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见书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真相触手可及，即使她已与张阳分手，她仍然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张照片出自谁之手。
电梯上的数字在一点点跳动，语音播报提示程见书已经抵达了十四楼。
啪——
电梯门缓缓打开，整层楼异常安静，一进门就能看见门牌上几个巨大的字：康复中心。
走廊上的灯只留了半边，这里的病房几乎都是空的，程见书按照照片上的角度摸索着一间间寻找，毫不意外那间房也是空的。
“你好？”一位夜班护士路过程见书所站的病房，“你有什么事吗？”
“请问一下这里的病房晚上都是空着没人住吗？”
“这边的病房都是空着的，病人都在对面那条病房。”护士抱着换洗的被套对面前的女人感到奇怪，“怎么了？有事吗？”
“没，没事，那就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
留下几句尴尬的道歉后程见书又接着往上走。
那就只剩下十五楼了，程见书再次按下电梯按钮，不知为何，她的手在隐隐颤抖，心脏也愈发加快。
电梯门重新打开，消毒水味夹杂着高端酒店大堂的香味，程见书还是第一次闻到如此复杂的气味。
密码控制的玻璃门居然就这样公然敞开，程见书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与十四楼的冷清不同，十五楼灯火通明，整条过道还铺上了一层厚实柔软的地摊，像是踩在云朵上那样，原来医院还有这种地方，好不真实。
程见书评估好照片的方向后马不停蹄奔走廊的尽头，她开始确信照片就是从十五楼拍摄。
门牌上清晰地标示着“1503VIP室”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深吸一口气，程见书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回应。
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正当程见书准备敲第四下时，门竟然向里微微打开。
原来门一直都是半掩着没有锁，像是有人在刻意等待程见书的到来。
又在房门口站了一小段时间，但程见书始终都没有等到这间病房的病人。
犹豫之下程见书谨慎地推开房门，病房里空无一人，咕噜咕噜，只有床头的雾化瓶里在不停地鼓着泡泡。
落地窗被白色的半透明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程见书拘束地走在房间内，当她拉开窗帘时，宛如拨开云雾见月明般，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
“真的是这里！”程见书忍不住惊呼。
她三两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下眺望，张阳宠溺的眼神、两人毫无顾忌的拥抱，刚才的画面再次冲击着程见书的神经。
只需要确认间房对应的病人是谁，一切谜底都能解开，正当程见书准备去护士站询问时，窗户玻璃上出现了除她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倒影。
一回头，凉意如针一般从头皮刺进大脑，如同烟花炸开般让人发麻继、让人如梦方醒。
“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那个人如是说道。
“程见书，你怎么能让我等你这么久。”
2.
“原来刘笑笑口中的那位李先生就是你吧，李慕荣。”
程见书靠在窗台前的大理石墙面上，冰凉的触感透进脊梁里，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几年没见，我设想过很多我们久别重逢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今天这种。”李慕荣穿着白色病号服做在病床旁边的黑色沙发上，他们之间隔着整个房间的距离。
“为了让我找到你的病房，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故意找准时间和角度，只是为了让我自己亲自揭开真相。”
“角度是刻意了些，时间嘛......还是张阳和刘笑笑两个人主动送上门的。”李慕荣的话里里带有一丝揶揄的意味，“我没料到他会出轨医院同科室的同事，更没料到他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你就笑吧，笑我眼光差，笑我活该。”
“你眼光是挺差的。”李慕荣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程见书的方向，“三年前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走了之后你会选择和张阳在一起。”
“人家学历高，脑子好，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处对象？”
“我也学历高，脑子好。”
“人家工作体面。”
“能有我体面？你现在所在的这家医院还是我投资的。”
“他情绪稳定！”
“我现在的情绪也稳定。”
“他对我好，呃......我是说他之前对我好。”
“那我之前对你不好？”
程见书越说越来火，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脸颊出现红晕，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非得嘴上和她过不去。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程见书接着故意怪声怪气说道：“张阳还能把工资收入交给我保管！”
“你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啊！”
“他会帮我分担家务，他不会吃完饭放下筷子就离开，他更不会把脏袜子扔得满地都是！”
“只有没钱的男人才会这样，有钱我可以给你请阿姨。”
“他还有什么是我比不了的？”李慕容一脸得意地看着面前这个气得跳脚的人，程见书被他气得脑子短路，像是喝醉一样，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想说的无非是你也很好，我为什么不能再一次选择你。”
话音落下，李慕荣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没了兴致接着往下说。
是气话，也是真心话。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让我撞到了，我就不该找过来。”程见书瞪了李慕荣一眼，她不想再和李慕荣发生纠缠，拿起背包起身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你会主动找上来的。”李慕荣闷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1503这间房。”
“你就这么笃定地认为我会和张阳分手？”程见书还是没忍住回怼过去，她直视着李慕荣说道，“万一我对那张照片视而不见呢？如果我对张阳就是这么死心塌地呢？到时候你又打算搞什么小动作？”
“我什么都不会做。”李慕荣放下手中握着的玻璃杯，在顶灯黄光的照射下，他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
“我只是在赌，赌你没那么爱他。”
－
从医院出来后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拖着疲惫地身躯，程见书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铁椅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过去，仔细想来，这些年自己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远到过去那些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层。
可当灰层被拭去，回忆喷涌而出，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程见书的每一触神经，好似又回到了一切好像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李慕荣，你为什么又要来扰乱我的生活......
3.
破裂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了程见书那张浮肿的脸，原本那双满是水光的眼睛此时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视线聚焦到屏幕裂缝上，“啪”的一声，程见书把手机摔在桌上，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慕荣已出现果然就没好事！
“见书，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这么红肿。”夏仪华老师端着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花茶放在程见书的手肘边。
夏仪华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程见书身边，慌张间程见书绞尽脑汁思考理由
“呃......昨晚......昨晚打雷没睡好。”
“昨晚打雷了么？那我真是睡太沉了。”夏仪华老师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教具。
“嗯，我睡眠浅。”
程见书低头不敢与夏仪华老师直视，她捧起起手边的花茶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杯沿里。
热气浸入皮肤，温润的花茶顺着食道缓缓下流，浑身的经络得到放松，强撑着精神，程见书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教学任务。
下班后，程见书先是来到手机店，在等待修理的期间她又去附近的超市逛了逛。
提着大包小包又在中途换乘了地铁，程见书拖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到家附近的巷子口，今天的归程好像格外漫长。
老旧的居民区里住的几乎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和收入不稳定作的年轻人，家里出事后程见书就带着母亲搬至此处，只是因为放眼全市再也找不到比这块区域房租更低的地方了。
沿着高地的铁丝护栏继续往里走，右下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铁路，火车鸣笛声响起，整条巷子都处于摇晃之中，路过的人都不由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有程见书知道她自己有多想逃离这里。
前方一辆黑色汽车的严严实实地堵在巷子中间，这让路过的居民苦不堪言。
“又堵了，不就是车嘛，这个穷鬼地方有什么好显摆的。”一位小伙开着电瓶车从黑车旁骂骂咧咧地驶过，他把脚撑着地生怕剐蹭到黑车，倒是他身后载着的男生一直发出羡慕的感慨。
“这可是奔驰G350诶！换我我也显摆。”
程见书对车是一窍不通也丝毫没有兴趣，她甚至连抱怨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她侧着身子从门边走，途经车窗时她一眼就注意到车内后视镜上的车挂件，她认出来那是几年前李慕荣家出事时她专门去寺庙里给他求的。
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程见书的大脑，她加快自己的步伐，果然在昏暗的楼道口她见到了了脑子里所想的那个人。
怎么又是他......
“快把车开走。”提着购物袋径直地走到李慕荣面前，冷冷地说道。
原本靠墙抽烟的李慕荣直起身子，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犟脾气的女生，烟雾从他微张的双唇中吐出，脑袋似清醒又似晕眩，抽到一半后，空灵感渐弱，压力和痛苦中夹杂着烟带来的恶心，痛苦袭来，想说的话很多，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车被剐蹭了我可不管。”
“一上来就这么冲，真不知道这三年张阳是怎么过的。”李慕荣猛抽一口后将熄灭，他知道程见书讨厌二手烟味，此刻他就是想故意气她。
“管好你自己。”
“这车不值钱，被烧了我都不可惜。”李慕荣笑了笑。
这果然不是月薪几千的人该关心的事。
程见书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懒得和面前这个不讲理的人掰扯，再待下去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晕倒在楼梯间。
“行，随你。”
留下这句话后程见书头也不回地提着重物上楼，咚咚脚步声响彻整个楼梯间，就像是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打李慕荣的心脏。
“你现在还在残疾人特殊学校工作？”
“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我在问你话。”
连续的追问无一答复。
“我都从医院追到这来了，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李慕荣冲着上方程见书的背影大喊。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程见书停下脚步，“你爱来不爱，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你连我的住址、电话都能轻易查到，我过得好不好还需要和你汇报吗？只要是你李慕荣想知道的事，你有的是办法弄清楚。”
步子继续向前迈，程见书的余光却不受控地向下瞟。
“那你能看着我说话吗。”声音弱了下来，是妥协，更是恳求。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李慕荣正紧随其后跟着自己上楼。
“你觉得我不敢看你是吗？”程见书扔下手中的购物袋转身正面冲着李慕荣，贴有半价标签的水果顺着台阶滚到李慕荣的脚边，她紧捏着拳头，再这么纠缠下去她真的要崩溃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陪你聊聊吧，再有钱有势的人总会有寂寞的时候，对吧。”
“聊吧，你想让我和你聊什么，接着今天这个机会一次性聊个够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聊了？我现在不是正在看着你说话嘛，你接着说啊。”
“见书，我们能不能好好谈.....”
“我现在就是在和你好好谈啊。”
程见书长叹一口气，她已经厌倦了装正常人的游戏，
“你不说那就我来替说。”
“你想问我两年前为什么会放弃和你去美国而选择和张阳在一起？”
“因为我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我害怕一睁眼就要面对高昂的医药费，害怕邻居找我要赔偿。”
“我甚至......我甚至连给我爸爸买墓地的钱都是找亲戚借的。”
“那时候的你又在哪里？”
真是不争气，怎么自己又哭了呢？
视线变得模糊，克制隐忍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抬眼看向他，这一回倒是李慕荣先低头了。
“可是张阳他不适合你啊。”隔了好久李慕荣才低哑地说道。
“适不适合也是我说了算，难道你就适合我吗？”
“李慕荣，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算命先生看看？”
程见书哽咽，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的青春就这样被两个男人耽误了七年。”
“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程见书抹掉眼角的眼泪，弯腰把地上磕烂的苹果一个个重新塞进袋子里。
“我现在很累，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走吧。”
“程见书。”李慕容站在原地轻轻叫唤她，“程见书，你真的就不能重新考虑我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原地等你。”
程见书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真相触手可及，即使她已与张阳分手，她仍然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张照片出自谁之手。
电梯上的数字在一点点跳动，语音播报提示程见书已经抵达了十四楼。
啪——
电梯门缓缓打开，整层楼异常安静，一进门就能看见门牌上几个巨大的字：康复中心。
走廊上的灯只留了半边，这里的病房几乎都是空的，程见书按照照片上的角度摸索着一间间寻找，毫不意外那间房也是空的。
“你好？”一位夜班护士路过程见书所站的病房，“你有什么事吗？”
“请问一下这里的病房晚上都是空着没人住吗？”
“这边的病房都是空着的，病人都在对面那条病房。”护士抱着换洗的被套对面前的女人感到奇怪，“怎么了？有事吗？”
“没，没事，那就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
留下几句尴尬的道歉后程见书又接着往上走。
那就只剩下十五楼了，程见书再次按下电梯按钮，不知为何，她的手在隐隐颤抖，心脏也愈发加快。
电梯门重新打开，消毒水味夹杂着高端酒店大堂的香味，程见书还是第一次闻到如此复杂的气味。
密码控制的玻璃门居然就这样公然敞开，程见书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与十四楼的冷清不同，十五楼灯火通明，整条过道还铺上了一层厚实柔软的地摊，像是踩在云朵上那样，原来医院还有这种地方，好不真实。
程见书评估好照片的方向后马不停蹄奔走廊的尽头，她开始确信照片就是从十五楼拍摄。
门牌上清晰地标示着“1503VIP室”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深吸一口气，程见书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回应。
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正当程见书准备敲第四下时，门竟然向里微微打开。
原来门一直都是半掩着没有锁，像是有人在刻意等待程见书的到来。
又在房门口站了一小段时间，但程见书始终都没有等到这间病房的病人。
犹豫之下程见书谨慎地推开房门，病房里空无一人，咕噜咕噜，只有床头的雾化瓶里在不停地鼓着泡泡。
落地窗被白色的半透明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程见书拘束地走在房间内，当她拉开窗帘时，宛如拨开云雾见月明般，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
“真的是这里！”程见书忍不住惊呼。
她三两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下眺望，张阳宠溺的眼神、两人毫无顾忌的拥抱，刚才的画面再次冲击着程见书的神经。
只需要确认间房对应的病人是谁，一切谜底都能解开，正当程见书准备去护士站询问时，窗户玻璃上出现了除她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倒影。
一回头，凉意如针一般从头皮刺进大脑，如同烟花炸开般让人发麻继、让人如梦方醒。
“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那个人如是说道。
“程见书，你怎么能让我等你这么久。”
2.
“原来刘笑笑口中的那位李先生就是你吧，李慕荣。”
程见书靠在窗台前的大理石墙面上，冰凉的触感透进脊梁里，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几年没见，我设想过很多我们久别重逢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今天这种。”李慕荣穿着白色病号服做在病床旁边的黑色沙发上，他们之间隔着整个房间的距离。
“为了让我找到你的病房，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故意找准时间和角度，只是为了让我自己亲自揭开真相。”
“角度是刻意了些，时间嘛......还是张阳和刘笑笑两个人主动送上门的。”李慕荣的话里里带有一丝揶揄的意味，“我没料到他会出轨医院同科室的同事，更没料到他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你就笑吧，笑我眼光差，笑我活该。”
“你眼光是挺差的。”李慕荣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程见书的方向，“三年前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走了之后你会选择和张阳在一起。”
“人家学历高，脑子好，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处对象？”
“我也学历高，脑子好。”
“人家工作体面。”
“能有我体面？你现在所在的这家医院还是我投资的。”
“他情绪稳定！”
“我现在的情绪也稳定。”
“他对我好，呃......我是说他之前对我好。”
“那我之前对你不好？”
程见书越说越来火，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脸颊出现红晕，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非得嘴上和她过不去。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程见书接着故意怪声怪气说道：“张阳还能把工资收入交给我保管！”
“你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啊！”
“他会帮我分担家务，他不会吃完饭放下筷子就离开，他更不会把脏袜子扔得满地都是！”
“只有没钱的男人才会这样，有钱我可以给你请阿姨。”
“他还有什么是我比不了的？”李慕容一脸得意地看着面前这个气得跳脚的人，程见书被他气得脑子短路，像是喝醉一样，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想说的无非是你也很好，我为什么不能再一次选择你。”
话音落下，李慕荣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没了兴致接着往下说。
是气话，也是真心话。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让我撞到了，我就不该找过来。”程见书瞪了李慕荣一眼，她不想再和李慕荣发生纠缠，拿起背包起身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你会主动找上来的。”李慕荣闷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1503这间房。”
“你就这么笃定地认为我会和张阳分手？”程见书还是没忍住回怼过去，她直视着李慕荣说道，“万一我对那张照片视而不见呢？如果我对张阳就是这么死心塌地呢？到时候你又打算搞什么小动作？”
“我什么都不会做。”李慕荣放下手中握着的玻璃杯，在顶灯黄光的照射下，他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
“我只是在赌，赌你没那么爱他。”
－
从医院出来后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拖着疲惫地身躯，程见书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铁椅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过去，仔细想来，这些年自己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远到过去那些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层。
可当灰层被拭去，回忆喷涌而出，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程见书的每一触神经，好似又回到了一切好像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李慕荣，你为什么又要来扰乱我的生活......
3.
破裂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了程见书那张浮肿的脸，原本那双满是水光的眼睛此时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视线聚焦到屏幕裂缝上，“啪”的一声，程见书把手机摔在桌上，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慕荣已出现果然就没好事！
“见书，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睛这么红肿。”夏仪华老师端着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花茶放在程见书的手肘边。
夏仪华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程见书身边，慌张间程见书绞尽脑汁思考理由
“呃......昨晚......昨晚打雷没睡好。”
“昨晚打雷了么？那我真是睡太沉了。”夏仪华老师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教具。
“嗯，我睡眠浅。”
程见书低头不敢与夏仪华老师直视，她捧起起手边的花茶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杯沿里。
热气浸入皮肤，温润的花茶顺着食道缓缓下流，浑身的经络得到放松，强撑着精神，程见书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教学任务。
下班后，程见书先是来到手机店，在等待修理的期间她又去附近的超市逛了逛。
提着大包小包又在中途换乘了地铁，程见书拖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到家附近的巷子口，今天的归程好像格外漫长。
老旧的居民区里住的几乎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和收入不稳定作的年轻人，家里出事后程见书就带着母亲搬至此处，只是因为放眼全市再也找不到比这块区域房租更低的地方了。
沿着高地的铁丝护栏继续往里走，右下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铁路，火车鸣笛声响起，整条巷子都处于摇晃之中，路过的人都不由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有程见书知道她自己有多想逃离这里。
前方一辆黑色汽车的严严实实地堵在巷子中间，这让路过的居民苦不堪言。
“又堵了，不就是车嘛，这个穷鬼地方有什么好显摆的。”一位小伙开着电瓶车从黑车旁骂骂咧咧地驶过，他把脚撑着地生怕剐蹭到黑车，倒是他身后载着的男生一直发出羡慕的感慨。
“这可是奔驰G350诶！换我我也显摆。”
程见书对车是一窍不通也丝毫没有兴趣，她甚至连抱怨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她侧着身子从门边走，途经车窗时她一眼就注意到车内后视镜上的车挂件，她认出来那是几年前李慕荣家出事时她专门去寺庙里给他求的。
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程见书的大脑，她加快自己的步伐，果然在昏暗的楼道口她见到了了脑子里所想的那个人。
怎么又是他......
“快把车开走。”提着购物袋径直地走到李慕荣面前，冷冷地说道。
原本靠墙抽烟的李慕荣直起身子，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犟脾气的女生，烟雾从他微张的双唇中吐出，脑袋似清醒又似晕眩，抽到一半后，空灵感渐弱，压力和痛苦中夹杂着烟带来的恶心，痛苦袭来，想说的话很多，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车被剐蹭了我可不管。”
“一上来就这么冲，真不知道这三年张阳是怎么过的。”李慕荣猛抽一口后将熄灭，他知道程见书讨厌二手烟味，此刻他就是想故意气她。
“管好你自己。”
“这车不值钱，被烧了我都不可惜。”李慕荣笑了笑。
这果然不是月薪几千的人该关心的事。
程见书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懒得和面前这个不讲理的人掰扯，再待下去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晕倒在楼梯间。
“行，随你。”
留下这句话后程见书头也不回地提着重物上楼，咚咚脚步声响彻整个楼梯间，就像是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打李慕荣的心脏。
“你现在还在残疾人特殊学校工作？”
“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我在问你话。”
连续的追问无一答复。
“我都从医院追到这来了，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李慕荣冲着上方程见书的背影大喊。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程见书停下脚步，“你爱来不爱，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你连我的住址、电话都能轻易查到，我过得好不好还需要和你汇报吗？只要是你李慕荣想知道的事，你有的是办法弄清楚。”
步子继续向前迈，程见书的余光却不受控地向下瞟。
“那你能看着我说话吗。”声音弱了下来，是妥协，更是恳求。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李慕荣正紧随其后跟着自己上楼。
“你觉得我不敢看你是吗？”程见书扔下手中的购物袋转身正面冲着李慕荣，贴有半价标签的水果顺着台阶滚到李慕荣的脚边，她紧捏着拳头，再这么纠缠下去她真的要崩溃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陪你聊聊吧，再有钱有势的人总会有寂寞的时候，对吧。”
“聊吧，你想让我和你聊什么，接着今天这个机会一次性聊个够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聊了？我现在不是正在看着你说话嘛，你接着说啊。”
“见书，我们能不能好好谈.....”
“我现在就是在和你好好谈啊。”
程见书长叹一口气，她已经厌倦了装正常人的游戏，
“你不说那就我来替说。”
“你想问我两年前为什么会放弃和你去美国而选择和张阳在一起？”
“因为我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我害怕一睁眼就要面对高昂的医药费，害怕邻居找我要赔偿。”
“我甚至......我甚至连给我爸爸买墓地的钱都是找亲戚借的。”
“那时候的你又在哪里？”
真是不争气，怎么自己又哭了呢？
视线变得模糊，克制隐忍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抬眼看向他，这一回倒是李慕荣先低头了。
“可是张阳他不适合你啊。”隔了好久李慕荣才低哑地说道。
“适不适合也是我说了算，难道你就适合我吗？”
“李慕荣，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算命先生看看？”
程见书哽咽，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的青春就这样被两个男人耽误了七年。”
“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程见书抹掉眼角的眼泪，弯腰把地上磕烂的苹果一个个重新塞进袋子里。
“我现在很累，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走吧。”
“程见书。”李慕容站在原地轻轻叫唤她，“程见书，你真的就不能重新考虑我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