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如果咒回世界关于家主的一切谎言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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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浩劫后，人类总想去寻求真相。
1.
“这太乱来了！”
面对庵歌姬的反对，五条悟显得格外冷静。
白发男人坐在那里，头低垂着，苍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诡异的焰火。
“我不甘心，歌姬。”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和扭曲共存：“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接受这一切吗？”
“我们得往前看！”女人说道，但微微闪躲的眼神说明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五条悟的声音拔高，双眼睁得很大，带着诡异的专注：“家主到底是谁？曾经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祂如何在人鬼共生的时代坐上权利之巅？”
他下意识逸散出恐怖的威压，庵歌姬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潜意识对于人类进化顶层的猎食者抱有天然的戒备。
她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五条悟有多煎熬。不如说咒术界该感谢他还没有彻底疯掉。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的死亡将他推向边界，然后是家主的出现，‘夏油杰’被侵占又再次死亡的□□，接着是‘北川叶’的消亡。
在那之后，是满目疮痍的土地，一整个城市沦为鲜血淋漓的祭坛，咒术界损失惨重，然而罪魁祸首的那些人却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踏于众生的苦难之上离去。
作为最强的五条悟被忽视轻蔑着，却无能为力，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挫败。
男人喘了口气，直直盯着庵歌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信息来自于几个记忆碎片和他人的只言片语。你真的不想去追溯吗？一切的开始？”
庵歌姬沉默不语，良久后开口道：“但是穿梭时间的风险太高了。”
“我不需要改变什么。”像是想要说服对方，五条悟这么道：“我只是去看看，用这双眼睛记录这个世界被遗忘但真实的曾经。”
那双苍蓝剔透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海水中月轮的倒影。
可他这话能骗过谁？五条悟会安分守己，只去看一看所谓的曾经而选择袖手旁观？
最终，庵歌姬长长叹息一生，有点疲惫地道：“随便你，五条，反正你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办法阻止。”
顿了片刻，她垂下眸，轻声道：“别死在那里。硝子......别让硝子难过。”
五条悟眨了下眼，接着扯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当然，歌姬。我可是五条悟。”
……
五条悟站在层层叠叠的符咒和阵法中间，他换上平时只在祭祖等场合才穿上的羽织，手上握着曾经作为媒介接触过宿傩记忆的宗玉。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捏碎宗玉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用转过头就能看到来人是谁，于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都说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眼神极为倔强，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在东京事变中分别被重伤，虽然都被及时救回，但各有后遗症。
伏黑惠的姐姐在事件中死亡，精神极度不稳定。而钉崎被术士刺伤时，对方的粘稠能量冲击她的咒力系统，她不像伏黑惠有生得术式保护自己，因此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
他不太一样了，眼中有了之前不曾有的阴影，将少年人的朝气生生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和自己和解的执拗。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学生一会儿，从他眼中找不到一丝退缩，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他放弃，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那就一起去看看。”他挥手示意虎杖过来：“两千多年前的世界。”
2.
“果然不一样。”
传统的木式结构仿佛落座于街道两边，街道两边的商贩吆喝着，入目尽是古香古色的繁华。
五条悟看着这一切，对虎杖悠仁道：“按照现代历史的记载，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史前的弥生时代尾端，甚至还没有步入古坟时代。”
粉发少年环顾四周，原本沉寂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染上了赞叹，道：“这看起来更像是平安京盛景。”
在他们眼前赫然就是世界洪流曾经被人为打乱过的证据。这景象和历史中的平安京时代太过相似，让五条悟不禁怀疑家主是否在沉睡后，特意将时间线往前拉了一百年，从而让历史重新演变，这才造就了他们认知中那个有‘御三家’的世界线。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穿梭过人群，前者蒙着眼睛，后者穿着‘奇装异服’，竟没有引得太多人注目。
这时，五条悟的脚步一顿，猛地朝左边看去。
只见一名僧侣从茶馆中走出，他带着斗笠背着行囊，手中是造型奇特的法杖。虎杖悠仁不解地追随老师的视线，却不明白是什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他不是普通人。”五条悟稍微扯下绷带，道：“但不是咒术师......那不是咒力。”
说着，他在茶馆外打扫矮桌的老板身旁停下脚步，随口搭起话来，问道：“掌柜的，那僧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是什么来头？”
茶馆老板头也不抬，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五条悟欣然应下：“前天刚从南边的村落过来。”
“难怪。这两天大江山的妖怪不安分，天皇号召能人异士，京里常有从外地来的除妖师和僧侣，阴阳寮也张贴了告示。你们尽早找客栈歇下吧，免得晚上被卷进去。”
老板说着，收拾好碗筷抬起头，却在看清面前两人的衣着后神情戒备起来。
他拘谨地行礼，随即谨慎地道：“不知是哪里的大人来寻小人逗趣儿，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冒犯。”
虎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这才发现相较于平民，他们身上的布料可以算作极为细腻，尤其是那枚金色的漩涡纽扣，更像是工匠打造的精美饰品。五条老师则穿着锦缎羽织，而且那张脸即便被遮住一半，也完全跟‘村民’搭不上边。
比起学生，五条悟面不改色，干脆顺水推舟，道：“天皇广召异士，我等应召而来，你且为我指路，怪罪不了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取出来一小块碎银子，那是他在离开现代前准备的金银，是最不会出错的货币。
茶馆老板看了眼银子的份量，喜形于色，赶忙低头哈腰地接过来，道：“欸，您尽管问。”
“除妖者该去哪里应召？”五条悟问道。
“若大人是阴阳师，阴阳寮自然会接待同门。若是除妖师，则可前去各大氏族门下施展，听说源氏和藤原氏最近都在招人。”
闻言，五条悟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点，问道：“阴阳寮不待见除妖师？”
老板摇摇头，似乎有些稀奇为什么对方连这都不知道，但看在钱财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道：“阴阳师本就有式神为己所用，出手时以驱逐或调伏为先。除妖师的手段激进些，是定要铲除妖鬼的。”
“那僧侣呢？”虎杖悠仁接上话。
“僧侣和巫女侍奉神明，以布置结界，守护凡人为首，相较之下最为温和。”
五条悟听着茶馆老板的讲述，眉宇间有些怔然。
来之前他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同，但真正听到一个茶馆老板的都知道的‘常识’时，他还是不禁感到莫名的茫然。
这个时代大妖横行，诸神长存，高天原与黄泉相映照，而蝼蚁般的人类却在夹缝中奋力生存着，竟也从中绽放，与明月争辉。
一切如同封存在历史中的瑰丽史诗，不可思议的盛大。
“谢了。”他又扔了一小块碎银子给他，道：“帮我换成铜钱。”
看着茶馆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五条悟思索片刻，接着笑起来，道：“如果惠在，我们说不定还能混进阴阳寮里，现在嘛......”
虎杖眨了下眼睛，问道：“源氏还是藤原氏？”
五条悟却答非所问，道：“虽然我讨厌家里的烂橘子，很烦他们给我讲五条家的辉煌历史，但拜这双眼睛所赐，家史还是学得很好的。”
他抚了下袖子，道：“我那位先祖菅原道真曾为文章博士，后晋为右大臣，后被左大臣挑唆，被贬到九州大宰府。不过在那之前，他可跟对方关系不错。”
“啊？”历史学得非常马虎的虎杖不明所以。
五条悟从返回的茶馆老板手中接过铜钱，叹息道：“脑袋灵光些，悠仁，和他同期的那位左大臣姓藤原。”
3.
虎杖看着成为座上宾的老师，心中不禁升起怀疑。
“五条老师，你以前真的没做过什么江湖骗子的工作吗？”他凑上前去问。
游刃有余混进宴席中，甚至得到藤原氏家主亲自招待的五条悟瞥了他一眼，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眼展露在外。
“想什么呢，我看起来不像是除妖师吗？”他非常自然地道
“这倒不是......”虎杖悠仁看着衣着矜贵，六眼超脱于众生的五条悟，欲言又止。
不过他也没机会继续说话，因为这次宴请的另一位宾客终于到来。
菅原道真头上系着发冠，比起史书中记载的模样，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面貌颇为清俊。只是......
“藤原不是说他和自己同岁么？”虎杖小声问道。
五条悟的目光锁定自己的先祖，观察了一瞬，接着低声道：“他身上的能量有异，应该是用了什么外力延长寿命。”
那边，本在与另一名大臣寒暄的菅原道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猛地转过头来。
与五条悟不加以遮挡的苍蓝眼睛对视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面色似乎浮现出一点不解来，不过被主人快速压下。
“这位是？”他看向五条悟。
位高权重的右大臣竟主动问起一个籍籍无名的除妖师，藤原时平愣了一下，随后饶有兴味地介绍道：“这是新来为上京妖鬼事件效力的除妖师，怎么，菅原阁下认识？”
年轻的学士用不明的眼神端详着五条悟，从他雪白的发丝到剔透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缓慢地道：“不，只是他实在与在下的一位故人外貌相像。”
别人闻言没什么反应，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却知道这话中的‘故人’是谁。
家主座下两只讯鸟之一，并且在遥远的未来被菅原道真趁乱偷走细胞的信鸽。
五条悟挑起眉，悠悠道：“不知菅原阁下的哪位故人与我长得相像？”
面对从二位大臣，他不行礼也不问候，直接质问的行为无礼至极。作为藤原的客人，让左大臣的脸面挂不住，差点就要勃然大怒将他驱逐出席。
然而菅原道真一点都不在意，眼中的兴趣更浓，试探性地道：“那是位行踪神秘的大人的家臣，阁下莫非与他有关系？”
听到这话，五条悟的眼底微动，嘴角扯起来一点。熟知老师微表情的虎杖悠仁暗道不好，知道那是对方要开始搞事的模样。
果不其然，白发男人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道：“原来真的认识我的族兄。”
菅原道真的眸光一闪，继续试探道：“我从不知那位大人还有家眷。”
“信鸽早就割裂了族姓，以那位家主的臣下自居。”五条悟的演技炉火纯青，一点都看不出他正现场胡编乱造，偏生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了‘信鸽’和‘家主’这两个普通人无法接触的关键词，让菅原道真瞬间相信了大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双做不了假的苍蓝色眼睛，那实在太有标志性了。
见他已经将信将疑，五条悟立刻趁热打铁，道：“此番进京也是为了追寻信鸽的踪迹。听闻有妖鬼暴动，那位行事一向高调，便想着碰碰运气。”
说着，他不忘上下大量菅原道真一眼，反而怀疑起对方来：“倒是你，怎么会知道家主的事迹，祂一向不喜沾染凡尘是非。”
“只是有幸得到那位的赏识罢了。”菅原道真轻飘飘地带过，随即邀请道：“既然是故人族眷，宴席后可否与在下一叙？”
他这是知道有关于家主的话摆在明面上不好说，想之后与五条悟交流。这话说出口，已经表面他相信了后者的说辞。
五条悟欣然应允，眼尾泛起满意的弧度。
该感谢两千年后的夜神月告诉自己先祖和家主有关系，尤其是对两只讯鸟双眼的垂涎，这才让自己有利用的余地。
另一边，菅原道真应付着藤原时平，目光却频频流连在透彻的苍天之瞳上，尤其在听藤原说起五条悟展现出的力量，是在指尖凝聚出‘能量珠’后，原本残存的狐疑彻底消失。
虎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师为自己编造了个新身份，不禁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五条悟啜饮杯中的清酒，压低声音道：“慌什么？现在就不知所措，之后轮到你怎么办？”
“还有我的戏份？！”少年的声音下意识抬高，被老师瞪了回来。
“那不然？我们现在谁都不是，如何能见到家主？”他上下看了眼学生，道：“不是从加茂家调查出来了么，你的身体是为了当作宿傩受肉诞生的，外观除了矮一点，和他应该应该有相似之处。”
一时间，虎杖悠仁不知道是该为那一句‘矮了点’而尊严受伤，还是为老师准备把自己包装成宿傩老弟而惊恐。
看着学生格外精彩的表情，五条悟轻笑了下。
这才像小孩子嘛，之前死气沉沉像什么样？
……
“五条阁下找信鸽是为何事？”
“族内事变，家眷本就单薄，前不久被大妖屠戮干净，只剩下我这个觉醒了双眼的逃了出来。”五条悟张口就来，都不带打草稿的：“路上遇到了同为除妖师的悠仁，索性结伴来上京寻人。”
“你的眼睛是觉醒来的？”比起他口中的族中事变，菅原道真显然对他的眼睛更感兴趣。
五条悟立刻摆出戒备的表情，抵触心很强地道：“只有族中血脉纯净者有机会得到这双眼睛，外族人觊觎不得。”
见他有了防备，菅原道真温和地笑着，安抚道：“请恕在下的好奇心。只是信鸽阁下的双眼实在强大，令人心驰神往。”
“信鸽的双眼确实是数百年来最纯净的。”五条悟说道，心中想到咒术界对六眼的评价，愈发觉得这个场面好笑起来，随口道：“也不知道和渡鸦那双眼睛相比，谁更厉害些。”
“渡鸦？”出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意料，菅原道真的反应是疑惑，问道：“他的眼睛有什么特别吗？”
五条悟微微皱眉。
这不应该啊，按照夜神月的说法和自己的观察，菅原道真的确对瞳术极为狂热，怎么会不知道渡鸦的......
想到了什么，他的思绪戛然而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问道：“我以为他和族兄齐名，定是有同样强大的眼睛。对了，我听闻家主麾下有两名文官，以凡人之躯比肩黄泉伟力？”
菅原道真眨了下眼睛，回答道：“两名？你应该是听岔了，家臣中只有一名文官，以‘判官’为名，只有他一个就够可怕了，怎的还有第二个？”
“消息传得远了，肯定有不实之处。”五条悟随口敷衍道。
确定了，他们所在的时间线比预计的还要久远。
死亡谏言者之一的刑差还没有加入家主，渡鸦的眼睛还没有转换成血色的镰刀。
记得当初夜神月说，是家主夺取了天照大神和月读命的部分本源赠予渡鸦。那么如果按照现有的情报推算，家主还没有与高天原起正面冲突，讯鸟也还没有杀进黄泉彼岸。
他身边的虎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睁大双眼，和老师对视一眼。
“五条家的？”菅原道真问道。
“我只是有些疑惑。”五条悟斟酌着用词，道：“人间自古以来都是天皇的管辖之地，将神鬼相隔，然而家主......祂行走于此，天皇竟能容忍？”
菅原道真冷笑一声，甩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道：“就算他不愿，在几所城池都被吃得一干二净、骨渣都不剩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愿。”
五条悟垂眼，心中的时间线更清晰了一些。
现在的鬼王无惨还未遭到判官算计，被家主厌弃，不曾被关押在邪神庙中。
这么说，他的那些恶鬼......
错把五条悟的沉默当作疑惑，他解释道：“家主座下的鬼王掌控着百鬼夜行。那种东西可不像是妖怪，只要得了准许，能在一夜之间将一整座城的人啃食干净，无人能挡。就连高天原之上的神明都不愿意管这事，索性只是些蝼蚁，若能避开与家主的冲突便再好不过。”
五条悟当然知道百鬼夜行的后果，毕竟东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是午夜梦回都无法摆脱的灰白景象。
这么想着，他抬起眼，道：“不知家主如何强大，才能将鬼王降服。”
菅原道真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蝙蝠扇，眼中闪过敬畏。
五条悟迅速思索一霎，紧接着作揖行礼，道：“此次跋山涉水前来寻找族兄，终于从菅原阁下这里得到了些许线索。不知阁下可否为我引荐，事后定有重谢。”
他说着，不忘抬起眼，让眼眶里蓝盈盈的眼珠子充分暴露在菅原道真的目光下，心里已经知道了对方会怎么样回答。
果不其然，菅原道真只是斟酌了片刻便爽快地答应。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好心想要帮他找到族兄，而是盯上了五条悟的这双眼睛。
信鸽他碰不了，但眼下又来了个相似的族人。比起成功率不高的直接正面对撞，企图将五条悟就此拿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向他示好拉近关系，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研究到垂涎许久的眼睛。
五条悟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种逻辑，不愧是自己的老祖宗，简直和五条家那些烂橘子的脑回路一模一样，一个赛一个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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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主的废稿，所以没有后续，在重写中。（其它番外都在群里可以看，你们知道的，那种发不出来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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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浩劫后，人类总想去寻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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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乱来了！”
面对庵歌姬的反对，五条悟显得格外冷静。
白发男人坐在那里，头低垂着，苍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诡异的焰火。
“我不甘心，歌姬。”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和扭曲共存：“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接受这一切吗？”
“我们得往前看！”女人说道，但微微闪躲的眼神说明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五条悟的声音拔高，双眼睁得很大，带着诡异的专注：“家主到底是谁？曾经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祂如何在人鬼共生的时代坐上权利之巅？”
他下意识逸散出恐怖的威压，庵歌姬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潜意识对于人类进化顶层的猎食者抱有天然的戒备。
她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五条悟有多煎熬。不如说咒术界该感谢他还没有彻底疯掉。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的死亡将他推向边界，然后是家主的出现，‘夏油杰’被侵占又再次死亡的□□，接着是‘北川叶’的消亡。
在那之后，是满目疮痍的土地，一整个城市沦为鲜血淋漓的祭坛，咒术界损失惨重，然而罪魁祸首的那些人却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踏于众生的苦难之上离去。
作为最强的五条悟被忽视轻蔑着，却无能为力，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挫败。
男人喘了口气，直直盯着庵歌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信息来自于几个记忆碎片和他人的只言片语。你真的不想去追溯吗？一切的开始？”
庵歌姬沉默不语，良久后开口道：“但是穿梭时间的风险太高了。”
“我不需要改变什么。”像是想要说服对方，五条悟这么道：“我只是去看看，用这双眼睛记录这个世界被遗忘但真实的曾经。”
那双苍蓝剔透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海水中月轮的倒影。
可他这话能骗过谁？五条悟会安分守己，只去看一看所谓的曾经而选择袖手旁观？
最终，庵歌姬长长叹息一生，有点疲惫地道：“随便你，五条，反正你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办法阻止。”
顿了片刻，她垂下眸，轻声道：“别死在那里。硝子......别让硝子难过。”
五条悟眨了下眼，接着扯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当然，歌姬。我可是五条悟。”
……
五条悟站在层层叠叠的符咒和阵法中间，他换上平时只在祭祖等场合才穿上的羽织，手上握着曾经作为媒介接触过宿傩记忆的宗玉。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捏碎宗玉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用转过头就能看到来人是谁，于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都说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眼神极为倔强，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在东京事变中分别被重伤，虽然都被及时救回，但各有后遗症。
伏黑惠的姐姐在事件中死亡，精神极度不稳定。而钉崎被术士刺伤时，对方的粘稠能量冲击她的咒力系统，她不像伏黑惠有生得术式保护自己，因此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
他不太一样了，眼中有了之前不曾有的阴影，将少年人的朝气生生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和自己和解的执拗。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学生一会儿，从他眼中找不到一丝退缩，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他放弃，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那就一起去看看。”他挥手示意虎杖过来：“两千多年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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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一样。”
传统的木式结构仿佛落座于街道两边，街道两边的商贩吆喝着，入目尽是古香古色的繁华。
五条悟看着这一切，对虎杖悠仁道：“按照现代历史的记载，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史前的弥生时代尾端，甚至还没有步入古坟时代。”
粉发少年环顾四周，原本沉寂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染上了赞叹，道：“这看起来更像是平安京盛景。”
在他们眼前赫然就是世界洪流曾经被人为打乱过的证据。这景象和历史中的平安京时代太过相似，让五条悟不禁怀疑家主是否在沉睡后，特意将时间线往前拉了一百年，从而让历史重新演变，这才造就了他们认知中那个有‘御三家’的世界线。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穿梭过人群，前者蒙着眼睛，后者穿着‘奇装异服’，竟没有引得太多人注目。
这时，五条悟的脚步一顿，猛地朝左边看去。
只见一名僧侣从茶馆中走出，他带着斗笠背着行囊，手中是造型奇特的法杖。虎杖悠仁不解地追随老师的视线，却不明白是什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他不是普通人。”五条悟稍微扯下绷带，道：“但不是咒术师......那不是咒力。”
说着，他在茶馆外打扫矮桌的老板身旁停下脚步，随口搭起话来，问道：“掌柜的，那僧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是什么来头？”
茶馆老板头也不抬，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五条悟欣然应下：“前天刚从南边的村落过来。”
“难怪。这两天大江山的妖怪不安分，天皇号召能人异士，京里常有从外地来的除妖师和僧侣，阴阳寮也张贴了告示。你们尽早找客栈歇下吧，免得晚上被卷进去。”
老板说着，收拾好碗筷抬起头，却在看清面前两人的衣着后神情戒备起来。
他拘谨地行礼，随即谨慎地道：“不知是哪里的大人来寻小人逗趣儿，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冒犯。”
虎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这才发现相较于平民，他们身上的布料可以算作极为细腻，尤其是那枚金色的漩涡纽扣，更像是工匠打造的精美饰品。五条老师则穿着锦缎羽织，而且那张脸即便被遮住一半，也完全跟‘村民’搭不上边。
比起学生，五条悟面不改色，干脆顺水推舟，道：“天皇广召异士，我等应召而来，你且为我指路，怪罪不了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取出来一小块碎银子，那是他在离开现代前准备的金银，是最不会出错的货币。
茶馆老板看了眼银子的份量，喜形于色，赶忙低头哈腰地接过来，道：“欸，您尽管问。”
“除妖者该去哪里应召？”五条悟问道。
“若大人是阴阳师，阴阳寮自然会接待同门。若是除妖师，则可前去各大氏族门下施展，听说源氏和藤原氏最近都在招人。”
闻言，五条悟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点，问道：“阴阳寮不待见除妖师？”
老板摇摇头，似乎有些稀奇为什么对方连这都不知道，但看在钱财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道：“阴阳师本就有式神为己所用，出手时以驱逐或调伏为先。除妖师的手段激进些，是定要铲除妖鬼的。”
“那僧侣呢？”虎杖悠仁接上话。
“僧侣和巫女侍奉神明，以布置结界，守护凡人为首，相较之下最为温和。”
五条悟听着茶馆老板的讲述，眉宇间有些怔然。
来之前他是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同，但真正听到一个茶馆老板的都知道的‘常识’时，他还是不禁感到莫名的茫然。
这个时代大妖横行，诸神长存，高天原与黄泉相映照，而蝼蚁般的人类却在夹缝中奋力生存着，竟也从中绽放，与明月争辉。
一切如同封存在历史中的瑰丽史诗，不可思议的盛大。
“谢了。”他又扔了一小块碎银子给他，道：“帮我换成铜钱。”
看着茶馆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五条悟思索片刻，接着笑起来，道：“如果惠在，我们说不定还能混进阴阳寮里，现在嘛......”
虎杖眨了下眼睛，问道：“源氏还是藤原氏？”
五条悟却答非所问，道：“虽然我讨厌家里的烂橘子，很烦他们给我讲五条家的辉煌历史，但拜这双眼睛所赐，家史还是学得很好的。”
他抚了下袖子，道：“我那位先祖菅原道真曾为文章博士，后晋为右大臣，后被左大臣挑唆，被贬到九州大宰府。不过在那之前，他可跟对方关系不错。”
“啊？”历史学得非常马虎的虎杖不明所以。
五条悟从返回的茶馆老板手中接过铜钱，叹息道：“脑袋灵光些，悠仁，和他同期的那位左大臣姓藤原。”
3.
虎杖看着成为座上宾的老师，心中不禁升起怀疑。
“五条老师，你以前真的没做过什么江湖骗子的工作吗？”他凑上前去问。
游刃有余混进宴席中，甚至得到藤原氏家主亲自招待的五条悟瞥了他一眼，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眼展露在外。
“想什么呢，我看起来不像是除妖师吗？”他非常自然地道
“这倒不是......”虎杖悠仁看着衣着矜贵，六眼超脱于众生的五条悟，欲言又止。
不过他也没机会继续说话，因为这次宴请的另一位宾客终于到来。
菅原道真头上系着发冠，比起史书中记载的模样，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面貌颇为清俊。只是......
“藤原不是说他和自己同岁么？”虎杖小声问道。
五条悟的目光锁定自己的先祖，观察了一瞬，接着低声道：“他身上的能量有异，应该是用了什么外力延长寿命。”
那边，本在与另一名大臣寒暄的菅原道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猛地转过头来。
与五条悟不加以遮挡的苍蓝眼睛对视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面色似乎浮现出一点不解来，不过被主人快速压下。
“这位是？”他看向五条悟。
位高权重的右大臣竟主动问起一个籍籍无名的除妖师，藤原时平愣了一下，随后饶有兴味地介绍道：“这是新来为上京妖鬼事件效力的除妖师，怎么，菅原阁下认识？”
年轻的学士用不明的眼神端详着五条悟，从他雪白的发丝到剔透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缓慢地道：“不，只是他实在与在下的一位故人外貌相像。”
别人闻言没什么反应，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却知道这话中的‘故人’是谁。
家主座下两只讯鸟之一，并且在遥远的未来被菅原道真趁乱偷走细胞的信鸽。
五条悟挑起眉，悠悠道：“不知菅原阁下的哪位故人与我长得相像？”
面对从二位大臣，他不行礼也不问候，直接质问的行为无礼至极。作为藤原的客人，让左大臣的脸面挂不住，差点就要勃然大怒将他驱逐出席。
然而菅原道真一点都不在意，眼中的兴趣更浓，试探性地道：“那是位行踪神秘的大人的家臣，阁下莫非与他有关系？”
听到这话，五条悟的眼底微动，嘴角扯起来一点。熟知老师微表情的虎杖悠仁暗道不好，知道那是对方要开始搞事的模样。
果不其然，白发男人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道：“原来真的认识我的族兄。”
菅原道真的眸光一闪，继续试探道：“我从不知那位大人还有家眷。”
“信鸽早就割裂了族姓，以那位家主的臣下自居。”五条悟的演技炉火纯青，一点都看不出他正现场胡编乱造，偏生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了‘信鸽’和‘家主’这两个普通人无法接触的关键词，让菅原道真瞬间相信了大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双做不了假的苍蓝色眼睛，那实在太有标志性了。
见他已经将信将疑，五条悟立刻趁热打铁，道：“此番进京也是为了追寻信鸽的踪迹。听闻有妖鬼暴动，那位行事一向高调，便想着碰碰运气。”
说着，他不忘上下大量菅原道真一眼，反而怀疑起对方来：“倒是你，怎么会知道家主的事迹，祂一向不喜沾染凡尘是非。”
“只是有幸得到那位的赏识罢了。”菅原道真轻飘飘地带过，随即邀请道：“既然是故人族眷，宴席后可否与在下一叙？”
他这是知道有关于家主的话摆在明面上不好说，想之后与五条悟交流。这话说出口，已经表面他相信了后者的说辞。
五条悟欣然应允，眼尾泛起满意的弧度。
该感谢两千年后的夜神月告诉自己先祖和家主有关系，尤其是对两只讯鸟双眼的垂涎，这才让自己有利用的余地。
另一边，菅原道真应付着藤原时平，目光却频频流连在透彻的苍天之瞳上，尤其在听藤原说起五条悟展现出的力量，是在指尖凝聚出‘能量珠’后，原本残存的狐疑彻底消失。
虎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师为自己编造了个新身份，不禁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五条悟啜饮杯中的清酒，压低声音道：“慌什么？现在就不知所措，之后轮到你怎么办？”
“还有我的戏份？！”少年的声音下意识抬高，被老师瞪了回来。
“那不然？我们现在谁都不是，如何能见到家主？”他上下看了眼学生，道：“不是从加茂家调查出来了么，你的身体是为了当作宿傩受肉诞生的，外观除了矮一点，和他应该应该有相似之处。”
一时间，虎杖悠仁不知道是该为那一句‘矮了点’而尊严受伤，还是为老师准备把自己包装成宿傩老弟而惊恐。
看着学生格外精彩的表情，五条悟轻笑了下。
这才像小孩子嘛，之前死气沉沉像什么样？
……
“五条阁下找信鸽是为何事？”
“族内事变，家眷本就单薄，前不久被大妖屠戮干净，只剩下我这个觉醒了双眼的逃了出来。”五条悟张口就来，都不带打草稿的：“路上遇到了同为除妖师的悠仁，索性结伴来上京寻人。”
“你的眼睛是觉醒来的？”比起他口中的族中事变，菅原道真显然对他的眼睛更感兴趣。
五条悟立刻摆出戒备的表情，抵触心很强地道：“只有族中血脉纯净者有机会得到这双眼睛，外族人觊觎不得。”
见他有了防备，菅原道真温和地笑着，安抚道：“请恕在下的好奇心。只是信鸽阁下的双眼实在强大，令人心驰神往。”
“信鸽的双眼确实是数百年来最纯净的。”五条悟说道，心中想到咒术界对六眼的评价，愈发觉得这个场面好笑起来，随口道：“也不知道和渡鸦那双眼睛相比，谁更厉害些。”
“渡鸦？”出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意料，菅原道真的反应是疑惑，问道：“他的眼睛有什么特别吗？”
五条悟微微皱眉。
这不应该啊，按照夜神月的说法和自己的观察，菅原道真的确对瞳术极为狂热，怎么会不知道渡鸦的......
想到了什么，他的思绪戛然而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问道：“我以为他和族兄齐名，定是有同样强大的眼睛。对了，我听闻家主麾下有两名文官，以凡人之躯比肩黄泉伟力？”
菅原道真眨了下眼睛，回答道：“两名？你应该是听岔了，家臣中只有一名文官，以‘判官’为名，只有他一个就够可怕了，怎的还有第二个？”
“消息传得远了，肯定有不实之处。”五条悟随口敷衍道。
确定了，他们所在的时间线比预计的还要久远。
死亡谏言者之一的刑差还没有加入家主，渡鸦的眼睛还没有转换成血色的镰刀。
记得当初夜神月说，是家主夺取了天照大神和月读命的部分本源赠予渡鸦。那么如果按照现有的情报推算，家主还没有与高天原起正面冲突，讯鸟也还没有杀进黄泉彼岸。
他身边的虎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睁大双眼，和老师对视一眼。
“五条家的？”菅原道真问道。
“我只是有些疑惑。”五条悟斟酌着用词，道：“人间自古以来都是天皇的管辖之地，将神鬼相隔，然而家主......祂行走于此，天皇竟能容忍？”
菅原道真冷笑一声，甩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道：“就算他不愿，在几所城池都被吃得一干二净、骨渣都不剩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愿。”
五条悟垂眼，心中的时间线更清晰了一些。
现在的鬼王无惨还未遭到判官算计，被家主厌弃，不曾被关押在邪神庙中。
这么说，他的那些恶鬼......
错把五条悟的沉默当作疑惑，他解释道：“家主座下的鬼王掌控着百鬼夜行。那种东西可不像是妖怪，只要得了准许，能在一夜之间将一整座城的人啃食干净，无人能挡。就连高天原之上的神明都不愿意管这事，索性只是些蝼蚁，若能避开与家主的冲突便再好不过。”
五条悟当然知道百鬼夜行的后果，毕竟东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是午夜梦回都无法摆脱的灰白景象。
这么想着，他抬起眼，道：“不知家主如何强大，才能将鬼王降服。”
菅原道真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蝙蝠扇，眼中闪过敬畏。
五条悟迅速思索一霎，紧接着作揖行礼，道：“此次跋山涉水前来寻找族兄，终于从菅原阁下这里得到了些许线索。不知阁下可否为我引荐，事后定有重谢。”
他说着，不忘抬起眼，让眼眶里蓝盈盈的眼珠子充分暴露在菅原道真的目光下，心里已经知道了对方会怎么样回答。
果不其然，菅原道真只是斟酌了片刻便爽快地答应。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好心想要帮他找到族兄，而是盯上了五条悟的这双眼睛。
信鸽他碰不了，但眼下又来了个相似的族人。比起成功率不高的直接正面对撞，企图将五条悟就此拿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向他示好拉近关系，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研究到垂涎许久的眼睛。
五条悟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种逻辑，不愧是自己的老祖宗，简直和五条家那些烂橘子的脑回路一模一样，一个赛一个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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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主的废稿，所以没有后续，在重写中。（其它番外都在群里可以看，你们知道的，那种发不出来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