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枷清早就起了床，没着急去市里找钟原和钟澈。她估摸这两人的作息时间和祁霖一样，至少要午后才会出现在各自店里。
她洗簌完，又爬回床上列了张单子，准备进城后顺便买些生活用品。她抓笔记了一会，肚子咕噜叫，包里只有糖，她挑根巧克力棒棒糖，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门被敲响，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纳闷祁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打开门，却是一名面露惊讶的烫头妇女，五十岁左右年纪，脸上化着略微浓厚的妆容，眼角褶痕微微卡粉，她身前系挂着粉色围裙，像个做家务都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啊呀，第一次见祁霖带漂亮姑娘过来。”妇女凑脸过来，八卦兮兮地补上一句，“你在这边过夜吗？”
“难道他以前带漂亮男孩子来过？”黎枷感觉被冒犯到，不客气地反问。
谁还不会说句模棱两可的暧昧话。
妇女见黎枷外表文瘦，不想竟是一株带刺蔷薇，收起轻佻态度：“倒也没有。我这人就是自来熟，爱开玩笑，你别介意。”
“您好，我叫黎枷，租住在这里，和祁霖只是租赁关系。”黎枷鼓着一边脸颊，含糖说。
“难道是不好意思？”妇女小声嘀咕，顿了顿，“只是租客啊，我叫刘萍，你叫我刘阿姨就好了。”
“请问您有事吗？”
“做卫生。”刘萍手指房间里面。
“不用不用。”
“来都来了。”
“……”黎枷偏身让过，心想附加打扫服务，房租要往上加点吧。
“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刘萍两手空空进门，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上面的红色按键。
房间外传来机械声响。
吭哧吭哧吭哧……
只见全身由方块组成的三只磨砂灰迷你机器人列队进门，黎枷蓦地跳出门外，瞪大双眼问：“这是干嘛的？”
“这些是升级版打扫机器人，外形性能都更像人类。”刘萍懂行又得意地说。
黎枷细看，机器人的爪子里确实抓着清洁剂、抹布、鸡毛掸子。
她放下心来，又走开几步。远远地看着机器人钻进床底、爬窗爬墙、脚蹦弹簧到房顶，有条不紊地打扫房间，一个死角都没放过。
这样做家务，果然不辛苦，看来祁霖没忘记她粉尘过敏。打扫三楼，她只要按下遥控器，就有机器人帮忙做，她半点灰尘都不会沾到。
拒绝了干活抵房租这个提议，她说后悔也不后悔，因为就算能打扫了，她也不会煮饭。
只是目前这种状况，她一时不知房租该不该涨。
这项打扫服务看起来很高级，又毫不费人力，但人家阿姨确实付出了劳动。
微小劳动也是劳动吧。
黎枷反复纠结，刘萍却清闲说：“黎小姐，你吃早餐吗？我每次来，都给祁霖准备一周的便当，但他都没怎么吃，冰箱里还剩很多。”
“这……”好巧不巧，黎枷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不用客气，我这就去帮你热一份。”刘阿姨一脸热情。
黎枷咬碎棒棒糖，心想，算上早餐服务，这房租还是得往上涨一涨。
刘萍刚走到门口，“对了，你要吃中餐还是西餐？米饭还是面条。”
“这……”黎枷犹豫，她懒得吃饭的一个原因就是懒得想吃什么饭。
“有鸡蛋面，手抓饼，鸡蛋三明治，蛋炒饭，茶叶蛋，白煮蛋。”
“……鸡蛋面吧，谢谢。”
“好嘞！给你打六个蛋。”
“这，太多了吧。”
“不多，做生意追求六六大顺，八方来财。我看你也吃不下八个蛋，就六个蛋吧。我有养鸡，不缺鸡蛋。等我，五分钟就好！”
盛情难却，黎枷扯扯嘴角。这个阿姨养鸡还兼职当家政保姆，自产自销，难怪祁霖昨天宁愿啃吐司也不吃冰箱里的鸡蛋产品。
怕是吃怕了。
打扫完毕，三只迷你机器人列队出门，消失在拐角。
黎枷换上黑底印花中长裙，头发挽起，她刚才看到刘萍利落豪爽的模样，不自觉地也把自己往熟女复古风打扮。
黎枷走到去餐厅，在对面探究目光下，艰难吃完六蛋面。
刘萍十指交错搅动，踟躇一会，开口：“怪不好意思的，有件事，犯不着我跟你说，但祁霖又不好跟你说，只好让我来跟你说了。”
难以启齿的事情，应该跟钱有关吧。黎枷问：“是收房租和服务费吗？”
“我哪能收你钱啊，不是这回事！”
刘萍双手撑在餐桌上，上身往黎枷面前探，小声说：“我跟你说，这附近有变态！”
黎枷锁眉：“这里虽是市郊，但比起真正的野外，派出所居委会都有，治安应该有保障呀。能问一问，变态做了什么吗？”
刘萍气愤地说：“变态偷了我一套套服！”
“套装？您确定偷的是外衣不是内衣？或者，您确定那是变态不是小偷？”黎枷诧异，又是外衣，难道昨晚祁霖真没口误？
“居委也这么问我的，要单单偷内衣我还不一定能发现。”刘萍说：“上周三我表侄办婚礼，我周二把那套衣服挂出去除潮，打算穿去吃喜酒，周三早上一看，晾衣杆上只剩内衣，对门的奶奶出来一看，她的背心也不见了。然后我去居委会，她们说，偷年轻女孩的内衣还能得到点感官刺激，偷老奶奶的背心和我的套装算怎么回事，只能算为小偷，不能算色狼，小偷得找警察抓。”
说到这，刘萍拍桌，一脸不可思议：“你说离不离谱，派出所的民警都是年轻小伙，这种私事我怎么好对他们说？不偷胸罩和三角裤就不算变态了？不偷内衣的变态比偷内衣的变态更变态好吗！”
黎枷脑中全是放大回旋的“变态”二字，她微微甩头，理清思路说：“那人可能有异装癖，您可以在晒衣服的地方装监控。”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重点。”刘萍强调说：“重点是这附近有变态，我的家业都在这边，走不开，但你一个漂亮姑娘，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多谢您的好意。”黎枷垂眸，“大庭广众之下都有恶人做怪，何况这种偏僻地方。人要是倒霉，走哪都能碰上坏人。”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要留在这里。
“其实，有祁霖在，受伤的更可能是那个变态。”刘萍直觉黎枷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起身走到后面的料理台煮咖啡。
她叹息一声：“我更担心，你耐不住寂寞。”
“？”语不惊人死不休，黎枷完全跟不上刘萍迷宫一样的脑回路。
“这个地方没有娱乐场所，基本就剩老头老太住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事做很早就上床睡了。可惜我女儿在临市工作，两三周才回家一趟，性格内向，到现在还没个男朋友，我可发愁了。下回她回家，我让她过来找你们聊聊天，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比较多。只是平时，你和祁霖同处一个屋檐下，祁霖性子又闷，万一你觉得寂寞，跟他……”刘萍停止发散思维，给了黎枷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阿姨您放心，我保证，对祁霖没有狼子野心，满月那天也没有。”黎枷哭笑不得，敢情刘萍把她当成女儿的潜在情敌。
“我放什么心啊！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我是怕你觉得寂寞然后抛弃祁霖逃离这里！”
黎枷光洁的肩背似蝶翼展在微暖空气中，此时半边垮掉，肩带歪向一旁，“解释无用的话，我只能再解释一遍。”
“我跟祁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刘萍还是一脸不信：“那祁霖能同意你住进来？以前有人想向他租房都被他拒绝了。”
“我爸的家庭，和他家有些渊源，他才愿意让我住进来。”黎枷将猜想说出。
“还有，他昨晚还特地打电话叫我过来给你准备早餐，让我提醒你小心变态。”刘萍仍心心念念寻找各种证据佐证黎枷和祁霖有关系。
黎枷却听出蹊跷，家政阿姨准备早餐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特地”？
“您不是他雇的家政阿姨吗？”
“不是啊。”刘萍说。
黎枷回思。所以祁霖让刘萍准备早餐，是因为知道她有低血糖，怕她不吃饭晕倒在这里？又让刘萍告诉她这附近有变态，是觉得他一个男的不好跟她说这些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还算有心。
可刘萍不是家政保姆的话……
“那您还帮他搞卫生做便当？”黎枷问。
“祁霖在这边住很久了，我们是熟识，举手之劳而已。对了，我还要跟你讲一件事情。”
刘萍端着餐盘过来，上面放着两杯黑咖啡和一小罐糖。
“要糖吗？”
黎枷点头：“多点。”
“是吧，加糖才好喝。祁霖就爱喝无糖的，我觉得太苦了。”
刘萍用小匙慢慢搅动咖啡。
“别看我的养鸡场规模不小，其实生意不行。”
她音调略高，这一句是炫耀还是道惨？属实把黎枷整迷糊了。
“我没见过您的养鸡场。”
“离这不远，欢迎你随时去看。”刘萍说：“我听祁霖说你要在这边开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劝一下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黎枷刚给祁霖加的印象分又扣回去。不愧是钟原的好朋友，店还没开呢，就找人泼她冷水。
她语气略显不爽：“养鸡场生意不好和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茶叶蛋原理吗？”刘萍问。
“茶叶蛋又跟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西红柿炒蛋关系。”
“您在跟我科普鸡蛋料理种类吗？”黎枷快吐了，肚子里的六个蛋撑的。
“你听我说，我的养鸡场一天能收上来一千多个鸡蛋，除了固定渠道收购那部分，剩余的鸡蛋，我煮成茶叶蛋，寄放在附近的小超市里卖。茶叶蛋很便宜，路过的人不需要考虑就能买下。所以许多商家选址，会先调查当地茶叶蛋的销量，以此计算人流量。”
“接下来就说到重点了。”刘萍微微挪动身体，端正坐姿：“这个地方的茶叶蛋销量偏低，说明人流量比你想象的还低，而家具又贵又重，一般人不愿意跑远路过来买。假设养鸡场是一枚鸡蛋，家具厂是一个西红柿，郊区是一口大锅，这道西红柿炒鸡蛋，注定要糊在锅底。”
黎枷没想到刘萍真诚袒露生意经，缓和态度，“我可以结合网络售卖。”
“你有价格优势还是品种优势？”
“市价打七折，算不算优势。”黎枷不假思索，七折卖给陌生人总比卖给钟家兄弟强。
刘萍愣了一下，没想到黎枷会打出这么大的折扣。
“您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开店，赚不是关键，赢才是。”
黎枷说完，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好胜心有多重。
“赢谁？”
“您不认识。”
“年轻人，还是冲动。”刘萍起身，“唉，我是说不动了，先走了，下周再过来，冰箱里的食物，你和祁霖记得吃啊，也算帮我消耗掉一部分多余产能了。”
“呃……谢谢。”
她洗簌完，又爬回床上列了张单子，准备进城后顺便买些生活用品。她抓笔记了一会，肚子咕噜叫，包里只有糖，她挑根巧克力棒棒糖，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门被敲响，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纳闷祁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打开门，却是一名面露惊讶的烫头妇女，五十岁左右年纪，脸上化着略微浓厚的妆容，眼角褶痕微微卡粉，她身前系挂着粉色围裙，像个做家务都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啊呀，第一次见祁霖带漂亮姑娘过来。”妇女凑脸过来，八卦兮兮地补上一句，“你在这边过夜吗？”
“难道他以前带漂亮男孩子来过？”黎枷感觉被冒犯到，不客气地反问。
谁还不会说句模棱两可的暧昧话。
妇女见黎枷外表文瘦，不想竟是一株带刺蔷薇，收起轻佻态度：“倒也没有。我这人就是自来熟，爱开玩笑，你别介意。”
“您好，我叫黎枷，租住在这里，和祁霖只是租赁关系。”黎枷鼓着一边脸颊，含糖说。
“难道是不好意思？”妇女小声嘀咕，顿了顿，“只是租客啊，我叫刘萍，你叫我刘阿姨就好了。”
“请问您有事吗？”
“做卫生。”刘萍手指房间里面。
“不用不用。”
“来都来了。”
“……”黎枷偏身让过，心想附加打扫服务，房租要往上加点吧。
“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刘萍两手空空进门，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上面的红色按键。
房间外传来机械声响。
吭哧吭哧吭哧……
只见全身由方块组成的三只磨砂灰迷你机器人列队进门，黎枷蓦地跳出门外，瞪大双眼问：“这是干嘛的？”
“这些是升级版打扫机器人，外形性能都更像人类。”刘萍懂行又得意地说。
黎枷细看，机器人的爪子里确实抓着清洁剂、抹布、鸡毛掸子。
她放下心来，又走开几步。远远地看着机器人钻进床底、爬窗爬墙、脚蹦弹簧到房顶，有条不紊地打扫房间，一个死角都没放过。
这样做家务，果然不辛苦，看来祁霖没忘记她粉尘过敏。打扫三楼，她只要按下遥控器，就有机器人帮忙做，她半点灰尘都不会沾到。
拒绝了干活抵房租这个提议，她说后悔也不后悔，因为就算能打扫了，她也不会煮饭。
只是目前这种状况，她一时不知房租该不该涨。
这项打扫服务看起来很高级，又毫不费人力，但人家阿姨确实付出了劳动。
微小劳动也是劳动吧。
黎枷反复纠结，刘萍却清闲说：“黎小姐，你吃早餐吗？我每次来，都给祁霖准备一周的便当，但他都没怎么吃，冰箱里还剩很多。”
“这……”好巧不巧，黎枷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不用客气，我这就去帮你热一份。”刘阿姨一脸热情。
黎枷咬碎棒棒糖，心想，算上早餐服务，这房租还是得往上涨一涨。
刘萍刚走到门口，“对了，你要吃中餐还是西餐？米饭还是面条。”
“这……”黎枷犹豫，她懒得吃饭的一个原因就是懒得想吃什么饭。
“有鸡蛋面，手抓饼，鸡蛋三明治，蛋炒饭，茶叶蛋，白煮蛋。”
“……鸡蛋面吧，谢谢。”
“好嘞！给你打六个蛋。”
“这，太多了吧。”
“不多，做生意追求六六大顺，八方来财。我看你也吃不下八个蛋，就六个蛋吧。我有养鸡，不缺鸡蛋。等我，五分钟就好！”
盛情难却，黎枷扯扯嘴角。这个阿姨养鸡还兼职当家政保姆，自产自销，难怪祁霖昨天宁愿啃吐司也不吃冰箱里的鸡蛋产品。
怕是吃怕了。
打扫完毕，三只迷你机器人列队出门，消失在拐角。
黎枷换上黑底印花中长裙，头发挽起，她刚才看到刘萍利落豪爽的模样，不自觉地也把自己往熟女复古风打扮。
黎枷走到去餐厅，在对面探究目光下，艰难吃完六蛋面。
刘萍十指交错搅动，踟躇一会，开口：“怪不好意思的，有件事，犯不着我跟你说，但祁霖又不好跟你说，只好让我来跟你说了。”
难以启齿的事情，应该跟钱有关吧。黎枷问：“是收房租和服务费吗？”
“我哪能收你钱啊，不是这回事！”
刘萍双手撑在餐桌上，上身往黎枷面前探，小声说：“我跟你说，这附近有变态！”
黎枷锁眉：“这里虽是市郊，但比起真正的野外，派出所居委会都有，治安应该有保障呀。能问一问，变态做了什么吗？”
刘萍气愤地说：“变态偷了我一套套服！”
“套装？您确定偷的是外衣不是内衣？或者，您确定那是变态不是小偷？”黎枷诧异，又是外衣，难道昨晚祁霖真没口误？
“居委也这么问我的，要单单偷内衣我还不一定能发现。”刘萍说：“上周三我表侄办婚礼，我周二把那套衣服挂出去除潮，打算穿去吃喜酒，周三早上一看，晾衣杆上只剩内衣，对门的奶奶出来一看，她的背心也不见了。然后我去居委会，她们说，偷年轻女孩的内衣还能得到点感官刺激，偷老奶奶的背心和我的套装算怎么回事，只能算为小偷，不能算色狼，小偷得找警察抓。”
说到这，刘萍拍桌，一脸不可思议：“你说离不离谱，派出所的民警都是年轻小伙，这种私事我怎么好对他们说？不偷胸罩和三角裤就不算变态了？不偷内衣的变态比偷内衣的变态更变态好吗！”
黎枷脑中全是放大回旋的“变态”二字，她微微甩头，理清思路说：“那人可能有异装癖，您可以在晒衣服的地方装监控。”
“不是，你没听懂我的重点。”刘萍强调说：“重点是这附近有变态，我的家业都在这边，走不开，但你一个漂亮姑娘，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多谢您的好意。”黎枷垂眸，“大庭广众之下都有恶人做怪，何况这种偏僻地方。人要是倒霉，走哪都能碰上坏人。”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要留在这里。
“其实，有祁霖在，受伤的更可能是那个变态。”刘萍直觉黎枷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起身走到后面的料理台煮咖啡。
她叹息一声：“我更担心，你耐不住寂寞。”
“？”语不惊人死不休，黎枷完全跟不上刘萍迷宫一样的脑回路。
“这个地方没有娱乐场所，基本就剩老头老太住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事做很早就上床睡了。可惜我女儿在临市工作，两三周才回家一趟，性格内向，到现在还没个男朋友，我可发愁了。下回她回家，我让她过来找你们聊聊天，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比较多。只是平时，你和祁霖同处一个屋檐下，祁霖性子又闷，万一你觉得寂寞，跟他……”刘萍停止发散思维，给了黎枷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阿姨您放心，我保证，对祁霖没有狼子野心，满月那天也没有。”黎枷哭笑不得，敢情刘萍把她当成女儿的潜在情敌。
“我放什么心啊！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我是怕你觉得寂寞然后抛弃祁霖逃离这里！”
黎枷光洁的肩背似蝶翼展在微暖空气中，此时半边垮掉，肩带歪向一旁，“解释无用的话，我只能再解释一遍。”
“我跟祁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刘萍还是一脸不信：“那祁霖能同意你住进来？以前有人想向他租房都被他拒绝了。”
“我爸的家庭，和他家有些渊源，他才愿意让我住进来。”黎枷将猜想说出。
“还有，他昨晚还特地打电话叫我过来给你准备早餐，让我提醒你小心变态。”刘萍仍心心念念寻找各种证据佐证黎枷和祁霖有关系。
黎枷却听出蹊跷，家政阿姨准备早餐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特地”？
“您不是他雇的家政阿姨吗？”
“不是啊。”刘萍说。
黎枷回思。所以祁霖让刘萍准备早餐，是因为知道她有低血糖，怕她不吃饭晕倒在这里？又让刘萍告诉她这附近有变态，是觉得他一个男的不好跟她说这些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还算有心。
可刘萍不是家政保姆的话……
“那您还帮他搞卫生做便当？”黎枷问。
“祁霖在这边住很久了，我们是熟识，举手之劳而已。对了，我还要跟你讲一件事情。”
刘萍端着餐盘过来，上面放着两杯黑咖啡和一小罐糖。
“要糖吗？”
黎枷点头：“多点。”
“是吧，加糖才好喝。祁霖就爱喝无糖的，我觉得太苦了。”
刘萍用小匙慢慢搅动咖啡。
“别看我的养鸡场规模不小，其实生意不行。”
她音调略高，这一句是炫耀还是道惨？属实把黎枷整迷糊了。
“我没见过您的养鸡场。”
“离这不远，欢迎你随时去看。”刘萍说：“我听祁霖说你要在这边开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劝一下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黎枷刚给祁霖加的印象分又扣回去。不愧是钟原的好朋友，店还没开呢，就找人泼她冷水。
她语气略显不爽：“养鸡场生意不好和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茶叶蛋原理吗？”刘萍问。
“茶叶蛋又跟家具厂有什么关系？”
“西红柿炒蛋关系。”
“您在跟我科普鸡蛋料理种类吗？”黎枷快吐了，肚子里的六个蛋撑的。
“你听我说，我的养鸡场一天能收上来一千多个鸡蛋，除了固定渠道收购那部分，剩余的鸡蛋，我煮成茶叶蛋，寄放在附近的小超市里卖。茶叶蛋很便宜，路过的人不需要考虑就能买下。所以许多商家选址，会先调查当地茶叶蛋的销量，以此计算人流量。”
“接下来就说到重点了。”刘萍微微挪动身体，端正坐姿：“这个地方的茶叶蛋销量偏低，说明人流量比你想象的还低，而家具又贵又重，一般人不愿意跑远路过来买。假设养鸡场是一枚鸡蛋，家具厂是一个西红柿，郊区是一口大锅，这道西红柿炒鸡蛋，注定要糊在锅底。”
黎枷没想到刘萍真诚袒露生意经，缓和态度，“我可以结合网络售卖。”
“你有价格优势还是品种优势？”
“市价打七折，算不算优势。”黎枷不假思索，七折卖给陌生人总比卖给钟家兄弟强。
刘萍愣了一下，没想到黎枷会打出这么大的折扣。
“您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开店，赚不是关键，赢才是。”
黎枷说完，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好胜心有多重。
“赢谁？”
“您不认识。”
“年轻人，还是冲动。”刘萍起身，“唉，我是说不动了，先走了，下周再过来，冰箱里的食物，你和祁霖记得吃啊，也算帮我消耗掉一部分多余产能了。”
“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