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里，梁栖鹤换了身衣裙，浅蓝色的瑞兽纹交领襦外罩月白纱衫，配了条水色交窬裙。
很普通的装束依旧压不住她出众的样貌和气质。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遍布修士的城池。
两人虽然外貌惹眼，惹来许多注目，但都能看出梁栖鹤不是好惹的角色，也无人敢来叨扰。
这是她和向明同行的第二天。
原本她打算将人送回家就离开，但向明家实在破旧得超乎想象。
本人也声泪俱下，扯着她的袖子，哭诉着自己孤苦伶仃、被孤立的遭遇。
他乞求梁栖鹤带他走，无论做什么、多辛苦，他都愿意。
人言可畏，梁栖鹤简单了解情况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的天赋很不错，只要能引气入体，踏进修士的门路，他的身体状况也能明显改善，至少日常生活不会有问题。
何况她还有其他考量，需要再试探一番。
临走时，他们遇到了向明的那些同村，普通人哪里见过梁栖鹤这种相貌衣着的人，纷纷看得呆傻。
梁栖鹤对他们说明：向明并非灾厄，她要收他入宗门修炼，离开前，要所有诋毁过向明的人向他道歉，否则小心报应不爽。
她冷着脸时，能让万众妖魔退避三舍，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这下唬住了全村人，凡是能脱得开身的，都赶来给向明道歉。
等差不多了，她才带着向明头也不回地御空离开。
吓得那些人直接跪下，高呼神仙下凡。
流云滚滚，向明嘴角明显地上扬着。
梁栖鹤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问：“我没办法惩罚他们，你不怨我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哪怕是追求着超脱世俗的修士，也逃不脱这业障，修真界深受其害的人众多。
向明一脸不在乎，“阿鹤，你说天道轮回。他们曾经那般对我，以后会有什么报应吗？”
他能怎么办？眼下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刚认识半天，让所有人给他道歉，恐怕已经是梁栖鹤出于好心，能为他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总不能让她把这些人全杀了吧？
虽然只有如此，才能出了他心头恶气，可他不能说。
“不知道，世事难料。他们那些行为确实会影响到自身气运。”可气运并不是唯一能决定未来走向的因素。
“万物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恐惧，甚至抵触伤害。这是生命对于自我的保护。人也不例外。”梁栖鹤放平语气，听不出多余的情感，倒也少了些说教的意味，“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放下仇怨，或原谅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他人的蒙昧，而苛责、质疑自己。”
向明抿唇，隔着蒙眼的布料，他目露意外，“我记下了，谢谢你。”
“其实我是养子。我爹娘而立之年才捡到我，他们没有害怕我的样子，将我带回去抚养。可惜他们早年遭遇过险境，身有伤病，没等我长大就撒手人寰了。”向明不适应御空飞行，脸色惨白，少见地没有带上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后来叔叔婶婶也偷偷接济过我，直到他们迁出那个村子。”
这么一看，上天倒是没有完全抛弃掉他，至少留下过些许温情，让他撑到可以遇见梁栖鹤本人。
*
桌上两道可口小菜已经上齐，却没有人动筷子。
梁栖鹤自己是不需要吃的，至于向明……大概是在和她赌气？垂着眉一眼不发地坐着。
向明身着样式简单的崭新青衫，清逸如竹，温柔腼腆。即使蒙着眼睛，露出的薄唇与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足以让人注目遐想。就是太瘦弱了一些。
他极其听话，连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没问过一句。
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非常繁华。往来修士众多，拥有传世神器的修仙世家杜家也在此扎根，庇佑一方。
玄天宗的一支历练队伍也在这歇息，即将回程。
梁栖鹤带着向明见那些年轻弟子们，打算让向明随他们先回宗门。
毕竟找师兄才是她的当务之急，顺手救了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带着。
可她的安排却遭到了向明的拒绝，而且两人的态度都格外坚决。
向明不傻，梁栖鹤那样的身份，很多事不可能亲力亲为。自己要是被托付给其他弟子，离开她的身边，再想见面，那才真是难如登天。
如此一来，之前近十年的等待便都白费了。
好不容易依靠她的善意接近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向明哭诉着依恋和恐惧，那模样，让梁栖鹤心软，甚至联想到别人。
可她的回答依旧是：“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们，还相谈甚欢吗？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再不济，有我出面，他们也绝不会亏待你。”
……
少年还在发呆，梁栖鹤提醒他：“快吃吧，菜要凉了。”
对方闷闷不乐地拿起碗筷，和卫瞻一样，向明不沾荤腥，桌上摆的都是素菜。
而更诡异的是，这两道菜都是向明点的，也是卫瞻曾经最爱吃的。
她暗中探查过，向明确实是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少年，遇到自己之前就住在村落边缘的茅草小屋中，上山采药换取食粮艰难维生，这次误入了熊精的地盘，差点被杀。
过往毫无破绽，但他的问题太明显了，甚至张狂到不加掩饰。
五官、行为习惯、声音语气……巧合如此之多，像在不断地提起往事，故意引导她去回想。
外表嗓音可以是天生的，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很大程度上，是由从小到大周围的环境决定的。
即使是同一个魂魄轮回，都不可能长成如此相像的人。何况卫瞻早已魂飞魄散，哪来的转世。
那么，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梁栖鹤的目光落在对坐的向明身上。
卫瞻已离去多年，会是谁打算替他报仇吗？还是说，有其他的阴谋？
恐怕与师兄的失踪也有联系。
吵闹的食肆中，唯有他们这一桌，气氛沉闷不已。
梁栖鹤忽然开口：“向明，你坚持要跟着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若受了委屈，大可同我说。我既然救下你，自然也会全力帮你。”
向明未曾迟疑，摇头道：“没有。”
答案在梁栖鹤的意料之内，“那就好。”
向明乖巧点头，“为什么要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之后我要去的地方都很危险，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即使如此，你也……”梁栖鹤不动声色道。
“我要跟着你。”向明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而诚恳：“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算遭遇不测，我也要……在离你近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
向明看不清，此刻的梁栖鹤眉目疏冷，少了几分平时的平和，嘴角却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再坚持，漫声道：“好啊，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真是……明目张胆的圈套，是认定她会上钩吗？
她倒想看看，背后等着的会是什么样的手段。
就在这时，几个衣着统一、气宇轩昂的修士，走进食肆，直往他们这一桌而来。
为首的人长相儒雅，对梁栖鹤拱手一礼，“在下杜泽，不知尊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此话一出，食肆中满座哗然，一个个眼睛睁大，满是兴奋的光。
修真界只有一个尊主，有机会亲眼见到本人的修士不算多，而这个名号却是人人都听过。
没想到竟然能在一家街边食肆中遇到。
“杜少主。”梁栖鹤颔首，“我来此地是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
杜家的山庄倚山傍水而建，千道长阶绵延，半座山都是亭台楼阁，极是清正气派。
杜泽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告了罪离开，留女侍引梁栖鹤和卫瞻去别宛稍作休息。
四下风景甚好，花影翩跹，波光荡漾，回廊曲折蜿蜒，芙蕖盈盈稚嫩。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夹杂风势袭来，搅乱满园平和春色，直指梁栖鹤。
“小姐！”女侍大惊失色，却无力阻拦。
“梁栖鹤！你居然敢来我们杜家！”
来人长相娇艳动人，此刻却怒容满面。
梁栖鹤认得，她是杜家小姐，也是卫瞻的小师妹。
剑意凌厉，气势如虹，梁栖鹤一动未动，剑却硬生生停在了她的脸侧，本该荡涤四方的杀意莫名消失不见，园中景致依旧，只有池水微微摇曳。
她抬手，将寒芒拨开，“杜小姐，好久不见。”
那动作温柔，杜浔的手臂却忽然一阵麻木，直接垂下，剑差点脱手。
“你……”她气得双颊通红，却又没有办法。
修为差距太大，她得到消息一时意气提剑而来，完全忘记考虑后果。
女侍回过神，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向明凑近梁栖鹤，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问：“这是谁啊？怎么对你如此无礼。”
之前在食肆中，梁栖鹤与杜泽离开交谈了片刻。
他听到那些食客对她的态度，或是新奇、或是钦佩敬畏。
而面前这个人，不止直接刀剑相向，甚至还偷袭。
这举动不管对谁都够失礼的了。
梁栖鹤没答话。
她和杜浔并不熟识。
印象里见过的几面，都是在一些仙门齐聚的场合，她同卫瞻一起参加时，杜浔总会过来喊卫瞻一声“师兄”，寒暄几句，再敬一杯酒而后离开。
杜浔看着梁栖鹤神色平静，又望向贴近梁栖鹤的向明和他抓着袖子的手，头脑发热冷嗤一声：“尊主大人好兴致，出来游历身边还带着这么一位温柔小意的公子。不知道如今这位相貌如何？怎么还遮遮掩掩的，让我开一开眼界吧。”
说着提起终于能动的手臂，剑锋一撩，直逼向明而去。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梁栖鹤反应慢了不少，虽然扣住向明的肩膀后退，他脸上的布条仍是被剑气扫到，断成两半。
只是一眼，血气直冲头颅，杜浔失声怒道：“梁栖鹤！你！我师兄尸骨未寒、冤屈难伸，你竟然如此折辱他！”
很普通的装束依旧压不住她出众的样貌和气质。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遍布修士的城池。
两人虽然外貌惹眼，惹来许多注目，但都能看出梁栖鹤不是好惹的角色，也无人敢来叨扰。
这是她和向明同行的第二天。
原本她打算将人送回家就离开，但向明家实在破旧得超乎想象。
本人也声泪俱下，扯着她的袖子，哭诉着自己孤苦伶仃、被孤立的遭遇。
他乞求梁栖鹤带他走，无论做什么、多辛苦，他都愿意。
人言可畏，梁栖鹤简单了解情况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的天赋很不错，只要能引气入体，踏进修士的门路，他的身体状况也能明显改善，至少日常生活不会有问题。
何况她还有其他考量，需要再试探一番。
临走时，他们遇到了向明的那些同村，普通人哪里见过梁栖鹤这种相貌衣着的人，纷纷看得呆傻。
梁栖鹤对他们说明：向明并非灾厄，她要收他入宗门修炼，离开前，要所有诋毁过向明的人向他道歉，否则小心报应不爽。
她冷着脸时，能让万众妖魔退避三舍，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这下唬住了全村人，凡是能脱得开身的，都赶来给向明道歉。
等差不多了，她才带着向明头也不回地御空离开。
吓得那些人直接跪下，高呼神仙下凡。
流云滚滚，向明嘴角明显地上扬着。
梁栖鹤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问：“我没办法惩罚他们，你不怨我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哪怕是追求着超脱世俗的修士，也逃不脱这业障，修真界深受其害的人众多。
向明一脸不在乎，“阿鹤，你说天道轮回。他们曾经那般对我，以后会有什么报应吗？”
他能怎么办？眼下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刚认识半天，让所有人给他道歉，恐怕已经是梁栖鹤出于好心，能为他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总不能让她把这些人全杀了吧？
虽然只有如此，才能出了他心头恶气，可他不能说。
“不知道，世事难料。他们那些行为确实会影响到自身气运。”可气运并不是唯一能决定未来走向的因素。
“万物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恐惧，甚至抵触伤害。这是生命对于自我的保护。人也不例外。”梁栖鹤放平语气，听不出多余的情感，倒也少了些说教的意味，“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放下仇怨，或原谅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他人的蒙昧，而苛责、质疑自己。”
向明抿唇，隔着蒙眼的布料，他目露意外，“我记下了，谢谢你。”
“其实我是养子。我爹娘而立之年才捡到我，他们没有害怕我的样子，将我带回去抚养。可惜他们早年遭遇过险境，身有伤病，没等我长大就撒手人寰了。”向明不适应御空飞行，脸色惨白，少见地没有带上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后来叔叔婶婶也偷偷接济过我，直到他们迁出那个村子。”
这么一看，上天倒是没有完全抛弃掉他，至少留下过些许温情，让他撑到可以遇见梁栖鹤本人。
*
桌上两道可口小菜已经上齐，却没有人动筷子。
梁栖鹤自己是不需要吃的，至于向明……大概是在和她赌气？垂着眉一眼不发地坐着。
向明身着样式简单的崭新青衫，清逸如竹，温柔腼腆。即使蒙着眼睛，露出的薄唇与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足以让人注目遐想。就是太瘦弱了一些。
他极其听话，连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没问过一句。
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非常繁华。往来修士众多，拥有传世神器的修仙世家杜家也在此扎根，庇佑一方。
玄天宗的一支历练队伍也在这歇息，即将回程。
梁栖鹤带着向明见那些年轻弟子们，打算让向明随他们先回宗门。
毕竟找师兄才是她的当务之急，顺手救了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带着。
可她的安排却遭到了向明的拒绝，而且两人的态度都格外坚决。
向明不傻，梁栖鹤那样的身份，很多事不可能亲力亲为。自己要是被托付给其他弟子，离开她的身边，再想见面，那才真是难如登天。
如此一来，之前近十年的等待便都白费了。
好不容易依靠她的善意接近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向明哭诉着依恋和恐惧，那模样，让梁栖鹤心软，甚至联想到别人。
可她的回答依旧是：“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们，还相谈甚欢吗？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再不济，有我出面，他们也绝不会亏待你。”
……
少年还在发呆，梁栖鹤提醒他：“快吃吧，菜要凉了。”
对方闷闷不乐地拿起碗筷，和卫瞻一样，向明不沾荤腥，桌上摆的都是素菜。
而更诡异的是，这两道菜都是向明点的，也是卫瞻曾经最爱吃的。
她暗中探查过，向明确实是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少年，遇到自己之前就住在村落边缘的茅草小屋中，上山采药换取食粮艰难维生，这次误入了熊精的地盘，差点被杀。
过往毫无破绽，但他的问题太明显了，甚至张狂到不加掩饰。
五官、行为习惯、声音语气……巧合如此之多，像在不断地提起往事，故意引导她去回想。
外表嗓音可以是天生的，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很大程度上，是由从小到大周围的环境决定的。
即使是同一个魂魄轮回，都不可能长成如此相像的人。何况卫瞻早已魂飞魄散，哪来的转世。
那么，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梁栖鹤的目光落在对坐的向明身上。
卫瞻已离去多年，会是谁打算替他报仇吗？还是说，有其他的阴谋？
恐怕与师兄的失踪也有联系。
吵闹的食肆中，唯有他们这一桌，气氛沉闷不已。
梁栖鹤忽然开口：“向明，你坚持要跟着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若受了委屈，大可同我说。我既然救下你，自然也会全力帮你。”
向明未曾迟疑，摇头道：“没有。”
答案在梁栖鹤的意料之内，“那就好。”
向明乖巧点头，“为什么要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之后我要去的地方都很危险，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即使如此，你也……”梁栖鹤不动声色道。
“我要跟着你。”向明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而诚恳：“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算遭遇不测，我也要……在离你近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
向明看不清，此刻的梁栖鹤眉目疏冷，少了几分平时的平和，嘴角却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再坚持，漫声道：“好啊，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真是……明目张胆的圈套，是认定她会上钩吗？
她倒想看看，背后等着的会是什么样的手段。
就在这时，几个衣着统一、气宇轩昂的修士，走进食肆，直往他们这一桌而来。
为首的人长相儒雅，对梁栖鹤拱手一礼，“在下杜泽，不知尊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此话一出，食肆中满座哗然，一个个眼睛睁大，满是兴奋的光。
修真界只有一个尊主，有机会亲眼见到本人的修士不算多，而这个名号却是人人都听过。
没想到竟然能在一家街边食肆中遇到。
“杜少主。”梁栖鹤颔首，“我来此地是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
杜家的山庄倚山傍水而建，千道长阶绵延，半座山都是亭台楼阁，极是清正气派。
杜泽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告了罪离开，留女侍引梁栖鹤和卫瞻去别宛稍作休息。
四下风景甚好，花影翩跹，波光荡漾，回廊曲折蜿蜒，芙蕖盈盈稚嫩。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夹杂风势袭来，搅乱满园平和春色，直指梁栖鹤。
“小姐！”女侍大惊失色，却无力阻拦。
“梁栖鹤！你居然敢来我们杜家！”
来人长相娇艳动人，此刻却怒容满面。
梁栖鹤认得，她是杜家小姐，也是卫瞻的小师妹。
剑意凌厉，气势如虹，梁栖鹤一动未动，剑却硬生生停在了她的脸侧，本该荡涤四方的杀意莫名消失不见，园中景致依旧，只有池水微微摇曳。
她抬手，将寒芒拨开，“杜小姐，好久不见。”
那动作温柔，杜浔的手臂却忽然一阵麻木，直接垂下，剑差点脱手。
“你……”她气得双颊通红，却又没有办法。
修为差距太大，她得到消息一时意气提剑而来，完全忘记考虑后果。
女侍回过神，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向明凑近梁栖鹤，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问：“这是谁啊？怎么对你如此无礼。”
之前在食肆中，梁栖鹤与杜泽离开交谈了片刻。
他听到那些食客对她的态度，或是新奇、或是钦佩敬畏。
而面前这个人，不止直接刀剑相向，甚至还偷袭。
这举动不管对谁都够失礼的了。
梁栖鹤没答话。
她和杜浔并不熟识。
印象里见过的几面，都是在一些仙门齐聚的场合，她同卫瞻一起参加时，杜浔总会过来喊卫瞻一声“师兄”，寒暄几句，再敬一杯酒而后离开。
杜浔看着梁栖鹤神色平静，又望向贴近梁栖鹤的向明和他抓着袖子的手，头脑发热冷嗤一声：“尊主大人好兴致，出来游历身边还带着这么一位温柔小意的公子。不知道如今这位相貌如何？怎么还遮遮掩掩的，让我开一开眼界吧。”
说着提起终于能动的手臂，剑锋一撩，直逼向明而去。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梁栖鹤反应慢了不少，虽然扣住向明的肩膀后退，他脸上的布条仍是被剑气扫到，断成两半。
只是一眼，血气直冲头颅，杜浔失声怒道：“梁栖鹤！你！我师兄尸骨未寒、冤屈难伸，你竟然如此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