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乾元帝正同海荒惠帝、镇北王和诸家主在上林苑散步闲话，福公公忽然哆哆嗦嗦地跑来禀道：
“圣上，温……温小王爷和明郡王在上饲苑打起来了，明郡王落马……摔断了腿。”
“非池呢？”乾元帝失声问。
“回禀圣上，温小王爷无恙。”福公公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镇北王，连忙补道：“他们刚刚来报的时候无恙，现在还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呢，圣上快去看看吧。”
“速速带路，温阳这孩子，唉……怎么就摔了呢。”乾元帝直摇头。
待乾元帝率众赶到上饲苑时，见温阳和温晚分开在苑中两侧。温阳歪在廊下，身边围了一众太医军卫，正在痛苦地哼哼；温晚站在院中央的空地上，正和几个人比划弹弓。
见乾元帝来了，众人纷纷跪拜行礼，温阳立刻哭诉道：“皇伯父，我腿摔断了，无法行礼，都怪温晚，他用弹弓打臣的马，臣的马惊了才摔下来的。皇伯父，我好疼……”
乾元帝赶紧走过去安慰探问，温江流也跟上前去，呵斥道：“没用的东西，看你围猎才抓了几只？还有脸在这儿哭喊。”
温阳立刻叫冤，“爹，不是儿的错，是军马坏了，儿来找上饲苑的人问清楚，温晚不让问，还说那饮马童是他的人。”
温晚闻言冷笑，你小子这就扮上了。
乾元帝看向温晚，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回父皇，儿臣刚进上饲苑就见温阳在责打连生，硬说连生将他的马养坏了。儿臣问他证据何在，他说没有，儿臣就不让他打罢了。”温晚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儿臣失手惊了温阳的马，确是儿臣的罪过。请父皇、叔父责罚。”
乾元帝不言。
温江流皱眉道：“孤以为是什么大事，区区饮马童，杀了即可，何须废话？”他话音一落，身边的镇北军便要拿人。
连生刚刚还在跟着温晚玩弹弓，闻此吓软在地；温阳也没想到父亲这就要杀人，一时间脸上也有些动容。
“慢。”温晚转向温江流一揖，不紧不慢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叔父如此，可有凭据？”
“除了国法家规，亦有军法。”温江流肃然道：“战马价值千金，无论经谁手出了问题，都要偿命，此乃军中铁律。”
"军法严明，但不应枉杀无辜。"温晚据理力争，“这上林苑飞禽走兽百种都是连生在照管，怎会不懂战马？叔父这就要杀人，是否鲁莽了些？”
这时上林苑的冯管事颤颤巍巍跑了进来，进门就跪地磕头道：“禀圣上、镇北王，犬子精通战马养护，原这西京护城军的马匹也都是犬子在照料，从无差错。求镇北王开恩，容我们父子细看原委，再定罪也不迟。”
温江流冷笑道：“不迟。他日我军将士出征，阵前杀敌时马出了问题，焉有命在让你们细看原委？”
“马匹吐沫倒真不一定是照顾的问题……”阿央看不下去，也开口道。
但刚开口就被温江流的怒喝打断，“区区质子，这焉有你说话的份？”
阿央怒气上涌，双目通红，捏紧拳头，但最终没再开口。
温晚挡住阿央继续道：“叔父，阿央说得对，马匹吐沫什么问题都有可能，人命只有一条。叔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侄儿不服。传出去，怕是会有更多人不信服。”
“臣也不服。”叶隐也上前，站在了温晚身旁。
“本公主也不服。”一个女声响起，只见温笑笑缓步上前，坚定地挡在温晚和叶隐身前。
“臣也不服。”门外传来一声附和，只见两位陈家儿郎走了进来，一位入内便退在一旁，另一位走上堂前规矩地叩拜行礼，“晚辈海西陈氏宛林。宛林想请教镇北王，若这战马非因人而病，但照料马匹的人却要死，那谁又知道这些战马真正的病况？谁又能替他们治病？长此以往，这些战马是否病损更严重？”
陈宛林刚说完，温江流尚未回答，又有人应和。
“臣兄弟俩，也不服。”杨抚臣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门口，比划了下自己和杨尧臣道。那杨家家主闻言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杨抚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江流啊，”乾元帝出声感慨，“他们这些小辈，与我们那时不同了啊。虽然不敬，但脖子倒硬，什么都要分说个道理。呵呵，还是年轻。”
海荒惠帝也跟着叹道：“旁人不论，这叶子安孤是管不住的。打小在这西京城长大，也不愿回家，孤常常都忘记还有这么个儿子。孤干脆将此子赠予圣上可好？”
“呵呵，朕若得子如此，夜半做梦都会笑醒。”乾元帝揶揄道。
“兄弟伙就是如此。别看这抚臣和尧臣眼前好得只穿一条裤子，两人打起来，家兄和我都劝不住的。”杨俯也跟着感叹。
“哦？杨老还有管不住儿子的时候？”乾元帝忍不住问：“之前看杨太傅给非池上课，朕以为只有非池难管。”
“家兄被尧臣气病了多次。”杨俯笑道：“尧臣和抚臣打架，一人断了胳膊，一人断了条腿。我和家兄劝不住，谁想这俩兄弟打完感情反倒更好了。”
“如此说来，还是陈家的孩子最懂事听话。”乾元帝感叹，对陈道生道：“海西陈家不愧是书香门第。朕观宛林刚刚进来时虽有不忿，但礼数周全，有条不紊。这便够非池学上好一阵了。”
“圣上过誉了。”陈道生连忙起身一揖，连连推辞，“清晏鲁钝，读书尚可，但不经事，日后还请圣上及诸公，多多提携历练。”
经这一阵说和圆场、捧誉谦推，场面又热闹起来。
不料温江流打断话头，继续发难道：“皇兄，温晚和温阳打架的事姑且不论，但这战马受损必要追责。否则臣弟再征漠北之时，镇北军如何能在阵前安然杀敌？”当真半点不愿相让。
众人静默，乾元帝一时也不好开口。
“追责？”屋外传来一声质问。
众人看去，只见一人坐着轮椅被推进来。那人发丝灰白，一身缟素，手持羽毛扇，头绾白玉钗，初看仙风道骨，实为王侯气度。
温江流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连乾元帝也微微变了表情。
“周游兄……”乾元帝话音颤抖，竟说不出话来。
“恭请圣安，还望乾元帝恕臣腿脚不便，无法行礼。”
“周游兄不必……不必，今日不在朝堂，朕……大家都随意些。”乾元帝依旧声音微颤，正努力抑制着情绪。
在座的几位家主也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那人行礼。
温晚悄声问：“子安，这谁呀？排场够大的啊。”
“看样子是襄阳侯，周游宇。”叶隐答道：“之前从没见过，听说十多年没出过襄阳。”
诸姓中，周游氏原是周国王室，周国与启阳原本隔着九漓江分庭抗礼，三十多年前，周游宇突然宣布归顺，一并交了政权军权，只留了一所白崖书院，后得封襄阳侯。襄者，助也，这封号的意思便不言而喻。
后来，各族的子弟依旧争着赶赴白崖书院修习，但周游氏却再也从未出过封地，更不在朝堂中露面，成为三个氏族中最低调的一脉。
周游宇令人推着轮椅靠近马匹，仔细观察了马匹的情况，道：“江流，这马应是染了肺寒，看样子不是一两天的症状了。这种病症可能传染，你还是让人照料好后再放回军中，免得感染上其他战马。”
这一句话便解了当前的困局。
“……是。”温江流迟疑，最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襄阳侯一脉精于医术，定非虚言，”乾元帝道：“速速让兽医检查其他马匹，切莫在军中传开。”
周游宇又看向乾元帝，笑道：“陛下，臣刚刚在外听了一会。臣以为，今年的白崖书院会很热闹了。”
“是啊，想起我们当年了。”乾元帝似有无限感慨。
这时大监来通知晚宴，众人移步至上林苑的行宫。因襄阳侯腿脚不便，乾元帝便邀其乘车同行。
上车后，两人默默无言，乾元帝最终忍不住问：“安之兄，云生她是不是……”
“嗯。”周游宇闭目养神，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看你一身缟素，便猜到了。”乾元帝靠着车壁，面上没有悲喜，手却在袖中轻轻颤抖。
“她有没有话？”乾元帝问道。
“没有。”周游宇依旧少言，过了会补道：“梦里去的，很安详。”
“那就好。”乾元帝眼中涌上一阵热意，但本能地压了回去。
直至行宫，两人竟再无他话。
暮夜四合，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向行宫。
“笑笑，笑笑，笑笑……”温晚轻唤。
“你又干嘛。”温笑笑回头。
“为兄今年不垫底了。”温晚得意道，他那宝驹小白龙似乎感应到主人的雀跃，跟着也哼了一声。
“行，好好谢谢你兄弟们吧，尤其是阿央。”温笑笑扫了他一眼。
“那还用说，回去我就从楼东巷第一号开始请客，一直请到楼西巷。”温晚大笑，“阿央呢？诶？人呢？”
“他刚刚先走了。”叶隐驾马跟上来道：“估计听镇北王的话，心里不好受吧。”
“啊？”温晚勒马，“走，找他去啊。他往哪边去了？”
“马上就到行宫了，夜宴开场，你不在不合规矩。”叶隐拦住温晚。
“我去看看。”温笑笑调转马头道：“让他们给我留卤鸡爪、鸭爪还有烤羊排，糟虾、乳酪酥也要，还有乳茶，菊花酒。”
“好，记着了，你注意安全。”叶隐嘱咐。
不久，这场春围便传出了三件风流韵事：
一是那上饲苑的饮马童，被温小王爷带回府里，做了贴身小厮，温小王爷的断袖之癖据说就是从此开始的。
二是那陈氏兄弟，听说压根不会打猎，竟一直在猎道上捡到死狍子死鸟，就这么捡回了一个二甲。
三是有人看见安乐公主带着耶吐浑的质子回了行宫，至此安乐公主又多了一位裙下之臣。
“圣上，温……温小王爷和明郡王在上饲苑打起来了，明郡王落马……摔断了腿。”
“非池呢？”乾元帝失声问。
“回禀圣上，温小王爷无恙。”福公公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镇北王，连忙补道：“他们刚刚来报的时候无恙，现在还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呢，圣上快去看看吧。”
“速速带路，温阳这孩子，唉……怎么就摔了呢。”乾元帝直摇头。
待乾元帝率众赶到上饲苑时，见温阳和温晚分开在苑中两侧。温阳歪在廊下，身边围了一众太医军卫，正在痛苦地哼哼；温晚站在院中央的空地上，正和几个人比划弹弓。
见乾元帝来了，众人纷纷跪拜行礼，温阳立刻哭诉道：“皇伯父，我腿摔断了，无法行礼，都怪温晚，他用弹弓打臣的马，臣的马惊了才摔下来的。皇伯父，我好疼……”
乾元帝赶紧走过去安慰探问，温江流也跟上前去，呵斥道：“没用的东西，看你围猎才抓了几只？还有脸在这儿哭喊。”
温阳立刻叫冤，“爹，不是儿的错，是军马坏了，儿来找上饲苑的人问清楚，温晚不让问，还说那饮马童是他的人。”
温晚闻言冷笑，你小子这就扮上了。
乾元帝看向温晚，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回父皇，儿臣刚进上饲苑就见温阳在责打连生，硬说连生将他的马养坏了。儿臣问他证据何在，他说没有，儿臣就不让他打罢了。”温晚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儿臣失手惊了温阳的马，确是儿臣的罪过。请父皇、叔父责罚。”
乾元帝不言。
温江流皱眉道：“孤以为是什么大事，区区饮马童，杀了即可，何须废话？”他话音一落，身边的镇北军便要拿人。
连生刚刚还在跟着温晚玩弹弓，闻此吓软在地；温阳也没想到父亲这就要杀人，一时间脸上也有些动容。
“慢。”温晚转向温江流一揖，不紧不慢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叔父如此，可有凭据？”
“除了国法家规，亦有军法。”温江流肃然道：“战马价值千金，无论经谁手出了问题，都要偿命，此乃军中铁律。”
"军法严明，但不应枉杀无辜。"温晚据理力争，“这上林苑飞禽走兽百种都是连生在照管，怎会不懂战马？叔父这就要杀人，是否鲁莽了些？”
这时上林苑的冯管事颤颤巍巍跑了进来，进门就跪地磕头道：“禀圣上、镇北王，犬子精通战马养护，原这西京护城军的马匹也都是犬子在照料，从无差错。求镇北王开恩，容我们父子细看原委，再定罪也不迟。”
温江流冷笑道：“不迟。他日我军将士出征，阵前杀敌时马出了问题，焉有命在让你们细看原委？”
“马匹吐沫倒真不一定是照顾的问题……”阿央看不下去，也开口道。
但刚开口就被温江流的怒喝打断，“区区质子，这焉有你说话的份？”
阿央怒气上涌，双目通红，捏紧拳头，但最终没再开口。
温晚挡住阿央继续道：“叔父，阿央说得对，马匹吐沫什么问题都有可能，人命只有一条。叔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侄儿不服。传出去，怕是会有更多人不信服。”
“臣也不服。”叶隐也上前，站在了温晚身旁。
“本公主也不服。”一个女声响起，只见温笑笑缓步上前，坚定地挡在温晚和叶隐身前。
“臣也不服。”门外传来一声附和，只见两位陈家儿郎走了进来，一位入内便退在一旁，另一位走上堂前规矩地叩拜行礼，“晚辈海西陈氏宛林。宛林想请教镇北王，若这战马非因人而病，但照料马匹的人却要死，那谁又知道这些战马真正的病况？谁又能替他们治病？长此以往，这些战马是否病损更严重？”
陈宛林刚说完，温江流尚未回答，又有人应和。
“臣兄弟俩，也不服。”杨抚臣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门口，比划了下自己和杨尧臣道。那杨家家主闻言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杨抚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江流啊，”乾元帝出声感慨，“他们这些小辈，与我们那时不同了啊。虽然不敬，但脖子倒硬，什么都要分说个道理。呵呵，还是年轻。”
海荒惠帝也跟着叹道：“旁人不论，这叶子安孤是管不住的。打小在这西京城长大，也不愿回家，孤常常都忘记还有这么个儿子。孤干脆将此子赠予圣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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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伙就是如此。别看这抚臣和尧臣眼前好得只穿一条裤子，两人打起来，家兄和我都劝不住的。”杨俯也跟着感叹。
“哦？杨老还有管不住儿子的时候？”乾元帝忍不住问：“之前看杨太傅给非池上课，朕以为只有非池难管。”
“家兄被尧臣气病了多次。”杨俯笑道：“尧臣和抚臣打架，一人断了胳膊，一人断了条腿。我和家兄劝不住，谁想这俩兄弟打完感情反倒更好了。”
“如此说来，还是陈家的孩子最懂事听话。”乾元帝感叹，对陈道生道：“海西陈家不愧是书香门第。朕观宛林刚刚进来时虽有不忿，但礼数周全，有条不紊。这便够非池学上好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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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温江流打断话头，继续发难道：“皇兄，温晚和温阳打架的事姑且不论，但这战马受损必要追责。否则臣弟再征漠北之时，镇北军如何能在阵前安然杀敌？”当真半点不愿相让。
众人静默，乾元帝一时也不好开口。
“追责？”屋外传来一声质问。
众人看去，只见一人坐着轮椅被推进来。那人发丝灰白，一身缟素，手持羽毛扇，头绾白玉钗，初看仙风道骨，实为王侯气度。
温江流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连乾元帝也微微变了表情。
“周游兄……”乾元帝话音颤抖，竟说不出话来。
“恭请圣安，还望乾元帝恕臣腿脚不便，无法行礼。”
“周游兄不必……不必，今日不在朝堂，朕……大家都随意些。”乾元帝依旧声音微颤，正努力抑制着情绪。
在座的几位家主也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那人行礼。
温晚悄声问：“子安，这谁呀？排场够大的啊。”
“看样子是襄阳侯，周游宇。”叶隐答道：“之前从没见过，听说十多年没出过襄阳。”
诸姓中，周游氏原是周国王室，周国与启阳原本隔着九漓江分庭抗礼，三十多年前，周游宇突然宣布归顺，一并交了政权军权，只留了一所白崖书院，后得封襄阳侯。襄者，助也，这封号的意思便不言而喻。
后来，各族的子弟依旧争着赶赴白崖书院修习，但周游氏却再也从未出过封地，更不在朝堂中露面，成为三个氏族中最低调的一脉。
周游宇令人推着轮椅靠近马匹，仔细观察了马匹的情况，道：“江流，这马应是染了肺寒，看样子不是一两天的症状了。这种病症可能传染，你还是让人照料好后再放回军中，免得感染上其他战马。”
这一句话便解了当前的困局。
“……是。”温江流迟疑，最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襄阳侯一脉精于医术，定非虚言，”乾元帝道：“速速让兽医检查其他马匹，切莫在军中传开。”
周游宇又看向乾元帝，笑道：“陛下，臣刚刚在外听了一会。臣以为，今年的白崖书院会很热闹了。”
“是啊，想起我们当年了。”乾元帝似有无限感慨。
这时大监来通知晚宴，众人移步至上林苑的行宫。因襄阳侯腿脚不便，乾元帝便邀其乘车同行。
上车后，两人默默无言，乾元帝最终忍不住问：“安之兄，云生她是不是……”
“嗯。”周游宇闭目养神，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看你一身缟素，便猜到了。”乾元帝靠着车壁，面上没有悲喜，手却在袖中轻轻颤抖。
“她有没有话？”乾元帝问道。
“没有。”周游宇依旧少言，过了会补道：“梦里去的，很安详。”
“那就好。”乾元帝眼中涌上一阵热意，但本能地压了回去。
直至行宫，两人竟再无他话。
暮夜四合，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向行宫。
“笑笑，笑笑，笑笑……”温晚轻唤。
“你又干嘛。”温笑笑回头。
“为兄今年不垫底了。”温晚得意道，他那宝驹小白龙似乎感应到主人的雀跃，跟着也哼了一声。
“行，好好谢谢你兄弟们吧，尤其是阿央。”温笑笑扫了他一眼。
“那还用说，回去我就从楼东巷第一号开始请客，一直请到楼西巷。”温晚大笑，“阿央呢？诶？人呢？”
“他刚刚先走了。”叶隐驾马跟上来道：“估计听镇北王的话，心里不好受吧。”
“啊？”温晚勒马，“走，找他去啊。他往哪边去了？”
“马上就到行宫了，夜宴开场，你不在不合规矩。”叶隐拦住温晚。
“我去看看。”温笑笑调转马头道：“让他们给我留卤鸡爪、鸭爪还有烤羊排，糟虾、乳酪酥也要，还有乳茶，菊花酒。”
“好，记着了，你注意安全。”叶隐嘱咐。
不久，这场春围便传出了三件风流韵事：
一是那上饲苑的饮马童，被温小王爷带回府里，做了贴身小厮，温小王爷的断袖之癖据说就是从此开始的。
二是那陈氏兄弟，听说压根不会打猎，竟一直在猎道上捡到死狍子死鸟，就这么捡回了一个二甲。
三是有人看见安乐公主带着耶吐浑的质子回了行宫，至此安乐公主又多了一位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