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骁坐在车里,看着那道匆匆而来的身影。

    他已经快十天没见过她了。

    虽然每天定时打电话,偶尔也会视频一下,但远比不上她在眼前的真实感。

    容与刚上车,就被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柑苔香混合着须后水的味道,霸道地往她鼻子里钻,味道是熟悉的,拥抱是陌生的。

    今天他身上没有烟味。

    抱的有点久,容与身子拧得难受,轻轻推了他一下。

    程则骁松开手,但紧接着又把她的手包在掌心。

    他侧着头看了容与一眼。

    她今天格外漂亮。

    她穿了件简洁的黑裙子,长发高盘,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晦暗光线里,她的皮肤泛着薄薄的白,莹润通透,离得这么近都看不到任何瑕疵。

    “化妆了?”

    容与摸了摸脸,“一点点。”

    她没有化妆的习惯,擦了点唇膏就要出门,还是徐涟实在看不过去她素面朝天,抓着她涂了个提气色的口红,还喷了香水。

    怪不得闻着不一样了。

    程则骁闭上眼睛,摩挲着她柔腻的肌肤。

    车子汇入了傍晚汪洋般的车流中。

    “我们去哪?”容与轻声问。

    “会展中心,有个拍卖会,一起去。”

    早上他打电话来,照例漫无边际地聊了几句,突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七点来接她。

    还以为是约会。

    容与有些失落,一点点地把手抽回来。

    程则骁睁开眼。

    “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窗外,声音闷闷,“没什么。”

    “饿了?”

    她没回答,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程则骁用力地把她的脸扭回来,捏得她嘴都嘟起来。

    “发什么脾气?有话就说。”

    前面坐着司机,容与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拍开他的手。

    程则骁不依不饶地把她拉回来,黑眸灼灼地看着她。

    容与无奈,“我没发脾气,我饿了,行吗?”

    “骗人,明明就是生气了,快说为什么。”

    “我不说。”

    容与有些恼了,她知道程则骁难缠,没想到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个德性,她性格不算拧巴,但极其讨厌别人强迫。

    程则骁沉了脸。

    “黄鸣,停车。”

    叫黄鸣的司机即刻靠边停下,干脆利落地下车。

    程则骁大手一捞,把她抱到大腿上。

    “现在能说了吧?”他蹭了蹭她的鼻尖。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句话的功夫就不高兴了,照他以前的脾气,早就停车撵人了,现在他不仅耐着性子哄,居然还挺高兴。

    会耍小性子了,挺好。

    容与发现他特别喜欢这个面对面的姿势,之前没觉得,可是今天她穿了裙子,他这一抱,裙子立马卷到大腿上。

    她使劲往下拽着裙摆,“我裙子要皱了……”

    程则骁往下瞄了一眼,故意按着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

    车里冷气足,她的腿也凉丝丝的,隔着西装裤都能感觉到的柔润光滑。

    他开始心猿意马。

    容与垂下眼睛。

    “我没去过拍卖会,穿这个会不会不太正式。”

    “不会,挺好的,”程则骁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就为了这个不高兴?”

    她摇摇头。

    “还有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

    “我、我以为是要去约会。”

    程则骁愣了两秒。

    “你说的,带我去个地方,要知道是陪你去拍卖会,我就……”

    她不说了。

    怎么回事,这话说出来好像在撒娇,埋冤粗心的男朋友不懂浪漫。

    “算了,我们快走吧,是不是要迟到了。”她红着脸转移话题。

    程则骁一直盯着她,脸上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他捏了捏她的脸。

    “就待一会儿,然后就去约会,嗯?”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容与恨不得钻地消失,胡乱“嗯”了一声就要从他腿上逃跑,程则骁放下她,敲了敲车窗。

    黄鸣立刻回来,重新启动了车子。

    会展中心门口只立了一块很小的牌子,显示今天在这里有场拍卖,四五个人站在那里抽烟寒暄,见到程则骁带着个女孩子过来,都碾灭烟头迎了上来。

    “程老弟,你也来了。”

    打头的男人四十多岁,一张和气的白面团子脸,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

    “方哥。”程则骁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握了握手,看也不看其他人,揽着容与径直走进了大门。

    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才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

    “你可惹不起他,”旁边比他足足高出一头的黑衣男人笑道,“听说了吗,城西又拿了块地。”

    “知道,”矮个男人愤愤道,“从我嘴里掏出来的,妈的,方总,这小子这么狂,早晚要被收拾。”

    姓方的男人面色阴沉,并未搭话,只是瞪着程则骁离开的方向,狠狠咬了咬牙。

    拍卖会的场地并不大,三十多张椅子,已经坐了一多半人,容与跟着程则骁坐在最后一排。

    第一件竞品开拍的时候,容与才知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拍卖会。

    这次拍卖的都是一些资产包和债权包,不断有人举牌应价,价格从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程则骁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象征性地举了几次牌,剩下的时间都握着容与的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拍卖会结束,容与仰头看他,“走吗?”

    “你先去车上等我。”

    想必他还有事,容与没多想,转身回到了车上,黄鸣给她开了门,还贴心地降下车窗。

    头发有些松散了,容与拔了挽发的夹子,用手指梳笼着头发。

    “你好。”

    一道醇厚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容与悚然回头,一个男人站在车边,正微笑着看着她。

    容与下意识地向里面靠了靠。

    “你、你好。”

    眼前的小美人儿满脸戒备,男人不以为意,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黄鸣不动声色地在后视镜里盯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我找程则骁。”

    “他还没出来。”

    容与很讨厌这个人的眼神,像蛇。

    “哦……”男人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视线仍旧黏在容与脸上,“你是……他的朋友?”

    容与没回答,尽量让自己在令人不舒服的凝视下保持礼貌,但手已经放在了车窗键上。

    男人突然伸了一下手,容与吓了一跳,猛地躲开,差点磕着脑袋。

    黄鸣立刻推门下车,挡在男人面前。

    “许总,”黄鸣目光沉沉,“程总很快就会出来,您不妨稍等。”

    许佑明冷笑一声。

    “怎么,程则骁的女人这么金贵,说两句话也不行?”

    黄鸣不说话,高大的身躯把车里的容与遮得严严实实。

    “你这条狗倒是忠心。”

    许佑明轻蔑地扫了黄鸣一眼,余光看到从会展中心出来的人,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程总,别来无恙。”

    程则骁收回望向车子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跟许佑明握了握手。

    “许总气色不错。”

    “那当然,最近喜事多,”许佑明笑容更盛,“程总想必也一切顺利吧?”

    “还过得去,”程则骁微微眯了眯眼,“托许总的福。”

    许佑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升上去的车窗,语气颇为感叹。

    “程总比我有福气,真让人羡慕啊。”

    程则骁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许佑明凑近了些,语气暧昧。

    “哪天程总玩腻了,不妨让给我,如何?”

    程则骁看着许佑明那张白净得有些女气的脸,一点点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丝毫不变颜色。

    “许总胃口不小啊,想吞了亭山阁,还想要我的人。”

    他顿了顿,也凑近许佑明的耳边,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

    “小心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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