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瑶等了半天,两个加起来上万岁的人才终于停止了打情骂俏。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我……能进去了吗?”

    “进来吧!”卿月整理着胸口的衣襟喊道。

    苏予瑶这才敢抱着蛛丝球走进去,她看着平时严肃现在却有些慌乱的卿月,抿着嘴、忍着笑,“娘娘,我找到蛛丝头啦!我可以吃饭了吗?”

    卿月整理着鬓角的头发,说,“一小天儿了,才找到!就是没用心!这么简单的事,你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苏予瑶撅着嘴嘟囔着,“我已经用心了……”

    “还犟嘴!用了心能这么慢?!”

    朗织笑着说,“团月,瑶儿挺努力的!你别总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瑶儿!别说她什么都没学过,就是学过的,有几个能比得过你?!让她赶紧吃两口吧!”

    卿月媚眼瞟向朗织,“就你心疼瑶儿!我就不心疼?!本来刚才我是叫她吃饭的,你非拦着我……”

    “我错!我的错!”朗织拍着自己的脸蛋子,逗得卿月咯咯笑着。

    苏予瑶看到这个场景,也松了一口气,放下蛛丝球,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边,挑着面条说,“娘娘!可饿坏我了!有没有肉啊?”

    卿月点着苏予瑶的额头说,“馋猫!就知道吃肉!哪里还有肉了?”

    苏予瑶笑嘻嘻地说道,“就算是没有肉,娘娘做的饭菜也是最最美味的!”

    朗织在一旁附和道,“瑶儿说的太对了!咱们的卿月娘娘不仅聪明漂亮,做饭的手艺也是一绝!”

    “娘娘!”苏予瑶嗦着面条问道,“您贵为娘娘,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饭菜?”

    朗织笑着说,“因为卿月娘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是个小胖墩!脸蛋子比你的还圆,浑身也是肉呼呼的!成天就研究哪里有好吃东西,没事就唬着我带她出去吃,我的那点月俸都不够给她买肉……呃……咳咳……”

    朗织看着卿月射过来刀子般的眼神,连忙住了嘴。

    “朗织,”卿月冷冷地说,“食不言寝不语。”

    “啊……不言了……我不言了……”朗织陪着笑脸说道。

    苏予瑶捂着嘴看着朗织害怕卿月的样子,嘻嘻笑着。

    卿月又瞪了一眼苏予瑶,苏予瑶连忙收敛笑容,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面。

    卿月看着这爷俩的模样,抿嘴笑了笑,妩媚地站起身,说,“面凉了,我去给你们卧几个荷包蛋……”

    “辛苦啊,团月!”朗织看着卿月的背影舍不得挪开眼睛。

    直到卿月走了出去,朗织才赶紧轻声问道,“瑶儿,刚才的蛛丝球你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没有……”苏予瑶摇着脑袋说道。

    朗织拿起一根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手腕一抖,面条就在筷子上缠成了一个球。

    “这回明白了吗?”朗织笑着问。

    苏予瑶看着面条缠成的球,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每一条蛛丝都是一条蛛丝,和把这根面条缠成一个球是一个道理!”

    “对,但是不完全对,蛛丝球里其实有很多蛛丝,就像立体的路一样,但是当我们动手去拆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条,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予瑶卡巴着眼睛,似懂非懂,“那……到底是几条蛛丝啊?”

    “很多条!也是一条!每条蛛丝之间都有关系,当关系相互作用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条!”

    “嗯?关系?变成了一条?”苏予瑶开始艰难地思考。

    卿月端来了香喷喷的荷包蛋,打断了苏予瑶的思考。

    苏予瑶吧唧吧唧吃着荷包蛋,吸溜吸溜喝着面汤,朗织还在一点一点启发着苏予瑶的思维,而卿月则拿起苏予瑶捧来的蛛丝球翻看起来……

    “瑶儿,”卿月放下蛛丝球,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蛛丝头的?”

    “啊?我……”苏予瑶连忙看向朗织。

    朗织连忙说道,“啊……那个……”

    “瑶儿,是你自己找到的吗?”卿月并没有理会朗织,继续问着苏予瑶。

    “啊……我……”苏予瑶又看向朗织。

    “诶呀,团月,让孩子吃完……”朗织搂着卿月的肩膀说。

    卿月微微一笑,“朗织,我问你,刚才瑶儿拿出去的蛛丝球是被我拆分过又被你放大过的,按理说,蛛丝应该十分绵软才对,为什么瑶儿抱进来的蛛丝却这么劲道呢?”

    朗织尴尬地笑着,“我的蛛丝向来劲道……”

    “朗织,你出去。”卿月冷冷地说。

    苏予瑶看着冷静得有些可怕的卿月,恐怕自己不是挨骂就要挨罚,于是,一咬牙说道,“娘娘!朗织爷爷怕我吃不上饭才帮我作弊的!我也确实没有您那么聪慧,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我根本找不到……”

    苏予瑶越说越难过,干脆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干嘛去?”卿月问道。

    “我……”苏予瑶眼睛一红,嘴巴一撇,“我去面壁……”

    卿月看着苏予瑶怜人的模样,有些心软,但嘴上却说道,“去吧!好好反省!”

    日头偏西,苏予瑶饶有兴致地看着土墙上的沟沟壑壑,寻找着沟壑中不知名的小虫子解闷。

    “瑶儿,你也真敢说!那么快就把我卖了!”朗织干完活,蹲在苏予瑶身边,一边抹汗一边埋怨着,“还好你卿月娘娘心疼你!不然我就遭殃了!”

    “您怪我干什么?还不是因为您的蛛丝球才漏了馅!如果不是我马上承认错误,主动受罚,咱俩都没好果子吃!”苏予瑶轻声反驳道。

    朗织有些惊讶苏予瑶的说法,“呦呵!你这个小脑袋瓜想的还挺多!就是正事想不明白!”

    “怎么想不明白?我都站了半天了,早就想明白了!”苏予瑶抠着土墙说道,“蛛丝球里其实有很多蛛丝,但如果我要拆开它,就需要找到一个头作为主线,其他的蛛丝作为附属,这样就变成了一条蛛丝,无论我动哪一根蛛丝,都会影响到整体,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通了?!”朗织有些惊讶。

    苏予瑶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看似各走各的道,但实际上,都是相互制约、相互影响,影响力的大小好坏,要看我们用哪条道作为主线。好的一面总会对应坏的一面,就像是我抽出了线圈,就会使球面产生塌陷。同理,坏的一面也会有好的影响……”

    朗织十分惊讶地看着认真思考的苏予瑶,虽然这孩子耐心不够,但想法还挺深。

    卿月帮朗织整理好了房间,又在灶上温了晚上的饭食,这才放下心,喊着苏予瑶,“瑶儿!咱们回去吧!”

    “好!”苏予瑶连忙跑到卿月身边,挽着卿月的胳膊,撒着娇说,“娘娘!我都站累了!腿好酸啊!而且,我又饿了!中午都没吃饱……”

    卿月掏出帕子帮苏予瑶擦着脸上的汗,说,“下次不许再骗我了!不然还罚你!”

    “我哪敢!”苏予瑶搂着卿月的胳膊,发着贱说道,“是朗织爷爷骗您的……诶呀!”

    朗织用手指头弹了苏予瑶的后脑勺,“下次我可不帮你了!”

    “下次我也不用您帮!嘻嘻!”

    朗织陪着卿月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看着在前面蹦跳玩耍的苏予瑶,感慨地说道,“团月,如果当初……咱俩有孩子的话,会不会也像瑶儿这么可爱?”

    卿月心里一沉,一股子一股子的地翻涌着酸涩,“朗织,当初……你何苦……”

    朗织搂紧卿月的肩,“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又怎能娶青金,不如,让我这样,不负你,也不负她……”

    “傻蜘蛛……”卿月又泪眼模糊……

    ……

    烈日炎炎,炙烤着牝母宫门前的青石板,蒸腾的热气将朗织眼中的世界扭曲,也将他被剥掉的那块头皮煎得滋啦作响。

    “朗织,你就这么不想娶青金吗?!”伊母冷眼看着趴在青石板上艰难呼吸的朗织。

    “娘娘,”朗织颤抖着,咧开被咬破的嘴唇,虚弱地说道,“微臣……不娶……”

    “再剥!”

    “是!”侩子手将朗织柔嫩的双手踩在脚下,一手薅起朗织的长发,一手挥刀,长发散尽,血溅青台……

    朗织却依然没有吭声!

    “朗织!本宫再问你!你娶是不娶?!”

    “不……娶……”

    “再剥!”

    “是!”

    “娶不娶?!”

    “不……”

    “剥!”

    ……

    “玄风大人!雨停了!”雷鸣从崖上飞落下来,欣喜地禀告着。

    “空谷怎么样?”玄风皱着眉头问道。

    “空谷已吸纳了大部分洪水,引发了山洪,不过此空谷内树木较多,能够减缓洪水的冲击力,再加上地势相对平缓,所以暂时还算稳定!”

    “堂口呢?”

    “冲了几家堂口,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洪水退下去没有?”

    “还没有!”

    玄风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大人!雨停了,您还担心什么?”雷鸣不解地问道。

    玄风思索着,“雷鸣,你不觉得这场雨停得有些蹊跷吗?它好像知道咱们在舍弃空谷吸纳洪水,所以它就停了,因为它不想做无用功。我猜……它可能会改道……”

    “改道?雨?会改道?”雷鸣诧异地问道,“改去哪?”

    玄风想了想,眼神一震,“九郊山!”

    “九郊山?!”雷鸣更加诧异,“为什么会是九郊山?”

    “九郊山的峡谷深、水道窄、平地少,大部分山路是外接栈道,最经不起洪水的冲击,如果这么大的雨势冲击到九郊山……后果不堪设想……”玄风分析着。

    雷鸣笑着说,“大人!九郊山虽然扛不住这么大的雨势,但是这雨也过不去啊!您多虑了!”

    “如果是自然的雨,肯定过不去,但是,这雨恐怕并不是自然产生!”玄风站起身,整理了衣装,说道,“雷鸣,这里交给你,引流洪水,安顿受灾堂口,时刻监测空谷状态!分派人手,在旧徳山谷东侧待命,做好及时增援九郊山的准备!如果是自然之雨,最好!如果不是……恐怕就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是!”雷鸣低身应道。

    玄风回身快步走向崖边,“飞鹰!出发!回九郊山!”

    “是!”飞鹰应道。

    ……

    “小姐!哕——!您先洗个澡吧!”白耳把躺在床上的苏予瑶薅了起来,“您太臭了!”

    “诶呀!我都累死了!你让我歇一歇!”苏予瑶甩开白耳的手,又瘫倒在床上,说,“你都不知道!我早上去收粪,收完粪又罚站!站得我腿肚子都酸了!”

    “小姐!您都……哕!躺了半天了!味太大了……哕!”白耳一边干呕一边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苏予套气愤地坐起身,闻了闻自己衣服鞋袜,“哕——!是有点味……但是我太累了,让我再躺会!”

    “瑶儿!洗完澡了吗?”卿月推开门走了进来,“怎么还这么大味儿?”

    “啊?娘娘!”苏予瑶扑棱一下从床上起身,迎到卿月身前,“我回来的时候是要洗的!但是水有些凉,就只能等着……白耳!水烧好了吗?”

    苏予瑶转过身冲着白耳一个劲的使眼色,白耳无奈,只好屈膝说道,“小姐,水烧好了,快洗吧!”

    “白耳!你怎么越来越不尽心了?瑶儿脾气好,待你如姐妹,你平时说话没大没小的,瑶儿不挑理,本宫也就没有罚你。但是今天,瑶儿在外累了一天,你连洗澡水都不准备好?!本宫看你真是学会偷懒了!再有下次,本宫就把你赶回去,派好的过来!”卿月严厉地斥责道。

    “小奴知错!小奴再也不敢了!”白耳跪在地上,红了眼圈。

    苏予瑶见状,连忙说道,“白耳最好了!我不要别人!”她笑嘻嘻地搂住卿月的胳膊,“娘娘,其实我是等着您跟我一起洗呢!”

    “撒开!”卿月拍着苏予瑶的手,“你别跟我没大没小的……”

    “娘娘给我洗吧!”苏予瑶挽着卿月的胳膊,拧着身子“您给我洗吧……”

    “撒开!你这孩子……”卿月被苏予瑶磨的没有办法,点着苏予瑶的鼻尖说,“我真是欠你的!玄风找什么人不好,非得招惹上你!连累得我也不消停!”

    苏予瑶嘿嘿笑着,打着手势让白耳起来,白耳连忙起身去准备洗澡水。

    卿月帮苏予瑶拆了头发,白耳帮苏予瑶褪了衣衫,卿月扶着苏予瑶坐进浴桶,白耳将苏予瑶的长命锁摆在浴桶旁的书桌上……

    “娘娘,您什么时候和朗织爷爷成亲啊?”苏予瑶歪着头问道。

    卿月正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苏予瑶白胖的身体,“成什么亲!小孩子瞎问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啦!我都招了夫婿了!”苏予瑶笑着说。

    卿月眼睛一瞪,苏予瑶连忙握住卿月的手,“娘娘别生气!我说笑的!”

    卿月抽出手点着苏予瑶的头说道,“瑶儿!你要是再乱说、乱问,你看我打不打你!”

    “娘娘,”苏予瑶望着卿月逐渐红透的脸,认真地说道,“如果是当初,你们确实无法成亲,因为朗织爷爷的姻缘并不是您!不过,那个姻缘早就断了!下一个姻缘就是您啦!”

    “瑶儿!”卿月恼羞成怒,把苏予瑶从桶里薅了起来,照着苏予瑶胖墩墩的屁股蛋猛扇了几巴掌,“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啊!啊!疼!我不说啦!不说啦!”苏予瑶捂着屁股求饶道,“娘娘饶了我吧……”

    “手拿开!”

    “不……”

    “拿开!”

    “啊——!”

    ……

    玄风看着苏予瑶屁股蛋儿上的巴掌印,心疼极了,这臭丫头怎么又惹姑姑生气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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