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街道的惨状,纲吉的神色彻底冷下来。

    他们今早接到紧急线报,有两个小型域外势力在彭格列地盘的边缘地带产生冲突,且没有提前封锁场地,将附近的商业和居民区全部卷入火并中。

    收到消息后,驻守在总部的泽田纲吉与他的岚守即刻出发,镇压这两支不知好歹,敢在彭格列管辖地带闹事的□□。

    也许他们是以为这片区域距离西西里的权力中心过远,彭格列可能会选择闭一只眼。这也许在从前是可行的,但他们显然忘记了,现任的里世界教父可不是他的先任,这只年轻的雄狮对于这种波及到普通人的血腥事件极度不满。

    “第三小队,疏散救援人群。”纲吉戴上X手套,接着对身边的狱寺隼人道:“狱寺,你和我镇压交火部队。”

    狱寺的唇边扬起锋利的弧度,和他的首领同步冲进混战中。

    由于实力差距过大,两人完全像是冲入羊群的狼。狱寺的数个微型爆炸击散开火的部队,而纲吉随意拧断手中的枪管,一发X BURNER一瞬抹平绝大部分试图反抗的敌人。

    其中的一个躲过攻击的头目认出了纲吉的身份。也许是鱼死网破,知道今天的事不得善了,他面目狰狞地扫视一下四周,随手劫持过不远处被吓呆的一个女人。

    “放我走!”他的枪管抵在女人的脖颈上,大概是知道泽田纲吉见不得普通人被卷入黑手党的纷争,以此为筹码,声音有点歇斯底里:“你们放我走,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这动静让纲吉和狱寺同时将注意转到他身上。前者眉头皱起,正准备说什么,却在看清对方劫持的女人的样貌后卡壳,狱寺更是直接诧异地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北川叶?”

    平时精致爱干净的女人此刻是少见的狼狈。她的脸颊上蹭着灰土,膝盖还有流着血的伤口,应该是逃跑时不小心摔倒碰的,长发被汗氤湿贴在脖子和额头上。

    她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惊恐的小鹿一样水润,在看到纲吉和狱寺后迸发出欣喜的光,道:“章,章鱼头,快救......啊!”

    “闭嘴!”劫者将她的脖子勒得更紧,北川叶的呼吸被切断,难受得直抓他的手臂,胡乱拍打,却因为力气太小完全撼动不了对方。

    看到她痛苦的模样,狱寺的手指抽动一下,堪堪抑制住立刻上前的冲动,连那声‘章鱼头’都忽略了。

    “放开她。”他脱口而出,慢半拍才发觉这跟废话差不多。他烦躁地咋舌,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失态。

    一定是那个笨女人的错。

    纲吉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上前一步,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无攻击的意图,道:“先冷静,我们可以放你走。”

    观察着这一来一回,劫持者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不断挣扎的北川叶,面上逐渐泛起阴冷的笑:“你们认识她?”

    狱寺脸色微变,纲吉的表情则没有变化,冷静地道:“这不重要。”

    劫持者根本不理会他的话,用令人不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下北川叶,道:“这妞是彭格列的人?”

    此时,北川叶的脸色已经发青,她用力地张合嘴巴试图呼吸,却没办法吸入氧气,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狱寺快要压不下上前的冲动。他告诉自己,不论北川叶再怎么惹人讨厌,她也不该就这样死在一个垃圾手上。

    “不,我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纲吉说道,摊开的手稍微转了个角度,往上抬了一点,似乎是安抚对方的姿势。

    “我管你们......”劫持者啐骂着,却没能完成他的话语。

    因为在他的注意力转移到纲吉身上的刹那,后者将死气火焰在指尖凝聚成线,瞬间贯穿劫持者的头颅,一击毙命。

    两个呼吸后,劫持者的身形晃了晃,和还卡在他手臂后的北川叶一起倒地。

    几乎同一时间,狱寺冲到了她身边,掰开了尸体的胳膊,动作算不上温柔地把北川叶拉出来。

    见她的呼吸紊乱、双手都在颤抖的可怜样,他别扭地问道:“喂,女人,你还好吗?”

    北川叶没搭话,脸色煞白,不见平时跋扈的模样。见状,狱寺的心里产生了奇怪的不适,却被他本人使劲儿压下。

    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她旁边,想知道她的情况,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一个劲儿地烦躁。

    就在这时,纲吉走上前,单膝跪在北川叶身边。

    “北川小姐。”他轻轻扶住她正在颤抖的肩膀,温润的声线带有奇异的安全感:“看着我。”

    他沉稳的声音在周边的混乱和嘈杂中尤其突出,似乎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原本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的北川叶抬起头,惶恐的双眼对上纲吉的暖棕色,好似在迫切寻找救赎。

    “你已经安全了。”纲吉低声说道,以不会惊吓到她的速度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缓缓地深吸气:“跟着我深呼吸。”

    在他的带领下,北川叶颤颤巍巍地吸气,然后不稳地吐气。棕发青年也不着急,耐心地引导她,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逐渐同频。

    “很好,一......二......吸气......”男性干燥温暖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手背,紧贴着胸腔的起伏,以及肋骨后平稳的心跳声。

    “Brava ragazza,就是这样。”他夸赞道,仿佛她达成了什么不得了的成就那样,低声鼓励着,自然地切换成意大利语:“Stai andando molto bene.”

    在他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指令中,北川叶的呼吸慢慢平缓。

    她的理智回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揪住纲吉的衬衫,睁大湿漉漉的眼睛,严词控诉道:“他......他弄疼我了!”

    由于之前被机械性压迫,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脖子上更是逐步形成大片淤青。因此她说话的时候不由得蹙眉,但还是非常执着地盯着纲吉,似乎在期待他安慰自己。

    即便对这个女人印象并不好,而且因为超直感而对她存有戒备,但看着她一副小狗狗向主人告状的模样,纲吉还是没忍住勾了一下唇角。

    真的是完全没有社交边界这个概念啊。

    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想要往后退拉开一点距离,却发现北川叶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甚至还因为他的动作而靠得更近了点,像是警惕他丢下自己不管。

    过近的距离让纲吉注意到了一下之前忽略的细节。比如他的发丝有淡淡的橙花与蜂蜜的香气,再比如她的骨架很纤细,两只手腕能被他单手扣住。

    他迅速眨了眨眼,撇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奇怪观察点,硬生生压下耳后的那点烫。

    帮助对方过度换气的症状是一码事,现在脱离了‘医患’关系,内里还算得上纯情的纲吉有点无所适从。

    “很抱歉,北川小姐,让你卷入了黑手党的冲突中。”他摒除杂念,颇有绅士风度地说道:“彭格列会为你的后续医疗负责。”

    脱离了惊吓的北川叶很快开始恢复本色。她目不转睛地看了纲吉一会儿,让他浑身都有点不自然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不是卖海产的啊?”

    “......不是。”

    “哦。”

    她这么应了一声,接着极其理所当然地往纲吉怀里一倒,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感受到怀里的温软重量,棕发青年一下子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倒是北川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疑惑他在愣什么,为什么没有把她抱起来。

    纲吉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一旁本来表情就不怎么对劲儿的狱寺隼人彻底炸了。

    “你这女人竟然敢对十代目投怀送抱!”他怒吼道,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嘶——”他粗鲁的动作令北川叶痛呼一声,狱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放轻了力道,扶着她站稳。

    只是脾气比他还要糟糕的女人根本不领情,对着他嚷嚷道:“给我放手混蛋章鱼头!我可是受伤了耶!”

    “你再叫我章鱼头试试!”

    “章鱼头章鱼头章鱼头!超级无敌讨厌的银色章鱼头!”

    “你———”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在以暴烈性格文明的彭格列岚守的注视下,北川叶一点都不怯场,反而活像只呲牙咧嘴的猫咪,挑衅地瞪着他。

    另一边的狱寺隼人气得磨牙,却也只限于口头威胁,干瞪着眼拿她没办法。

    “好了好了。”纲吉适时出来息事宁人,道:“北川小姐,你有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我和狱寺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或者我可以让下属送你去医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的经纪人呢?”

    闻言,脸上从来藏不住事的北川叶神态出现了一丝异常,然后非常拙劣地敷衍道:“他有事情离开了,最近不在意大利。”

    “......这样么。”纲吉和狱寺对视一眼。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叫甚尔过来,他是接替塞巴斯蒂安来......我的意思是,他现在有时间,刚好在附近。”北川叶磕磕巴巴地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彭格列的两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改口前的话语。

    ‘接替’?奇怪的措辞。总不可能是接替经纪人的工作,而且她口中的甚尔......

    他们两人用眼神进行沉默的交流,北川叶则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甚尔?”侧耳聆听片刻后,北川叶的咬了咬唇瓣,道:“嗯,只是一点轻伤。对,是那个嘣咯列?咖喱略?诶呀,反正都差不多,就是那个头上冒火的海产公司。”

    不知道另一边说了什么,她看起来有点生气,鼓起腮帮子,抱怨道:“又不是我的问题!谁让你偷懒,今天没有和我一起来逛街!”

    又是几秒倾听,她哼了一下,道:“我才不会为你找借口!你就等着他们找你算账吧!”

    她不等对方回应,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

    “发生什么了吗?”纲吉问道。

    “没什么,只是甚尔又犯蠢了。”她说道。

    狱寺没忍住,嗤笑一声,像是在讽刺她竟然好意思说别人犯蠢。

    北川叶抬脚就往他身上踹,被对方轻易躲过,她自己反倒没站稳,还是被狱寺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才没弄巧成拙摔倒在地上。

    “这位‘甚尔’先生是北川小姐的恋人吗?”为了挖点情报,也是为了分散两个小学鸡的注意,纲吉开口道。

    对于这个刚才救了自己的棕发青年,北川叶显然还是有点好感的。她没有直接忽略他的问题,脸上浮现些许犹豫,最后点点头,道:“算是吧。”

    “不过我听说你还有位意大利籍的追求者,他们......”

    他的迂回的问题还没说出口,北川叶却一副看透他的模样,非常笃定地打断他。

    “你在套我的话。”她点了点头,像是表扬自己的睿智,得意地道:“就像上次那个可恶狡猾的帽子男一样,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会上当了!”

    纲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地沉默着。

    到最后,还是纲吉败下阵来。他看了眼下属那边清理□□余党的情况,也知道今天不是接触北川叶的最好时机,于是对她说道:“既然北川小姐有人来接,我们就先处理别的事了。”

    说完,他示意狱寺跟上,转身就要走,衣角却被人拉住。

    “等等。”

    纲吉配合地停下脚步,转头等她说话。

    北川叶看了眼纲吉,又看了眼狱寺,神色有点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踌躇一会儿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别再查了。”她说:“不论是他们中哪一个,还是那什么协会,都别再查了。”

    纲吉神色一凛,眼中的光徒然锐利起来:“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面对他的逼问,她像是被逼急的兔子,就差跳脚了,使劲儿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她抬高声音,接着清清嗓子压低音量,小声嘟囔了句:“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她看着纲吉,神色认真到近乎执拗的地步。

    纲吉的思维高速运转,在几秒钟内思考了无数可能性,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截胡。

    身材高大,肌肉极为饱满的男人轻巧地落在北川叶面前。纲吉和狱寺下意识进入警戒状态,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说明了来者的强悍。

    诚然,如果对方带有杀意,超直感会为纲吉预警,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危险程度会降低。

    “别乱说话。”伏黑甚尔懒洋洋地道,气息绵长平稳,完全看不出来他刚以几乎瞬移的速度在建筑群上奔跑:“我倒比较无所谓,但他们知道了会很麻烦。”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北川叶撇了撇嘴,一巴掌拍在他发达的肱二头肌上,男人不为所动。

    也许是有靠山来了,北川叶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猖狂。她完全将几秒前的对话抛在脑后,趾高气昂地指着狱寺隼人,道:“下次一定让你趴在本小姐的脚下汪汪叫!”

    紧接着,她也不再理会纲吉,似乎之前已经将她那点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光,直接张开手面向身边的男人,道:“甚尔。”

    比起同一个情景下手足无措的纲吉,伏黑甚尔显然很熟悉这种情况。他弯下腰,单手将北川叶抱在怀里,然后抬脚离开,从始至终完全忽略在场的纲吉和狱寺。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和不久前剧院的那遭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狱寺并没有往上追的意思,而是在两人离开后,转向纲吉。

    “北川叶一定知道些什么。”

    彭格列的教父颔首,逐字回忆方才的对话,缓慢地道:“或者,她至少知道自己不该知道什么。”

    狱寺焦躁地咋舌,有个念头盘旋着不肯离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是被迫的......”

    纲吉沉吟一瞬,随即肯定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不论是经纪人,还是那个最高执法官,或者伏黑甚尔,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人,给我的感觉就像......”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就像她在被监视着。”

    说出这个推测后,狱寺的眼底更暗,纲吉则继续沉思。

    “为什么呢?”他自言自语道:“她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时刻关注?还是说我们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各种线索繁乱复杂,而北川叶隐隐是这些事件中唯一的共同交错点,因为在逆位协会所引起的种种看似不关联的事件中,她是唯一一个身份定位不明确的人。

    是什么?他们忽略了什么关键部分?

    不行,信息还是太少了,仅凭现在的信息量再怎么分析也不会有结果。

    想到这里,纲吉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时候让迪诺的那位‘线人’兑现承诺了。”

    “是,十代目!”

    -

    Brava ragazza - Good girl (好女孩)

    “Stai andando molto bene.” - “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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