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瑶儿!”朗织拎着苏予瑶的脖领子站起身,“今天让你玩个够,但是明天就得好好跟着我了!”

    苏予瑶不情愿的拍拍屁股,撅着嘴说道,“我刚来的时候,祁门伯伯让我跟着樾儿哥哥,现在娘娘又让我跟着您!想好好玩儿怎么这么难……”

    “瑶儿,你的能力很强,所以大家都在栽培你,你多学一点有什么不好,万一以后能用上呢!”朗织走在前面,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听说,管樾公子已经把你的气脉打通了,你已经能自己运炁了!这个长进就不小!不过,想要更好的运用体内的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要做的就是稳下心来……”

    “稳!稳!稳!你们都让我稳,”苏予瑶嘟囔着,“我也没想学……玄风也没让你们教……非得让我稳……”

    “瑶儿,”朗织停下脚步凝重地看着苏予瑶,“你什么都不学,怎么能帮上玄风大人呢?换句话说,如果……你什么都不会,玄风大人只是因为喜欢你,而把你留在身边,他又能把你留多久呢?”

    苏予瑶仰着头看着朗织,疑惑地问道,“他喜欢我,我喜欢他,难道不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朗织看着天真的苏予瑶,缓缓地说道,“瑶儿,你记住,天宫里的感情是最微不足道的,任何一件事都能超越它。”

    “那……您和卿月娘娘的感情,是被什么事超越了?”苏予瑶好奇地问道。

    朗织点了点苏予瑶的脑袋瓜,假装生气地说道,“你个小鬼精!还打听起大人的事情了?以后不许问了!”

    苏予瑶一听更加的好奇,凑上前,贱笑着问道,“是您的错?”

    “不许瞎问!”

    “哦,那是……娘娘没看上您?”

    “不许瞎说!”

    “那是因为什么啊?”苏予瑶越来好奇,她快速的转动着脑袋瓜儿,“不是因为您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娘娘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外界的原因!外界的原因……有什么事能让您放弃心爱的人,而跑到这个地方做雪隐官?除非……”苏予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可能有些悲壮,“您在……保护娘娘?”

    朗织内心一震,他看着小小的苏予瑶,有些惊讶地问道,“瑶儿,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苏予瑶看着朗织的眼睛,刚才对自己的气愤严厉,对卿月的思念宠溺,现在都消散了,只剩下了无奈的坚持和无畏的等待。

    “您为什么不能娶卿月娘娘?是因为娶了卿月娘娘会害了她?又有谁能害得了她?卿月娘娘职位这么高,能害她的人……只有……伊母娘娘!”苏予瑶慢慢地分析道,突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伊母娘娘喜欢您?!”

    “熊孩子!快闭嘴!”正在演示悲壮的朗织气恼地拍着苏予瑶的脑门,“你别瞎说!”

    “啊呀!好疼!”苏予瑶捂着脑袋,“如果伊母娘娘喜欢您,会把您召进宫的!而您没有进宫,就说明……”

    “说明什么?”

    苏予瑶看着朗织满头的疤痕笑嘻嘻地说“嘿嘿,我还没想明白……”

    朗织被苏予瑶的小聪明逗笑了,“你呀!脑袋瓜还挺好使的!”

    “嘿嘿嘿……”苏予瑶扯着朗织的袖口,紧跟着朗织地步子,向白虎家走去……

    农家院落,矮墙栅栏,一股子肉汤的香味跨过围墙钻进苏予瑶的鼻孔。

    “慢点吃!锅里还有呢!”妇人慈祥的声音让苏予瑶倍感亲切。

    “娘!这肉汤面真香!”白虎边吃边说。

    白金丝也嗦着面条嘱咐着,“臭小子,以后少跟苏予瑶玩儿!都说她最爱惹祸,看来真是名不虚传!朗织是随便惹的吗?你也真是胆大!敢用朗织的酒樽做赌注!”

    “听见没?不让跟你玩儿!”朗织用粗糙的手指点着苏予瑶的脑瓜顶,笑着说。

    苏予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巴。

    白金丝又三分怒气七分庆幸地说道,“幸好他的老情人来了,要不你跟苏予瑶能这么轻松逃掉?!再有下次,我可不去救你,就让朗织狠狠削你一顿,长长记性!”

    “嘻嘻,老情人!”苏予瑶捂着嘴瞟着朗织窃笑着。

    朗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喊道,“白金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呦!朗织大人来啦!”白金丝忙迎出来,客气地让着,“进屋坐!”

    “白叔叔好!我也来啦!我来找白虎玩儿!”苏予瑶从朗织身后探出头,笑嘻嘻地说道。

    白金丝的眼角开始抽搐,“啊……瑶儿小姐……那个……要不……您也进来?”

    “好!”苏予瑶爽快地应着,在白金丝抽搐的表情中跑进院子。

    “婶婶好!我叫苏予瑶!”

    白虎叼着面条看着面前的苏予瑶,又看了看比苏予瑶高出半个身子的朗织,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

    “朗织大人,瑶儿小姐,你们坐,我刚做的肉汤面,你们也尝尝吧!”虽然白虎的爹长得凶神恶煞,但是白虎的娘却十分的柔美。

    “谢谢白婶婶!”苏予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笑着说,“多来点肉!”

    “好!”白虎娘乐呵呵地应着。

    “白虎!咱们一会儿去树下猜盲盒吧!”苏予瑶向白虎发出邀约。

    “呃……”白虎瞟了瞟白金丝,又看向苏予瑶,为难地说,“瑶儿姐姐,猜盲盒,人少就不好玩了……”

    “哦,那咱们快点吃,吃完了去找其他人!”

    “这……”白虎又瞟向白金丝。

    苏予瑶顺着白虎的眼神也看向了白金丝,“白叔叔!可不可以啊?”

    白金丝看了看一旁正盯着自己的朗织,尴尬地说道,“行,呵呵,怎么不行……”

    “白虎!你爹说行!”苏予瑶开心地说道。

    朗织和苏予瑶在白金丝似有似无的白眼儿中,在白虎惊诧地注视下,在白虎娘慈爱的眼神里,吃光了所有面条。

    苏予瑶喝光面汤,吧唧着嘴说,“真好吃!白婶婶,您的手艺真好!”

    “瑶儿小姐喜欢吃,下次再来,婶婶还给你做!”

    “好哇!还要多多的肉!”

    苏予瑶看着白虎娘,笑得十分开心;白虎看着白金丝,笑得胆战心惊;白金丝看着苏予瑶,笑得好似牙龈肿痛。

    而朗织看着鼓着两个红脸蛋哈哈大笑的苏予瑶,眼前浮现出了另一个圆脸、任性的胖丫头……

    ……

    “朗织!快救我!我拆不开!”团月中气十足的呼救声逗笑了在一旁看乐子的朗织。

    朗织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被蛛丝缠成茧蛹形状的小胖墩,诧异地问道,“团月,你怎么钻进去的?”

    团月看着面前高高瘦瘦、浓眉大眼、长发绦绦的俊朗男子,红着脸说,“你管我怎么钻进来的?别人都只拆两团蛛丝,你凭什么给我五团?!”

    朗织笑了一下,用手里的藤条敲了敲团月的头,“谁让你拆得又快又好呢,当然让你多干活了!”

    “你别废话了!快把我放出去!”团月毫不客气地说道。

    朗织歪着头看向团月,笑着说,“团月,快开饭了,你要是再磨蹭下去,恐怕又要饿肚子了!”

    “啊?”团月挣扎了几下,实在没了耐心,便傲气地说,“我拆不开,你要不帮我,我就把蛛丝划断了!”

    朗织眯着眼看着被银色蛛丝包裹的团月,“你可以划,划断一根,我就打你一藤条,划断两根,我就打两下!”

    团月皱着眉瞪着眼,“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伊母娘娘的亲妹妹青金,都照打不误,更何况你?”朗织站起身,用纤细白嫩的手指掸着长衫,“团月,你爹只是仙山茶园的茶农而已……”

    “茶农怎么了?什么叫做只是茶农而已?”团月被朗织的态度彻底激怒,她伸出手指,划开面前的几缕蛛丝,说道,“世间万物,都是生命,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必谁低贱!”

    “团月!”朗织瞪着眼,看着被划断的蛛丝,心痛地吼道,“这是上等的蛛丝!”

    “我爹勤勤恳恳,专心制茶,玄一大人都对我爹的手艺赞不绝口!”团月又划开了几缕蛛丝,把胳膊解脱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爹?!”

    “我的蛛丝!”朗织逐渐愤怒,他的眼睛慢慢变成血红色。

    “臭蜘蛛!”团月手指又是一划。

    “臭……蜘蛛?”朗织圆溜溜的红眼睛一闭一睁,变成了四只。

    “对!臭蜘蛛!”团月划开脚腕上的蛛丝,站起身,蔑视着朗织,“你只是从屁股里吐丝织布,给伊母娘娘做了几件华裳,偶尔换来点赞赏和那些破酒樽,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我爹制的茶,可是玄一大人的御用茶!我弟弟仙茗,还是玄一大人的茶道知己呢!”

    朗织的四只眼睛一闭一睁变成八只,每一只血红的眼睛,都瞪着团月,“臭茶饼!”

    “什么?!你敢骂我?!”团月也瞪起了眼睛,“臭!蜘!蛛!”

    说着,她手掌一握,银色的蛛丝瞬间化成灰黑色的粉末。

    “啊!我的蛛丝!你个臭茶饼!敢祸害我的蛛丝,看我不好好治治你……诶?团月!你给我站住!”

    团月头也不回的迈出纺间。

    “团月!你给我站住!”朗织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团月的手腕,“你再走,我就……”

    团月面不改色,手掌一展释出一把锋利的茶刀,手腕一转,挑向朗织的手。

    朗织一惊,忙松开手,“团月!你个死丫头!你竟然敢用刀划我?!”

    团月白了一眼朗织,“划你怎么了?!谁让你动手动脚!”

    院子里晾晒丝布的学徒们,都探头探脑地看着热闹。

    “朗织大人,团月是不是又发脾气了?!我去告诉姐姐,让姐姐治她!”青金跑到朗织的面前,自告奋勇地说道。

    朗织冷冷地说,“你干活去!两团丝线拆了好几天都没拆完,还有闲心管别人?”

    “人家不会……”青金还想说什么,但是朗织已经随着团月追出去了。

    “团月!站住!”

    朗织紧着追,团月紧着跑。

    “团月!”朗织又上手去抓团月的手腕。

    “走开!”团月把茶刀一扬。

    “啊!”朗织只觉得手心一凉,他缩回手一看,掌心出现了一道浅浅地伤口,正慢慢地向外渗着血。

    团月本来还傲娇着,看到朗织的手掌受伤,顿时惊慌起来,“朗织……你,出血了……”

    “你个死丫头!”朗织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把茶刀收回去!拿个帕子给我包一下!”

    “啊?哦!”团月充满自责地把茶刀收入掌心,又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小心地帮朗织包扎伤口。

    “你说你,追什么追!这下好了,受伤了吧!”团月虽然自责内疚,但还是嘴硬地说道。

    “你不跑,我能追吗?”朗织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谁让你对我不公!让我多干那么多活,还不给我饭吃?!”团月故意勒紧手帕。

    “诶妈呀!疼!”朗织呲着牙,压低声音,说道,“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明白?!我让你拆的蛛丝都是上等的,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还有,谁不让你吃饭了?!每次你没赶上饭点,我不都带你出去吃蒸肉、猪蹄……”

    “好啦!”团月被朗织说得直脸红,“我……原谅你了!”

    朗织一听,无奈地笑了。

    他看着面前内心自责却嘴硬的团月,死丫头,还是不道歉!

    “别担心!很快就能好!”朗织把手藏进宽袖中,笑着说,“我……也原谅你了!记住,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道,小心伊母娘娘处置你!”

    团月似乎放下了心,红着脸嘟囔着,“谁要你原谅……”

    团月撅着嘴往回走着,“我回去帮你拆蛛丝,但是你可要记得带我去吃蒸肉……”

    “好!真是服了你了!死丫头……”

    朗织笑着展开手掌,却发现几千年的苦力磨出来的又厚又糙的老茧,已经把当年的痕迹覆盖。

    他深叹了一口气……

    包子铺还是那么热闹。

    “包婆婆!给我来包子!肉馅儿的!”苏予瑶老远喊道。

    “知道啦!瑶儿小姐!你们快坐吧!”包婆婆乐呵呵地给孩子们腾出来一张大桌子。

    “快来吃包子!等有机会我带你们去仙山外面!请你们吃烧鹅!”苏予瑶端来一屉包子,把热腾腾的包子塞进大家的手里。

    “瑶儿小姐,”白虎大口地嚼着包子,说“这回你猜的差得可有些远啊!明明是条鱼,你却猜的是盆!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这也就是我马失前蹄!下次绝对让你大请一顿!”苏予瑶掐着腰,不服气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苏予瑶端着笼屉走到朗织面前,“朗织爷爷,伸手!”

    “嗯?”朗织愣了一下,笑着说,“爷爷不吃,你们吃吧!”

    “见者有份!我苏予瑶不是小气的人!快接着!”苏予瑶说着,把包子递了过来。

    朗织笑着,把手掌摊开。

    苏予瑶笑着,把包子放进朗织的手中,却发现包婆婆的大包子在朗织的大手中就像个小鸡蛋似的。

    “朗织爷爷,您的手真大!这得放几个包子啊?!”苏予瑶撅着嘴说。

    “咦?您的手心上怎么有道疤?”苏予瑶看着朗织的手掌,好奇地问道。

    “什么?”朗织惊讶地看了看自己杂乱的手掌,又看向苏予瑶,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道疤?”

    “这儿呢!”苏予瑶用手指在朗织的掌心比划着,准确地画出了那道疤痕。

    “诶呀!朗织爷爷!这道疤痕切断了您的婚姻线,婚姻阻断啊!”苏予瑶煞有介事地说道。

    朗织突然来了兴趣,“婚姻阻断?那以后都没有婚姻了?”

    “朗织爷爷,这道疤确实阻断了婚姻,但也只是阻断了当时的姻缘!这么多年来,您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手纹自然也会变!姻缘也许会再来呢?”

    “已经被疤切断姻缘还有有吗?”朗织动容地问道。

    “被切断的姻缘肯定是没有了,不过……”苏予瑶仰起脸,用明亮的眼睛看向朗织,轻声说道,“这条疤痕已经与姻缘线重叠,那就说明,切断的姻缘不是您所渴望的姻缘,而这条疤痕变成的姻缘线,才是您真正的姻缘!”

    “什么?!”朗织眼神震动,内心的一个冰疙瘩在慢慢地融化,“瑶儿,你是说我真正的姻缘才刚刚到?”

    “对!有些路,必须花时间走!即使之前您遇到了您的正缘,但是时机未到,之前的情债没有还清,您终究不能与正缘相认!”

    苏予瑶看着发愣的朗织,又看了看摊在自己面前的大手,咬了咬牙,又拿起一个包子,放在朗织的掌心,说,“不能再给了!要不,我就不够吃了!”

    “啊?”朗织回过身,看向手掌,这才发现,苏予瑶正撅着嘴数着笼屉里剩下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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