开始，后面还有呢。只是逛红楼而已，不足以让他从朝堂滚出去。”
华年看着余冽。
“想知道后续？”余冽懂了华年神色。
华年道：“是啊，就看余大人愿不愿意给我说了。”
余冽笑笑：“有何不可？坐。”
两人相对坐下。
后面的事也简单，房资齐此人，是现任皇上太傅的学生，早年吟诗策对惊才艳艳，殿试上表现也可圈可点，当年太傅也是满心骄傲，力荐其为官。
可惜，进入官场后，房资齐就如纸上谈兵的赵括，空会侃侃而谈，实事没办成几件。
其初入翰林时，当时翰林院正受命在编前朝年史，房资齐作为颇负盛名的才子，自然受到了重用，可惜其在求证一则史实时，因不喜讲述史实的老太监，把人臭骂一顿，还说怎会如此，私自添上自己臆想的史实。
因这丑闻一桩，前朝的那部编年史没再让其碰过。
这些也倒是小事，比较大的是在元和三年，也是新帝登基第三年，房资齐被提拔为江宁巡抚，前往彼时的江宁九府赈水灾。
当时他想效仿先人范希文赈灾之法，借高价收粮的手段吸引周遭有钱的富商带粮前来，到时粮食多了，货物充足，就能稳定粮价，救济百姓。
但富商们也不是不读书，不过也有来的人，但与预想的不同，商人们非但没有低价卖粮，反而一通商量，联合起来，粮价不降反涨，宁肯囤货不出售也要威胁官府给出实际的好处。
但是房资齐根本没有上报朝廷，富商的要求达不到，他又死要面子，觉得此时上报会显得他无能，硬生生把赈灾的事往后拖了近一月，导致江宁九府饿殍无数，民怨四起，差点爆发民乱。
还是当时奉命巡查官员的余冽经过，将此事上报朝廷，又详细拟定了如何安抚商人又不至于让朝廷蒙受过多损失的策略，此次赈灾才算完成。
房资齐因此被贬官。
当年这事华年也知晓，因当时她家也是其中的富商之一，但并不是最早到的那一批，而是后来因余冽允诺的的好处吸引，跟随而去。
还有一次是在元和五年，当时房资齐被贬为地方官，余冽奉命带兵在当地剿匪，命房资齐筹备粮草，但房资齐因想抄近路差点让大批粮草落入匪寇手中，还是余冽担心房资齐不靠谱派人查看，才及时赶到，没让匪寇把粮草抢走。
后面房资齐能再回朝廷，全凭他有个好老师，临死前恳求皇帝将他调回京中。
而后面的要做的，就是旧事重提，将这些年房资齐干过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桩桩件件，再讲一遍。
当然，也巧，今年刚好有江宁九府的百姓因感念当时余冽救他们于水火的恩情，特上京来感谢余冽，顺带控诉当年房资齐办事不力，害他们家破人亡。
两厢再一对比，届时舆论只会无限偏向于余冽……
但华年还有疑问：“这些就能让他滚出朝堂？”
余冽一笑：“或许以前只会是贬官，但此时圣心希冀可不仅仅如此了。”
余冽这样一说，华年点头明了，不再多问。
一场戏看完，时辰也不早，余冽起身道：“走吧，我知道这附近街上有家聚德楼，他家的饭菜味道不错。”
华年也有些饿了，她跟着站起，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