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听闻此言被震得一愣，不是说福巷的文士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么？
正巧，旁边有位夫人忍不住捂嘴笑了声，在自家夫君耳边道：“这位刘二郎不论洛娘教了多久，一急还是会口不择言。”
果不其然，华年注意到那位刘二郎说完就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自家娘子，见她没说什么，才继续恶狠狠瞪着余寒。
余寒起初被唬了一跳，觉得他满身匪气，总疑心他下一刻要杀人。但很快反应过来，籍籍无名之辈，他怵什么？
他不屑的地看着刘二郎：“怎的，难道我说错了？你的夫人难道不长舌？”
刘二郎脸沉下来：“我的夫人再怎么样，岂容你在这儿多舌？”
“我就说，怎么了？夫跪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就不说我，你跪得下去？”
刘二郎想反驳，怎么跪不下去。
但旁边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余少爷，那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福巷的刘二郎那是出了名的怕娘子，莫说跪娘子磕头，我们看啊，他娘子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洛娘摘下来。”
余寒黑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二郎：“……你都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跪一个女人，你还有骨气吗？”
刘二郎闻言嗤笑：“我在自家娘子面前，要什么骨气？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真好意思吹，真跪出黄金来我看看，耍横全冲着娘子去了，你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孬种，只会窝里横的，算是男人？哦——”
刘二郎拖长声音：“忘了，你好像真的不行。”
余寒立时面黑如漆。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刘二郎说完，立刻看向自家娘子，方才的霸气全然不在，倒像是求夸奖的大型狗狗。再看看余寒那有火发不出的模样，华年瞧得心底直发笑。
今日要是换任何人一个人来都不会把余寒这事拿到明面讲，但可惜，刘二郎不是一般人。
余寒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说得倒是好听，你有本事跪一个我看看，都说眼见为实，你不跪我才不信。”
刘二郎不屑地瞥他一眼：“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时洛芝看了眼华年，在余寒看不到的角度牵起自家夫君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以示安慰，刘二郎也懂了。
紧接着就听洛芝淡淡道：“我今早瞧见厨房里的梨花酿又少了些，可是你喝的？”
话音刚落，刘二郎已经干净利索地跪下：“对不起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一气呵成。
余寒：“……”
“余少爷，你可瞧见了？”有位夫人道，“有错就得认，你连下跪认错这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想你娘子原谅你？”
“就是就是。”
这时刘二郎犹嫌不够，在旁凉凉道：“余寒，你不是说你是男人吗？你跪都不敢跪，行不正坐不端的，真是个男人？”
有人跟着煽风点火：“对啊，你是不是男人啊？下个跪而已，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是啊，还是不是男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余寒终于受不住刺激，脑子一热，眼一闭，砰地一声朝华年跪下，道：“华年，我知错了，跟我回去吧。”
“还要磕头呢。”
刘二郎好心提醒。
“对对对，还要磕头呢。”
跪在地上的余寒死死捏着拳头，已然气得不行，再看玉华年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甚至还期许地瞧着他，打定主意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面磕头道歉，他真想直接转身就走。
但一想到他娘这两天那状如疯癫的样子，还有那静明大师的话——静明他知道，是很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虽不大信那些，但心里也多少犯嘀咕。
再想想纳妾日期将近，府里不能没有女主人，若真的把这事让他爹说的，给底下的姨娘办了，他娘的脸面往哪里搁？底下那不安分的庶弟到时候爬他头上怎么行？
何况现在跪都跪了，再请不回去他所做的不白做了？
余寒磨着后槽牙，心里屈辱到极致，强迫自己把腰弯下去，头磕在自己手背上：“华年，原谅我。”
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华年低头扬扬唇，却根本没多看跪在地上的余寒，趁无人注意，反而看向洛芝。
只见洛芝靠在刘二郎怀中，朝她露出一个浅笑。
华年从她的眼中读懂了某种意思，她也飞快笑了一下，回神，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中续起眼泪：“少爷，你快起来，我，我跟你回去。”
*
玉华年再次成为京中众人的谈资。
当初如何狼狈不堪地被赶出家门，如今回去便有多风光。
宝马香车，仆从如云，也就比成婚那日排场小些。
其夫也是为求得娘子原谅，不惜三次登门，更是在最后一次跪下认错，其浪子回头知错就改之心拳拳。
一时传为佳话。
至于那些说他余寒窝囊的，全被他忍了下来，想着秋后算账。
回去之后许是华年三番四次的坚决态度也让余寒起了顾忌，他倒没再给华年甩脸色，还想宿在华年房中以示亲近。
但华年以还有些阴影需要再缓缓拒绝了，余寒也乐得清净，第二天就又宿到了美妾房中。
为此，小碧表示愤愤，华年却在小碧退下后对小诗道：“总不能指望一只畜生改了自己的习性。”
小诗：“主子说得对。”
拜见过自己病得已经起不来的婆母，华年便听从其吩咐忙了几日，将府中事务尽数交接揽下，原本乱成一团的余家三房后宅总算在有了管事的女主人后快速地恢复一派井井有条之相。
这连日来下朝都被家里乱象搅得一派心烦的余三爷难得有了好脸色，破天荒在饭桌上夸了华年一句。
华年只道不敢，回了院子后唤来小诗，问她吩咐的事情如何了。
小诗垂手站在她面前，道：“说是这几日在练兵，还是没空，有什么事可以信告之。”
华年微微翘着的唇角缓缓放平，颦眉，轻叩桌面，道：“他一个副都御使，练什么兵？他扯谎也扯个像样的。小诗，你说，余临煦他是不是在躲着我？”
小诗抬头看华年一眼：“是有些。”
华年桌子都不叩了，她讶异地看着小诗：“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不知道呢。”
小诗木着脸：“我去递信的时候，瞧见屋里余大人似乎是在的。”
华年：“……”
她知晓小诗是绝不会对她撒谎的，华年心情不知怎的忽的有了阴霾。
她嗤道：“怎的，住了他院子两天，这就不高兴翻脸不认人了？”
小诗默默不语，她对自己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向来不发表言论。
华年抱胸生了会儿气，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值，有什么好生气的，两人非亲非故，他不想见她了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华年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不见面倒也省了她的事。
她让小诗备下笔墨，泼墨挥毫，写信的时候颇有几分气势汹汹，小诗在旁边瞧着，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但她向来不多嘴，只在华年写好信后收入袖中，出去把小碧换进来，自己送信去了。
华年想请余冽再见面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一是归还福巷宅子的钥匙，并表感谢；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他隔壁邻居刘二郎夫妇，到底是何方人士，又是什么背景。
余冽虽说在忙，信倒是回得快，在当天，华年就看到了余冽的回信。
一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言那刘二郎和洛芝也是奇谈佳话一件。
话说那洛芝，出身将门，是西北镇守将领中某四品将军的长女，小时候在有才女美名的母亲身边长大到十岁，后来母亲病逝便投奔父亲，后来就一直跟着父亲在边塞生活。
在边塞生活的这些年，原本出口成诗文采斐然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其父的影响下也开始舞刀弄枪，后来干脆跟着父亲上阵杀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父女二人有次一同执行某任务时中了敌军埋伏，洛芝的父亲拼死护着洛芝逃出，但敌寇穷追不舍，眼见洛芝即将被俘虏，山上有群山匪也就是洛芝现在的丈夫，对洛芝见色起意，当即令人救下洛芝，压着洛芝做他的压寨夫人。
洛芝起先是死也不答应的，后来不知怎的成了，还将本来出口成脏、动不动威胁要杀人的刘二当家，也就是现在的刘二郎硬是调教成娘子叫往东绝不往西的妻管严，后来更是为了自家娘子，带着愿意跟着自己的兄弟，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从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成了守序遵德的良民。
但洛芝还是觉得不大满意，为了改改他一身匪气，便带着他搬家到京城的福巷，想让他在福巷被熏陶熏陶，学一学礼制文化。
华年看完只觉惊叹，她早觉得洛芝不是一般女子，竟还有这些经历，当真是奇女子也。
一时竟有些好奇起来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华年想着，改日应登门拜访才是。
*
日子眨眼而过，明日便是三房纳妾的日子。
为表重视，三房府中很是精心布置了一番，但即便再重视，妾终究是妾，余寒不必外出相迎，与华年共坐厅堂，待贵妾到来奉茶。下首是府中其他姨娘妾室。
这贵妾自认祖归宗那天便恢复了本名，名唤罗青澄。
纳妾事简，到次日正午时，罗青澄就到了余府，穿一身桃红裙装，化着艳红的妆容，被其侍女扶着跨过门口的火盆，又在门口被华年安排的瑾姨娘拦住，端着一盘煮得半生的饺子，递到她嘴边，待她咬一口，才笑问道：“生不生？”
“生。”
堂里响起一片不知真心还是实意的笑声，这几天被这些事弄得糟心不已地余寒也笑出了声，看看人比花娇的美妾，顿觉满意，前面几天的憋屈似乎也不值一提。
罗青澄被笑得红了脸，不知怎的，飞快扫过华年一眼。
华年当没看到，等罗青澄终于进入堂内，她就正正跪下，旁边侍女奉上茶盏，她捧起一杯茶，娇娇柔柔道：“澄儿敬爷，愿爷事业有成。”
“澄儿有心。”余寒含笑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肆意打量着自己新纳的貌美妾室。
待到华年，罗青澄道：“澄儿见过主母，主母请喝茶。”
说话间，她抬眼悄悄地看华年，华年接过茶盏，给她塞了个红封，温和道：“澄儿妹妹既然进了余家的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起身吧。”
罗青澄站起，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有些风尘气，但瞧着并不是什么不安分的人。
华年冲她露出温柔浅笑，缓缓饮下一口茶——安分最好。
正巧，旁边有位夫人忍不住捂嘴笑了声，在自家夫君耳边道：“这位刘二郎不论洛娘教了多久，一急还是会口不择言。”
果不其然，华年注意到那位刘二郎说完就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自家娘子，见她没说什么，才继续恶狠狠瞪着余寒。
余寒起初被唬了一跳，觉得他满身匪气，总疑心他下一刻要杀人。但很快反应过来，籍籍无名之辈，他怵什么？
他不屑的地看着刘二郎：“怎的，难道我说错了？你的夫人难道不长舌？”
刘二郎脸沉下来：“我的夫人再怎么样，岂容你在这儿多舌？”
“我就说，怎么了？夫跪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就不说我，你跪得下去？”
刘二郎想反驳，怎么跪不下去。
但旁边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余少爷，那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福巷的刘二郎那是出了名的怕娘子，莫说跪娘子磕头，我们看啊，他娘子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洛娘摘下来。”
余寒黑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二郎：“……你都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跪一个女人，你还有骨气吗？”
刘二郎闻言嗤笑：“我在自家娘子面前，要什么骨气？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真好意思吹，真跪出黄金来我看看，耍横全冲着娘子去了，你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孬种，只会窝里横的，算是男人？哦——”
刘二郎拖长声音：“忘了，你好像真的不行。”
余寒立时面黑如漆。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刘二郎说完，立刻看向自家娘子，方才的霸气全然不在，倒像是求夸奖的大型狗狗。再看看余寒那有火发不出的模样，华年瞧得心底直发笑。
今日要是换任何人一个人来都不会把余寒这事拿到明面讲，但可惜，刘二郎不是一般人。
余寒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说得倒是好听，你有本事跪一个我看看，都说眼见为实，你不跪我才不信。”
刘二郎不屑地瞥他一眼：“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时洛芝看了眼华年，在余寒看不到的角度牵起自家夫君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以示安慰，刘二郎也懂了。
紧接着就听洛芝淡淡道：“我今早瞧见厨房里的梨花酿又少了些，可是你喝的？”
话音刚落，刘二郎已经干净利索地跪下：“对不起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一气呵成。
余寒：“……”
“余少爷，你可瞧见了？”有位夫人道，“有错就得认，你连下跪认错这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想你娘子原谅你？”
“就是就是。”
这时刘二郎犹嫌不够，在旁凉凉道：“余寒，你不是说你是男人吗？你跪都不敢跪，行不正坐不端的，真是个男人？”
有人跟着煽风点火：“对啊，你是不是男人啊？下个跪而已，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是啊，还是不是男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余寒终于受不住刺激，脑子一热，眼一闭，砰地一声朝华年跪下，道：“华年，我知错了，跟我回去吧。”
“还要磕头呢。”
刘二郎好心提醒。
“对对对，还要磕头呢。”
跪在地上的余寒死死捏着拳头，已然气得不行，再看玉华年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甚至还期许地瞧着他，打定主意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面磕头道歉，他真想直接转身就走。
但一想到他娘这两天那状如疯癫的样子，还有那静明大师的话——静明他知道，是很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虽不大信那些，但心里也多少犯嘀咕。
再想想纳妾日期将近，府里不能没有女主人，若真的把这事让他爹说的，给底下的姨娘办了，他娘的脸面往哪里搁？底下那不安分的庶弟到时候爬他头上怎么行？
何况现在跪都跪了，再请不回去他所做的不白做了？
余寒磨着后槽牙，心里屈辱到极致，强迫自己把腰弯下去，头磕在自己手背上：“华年，原谅我。”
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华年低头扬扬唇，却根本没多看跪在地上的余寒，趁无人注意，反而看向洛芝。
只见洛芝靠在刘二郎怀中，朝她露出一个浅笑。
华年从她的眼中读懂了某种意思，她也飞快笑了一下，回神，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中续起眼泪：“少爷，你快起来，我，我跟你回去。”
*
玉华年再次成为京中众人的谈资。
当初如何狼狈不堪地被赶出家门，如今回去便有多风光。
宝马香车，仆从如云，也就比成婚那日排场小些。
其夫也是为求得娘子原谅，不惜三次登门，更是在最后一次跪下认错，其浪子回头知错就改之心拳拳。
一时传为佳话。
至于那些说他余寒窝囊的，全被他忍了下来，想着秋后算账。
回去之后许是华年三番四次的坚决态度也让余寒起了顾忌，他倒没再给华年甩脸色，还想宿在华年房中以示亲近。
但华年以还有些阴影需要再缓缓拒绝了，余寒也乐得清净，第二天就又宿到了美妾房中。
为此，小碧表示愤愤，华年却在小碧退下后对小诗道：“总不能指望一只畜生改了自己的习性。”
小诗：“主子说得对。”
拜见过自己病得已经起不来的婆母，华年便听从其吩咐忙了几日，将府中事务尽数交接揽下，原本乱成一团的余家三房后宅总算在有了管事的女主人后快速地恢复一派井井有条之相。
这连日来下朝都被家里乱象搅得一派心烦的余三爷难得有了好脸色，破天荒在饭桌上夸了华年一句。
华年只道不敢，回了院子后唤来小诗，问她吩咐的事情如何了。
小诗垂手站在她面前，道：“说是这几日在练兵，还是没空，有什么事可以信告之。”
华年微微翘着的唇角缓缓放平，颦眉，轻叩桌面，道：“他一个副都御使，练什么兵？他扯谎也扯个像样的。小诗，你说，余临煦他是不是在躲着我？”
小诗抬头看华年一眼：“是有些。”
华年桌子都不叩了，她讶异地看着小诗：“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不知道呢。”
小诗木着脸：“我去递信的时候，瞧见屋里余大人似乎是在的。”
华年：“……”
她知晓小诗是绝不会对她撒谎的，华年心情不知怎的忽的有了阴霾。
她嗤道：“怎的，住了他院子两天，这就不高兴翻脸不认人了？”
小诗默默不语，她对自己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向来不发表言论。
华年抱胸生了会儿气，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值，有什么好生气的，两人非亲非故，他不想见她了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华年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不见面倒也省了她的事。
她让小诗备下笔墨，泼墨挥毫，写信的时候颇有几分气势汹汹，小诗在旁边瞧着，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但她向来不多嘴，只在华年写好信后收入袖中，出去把小碧换进来，自己送信去了。
华年想请余冽再见面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一是归还福巷宅子的钥匙，并表感谢；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他隔壁邻居刘二郎夫妇，到底是何方人士，又是什么背景。
余冽虽说在忙，信倒是回得快，在当天，华年就看到了余冽的回信。
一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言那刘二郎和洛芝也是奇谈佳话一件。
话说那洛芝，出身将门，是西北镇守将领中某四品将军的长女，小时候在有才女美名的母亲身边长大到十岁，后来母亲病逝便投奔父亲，后来就一直跟着父亲在边塞生活。
在边塞生活的这些年，原本出口成诗文采斐然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其父的影响下也开始舞刀弄枪，后来干脆跟着父亲上阵杀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父女二人有次一同执行某任务时中了敌军埋伏，洛芝的父亲拼死护着洛芝逃出，但敌寇穷追不舍，眼见洛芝即将被俘虏，山上有群山匪也就是洛芝现在的丈夫，对洛芝见色起意，当即令人救下洛芝，压着洛芝做他的压寨夫人。
洛芝起先是死也不答应的，后来不知怎的成了，还将本来出口成脏、动不动威胁要杀人的刘二当家，也就是现在的刘二郎硬是调教成娘子叫往东绝不往西的妻管严，后来更是为了自家娘子，带着愿意跟着自己的兄弟，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从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成了守序遵德的良民。
但洛芝还是觉得不大满意，为了改改他一身匪气，便带着他搬家到京城的福巷，想让他在福巷被熏陶熏陶，学一学礼制文化。
华年看完只觉惊叹，她早觉得洛芝不是一般女子，竟还有这些经历，当真是奇女子也。
一时竟有些好奇起来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华年想着，改日应登门拜访才是。
*
日子眨眼而过，明日便是三房纳妾的日子。
为表重视，三房府中很是精心布置了一番，但即便再重视，妾终究是妾，余寒不必外出相迎，与华年共坐厅堂，待贵妾到来奉茶。下首是府中其他姨娘妾室。
这贵妾自认祖归宗那天便恢复了本名，名唤罗青澄。
纳妾事简，到次日正午时，罗青澄就到了余府，穿一身桃红裙装，化着艳红的妆容，被其侍女扶着跨过门口的火盆，又在门口被华年安排的瑾姨娘拦住，端着一盘煮得半生的饺子，递到她嘴边，待她咬一口，才笑问道：“生不生？”
“生。”
堂里响起一片不知真心还是实意的笑声，这几天被这些事弄得糟心不已地余寒也笑出了声，看看人比花娇的美妾，顿觉满意，前面几天的憋屈似乎也不值一提。
罗青澄被笑得红了脸，不知怎的，飞快扫过华年一眼。
华年当没看到，等罗青澄终于进入堂内，她就正正跪下，旁边侍女奉上茶盏，她捧起一杯茶，娇娇柔柔道：“澄儿敬爷，愿爷事业有成。”
“澄儿有心。”余寒含笑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肆意打量着自己新纳的貌美妾室。
待到华年，罗青澄道：“澄儿见过主母，主母请喝茶。”
说话间，她抬眼悄悄地看华年，华年接过茶盏，给她塞了个红封，温和道：“澄儿妹妹既然进了余家的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起身吧。”
罗青澄站起，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有些风尘气，但瞧着并不是什么不安分的人。
华年冲她露出温柔浅笑，缓缓饮下一口茶——安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