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福安拆开付春登递过来的信筒,里面的字条上赫然写着“花迹在裕,循机归程”几个字。

    福安笑笑,没想到那姓彭的还真是个好手,于是打趣道:“彭星剑精明能干,付统领地位不保。”

    两人早已避退左右,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付春登目光灼灼:“我得了殿下又将得郡主,统领之位任他拿去便可。”

    福安哈哈大笑,付春登唯她命是从,叫她心安,可随即竟然有些吃味:“有了年轻的郡主,别说统领之位,就算是长公主也入不了付统领的眼了。”

    付春登听了这话,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嘴角忍不住扬起,调笑道:“原来殿下竟也舍不得,别说是郡主,就是仙子妖精任我挑选又如何,都比不过我如今做这长公主府的采花贼。”

    说着话,他难以自持,上前一把将福安抱在怀中,压着她的细腰贴了上去。

    福安笑着推开他:“别急,既然花知巧的踪迹已经找到,你快遣些人手,只要花锦怡一露头,便将她和那个拾风雨一起杀了。”

    付春登愣神:“杀了?”

    随即胳膊上一疼,是福安的玉手拧上来,“怎么?真想娶我女儿?”

    付春登抓住她的手解释道:“只是有些可惜,上次我未下死手,让他们捡回一条命,如今恐怕已有防备。”

    福安笑笑:“无妨,上次你一人便致两人重伤,你手下人那么多,还对付不了他们?”

    离开了她福安,不过是两只蝼蚁罢了。

    之前是她糊涂了,对付了李冶和李准,一心帮弟弟上位。可她福安亦姓李,既然如今新帝昏迷不醒,她亦可做主江山。

    如今只等时机成熟,她便可持剑称帝。可那潜龙剑不过是她指鹿为马罢了。

    她本想看在血脉之情的份上留花锦怡一条小命,可惜,花锦怡竟是个不服管教的,身边还跟着个会咬人的狗。

    要想永绝后患,需得让花锦怡和拾风雨永远闭嘴!

    付春登领命道:“殿下放心,我这就命人前往裕州与彭星剑汇合,再引出郡主以除之。”

    福安摇摇头:“此次不可失手,别人去我不放心,你亲自去。”

    “那殿下这里……”

    “无妨,如今京城已尽在我掌握之中。”

    福安轻笑,还多亏之前李冶与于达的互咬,让朝中重臣以为是她手段了得,竟用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除去于达,因此对她颇为忌惮,逐渐有俯首称臣之姿。

    付春登连夜秘密带领人马前往裕州。

    风雨岭上,林雨亭将蒙汗药冲入浓汤中,招呼潘王二人用饭。

    潘王二人没有防备,一碗汤下肚,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雨亭用匕首朝着二人咽喉割去,不一会儿两人就断了气。花知巧则抓紧时间收拾好银两细软,又提着油淋在房屋四周,一把火将这座山间小屋烧了。

    两人背好包袱跨马上路,留下熊熊燃烧的山火而去。

    “师兄,秋季干燥,这火不会殃及旁人吧。”

    林雨亭皱皱眉,勒紧缰绳说道:“咱们下山路上拐到老樵夫家告知一声吧。”

    两人从岔路往老樵夫家走,片刻以后,路上突然涌出一队人马,扬蹄直奔山上而去,竟正是付春登和彭星剑一行。

    林雨亭和花知巧将山上大火之事告知樵夫,又仔细叮嘱千万不要暴露两人的行踪,老樵夫连连答应,急匆匆下山去叫人灭火。

    其实他家在上风口,火势烧不到这里,可这山是不少人家过活的依仗,全烧没了可如何是好。

    林雨亭和花知巧一路下山,简单乔装打扮,奔京城而去。

    可除了裕州城,再没有城池张贴招募铸剑者的告示,两人心中便已有数,恐怕那彭星剑信口开河,就是为了哄骗他们到京城去。

    林雨亭不敢让师妹冒险,于是说道:“恐怕锦怡如今处境不好,但我们不能自投罗网,不如先到勃州,仔细打探京城的情况再说。”

    花知巧点头赞同,可她心中亦有不解,此前不论是锦怡的书信还是长公主的谢礼,都让她觉得,锦怡的生母不仅爱女情深,更居高位不改谦和有礼。难道锦怡遇险,福安长公主竟会坐视不管吗?

    风雨岭上,付春登看着熊熊燃烧的屋子,咬牙切齿:“看样子还没走远,给我追!”

    身后小队沿着下山的路追去。

    彭星剑面色铁青,没料到这两个人竟然如此决绝,没有给他任何周旋的余地,谢罪道:“统领恕罪,我怕伤其性命坏了公主大事,投鼠忌器,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付春登睥睨一眼,说道:“速速捉拿花知巧,可将功抵罪。”

    “是!”彭星剑抱拳领命,斟酌着问:“只是属下不知,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付春登冷笑一声:“活的自然最好,死的也无妨,你只需别让她再跑了便好。”

    彭星剑这才知道公主的意思,竟是生死不计,这样就好办了。

    兵分几路,从风雨岭出发,追踪花知巧下落,还在裕州城内留了人马,将林雨亭熟识的人一一监视,企图找到他们的行踪。

    花知巧侥幸暂时躲过一劫,花锦怡却没那么幸运。

    虽然有吴白带着镖局的兄弟们护送,石家去往建州的车队还是遇袭了。

    一番激战后,花锦怡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看向对面虎视眈眈的人:“韩旗!你身为黑甲军,怎敢刺杀郡主!”

    韩旗目光森冷,挥手命令黑甲军将车队团团围住,一点一点向中心逼近。

    他奉付统领之命,埋伏在去往建州的必经之路,统领说,若遇石家则劫持花锦玉,若遇郡主则直接斩杀。

    没想到还真让付统领说对了,刚刚埋伏几日,便见与石崇洗八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护送车队前来,仔细探听,这家人的确姓石。可这车队里有两个年轻女子,他正要打探花锦玉是哪个,却见玉山郡主竟然也在!

    韩旗佩服付统领神机妙算,当即率领手下进攻,先以弓箭打乱他们防御的阵型,又以马匹冲之,将队伍分成两段,一番打斗后,护卫死伤殆尽被制服在一旁,女眷们则被他们团团围住。

    石崇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拾风雨不敢离开车马,挡在前面盯紧黑甲军的一举一动。

    韩旗不欲多说,拾风雨武艺高超,他打不过。不过,这么多女眷在,料想拾风雨应是顾之不暇,他示意手下三人进攻牵制拾风雨,他则直奔玉山郡主。

    拾风雨目光一凛,只能提剑以一敌三,刚好应对,余光只见花锦怡正艰难与韩旗对抗。

    韩旗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左挥右砍,将花锦怡连连逼退。花锦怡顾不上胳膊上的伤,持剑勉强应付。

    女眷们也被团团围住,被黑甲军一个一个从马车上扯拽下来。石老夫人护在儿媳和孙儿之前,不卑不亢,儿子趴在地上生死不知,她来不及悲伤,只想尽力保护孩子们。

    韩旗的刀铮铮作响,挥砍下来,花锦怡抬剑格挡,振得手腕生疼。

    “韩旗,你就不怕长公主治你的罪?”花锦怡咬牙问道。

    韩旗大笑几声,说道:“等郡主死后托梦,找长公主殿下好好问清楚吧!”

    说完,他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握刀,猛刺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拾风雨掷剑而来,将韩旗的大刀打偏了几寸,刀沿着花锦怡的腋下深深刺进树干之中。

    韩旗未料还能失手,作势拔刀,可惜刚刚他用力太猛,刀深入树干,一时间竟拔不出来。

    趁此时机,花锦怡抬腿猛击韩旗下颌,一手握住韩旗拔刀的手,将他限制在原地,一手提剑刺去。

    韩旗躲闪不及,被刺中心窝,剑又左右搅动几下,疼得他不能动作,他低头看向没入胸前的剑,斜楞楞倒下了。

    花锦怡转危为安,拾风雨却失了武器,被那三人的刀砍地遍体鳞伤,已是强弩之末。

    石家的女眷亦被黑甲军一个一个压着双手和脑袋,狠狠扣在原地。石霖被吓得嚎啕大哭,一边叫着娘亲祖母,一边指着躺在地上的二叔不知所措。

    “接着!”花锦怡捡起剑来,猛地向拾风雨扔去,拾风雨心有所感,飞身接下佩剑继续对敌。

    可两人身负重伤,实在不能对抗众多黑甲军,双双被扣在地上动弹不得。

    花锦怡的身上刀伤遍布,疼痛和无力让她呼吸急促,可她还是强装镇定:“韩旗已死,你们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一黑甲军回答:“我等奉命行事,本不想伤及无辜,只取郡主性命。”

    花锦怡心中悲痛无奈,她不愿掺合那些是是非非,只想安稳度日,躲了又躲,为何长公主还要赶尽杀绝!

    黑甲军说话间,已抬起佩刀作势要取她性命,可惜她被几人压在地上躲闪不能。

    拾风雨也被按在地上苦苦挣扎,双眼猩红。

    “锦怡!”

    他声嘶力竭,眼睁睁看着大刀向她的后心砍去。

    刀锋顷刻而至,疼痛却并未来临,花锦怡抬头看去,却见是花锦玉扑在她身上,双眼紧闭,嘴角已渗出血来。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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