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幽暗的密室，只三两烛火噼啪燃着。白子期在棺材里躺了三日，放了三日的血。
伤口凝结，为使血水流出，又得再割开，如此，反反复复挨了不少刀子。
这要是换做常人，旧伤再割，早疼得龇牙咧嘴，但白子期却面色如常，似是没有痛觉，半点不见忸怩。如此，白辰山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老祖更是敬畏三分。
三日到，白子期起身，得了句恭敬的“老祖辛苦了”，白子期出门，得了句恭敬的“老祖慢些去”。
一时，只觉讽刺，难以消化。
……
白子期在街上拿了前几日托人买的消息后，便如约往苏家客栈赶去。苏家客栈名茶忆，是江城最大的客栈，等她到时，里面早就热火朝天，说书先生正滔滔不绝。
“书说上回，千年前，这居于修仙圣地雪岭之巅的巫族一脉，出了个一言断命的旷世奇才。而她，就是在人界瘟疫蔓延，战火纷争，民不聊生之时，破苍穹，济万世的雪岭大祭司。可不想，这大祭司舍弃正道，勾结魔族，祭天台上为了一魔族余孽公然屠杀子民，祭台上下那是血流成河，尸骸万千，将整个雪岭之巅陷于……”
“好了好了。”一听客不耐烦，拍刀喊道：“我说这千年前的事儿谁关心啊，你们茶忆要是没得说，我可去别地儿了啊。”
“就是。”见人出声，品茶听书人中自然有人附和：“欸，我听说隔壁村最近可是不太平，先生要不说一说那事儿如何？”
此话一出，或有不晓得的人凑上前去问道：“这位兄弟，隔壁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男人没好气，骂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说，我是花钱来听书的，又不是说书的。”说罢，男人一脸晦气，拍开那人搭在肩上的手后，又拉长脖子继续冲先生吼道：“你说吗？不说我们可去别地儿听去了。呵。咱们江城又不止你这一家说书的。”
声起三两附和，乌泱泱一片声讨中，先生后背冷汗直冒。他借着衣袖擦汗的动作看向二楼窗口，见人点头，心里立马有了底气。
“各位别急，这说书说书，自然是说得的。咱们茶忆可是江城最大的客栈，要是我们都没得说，别家啊，依旧是没得说。”
这话不假，放眼整个江城，茶忆可是最繁华热闹的去处。吃茶听曲儿，消息流通。若是连茶忆都不敢说，别的地儿更是不敢触霉头。
男人被先生一言噎得面红，不等他再吼，先生扇柄一握，抢先开口道：“说是前些天儿啊，隔壁九路村出了好些个古怪事儿。细问，说是有几户人家家中，外出女子皆是凭空消失，没了踪迹……”
白子期背着一副棺材本是显眼，但江城本就鱼龙混杂，单说这客栈里，扛着墓碑，抱着鬼娃，还有带着一缕青烟美人的，稀奇古怪的人事物不在少，如此她背着棺材倒也勉强算是寻常。
小二见白子期来，赶忙放下手头的事，领着人就要往楼上走。白子期在楼梯口一停，伸手将消息折纸递到了小二手里，道：“你家公子还是在二楼对吧？”
“欸，姑娘，我家公子就在二楼天字号包间。”
“得叻，我自己上去就成。这东西是你家公子要的消息，还劳烦你给一下今日来说书的先生。”
“欸，好的姑娘。您请。”
白子期向人道了谢后，随即便上了楼。不待她敲门，包间木门已是悄然打开。面前开门的，是一位身负长剑一脸正色的黑袍青年，而屋内端坐的，是一位衣着华贵腰坠美玉的清秀公子。
这公子，便是苏木那做生意的哥哥，苏荼了。只是不同以往，苏荼眉间意外的，出现了一丝煞气。
见人瞧着自己愣了神，苏荼出声喊人道：“子期，怎么不进来。”
白子期一愣，随心一笑。她冲替自己开了门的严墨打了声招呼后，便将身后背的棺材放下，坐到了那早早沏好了茶水的空位上。
这茶是雪岭边郊的雪茶，用藏西特有的初霜雪水泡制，沁香扑鼻，清爽淡雅。白子期不会品茶，只端了杯子猛灌两口，解了渴。
看着白子期唇角留下的茶水痕迹，苏荼浅笑着给人递了绢帕，柔声道：“慢些喝。知道你走来定是口渴，早叫严墨沏了冷着的，不急。”
白子期一口饮完就着衣袖擦了擦，她笑着，绢帕却是没接，反倒就着茶盏给苏荼添了杯，谢道：“苏兄多谢，还得是你心细，知道这大老远的走来累人。”
苏荼手里被塞了茶，瞧着人不收的绢帕，苦笑一声，只好又收了回去，叹道：“我哪里心细了，不若是，怎会连子期你不喜绢帕都未曾察觉。”
丝丝幽怨语气听得白子期一愣，随即应道：“……其实吧。这茶确实不错。”
“……”
胡乱回话，苏荼自知白子期这是不想答。想来明明是两人先相识相知，如今她却是和弟弟走得更近几分。
苏家是京都首富，修炼资源自是不少，但苏荼生来体弱不但灵宝不能服，更是修炼也不得。父亲让他歇了修炼的心思，找人挑了个八字相合能保他命的姑娘定亲，当个普通人。而当初苏荼之所以会逃来江城，无非是听闻江城高人奇人多，一为逃婚，二为谋生。
所以在听闻有位卜卦从未失手的算命先生后，苏荼便也去凑了热闹，想试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生路。由此，便也就认识了白子期。
记得当时小姑娘躺在长椅上，只抬头瞧了他一眼，白眼一翻就要赶人。骂骂咧咧，说的全是“不是大哥，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还来找我救命？有病吧。谁家好人三天不吃不喝，把自己折腾得快死了才来算卦的？您出门右拐，嘿，那儿有家医馆，别死我这儿了成吗，我谢谢您叻。”
想到这儿苏荼不禁笑出了声，瞧着对面听见响动而看过来的白子期，眉眼一弯，满是情意：“子期，能遇见你，真好。”
“……”白子期后背一抖，手里糕点差点摔掉。其实苏荼和苏木，白子期最先认识的人是苏荼，只是这人时不时总会蹦出一两句叫人接不上的话，她不想搭理他。
尴尬一笑，点头敷衍：“啊，好，说得好。这回说书的先生，口才真好啊。”
想到苏木，白子期不禁想起三日前窜入他脑中的那一缕煞气。轻叹一声，终归是因她而起，是她的失误。隔空从棺材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在苏木结清了的清单下，又给填上了一笔新的欠账。
写下的每一笔，白子期都心如刀割：得，老账未清，新的又来了。还得完个屁。
许是被敷衍多了，苏荼也不在意白子期的举动，他将视线落在楼下说书先生的身上，笑着应了声：“真好。”
“话说那九路村里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一丢啊，村里年轻小伙儿们可不得着急嘛。这着急忙慌一打听，不想姑娘没找着，倒是听来了数百年前，村口一寡妇逼人双修致死的腌臜事儿。”
“说是这寡妇本是雪岭之巅的修者，可惜，一场大祸毁了模样，皮肉翻飞，那脸是人见人嫌狗见狗憎。她仗着自己修为高于人界修者，学了一邪术，用生人精气修补皮囊。凡是过路询问者，要么同她双修，要么死无全尸，那手段，残暴下作，叫人作呕。村落死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不过好在当时雪岭之巅巫族七支中的孟家派了弟子来查看，这一查才猛然发觉，原来这村口寡妇竟已是堕落成魔。”
先生端了茶稍作停顿，任台下听书人议论纷纷。他恰到好处地将视线落到二楼包间窗口处，冲里头之人谦卑点头。
苏荼神色一动，看向了一边吃得正欢的白子期，笑道：“你给的？”
苏荼虽不能修炼，但苏家也算是修仙大族，对于魔族的态度，和天下众人一般，厌恶至极。而这次隔壁九路村丢人的事儿现了魔族痕迹，苏荼一边给主家写了信，一边也将消息送往了修仙界巫族一脉守护的圣地，雪岭之巅。同时还不忘借机找白子期，多相处半日。
苏父来信叫他注意安全，昨日也得了雪岭之巅的回复，说不日便会派人前来助力，如此，白子期今日的消息，送得刚好。
白子期点头应下：“嗯。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一金，问我隔壁村的事儿嘛。”
苏荼浅笑，又替人填了茶：“你算出来的？”
白子期道：“不是啊，我花钱托人去隔壁村买的。”说罢，食指一伸，乐呵笑道：“只要一贯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童叟无欺，买来的都是人心八卦所向。”
“……”苏荼无奈，随即一想，释然几分：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楼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三言两语，事貌已然面目全非。
“啊？这寡妇竟是堕了魔吗？怪不得我先前去九路村的时候觉得整个村子都阴森森的，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儿呢。”
“可是那寡妇不是早就叫孟家人斩了吗？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这事儿又突然拿出来说了？”
“嘿，要我说，这失踪一案，难保不是那村子里有人得了那寡妇修炼的邪术，抓了人正双修，颠鸾倒凤呢。”
这隔壁村寡妇的荤事儿叫人津津乐道，不只一楼的茶客们感兴趣，二楼另一个包间里的人，听得也乐呵几分。
热水滚落茶香四溢，包间内，一蓝衣男子歪斜着身子靠在窗口两眼放光。在他身后，侍卫打扮的四人一人持扇一人剥果皮，一人沏茶水还有一人锤小腿，把人伺候得那叫一个舒坦。
男人看着楼下热闹景儿，伸嘴接过了果子，问道：“老爷子他们还有多久到？”
“公子，孟二爷他们说是明日就到了。”
这个一身蓝衣散漫无比的男子，正是如今孟家的小少爷，孟千余。
在接到自家老爷子关于那九路村疑有人魔出世的来信后，刚好离这边近的他便早些到了江城。
见那说书先生还要歇息片刻，孟千余又问道：“刚刚楼下进来那姑娘，是我家老爷子说的那人吗？”
孟一思索片刻，回道：“回公子，下属见那姑娘身背棺材，那棺木刻满咒文不说周身又红绳裹满铜币叮啷，想必就是孟二爷说的那位了。”
“哦？有趣。”孟千余勾唇一笑，也不知想了什么，只留了句“找个机会，会会她。”后转头便继续听那先生说了书去。
伤口凝结，为使血水流出，又得再割开，如此，反反复复挨了不少刀子。
这要是换做常人，旧伤再割，早疼得龇牙咧嘴，但白子期却面色如常，似是没有痛觉，半点不见忸怩。如此，白辰山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老祖更是敬畏三分。
三日到，白子期起身，得了句恭敬的“老祖辛苦了”，白子期出门，得了句恭敬的“老祖慢些去”。
一时，只觉讽刺，难以消化。
……
白子期在街上拿了前几日托人买的消息后，便如约往苏家客栈赶去。苏家客栈名茶忆，是江城最大的客栈，等她到时，里面早就热火朝天，说书先生正滔滔不绝。
“书说上回，千年前，这居于修仙圣地雪岭之巅的巫族一脉，出了个一言断命的旷世奇才。而她，就是在人界瘟疫蔓延，战火纷争，民不聊生之时，破苍穹，济万世的雪岭大祭司。可不想，这大祭司舍弃正道，勾结魔族，祭天台上为了一魔族余孽公然屠杀子民，祭台上下那是血流成河，尸骸万千，将整个雪岭之巅陷于……”
“好了好了。”一听客不耐烦，拍刀喊道：“我说这千年前的事儿谁关心啊，你们茶忆要是没得说，我可去别地儿了啊。”
“就是。”见人出声，品茶听书人中自然有人附和：“欸，我听说隔壁村最近可是不太平，先生要不说一说那事儿如何？”
此话一出，或有不晓得的人凑上前去问道：“这位兄弟，隔壁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男人没好气，骂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说，我是花钱来听书的，又不是说书的。”说罢，男人一脸晦气，拍开那人搭在肩上的手后，又拉长脖子继续冲先生吼道：“你说吗？不说我们可去别地儿听去了。呵。咱们江城又不止你这一家说书的。”
声起三两附和，乌泱泱一片声讨中，先生后背冷汗直冒。他借着衣袖擦汗的动作看向二楼窗口，见人点头，心里立马有了底气。
“各位别急，这说书说书，自然是说得的。咱们茶忆可是江城最大的客栈，要是我们都没得说，别家啊，依旧是没得说。”
这话不假，放眼整个江城，茶忆可是最繁华热闹的去处。吃茶听曲儿，消息流通。若是连茶忆都不敢说，别的地儿更是不敢触霉头。
男人被先生一言噎得面红，不等他再吼，先生扇柄一握，抢先开口道：“说是前些天儿啊，隔壁九路村出了好些个古怪事儿。细问，说是有几户人家家中，外出女子皆是凭空消失，没了踪迹……”
白子期背着一副棺材本是显眼，但江城本就鱼龙混杂，单说这客栈里，扛着墓碑，抱着鬼娃，还有带着一缕青烟美人的，稀奇古怪的人事物不在少，如此她背着棺材倒也勉强算是寻常。
小二见白子期来，赶忙放下手头的事，领着人就要往楼上走。白子期在楼梯口一停，伸手将消息折纸递到了小二手里，道：“你家公子还是在二楼对吧？”
“欸，姑娘，我家公子就在二楼天字号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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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好的姑娘。您请。”
白子期向人道了谢后，随即便上了楼。不待她敲门，包间木门已是悄然打开。面前开门的，是一位身负长剑一脸正色的黑袍青年，而屋内端坐的，是一位衣着华贵腰坠美玉的清秀公子。
这公子，便是苏木那做生意的哥哥，苏荼了。只是不同以往，苏荼眉间意外的，出现了一丝煞气。
见人瞧着自己愣了神，苏荼出声喊人道：“子期，怎么不进来。”
白子期一愣，随心一笑。她冲替自己开了门的严墨打了声招呼后，便将身后背的棺材放下，坐到了那早早沏好了茶水的空位上。
这茶是雪岭边郊的雪茶，用藏西特有的初霜雪水泡制，沁香扑鼻，清爽淡雅。白子期不会品茶，只端了杯子猛灌两口，解了渴。
看着白子期唇角留下的茶水痕迹，苏荼浅笑着给人递了绢帕，柔声道：“慢些喝。知道你走来定是口渴，早叫严墨沏了冷着的，不急。”
白子期一口饮完就着衣袖擦了擦，她笑着，绢帕却是没接，反倒就着茶盏给苏荼添了杯，谢道：“苏兄多谢，还得是你心细，知道这大老远的走来累人。”
苏荼手里被塞了茶，瞧着人不收的绢帕，苦笑一声，只好又收了回去，叹道：“我哪里心细了，不若是，怎会连子期你不喜绢帕都未曾察觉。”
丝丝幽怨语气听得白子期一愣，随即应道：“……其实吧。这茶确实不错。”
“……”
胡乱回话，苏荼自知白子期这是不想答。想来明明是两人先相识相知，如今她却是和弟弟走得更近几分。
苏家是京都首富，修炼资源自是不少，但苏荼生来体弱不但灵宝不能服，更是修炼也不得。父亲让他歇了修炼的心思，找人挑了个八字相合能保他命的姑娘定亲，当个普通人。而当初苏荼之所以会逃来江城，无非是听闻江城高人奇人多，一为逃婚，二为谋生。
所以在听闻有位卜卦从未失手的算命先生后，苏荼便也去凑了热闹，想试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生路。由此，便也就认识了白子期。
记得当时小姑娘躺在长椅上，只抬头瞧了他一眼，白眼一翻就要赶人。骂骂咧咧，说的全是“不是大哥，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还来找我救命？有病吧。谁家好人三天不吃不喝，把自己折腾得快死了才来算卦的？您出门右拐，嘿，那儿有家医馆，别死我这儿了成吗，我谢谢您叻。”
想到这儿苏荼不禁笑出了声，瞧着对面听见响动而看过来的白子期，眉眼一弯，满是情意：“子期，能遇见你，真好。”
“……”白子期后背一抖，手里糕点差点摔掉。其实苏荼和苏木，白子期最先认识的人是苏荼，只是这人时不时总会蹦出一两句叫人接不上的话，她不想搭理他。
尴尬一笑，点头敷衍：“啊，好，说得好。这回说书的先生，口才真好啊。”
想到苏木，白子期不禁想起三日前窜入他脑中的那一缕煞气。轻叹一声，终归是因她而起，是她的失误。隔空从棺材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在苏木结清了的清单下，又给填上了一笔新的欠账。
写下的每一笔，白子期都心如刀割：得，老账未清，新的又来了。还得完个屁。
许是被敷衍多了，苏荼也不在意白子期的举动，他将视线落在楼下说书先生的身上，笑着应了声：“真好。”
“话说那九路村里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一丢啊，村里年轻小伙儿们可不得着急嘛。这着急忙慌一打听，不想姑娘没找着，倒是听来了数百年前，村口一寡妇逼人双修致死的腌臜事儿。”
“说是这寡妇本是雪岭之巅的修者，可惜，一场大祸毁了模样，皮肉翻飞，那脸是人见人嫌狗见狗憎。她仗着自己修为高于人界修者，学了一邪术，用生人精气修补皮囊。凡是过路询问者，要么同她双修，要么死无全尸，那手段，残暴下作，叫人作呕。村落死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不过好在当时雪岭之巅巫族七支中的孟家派了弟子来查看，这一查才猛然发觉，原来这村口寡妇竟已是堕落成魔。”
先生端了茶稍作停顿，任台下听书人议论纷纷。他恰到好处地将视线落到二楼包间窗口处，冲里头之人谦卑点头。
苏荼神色一动，看向了一边吃得正欢的白子期，笑道：“你给的？”
苏荼虽不能修炼，但苏家也算是修仙大族，对于魔族的态度，和天下众人一般，厌恶至极。而这次隔壁九路村丢人的事儿现了魔族痕迹，苏荼一边给主家写了信，一边也将消息送往了修仙界巫族一脉守护的圣地，雪岭之巅。同时还不忘借机找白子期，多相处半日。
苏父来信叫他注意安全，昨日也得了雪岭之巅的回复，说不日便会派人前来助力，如此，白子期今日的消息，送得刚好。
白子期点头应下：“嗯。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一金，问我隔壁村的事儿嘛。”
苏荼浅笑，又替人填了茶：“你算出来的？”
白子期道：“不是啊，我花钱托人去隔壁村买的。”说罢，食指一伸，乐呵笑道：“只要一贯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童叟无欺，买来的都是人心八卦所向。”
“……”苏荼无奈，随即一想，释然几分：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楼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三言两语，事貌已然面目全非。
“啊？这寡妇竟是堕了魔吗？怪不得我先前去九路村的时候觉得整个村子都阴森森的，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儿呢。”
“可是那寡妇不是早就叫孟家人斩了吗？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这事儿又突然拿出来说了？”
“嘿，要我说，这失踪一案，难保不是那村子里有人得了那寡妇修炼的邪术，抓了人正双修，颠鸾倒凤呢。”
这隔壁村寡妇的荤事儿叫人津津乐道，不只一楼的茶客们感兴趣，二楼另一个包间里的人，听得也乐呵几分。
热水滚落茶香四溢，包间内，一蓝衣男子歪斜着身子靠在窗口两眼放光。在他身后，侍卫打扮的四人一人持扇一人剥果皮，一人沏茶水还有一人锤小腿，把人伺候得那叫一个舒坦。
男人看着楼下热闹景儿，伸嘴接过了果子，问道：“老爷子他们还有多久到？”
“公子，孟二爷他们说是明日就到了。”
这个一身蓝衣散漫无比的男子，正是如今孟家的小少爷，孟千余。
在接到自家老爷子关于那九路村疑有人魔出世的来信后，刚好离这边近的他便早些到了江城。
见那说书先生还要歇息片刻，孟千余又问道：“刚刚楼下进来那姑娘，是我家老爷子说的那人吗？”
孟一思索片刻，回道：“回公子，下属见那姑娘身背棺材，那棺木刻满咒文不说周身又红绳裹满铜币叮啷，想必就是孟二爷说的那位了。”
“哦？有趣。”孟千余勾唇一笑，也不知想了什么，只留了句“找个机会，会会她。”后转头便继续听那先生说了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