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后，香客不多。
禅心寺山门外，还零零散散支着几个摊子。
角落的树荫下铺着一块破旧油布，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扎小木棍。木棍参差不齐，纵使主人用红绸子将其精心缠绕，还是略显寒碜。
冬日暖阳穿过枝叶细细洒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南璃缩在摊子后面的小马扎上犯困，两手揣在身前，脑瓜子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吸溜……好香……大鸡腿！”
半梦半醒间，她猛然往前一扑，非但没捞着梦中大鸡腿，还险些一头栽下小马扎。
“唔……”
南璃捂着发昏的脑袋重新坐定，用手掌揉了揉抽疼的胃，不开心地扁扁嘴。
好饿啊，但她没有钱。
动作间，一抹白色衣角撞进她的视线。
南璃当即精神一振：说曹操曹操到！开张了开张了！
这人身上的衣料极好，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是只待宰的肥羊！
她暗暗点头，忙用手背擦去嘴角丝丝晶莹的涎水，叫卖声洪亮：
“瞧一瞧，看一看呐，禅山寺佛前菩提树的木枝，出入保平安，桃花滚滚来，多子又多呃……”
南璃目光逐渐上移，最终停在那人寸草不生的头顶，刚刚扬起的嘴角霎时僵住，不上不下，笑得狰狞。
“秃……秃驴？”
那和尚也不恼，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忘尘。”
他年龄不大，神情温和，眉间一点红，衬得气质愈加出尘。
南璃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俊美和尚。
前几日她刚被小沙弥以卖水货抹黑禅心寺的罪名，喋喋不休念叨了两个时辰，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
这走了小的，又来了老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南璃腹诽着，手上动作却快，果断一卷油布，及时止损：“原来是忘尘大师啊，我这就走，这就走……”
惹不起，躲得起！她可不是怕他们噢，这些个和尚，倒也不会赶人，就是啰嗦。偏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
果然，和尚出声挽留：“姑娘，请留步。”
南璃充耳不闻，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埋头左挪挪，右移移，却怎么都绕不过面前这白衣和尚。
真是流年不利走背运！
南璃闭了闭眼，见实在躲不过去，才抬头搓着手赔笑道：“忘尘大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您看……”
忘尘一愣，知晓南璃这是误会了，眉目间显露出些许懊恼。
“贫僧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来告知姑娘，寺中为弘扬佛法，回馈众生，每逢初一十五皆会举行开光仪式，姑娘若是需要，贫僧可为这些呃……菩提木枝加持，届时姑娘也不必受人指摘。”
“当真？”南璃偷偷摸摸挪动的脚步一顿，急急发问。
忘尘瞧着她发亮的双眼，觉得像只贪心又可爱的猫儿，好笑地点点头。
顿时，南璃就在心里盘算开来：
比起那不知名的菩提树枝，客人当然更喜欢正经开过光的木枝。
东西是不怕给他的，这小木棍是在山头捡的，油布和小马扎是借的，就数着红绸子最贵，也是只花了三个铜板买的成衣铺边角料，端得是个无本买卖。
今日生意萧条，不像是能再有进项的样子。明日便是十五，等做过了法事，这银子不是勾手就来，一点都不耽搁时间！届时，小沙弥再不会死追着不放，耽误自己做生意。
总之，这和尚可比小沙弥上道多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南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面上却故作为难，旋即反手将布包往忘尘怀里一塞，“那就拜托忘尘大师了，我明日来取。”
趁着忘尘愣神之际，抬腿就溜，生怕他后悔。
“姑娘且慢。”忘尘见南璃脚步不停，语速不由得加快，“寺中有为香客准备的厢房和斋饭，若姑娘不嫌弃……”
“要钱吗？”
南璃脚尖一转，瞬间转回忘尘身侧，扒着他的手臂求证。
忘尘扫了眼被扒拉的手臂 ，无奈一笑：“都不要钱，厢房要保持洁净，斋饭随取随用，莫要浪费。”
南璃大喜，不住催促：“怎么不早说，走走走！”
她初来乍到，身上银钱不多，既然这里有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捡也未免太可惜了。
忘尘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纵容，任由南璃推着他往禅心寺去。
——
禅心寺是国寺，坐落于燕京城郊的一座小山上，红墙绿瓦，庄严肃穆。
因其祈愿灵验，香火鼎盛，多有王公贵族和达官贵人来此祈福。
寺庙里佛音渺渺，钟声悠远，常年飘着的淡淡香火味，令人莫名的安心。
忘尘一边带路，一边温声介绍着各处景致。
南璃听着听着，心思就歪到别处去：
眼前这和尚面如冠玉，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呐。
不对，没有戒疤，他不是和尚！
可路过的小沙弥都喊他师兄啊，真是奇怪。
话说，他眉心那点痣红得惹眼，好似在哪儿见过？
不确定，看一眼，再看一眼……
身侧的视线过于灼热，忘尘微微侧过脸，好脾气问道：“怎么了？贫僧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偷看被抓包，南璃却丝毫不慌，反而得寸进尺：“忘尘大师，我们从前见过吗？”
话一出口，又觉得问得有些傻气。
和尚身处繁华燕京，自己先前在千里之外的塞北，路途遥远，人海茫茫，如何相见？
未等忘尘开口，她就自顾自地摇头道：“应当是没见过的。看来是老毛病犯了，对天下美人都犯‘眼熟’。”
想到这里，南璃不由得摇头晃脑，独自傻乐。
没有注意到忘尘略微停顿的步子，和不着痕迹错开视线的眼眸。
片刻，忘尘开口，嗓音如常：“前面便是佛殿，贫僧先去将这些菩提木枝妥帖安放，姑娘也可一同入内参拜。”
南璃抬眼望去，佛殿里，高大的金身佛像威严肃穆，居高临下审视着参拜的芸芸众生。
只一眼，南璃顿觉自己所有的坏心思都暴露无遗，无处遁形。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不敢再看。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南璃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探询的目光投来，忘尘似有不解：“为何？”
“佛祖应当不会喜欢，像我这样……放肆的人。”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解释，脸上又是轻佻无赖的笑容，方才的沉闷，仿佛只是错觉。
“我饿了，先去找斋堂。这些宝贝我都是有数的，你可得给我放好了！”南璃怕忘尘继续追问，胡乱找了个借口溜走。
忘尘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双唇微抿，目光复杂。
有了然，有心疼，有……愧疚……
——
背过身后，南璃脸上笑意逐渐消失，手指抚上颈间挂着的狼牙坠子，嘴里泛起丝丝苦意。
只有心存希望的人，才会向佛祖祈求明天的好天气。
而她手染杀孽，神佛又怎会庇护她？
就算世间真有神佛，那为何多年来从未帮过她？让她一人在黑暗中独行，不见来路，没有归处。
所以，她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咕噜——”肚子传来哀嚎，仿佛在控诉主人的不上心。
今日还未进食，又忙活了大半天，已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南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拾好心绪，依着刚刚忘尘指的方向，向斋堂快步而去。
——
一脚踏入斋堂，依照过往经验，南璃轻车熟路拐进后厨。
翻翻笼屉，掀掀锅盖，忙活半天，愣是没找到一粥半米。
在她翻箱倒柜之际，一妇人从后院走进，见此强盗行径，不禁错愕：“丫头，你这是……”
南璃身形一顿，半晌悻悻收回探入橱柜的半边身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妇人的眼神中带着点点委屈：“我饿了。”
“咕噜——”肚子适时地唱起空城计，为她的说辞增添一份可信度。
妇人见状，松了口气，笑骂道：“锯嘴的葫芦不出声。等着，婶子给你做去。”
说罢，用腰间围布擦擦手，就手脚麻利地忙活开来。
南璃吃人嘴短，便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边等吃的，一边跟婶子话家常。
“婶子我叫张春花，是斋堂的帮厨，丫头你是打哪来的？”
“我从凉州来，家里遭了灾，双亲都不在了，没法子才上京寻亲的。”
“难怪，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张婶子点点头，又追问道，“那人寻着了吗？”
“没呢，听说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现在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勉强胡口，再慢慢找找……”
南璃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塑造成坚强勇敢、不远千里上京寻亲的孤女形象，引得张婶子更加心疼怜爱，动作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素面便上桌了。
南璃早就被香味勾了魂，还没来得及道谢就一头扎进面碗里，再也没抬起来过。
“食材不多，先简单垫垫，下回婶子再给你做好吃的。”张婶子坐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见南璃吃得急，忙给拍拍背，“慢点吃，别呛着。”
“好好次哦，薛薛婶子！吸溜——”
面碗里传来南璃含糊不清的道谢声，和狼吞虎咽的吸溜声。
张婶子的笑意更浓了。
面滑，汤浓，配上爽口的青菜，香菇提鲜，张婶子的手艺着实好！
想起先前省吃俭用，啃了半年的干粮馍馍，现在的她终于能喝上一口热汤，南璃感动得热泪盈眶。
直到半碗面汤下肚，有了些许饱腹感，她才略略放缓速度。
隔着面汤腾升的氤氲雾气，南璃惊觉身侧早已换人。
禅心寺山门外，还零零散散支着几个摊子。
角落的树荫下铺着一块破旧油布，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扎小木棍。木棍参差不齐，纵使主人用红绸子将其精心缠绕，还是略显寒碜。
冬日暖阳穿过枝叶细细洒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南璃缩在摊子后面的小马扎上犯困，两手揣在身前，脑瓜子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吸溜……好香……大鸡腿！”
半梦半醒间，她猛然往前一扑，非但没捞着梦中大鸡腿，还险些一头栽下小马扎。
“唔……”
南璃捂着发昏的脑袋重新坐定，用手掌揉了揉抽疼的胃，不开心地扁扁嘴。
好饿啊，但她没有钱。
动作间，一抹白色衣角撞进她的视线。
南璃当即精神一振：说曹操曹操到！开张了开张了！
这人身上的衣料极好，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是只待宰的肥羊！
她暗暗点头，忙用手背擦去嘴角丝丝晶莹的涎水，叫卖声洪亮：
“瞧一瞧，看一看呐，禅山寺佛前菩提树的木枝，出入保平安，桃花滚滚来，多子又多呃……”
南璃目光逐渐上移，最终停在那人寸草不生的头顶，刚刚扬起的嘴角霎时僵住，不上不下，笑得狰狞。
“秃……秃驴？”
那和尚也不恼，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忘尘。”
他年龄不大，神情温和，眉间一点红，衬得气质愈加出尘。
南璃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俊美和尚。
前几日她刚被小沙弥以卖水货抹黑禅心寺的罪名，喋喋不休念叨了两个时辰，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
这走了小的，又来了老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南璃腹诽着，手上动作却快，果断一卷油布，及时止损：“原来是忘尘大师啊，我这就走，这就走……”
惹不起，躲得起！她可不是怕他们噢，这些个和尚，倒也不会赶人，就是啰嗦。偏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
果然，和尚出声挽留：“姑娘，请留步。”
南璃充耳不闻，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埋头左挪挪，右移移，却怎么都绕不过面前这白衣和尚。
真是流年不利走背运！
南璃闭了闭眼，见实在躲不过去，才抬头搓着手赔笑道：“忘尘大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您看……”
忘尘一愣，知晓南璃这是误会了，眉目间显露出些许懊恼。
“贫僧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来告知姑娘，寺中为弘扬佛法，回馈众生，每逢初一十五皆会举行开光仪式，姑娘若是需要，贫僧可为这些呃……菩提木枝加持，届时姑娘也不必受人指摘。”
“当真？”南璃偷偷摸摸挪动的脚步一顿，急急发问。
忘尘瞧着她发亮的双眼，觉得像只贪心又可爱的猫儿，好笑地点点头。
顿时，南璃就在心里盘算开来：
比起那不知名的菩提树枝，客人当然更喜欢正经开过光的木枝。
东西是不怕给他的，这小木棍是在山头捡的，油布和小马扎是借的，就数着红绸子最贵，也是只花了三个铜板买的成衣铺边角料，端得是个无本买卖。
今日生意萧条，不像是能再有进项的样子。明日便是十五，等做过了法事，这银子不是勾手就来，一点都不耽搁时间！届时，小沙弥再不会死追着不放，耽误自己做生意。
总之，这和尚可比小沙弥上道多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南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面上却故作为难，旋即反手将布包往忘尘怀里一塞，“那就拜托忘尘大师了，我明日来取。”
趁着忘尘愣神之际，抬腿就溜，生怕他后悔。
“姑娘且慢。”忘尘见南璃脚步不停，语速不由得加快，“寺中有为香客准备的厢房和斋饭，若姑娘不嫌弃……”
“要钱吗？”
南璃脚尖一转，瞬间转回忘尘身侧，扒着他的手臂求证。
忘尘扫了眼被扒拉的手臂 ，无奈一笑：“都不要钱，厢房要保持洁净，斋饭随取随用，莫要浪费。”
南璃大喜，不住催促：“怎么不早说，走走走！”
她初来乍到，身上银钱不多，既然这里有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捡也未免太可惜了。
忘尘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纵容，任由南璃推着他往禅心寺去。
——
禅心寺是国寺，坐落于燕京城郊的一座小山上，红墙绿瓦，庄严肃穆。
因其祈愿灵验，香火鼎盛，多有王公贵族和达官贵人来此祈福。
寺庙里佛音渺渺，钟声悠远，常年飘着的淡淡香火味，令人莫名的安心。
忘尘一边带路，一边温声介绍着各处景致。
南璃听着听着，心思就歪到别处去：
眼前这和尚面如冠玉，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呐。
不对，没有戒疤，他不是和尚！
可路过的小沙弥都喊他师兄啊，真是奇怪。
话说，他眉心那点痣红得惹眼，好似在哪儿见过？
不确定，看一眼，再看一眼……
身侧的视线过于灼热，忘尘微微侧过脸，好脾气问道：“怎么了？贫僧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偷看被抓包，南璃却丝毫不慌，反而得寸进尺：“忘尘大师，我们从前见过吗？”
话一出口，又觉得问得有些傻气。
和尚身处繁华燕京，自己先前在千里之外的塞北，路途遥远，人海茫茫，如何相见？
未等忘尘开口，她就自顾自地摇头道：“应当是没见过的。看来是老毛病犯了，对天下美人都犯‘眼熟’。”
想到这里，南璃不由得摇头晃脑，独自傻乐。
没有注意到忘尘略微停顿的步子，和不着痕迹错开视线的眼眸。
片刻，忘尘开口，嗓音如常：“前面便是佛殿，贫僧先去将这些菩提木枝妥帖安放，姑娘也可一同入内参拜。”
南璃抬眼望去，佛殿里，高大的金身佛像威严肃穆，居高临下审视着参拜的芸芸众生。
只一眼，南璃顿觉自己所有的坏心思都暴露无遗，无处遁形。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不敢再看。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南璃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探询的目光投来，忘尘似有不解：“为何？”
“佛祖应当不会喜欢，像我这样……放肆的人。”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解释，脸上又是轻佻无赖的笑容，方才的沉闷，仿佛只是错觉。
“我饿了，先去找斋堂。这些宝贝我都是有数的，你可得给我放好了！”南璃怕忘尘继续追问，胡乱找了个借口溜走。
忘尘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双唇微抿，目光复杂。
有了然，有心疼，有……愧疚……
——
背过身后，南璃脸上笑意逐渐消失，手指抚上颈间挂着的狼牙坠子，嘴里泛起丝丝苦意。
只有心存希望的人，才会向佛祖祈求明天的好天气。
而她手染杀孽，神佛又怎会庇护她？
就算世间真有神佛，那为何多年来从未帮过她？让她一人在黑暗中独行，不见来路，没有归处。
所以，她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咕噜——”肚子传来哀嚎，仿佛在控诉主人的不上心。
今日还未进食，又忙活了大半天，已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南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拾好心绪，依着刚刚忘尘指的方向，向斋堂快步而去。
——
一脚踏入斋堂，依照过往经验，南璃轻车熟路拐进后厨。
翻翻笼屉，掀掀锅盖，忙活半天，愣是没找到一粥半米。
在她翻箱倒柜之际，一妇人从后院走进，见此强盗行径，不禁错愕：“丫头，你这是……”
南璃身形一顿，半晌悻悻收回探入橱柜的半边身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妇人的眼神中带着点点委屈：“我饿了。”
“咕噜——”肚子适时地唱起空城计，为她的说辞增添一份可信度。
妇人见状，松了口气，笑骂道：“锯嘴的葫芦不出声。等着，婶子给你做去。”
说罢，用腰间围布擦擦手，就手脚麻利地忙活开来。
南璃吃人嘴短，便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边等吃的，一边跟婶子话家常。
“婶子我叫张春花，是斋堂的帮厨，丫头你是打哪来的？”
“我从凉州来，家里遭了灾，双亲都不在了，没法子才上京寻亲的。”
“难怪，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张婶子点点头，又追问道，“那人寻着了吗？”
“没呢，听说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现在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勉强胡口，再慢慢找找……”
南璃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塑造成坚强勇敢、不远千里上京寻亲的孤女形象，引得张婶子更加心疼怜爱，动作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素面便上桌了。
南璃早就被香味勾了魂，还没来得及道谢就一头扎进面碗里，再也没抬起来过。
“食材不多，先简单垫垫，下回婶子再给你做好吃的。”张婶子坐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见南璃吃得急，忙给拍拍背，“慢点吃，别呛着。”
“好好次哦，薛薛婶子！吸溜——”
面碗里传来南璃含糊不清的道谢声，和狼吞虎咽的吸溜声。
张婶子的笑意更浓了。
面滑，汤浓，配上爽口的青菜，香菇提鲜，张婶子的手艺着实好！
想起先前省吃俭用，啃了半年的干粮馍馍，现在的她终于能喝上一口热汤，南璃感动得热泪盈眶。
直到半碗面汤下肚，有了些许饱腹感，她才略略放缓速度。
隔着面汤腾升的氤氲雾气，南璃惊觉身侧早已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