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瑶带着女孩子们玩得正欢,宫蒙就摇着铃铛,喊道,“上课了!”

    孩子们纷纷向听轩殿跑去,苏予瑶连忙捡起毽子往包袱里一塞,拎着包袱跑进听轩殿。

    下午的课程是蒙羽带着大家学鸿蒙之始的历史课程,所有孩子的兴致都非常高,但苏予瑶并没有什么兴趣,便偷偷地翻开自己的小包袱,玩着自己的小玩意儿。

    “苏予瑶!”蒙羽把戒尺敲在苏予瑶的案几上,“你来说说,伊母娘娘在什么时候创立了第一个世源?”

    “啊?嗯……”苏予瑶卡巴着眼睛,望着蒙羽。

    “伊母娘娘的原始真身是什么?”蒙羽接着问道。

    “嗯……”

    “无极道中千年前的世源危机是什么?”

    “嗯……”

    “我刚讲完的,你都不知道?”

    “嗯……”

    “玩儿什么呢?”蒙羽笑着问道。

    “没玩什么……”苏予瑶小心地把东西往包袱里塞。

    “拿出来!”蒙羽虽然笑着,但是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苏予瑶不解地看着蒙羽,刚才还带她爬上山顶的蒙羽,怎么变得这么严肃了?

    蒙羽举起戒尺,平静地说道,“要么把手拿上来,要么把东西拿出来。”

    “蒙羽……”苏予瑶的眼泪又涌上来了。

    但是这次的眼泪好像并不好用,苏予瑶舍不得她的小玩意儿,只好把手掌慢慢地摊在桌子上。

    啪!

    “啊!”苏予瑶的掌心像被电击了一样痛。

    “还玩吗?”蒙羽笑着问道。

    苏予瑶握起手掌,摇摇头。

    蒙羽歪嘴笑了一下,开始继续讲课。

    苏予瑶的手掌火辣辣的痛,她不知道为什么蒙羽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比仙师打得还疼!

    她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胸前。

    蒙羽一边讲课一边瞄向苏予瑶,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你们回去写个感想吧!就写,如果你来解决千年前的世源危机,你会怎么做!明天交上来,我看看!”蒙羽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啊?”刚才欢快的课堂又哀怨满满。

    “五师叔!不写行不行呀?”青绿撒着娇问道。

    “不想写?当然行!那就等着吃手板吧!”蒙羽笑着说道。

    下课了,大部分的孩子都跑出去玩耍。

    苏予瑶抹了抹眼泪,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咦?我的毽子呢?”

    她左翻右翻,案几下面、蒲团下面,都没看到毽子,“哪去了?”

    “哇!青绿!你也有个毽子?!”

    “当然啦!我只是没有拿出来而已!”

    “青绿!青绿!咱们一起玩儿吧!”

    “那可不行!玩坏了怎么办?!”

    苏予瑶抬起头,看见坐在不远处的青绿手里拿着一个毽子,正是她丢的!

    “青绿!”苏予瑶走过去,指着毽子说道,“这个毽子你是在哪捡到的?”

    “谁说这是我捡到的?这就是我的!”青绿护着毽子说道。

    “你的?”苏予瑶气愤地说,“如果是你的,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玩儿?这明明就是我的毽子,是我刚刚丢的!”

    “你怎么证明是你的?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青绿满脸轻蔑地说道。

    “证明?”苏予瑶指着刚才和她一起踢毽子的女孩子们,说道,“她们都能证明!”

    “你们能证明吗?!”青绿瞥着那几个女孩子,问道。

    “呃……”女孩子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都不敢说话。

    苏予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不说话?刚才明明是咱们在一起玩儿的!”

    女孩子们都低下头,躲开了苏予瑶的目光。

    青绿冷笑一声揣起毽子,站起身,轻蔑地看着苏予瑶,“没有人替你证明!这就是我的!”

    说完,撞开苏予瑶的肩膀,傲气地往殿外走去。

    苏予瑶看了看刚才跟她一起玩儿、现在却躲到一旁的女孩子们,又看了看趾高气昂地抢走自己毽子的青绿,越想越生气 。

    她快步追上去,拽住青绿的胳膊,喊道,“还给我!”

    青绿甩着胳膊,挣脱着,“你松开!”

    苏予瑶不松手,青绿也不示弱,两个孩子一来一往地扭打在了一起。

    青绿扯散了苏予瑶的发髻,苏予瑶一拳打到了青绿的鼻子。

    “啊——!”青绿捂着鼻子大哭起来。

    其他的女孩子看到青绿哭了,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跑出去找人求助。

    青绿一边哭一边用手抹了抹鼻子,“啊?啊——!我鼻子出血啦!”

    苏予瑶眼看着青绿的鼻子流出血来,也害怕了,急忙松了手。

    “青绿!”青橘听见声音,跑进大殿。

    “哥哥!哥哥!苏予瑶打我了!”青绿用沾满鼻血的小手指着苏予瑶喊道。

    “苏予瑶?是你干的?!”青橘红着眼睛质问道。

    “是她拿了我的东西不给我!”苏予瑶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家什么没有!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青橘瞪起眼睛说道,“反而是你!玄风大人那么穷,怎么可能给你买那么多好玩意儿?是不是你偷的!”

    “什么?!”苏予瑶并不惊讶青橘诬陷自己偷东西,而是惊讶于他说的另一句话,“你说什么?玄风很穷?”

    “哼!穷的很!”青橘把青绿护在身后,指着苏予瑶说道“我要告诉我爹!你等着吧!”

    “你们在干什么?!”祁蒙的声音明显生气了。

    听轩殿内,蒙羽哄着哭啼啼的青绿,听轩殿外,祁蒙正瞪着跪在青石板上的苏予瑶问话。

    “瑶儿,你为什么打青绿?”

    “不为什么,就是打了。”苏予瑶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命锁。

    玄风很穷,穷的很,但是他却给我买了长命锁和这么多没有用的小玩意儿,还给我盖房子,做新被褥,做新衣服……

    “瑶儿,你不说,为师怎么替你主持公道?”祁蒙看着可怜巴巴的苏予瑶,说道。

    “我不需要您为我主持公道……我就是想打她了……”苏予瑶想着,即使我说了毽子的事,无凭无据,仙师怎么为我主持公道,只能是平白无故的招惹事端,要是被玄风知道了,还得挨骂。

    “瑶儿,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为师只能依苑规处罚你!”祁蒙厉声说道。

    “处罚吧,我本来就做错了。”苏予瑶看着长命锁下的两个铃铛,我真是该打,我竟然不知道玄风这么艰难,还成天惹是生非。

    “依据苑规,打架斗殴者,处藤鞭十下!瑶儿,你可想好了?”祁蒙皱着眉头问道。

    苏予瑶含着眼泪抬起头,看着祁蒙,“仙师,我没有证据、也没有人肯替我作证,只凭借我一人之言和被我打伤的青绿,您怎么替我主持公道?”

    祁蒙惊讶地看着苏予瑶,这个外表与这帮百岁的孩子差不多,但是心智上却只有十五岁的孩子,竟然问出了这种话!

    “瑶儿,即使我不能替你主持公道,你也可以把真相说出来!”

    “有谁会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吗?有人相信的真相才是真的真相。”苏予瑶低下头,膝下的石板,一点一点地被泪水洇湿,“仙师,我认罚,但是求您不要告诉玄风。”

    祁蒙叹了口气,喊道,“宫蒙!藤鞭!”

    “仙师!”宫蒙护在苏予瑶身前,“咱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处罚瑶儿?!”

    “依苑规,打架者,必处罚!”祁蒙高声喝道,“打!”

    苏予瑶虽然跪得笔直,但是却怕得浑身发抖,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攥紧裙边,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胆怯。

    宫蒙举起藤鞭,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苏予瑶不忍下手。

    “打!”祁蒙再次喝道。

    宫蒙心一横,将藤鞭甩在苏予瑶的背上。

    “啊!”虽然宫蒙收着力气,苏予瑶也做好了准备,但还是疼得喊出了声。

    所有孩子都趴在听轩殿的门口,看着苏予瑶挨罚。一看到拧着麻花劲的藤鞭打下来,大家都吓得捂住了眼睛。

    青绿本来还在跟蒙羽耍着脾气,听到苏予瑶挨打的声音,也赶忙跑到门口去看。

    蒙羽也难得地冷下脸,看着疼得几乎跪不住的苏予瑶,皱紧了眉头。

    “青绿,你满意了吗?”蒙羽问道。

    “我?我有什么满不满意,是她把我打伤了……”青绿开始心虚。

    “拿来吧!你还要留着吗?”蒙羽伸出手,说道。

    “这是我的!”青绿推开了蒙羽的手。

    “好了!回去上课!”收起藤鞭的宫蒙,赶着孩子们回到座位上。

    朗朗的读书声响起,苏予瑶却还罚跪在院中,虽然天还亮着,但重叠的山峦却挡住了扶光,阴凉的山风吹在苏予瑶的身上,让本来就在颤抖的苏予瑶,抖得更加厉害。

    “瑶儿!”蒙羽笑嘻嘻地蹲在苏予瑶的身前,“还疼不疼?”

    苏予瑶低着头,没有回应。

    蒙羽抬起手将一颗杏干儿递到苏予瑶的唇边,刚要塞进去,苏予瑶却一扭头,拒绝了。

    “生气了?”蒙羽把脸凑到苏予瑶的面前,“这颗杏干儿,我不收你的眼泪!要不要?”

    苏予瑶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瑶儿,等仙师应允我出仙山的时候,我再帮你买一个毽子,好不好?”

    苏予瑶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

    “要不这样,我允许你不用写今天的功课,怎么样?”

    “本来我也没想写……”苏予瑶终于开口了。

    蒙羽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次可以不写,但是以后我留的功课必须写,要不我可打手板!”

    说完,蒙羽又把杏干儿递过去,“吃不吃?”

    “不吃!”苏予瑶倔犟地说道。

    蒙羽笑着收起杏干儿,看着苏予瑶的脸说,“我带你去洗把脸吧!脸都哭花了!”

    “可是……仙师没让我起来……”苏予瑶嘟囔着。

    蒙羽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你等着,我去帮你求仙师!”

    “不用求我了!”祁蒙用戒尺敲了一下蒙羽的头。

    “仙师!留点面子!”蒙羽嬉皮笑脸地捂着头说道。

    苏予瑶抬起头,看着蒙羽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瑶儿!起来吧!玄风大人来接你了。”祁蒙放缓语气说道,“凡事不要逞强,对于你来说很难的事,对于我们并不难,明白吗?”

    “是,仙师……”

    蒙羽拉起苏予瑶的手,说,“瑶儿,起来吧!”

    苏予瑶被蒙羽搀扶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井边,用井水仔细地洗了脸,蒙羽又重新帮苏予瑶整理了头发。

    “瑶儿,以后别跟青绿打架,她背后可有人给撑腰!”蒙羽扶住苏予瑶的肩,认真地说道,“你要小心点!”

    苏予瑶歪着头看着蒙羽,“虽然她有青柑大人撑腰,但我有玄风撑腰啊!我才不怕她!”

    蒙羽笑了笑说,“青绿在书苑肆无忌惮,是因为有青柑大人撑腰,那你有没有想过,青柑大人为什么会在仙山肆无忌惮?为什么他不怕玄风大人?”

    苏予瑶眨着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又好像没完全想明白。

    “瑶儿,以后上课必须听,明白了吗?”蒙羽捏了捏苏予瑶的鼻头说,“再被我发现你溜号,还要挨手板!”

    “我根本就不想上课……”苏予瑶揉着鼻子嘟囔着。

    “丫头!”

    “嗯?”苏予瑶循声望去。

    只见玄风正皱着眉,看着井边的蒙羽和苏予瑶。

    “玄风!”苏予瑶看到那个熟悉的疲惫的身影,心里突然暖起来,她撇开蒙羽,快步跑过去,扯着玄风的袖子,撒起娇,“玄风!你怎么才来接我!我不喜欢这!我要回家!”

    玄风看了看苏予瑶红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沾满灰尘的裙摆,轻声问道,“你的包袱呢?”

    “哦!对了!还有包袱!”苏予瑶跑进听轩殿,不顾正在上课的宫蒙,在大家的注视下拎起包袱跑了出去。

    她并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神,此时此刻,她只想和玄风回家。

    “玄风!咱们快回家吧!”

    玄风接过包袱,牵起苏予瑶的手,“走吧,回家。”

    “太好啦!回家啦!”苏予瑶开心地笑着,哪怕这一天过得不尽如人意,但是有玄风在身边,就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她的笑容映在玄风的眼睛里,悦耳的铃铛声又响在玄风的心尖上,臭丫头,这一天过得这么艰难,现在却还能笑得出来!

    坐在井边的蒙羽,看着苏予瑶这么快就把他扔下,无奈地笑了笑,不禁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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