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余镇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雨，大沟村海拔高，下雨天总雾蒙蒙，能见度不足10米。
田黎和张之威此时住的便是在这大沟村里。绵延数十里都是这个村的村民，从村头看不到村尾，办喜事或者其他大事，随随便便都是四五十桌。
俩人一大早就在清点送上来的蔬菜干货。
这些一部分是要送女方家的，一部分是男方家要用的。男方家办结婚酒的话，从婚礼头天晚上就要置办几桌给主要的亲朋好友，结婚当天的午饭是村里正席要吃的，早餐和晚餐是亲朋好友要吃的，这都必须计算在内。
承办酒席的大厨会根据桌数开单子，田黎想着批发便宜点，她和张之威结婚之前的这段日子也会在家，所以就在单子上各自多加了几斤，之前已经跟老板约定先送她后加的，也不会弄混。老板看着这么个大单，这么点麻烦事也就应了她。
要不还是说女人会持家呢，往常50一斤的牛肉，他们现在批发直接给40，算一算这一个月里吃喝也能省好几百了！。
老板首先拿出了40斤干木耳配上60斤粉条，田黎家那边村子没那么大，差不多各十斤就行，其他的就是男方这边要用的。木耳粉条里面加点猪肝小葱就是一道菜，这种可以放家里储存的，老板就把所有的食材都拿过来了，像猪肝这种等酒席前一天再送过来。
每往出拿一样，老板就在单子上划一道。
雪花丸子需要的糯米花生和五花肉，外加几个苹果做配料，可以让丸子更香甜。糯米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到时候可以把糯米掺到大米中，整锅米饭都软糯糯的。田黎看着老板拿出来一样便在心里思索着吃法。
这个炸的鹌鹑蛋可以配上嫩嫩的肉丸，放几片菜叶，清清淡淡的，咬一口炸鹌鹑又粉粉的，那滋味，就是一个美！
光是心里想着，嘴巴都要流口水了。
牛肉老板拿了个30斤，这个田黎和张之威商量好了，牛肉撒点盐，放到炭火架上烤干，能吃整整一年！吃的时候切点干辣椒和姜丝，放点料酒，那叫一个简单。碰上这个菜，俩个人能吃两斤米
另外零零碎碎的蔬菜老板一个个往外掏。
“芹菜1斤，豆角2斤，四季豆2斤，土豆5斤，茄子5斤，西红柿10斤，鸡蛋十斤，辣椒10斤，香葱5斤，再加5斤蒜和5斤姜，这些都是你昨天临时要我加上的，所以只能算零售价啊，钱倒是可以跟酒席一起付。没问题就签个字。”
老板将单子递给田黎，让她检查下有没有漏的。两人签字交接，老板急着往别家送货，拿着签完字的单子“突突突”开着车就走了。
从大沟村去镇上开车要半个小时，村里人除了自家种的蔬菜外，需要水果牛羊肉等等都可以喊这个老板送上来，不过要买200的东西才给送。比起来回一小时车程，大多数村民会凑一起买东西。
田黎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中空的铁桶架到火炉上，将四四方方的铁架子搁铁桶上，铁架子两端分别系上两根铁丝，方便拿取，在架子底厚厚地铺上洗干净的稻草，只需要将滚满盐的牛肉干放上去，全程中小火注意不太将牛肉烤焦就行。
要做雪花丸子的话，得先把糯米用温水泡1个小时，手指能将糯米捏碎时就需要捞出来。找出家里的绞肉机，将肉切成一条一条地放进去，肉馅半小时就可以搞定。苹果削皮切丁，花生在锅里炒的焦焦的，能闻到香味就需要关火，炒太过会泛黑变苦。将这几种食材都混合，自己吃放点盐即可，不需要太多的调料，苹果在其中使雪花丸子更清甜。
一个挤肉馅，一个轻轻地揉搓丸子，既不能让丸子太紧，也要让每个角落都沾到糯米。搓好之后还不能结束，所有的丸子都需要蒸熟，不能将生的之间放冰箱，不然食材都会坏掉。
两人忙活半日，也只装了20袋，一袋10个，才堪堪两百个。两人不是熟练工，有的丸子大，有的丸子小，挑挑拣拣的将圆润点的给奶奶送楼下去，能看的也不过5袋。
自己留下个15袋，除了中午两人想吃的，其他的都放冰柜了。忙活半日，他们现在已经是腰酸背疼，一点也不想动了。这丸子不仅可以当盘菜，不想做饭的时候，随便整个一袋就可以解决了。
“老婆，今天的事已经忙完了吧。”家里的橱柜并没有按照他的身高设计，张之威只能一直低着头弯着腰，橱柜刚到他大腿，他挤那丸子半小时腰都麻了。
“暂时吧，那鹌鹑蛋煮了剥壳，还要炸一下才行呢，不然放到冰箱不好保存。”田黎累得双眼直发愣，有气无力的回答。
蔬菜也要好好整理下，像现在这样的天气可以直接放外面，没必要放冰箱储存。她俩还要计划下今天到的蔬菜能吃几天，吃完了得让老板再送。
“我们两一起算下，看看这菜能吃多少天。芹菜茎和那留下的新鲜牛肉一起炒了吃，可以吃两顿。”躺了半小时，强行把自己从沙发上拽起来，挺着精神干活。
在他们这，芹菜叶子是不吃的，除非留下尖尖的嫩叶。
“西红柿两个就有一斤，一次差不多要四个左右，和鸡蛋一起可以做菜也可以做面的码子，加点水还可以做成汤，这些大概可以吃个五六顿。”
田黎掰着手指头一一细说。
“茄子可以和豆角一起，豆角焯水，茄子先蒸一下，后续就不需要太多的油，先爆炒辣椒小蒜，加点生抽白糖，变成超下饭的茄子豆角。也可以和擂辣椒一起做香辣茄子，茄子捣得碎碎的，加上擂辣椒，放点生抽和盐，这菜可需要咸一点，不然不好吃。这两个菜差不多也能吃个五顿。”
田黎一边说一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她们俩需要每天换着吃，每天吃一样的话会腻。
张之威也不扫兴，接过话头：“豆角可以和肉一起炒，冰箱里有冻的新鲜猪肉，加点小辣椒就行。土豆可以做成你喜欢的酸辣土豆丝。香葱倒是可以做个葱煎蛋，但你记得提醒我切碎放冰箱啊，不然就会黄掉。这些也就够吃个8、9顿。”
“加起来也吃不了半个月，等吃完我们再和这老板联系吧，免得坏掉浪费。早上我们吃包子馒头，外婆给的土鸡蛋还有十多个，玉米也还有半冰柜，家里还有半袋面粉，这些等馒头吃完我们再做也来得及。”
两人有商有量一顿计划，殊不知巨大的危机将降临到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当污染的土地再也种不出粮食，被感染的种子再也无法发芽，他们只会后悔今天让老板送少了，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会将三层小屋堆得满满的，但这是一场无人预料的危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雾霭重重，能见度已不足一米。
傍晚，镇上，富明超市内。
“老富，你把这姜汤喝了吧，在外面跑一天，身上有寒气。”说话的是富明老婆刘姨，她拿着计算器正算昨天的营业额，拿手指了指放桌上的汤。
她一家住在超市三楼，一楼二楼都是超市。生的一儿一女都还在读书，前不久都返校了。
富明-也就是今天给田黎他们送菜的老板，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往桌子一放，端起那姜汤咕嘟咕嘟几口下肚。
他家之所以能接到张之威家酒席的单，是跟那相熟的大厨谈好了条件，每次给那一单毛利的一成，虽说利润低了，但是也要比生意被镇上其他三家都抢走要强。
“等会你去锁门吧，我累了。”镇上的超市一般在九点十点关门了。楼下请了三个帮工的，多少都带点远亲，但超市里不留外人住，到点都是自己下去关门的。
除了这个，两人没再说过话。
好像夫妻到中年之后没有话聊，能坐下来的时间都是只有子女在家时，回娘家走亲戚时。平常不说聊天，就是正经坐一起的时候都少见。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两人无交谈，但是富明大叔知道她听到了，他也不会考虑到一个女人拉动不锈钢卷帘门需要多大力，反正跟着他都做了半辈子了，不能做的就学着做吧，想办法做吧。
黑夜降临，静默无声。只有计算器的声音在这房间里一年一年的，不间断的重复着。
田黎和张之威此时住的便是在这大沟村里。绵延数十里都是这个村的村民，从村头看不到村尾，办喜事或者其他大事，随随便便都是四五十桌。
俩人一大早就在清点送上来的蔬菜干货。
这些一部分是要送女方家的，一部分是男方家要用的。男方家办结婚酒的话，从婚礼头天晚上就要置办几桌给主要的亲朋好友，结婚当天的午饭是村里正席要吃的，早餐和晚餐是亲朋好友要吃的，这都必须计算在内。
承办酒席的大厨会根据桌数开单子，田黎想着批发便宜点，她和张之威结婚之前的这段日子也会在家，所以就在单子上各自多加了几斤，之前已经跟老板约定先送她后加的，也不会弄混。老板看着这么个大单，这么点麻烦事也就应了她。
要不还是说女人会持家呢，往常50一斤的牛肉，他们现在批发直接给40，算一算这一个月里吃喝也能省好几百了！。
老板首先拿出了40斤干木耳配上60斤粉条，田黎家那边村子没那么大，差不多各十斤就行，其他的就是男方这边要用的。木耳粉条里面加点猪肝小葱就是一道菜，这种可以放家里储存的，老板就把所有的食材都拿过来了，像猪肝这种等酒席前一天再送过来。
每往出拿一样，老板就在单子上划一道。
雪花丸子需要的糯米花生和五花肉，外加几个苹果做配料，可以让丸子更香甜。糯米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到时候可以把糯米掺到大米中，整锅米饭都软糯糯的。田黎看着老板拿出来一样便在心里思索着吃法。
这个炸的鹌鹑蛋可以配上嫩嫩的肉丸，放几片菜叶，清清淡淡的，咬一口炸鹌鹑又粉粉的，那滋味，就是一个美！
光是心里想着，嘴巴都要流口水了。
牛肉老板拿了个30斤，这个田黎和张之威商量好了，牛肉撒点盐，放到炭火架上烤干，能吃整整一年！吃的时候切点干辣椒和姜丝，放点料酒，那叫一个简单。碰上这个菜，俩个人能吃两斤米
另外零零碎碎的蔬菜老板一个个往外掏。
“芹菜1斤，豆角2斤，四季豆2斤，土豆5斤，茄子5斤，西红柿10斤，鸡蛋十斤，辣椒10斤，香葱5斤，再加5斤蒜和5斤姜，这些都是你昨天临时要我加上的，所以只能算零售价啊，钱倒是可以跟酒席一起付。没问题就签个字。”
老板将单子递给田黎，让她检查下有没有漏的。两人签字交接，老板急着往别家送货，拿着签完字的单子“突突突”开着车就走了。
从大沟村去镇上开车要半个小时，村里人除了自家种的蔬菜外，需要水果牛羊肉等等都可以喊这个老板送上来，不过要买200的东西才给送。比起来回一小时车程，大多数村民会凑一起买东西。
田黎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中空的铁桶架到火炉上，将四四方方的铁架子搁铁桶上，铁架子两端分别系上两根铁丝，方便拿取，在架子底厚厚地铺上洗干净的稻草，只需要将滚满盐的牛肉干放上去，全程中小火注意不太将牛肉烤焦就行。
要做雪花丸子的话，得先把糯米用温水泡1个小时，手指能将糯米捏碎时就需要捞出来。找出家里的绞肉机，将肉切成一条一条地放进去，肉馅半小时就可以搞定。苹果削皮切丁，花生在锅里炒的焦焦的，能闻到香味就需要关火，炒太过会泛黑变苦。将这几种食材都混合，自己吃放点盐即可，不需要太多的调料，苹果在其中使雪花丸子更清甜。
一个挤肉馅，一个轻轻地揉搓丸子，既不能让丸子太紧，也要让每个角落都沾到糯米。搓好之后还不能结束，所有的丸子都需要蒸熟，不能将生的之间放冰箱，不然食材都会坏掉。
两人忙活半日，也只装了20袋，一袋10个，才堪堪两百个。两人不是熟练工，有的丸子大，有的丸子小，挑挑拣拣的将圆润点的给奶奶送楼下去，能看的也不过5袋。
自己留下个15袋，除了中午两人想吃的，其他的都放冰柜了。忙活半日，他们现在已经是腰酸背疼，一点也不想动了。这丸子不仅可以当盘菜，不想做饭的时候，随便整个一袋就可以解决了。
“老婆，今天的事已经忙完了吧。”家里的橱柜并没有按照他的身高设计，张之威只能一直低着头弯着腰，橱柜刚到他大腿，他挤那丸子半小时腰都麻了。
“暂时吧，那鹌鹑蛋煮了剥壳，还要炸一下才行呢，不然放到冰箱不好保存。”田黎累得双眼直发愣，有气无力的回答。
蔬菜也要好好整理下，像现在这样的天气可以直接放外面，没必要放冰箱储存。她俩还要计划下今天到的蔬菜能吃几天，吃完了得让老板再送。
“我们两一起算下，看看这菜能吃多少天。芹菜茎和那留下的新鲜牛肉一起炒了吃，可以吃两顿。”躺了半小时，强行把自己从沙发上拽起来，挺着精神干活。
在他们这，芹菜叶子是不吃的，除非留下尖尖的嫩叶。
“西红柿两个就有一斤，一次差不多要四个左右，和鸡蛋一起可以做菜也可以做面的码子，加点水还可以做成汤，这些大概可以吃个五六顿。”
田黎掰着手指头一一细说。
“茄子可以和豆角一起，豆角焯水，茄子先蒸一下，后续就不需要太多的油，先爆炒辣椒小蒜，加点生抽白糖，变成超下饭的茄子豆角。也可以和擂辣椒一起做香辣茄子，茄子捣得碎碎的，加上擂辣椒，放点生抽和盐，这菜可需要咸一点，不然不好吃。这两个菜差不多也能吃个五顿。”
田黎一边说一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她们俩需要每天换着吃，每天吃一样的话会腻。
张之威也不扫兴，接过话头：“豆角可以和肉一起炒，冰箱里有冻的新鲜猪肉，加点小辣椒就行。土豆可以做成你喜欢的酸辣土豆丝。香葱倒是可以做个葱煎蛋，但你记得提醒我切碎放冰箱啊，不然就会黄掉。这些也就够吃个8、9顿。”
“加起来也吃不了半个月，等吃完我们再和这老板联系吧，免得坏掉浪费。早上我们吃包子馒头，外婆给的土鸡蛋还有十多个，玉米也还有半冰柜，家里还有半袋面粉，这些等馒头吃完我们再做也来得及。”
两人有商有量一顿计划，殊不知巨大的危机将降临到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当污染的土地再也种不出粮食，被感染的种子再也无法发芽，他们只会后悔今天让老板送少了，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会将三层小屋堆得满满的，但这是一场无人预料的危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雾霭重重，能见度已不足一米。
傍晚，镇上，富明超市内。
“老富，你把这姜汤喝了吧，在外面跑一天，身上有寒气。”说话的是富明老婆刘姨，她拿着计算器正算昨天的营业额，拿手指了指放桌上的汤。
她一家住在超市三楼，一楼二楼都是超市。生的一儿一女都还在读书，前不久都返校了。
富明-也就是今天给田黎他们送菜的老板，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往桌子一放，端起那姜汤咕嘟咕嘟几口下肚。
他家之所以能接到张之威家酒席的单，是跟那相熟的大厨谈好了条件，每次给那一单毛利的一成，虽说利润低了，但是也要比生意被镇上其他三家都抢走要强。
“等会你去锁门吧，我累了。”镇上的超市一般在九点十点关门了。楼下请了三个帮工的，多少都带点远亲，但超市里不留外人住，到点都是自己下去关门的。
除了这个，两人没再说过话。
好像夫妻到中年之后没有话聊，能坐下来的时间都是只有子女在家时，回娘家走亲戚时。平常不说聊天，就是正经坐一起的时候都少见。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两人无交谈，但是富明大叔知道她听到了，他也不会考虑到一个女人拉动不锈钢卷帘门需要多大力，反正跟着他都做了半辈子了，不能做的就学着做吧，想办法做吧。
黑夜降临，静默无声。只有计算器的声音在这房间里一年一年的，不间断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