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凌霄肯定道。

    姜璟:“……”

    “恕我拒绝。”她轻轻点头,选择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但该死的好奇心像猫一样挠着她,她一时没忍住,回头问,“为什么是我?”

    在此之前,我们都没见过吧?

    失魂落魄的小狗突然抬头,眼睛锃亮:“因为你救过我们!”

    姜璟:“……啊?”

    我不是我没有。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方凌霄道:“四年前!”

    “嘉文四年冬!”

    嘉文四年冬……

    姜璟骤然握紧谢无拘的手,脚步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无声又急促地喘息了一声。

    谢无拘牢牢撑住她,手同她隔着袖子交握,让她几乎半靠在自己怀中。

    没有人在意到这一番细微的动作,只有温卿礼收回眼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方凌霄继续说道:“那一年冬宴上还出了事的,你都忘了吗?”

    那一年冬宴……

    她怎么会忘了那年冬宴?

    她在嘉文四年初,在寒冬的末尾来到卧风观,遇上谢澹,和她春日赏花,夏日听雨,秋日登高,又逢初冬,宫中邀请宗室宴饮。

    “……安乐公主坐在皇后身边,你就坐在安乐公主身边,你那时候也就和我现在差不多大。但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就是你,我绝对没认错。”

    方凌霄在心中悄声道:嘿,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一眼就认出来了,圣女教印的通缉令根本就没有你本人五分好看!

    不,四分!

    嘿嘿

    “所有人都在殿中欣赏歌舞,突然,莲花瓣中出现的舞女抽出一把刀,意图行刺皇后!”

    “不过当然咯,他肯定没有成功。立刻被殿中武女官拿下,皇后殿下坐在上面示意大家继续饮宴,宫人接着上菜。”

    “但是,就在大家都觉得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有人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宫人说——”

    方凌霄像模像样学着当时的少女娇喝道:“你长得不对!”

    “你领口的黑痣原先不在这个位置,你不是宫女!”

    方凌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姜璟:“那个少女就是你!”

    纪自同认真道:“方姑娘,你既然是宗室,自己就能护住镖局,为什么还要来找姜姑娘呢?”

    方凌霄瞪大眼睛,惊讶道:“谁说我是宗室啦!”

    “我娘是那个被替换的宫女啊!那一年我只有九岁,我娘亲在宫中做宫女挣钱给我上学。如果不是姜姑娘识破奸人奸计,她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井下了。”

    “原来如此,你们竟然还有这种缘分。” 纪自同感叹。

    姜姑娘在小时候就遇事临危不乱了,等等,姜姑娘能参加宗室的冬宴……难道她也是宗室吗!

    纪自同满脸凝重,当今陛下好像不太喜欢江湖人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磕的魔教头子x大家闺秀的配对成不了了!!

    “是啊是啊!” 方凌霄笑眯眯道,“况且大当家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是宫中五品女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姜璟:“……”

    她淡淡道:“第一,我已经辞官。第二,我只是六品女官。”

    方凌霄笑道:“哪有,晋升您为名五品女官的公告都已经在朝廷周报上发布了,公示有一周了呢!”

    姜璟愕然道:“什么?”

    “呃,您升官了不知道吗?”

    她:“……”

    姜璟摇头道:“这些绝不是你一定要找我的主要理由,长安城中还有无数公子小姐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实在不必舍近求远。”

    方凌霄眼珠微微一转。

    她的脸生得圆,眼睛也圆,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人的眼神很真挚。此时她眼珠这么一转,看起来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小狐狸讪讪地挠了挠脸颊:“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武当两人,姜璟淡淡摇头:“说吧,他们两个一条船上的人。”

    方凌霄扫了四周一眼,发现没人后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月前,官府的人通知她,说她的便宜爹死了,身后留了一些家产,最大的产业就是威远镖局。因为便宜爹无亲无故,所以镖局顺位留给她继承。

    方凌霄也没想到便宜爹活着没好事,死了倒是有好事找上头来。于是她第二天就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县衙,一番签字画押后,成功把威远镖局拿到了手里。

    一个月前,她整理账本时,无意中翻到一箱子名录很奇怪的账本。

    “您也知道,民间现在都还用着龙门帐,但那几个账本用的却是新式记账法,即为复式记账。”

    “我暗地里查了一个月,发现那有可能是一本记载了人口买卖的账本!”

    人口买卖?

    姜璟蹙眉心想:镖局这种走南闯北的模式,如果私底下真沾了人口买卖的生意,那当真是查都不太好查。

    “再加上我那便宜爹是被天下第一刀客当场杀死,那位虽然四海游荡,但从来规规矩矩奉公守法。便宜爹到底是干了什么事令他如此愤怒,愤怒到找上门来当庭斩杀。”

    有道理,姜璟在心里过了一遍看过的案件档案,心想:有理,我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和天下第一刀客有关的案件。

    她轻声对谢无拘道:“所以你们那天是知道第一刀要去杀人,所以才去的威远镖局。”

    谢无拘点头。

    方凌霄继续道:“于是我就查啊查啊,终于查到了一点踪迹。”

    她笃定道:“那老东西真的干拐卖的活,还专拐江湖女子!”

    “那一箱子账本都是证据!”

    “正好这个时候我在朝廷周报上看到了你的升官公示,上面写了你的功绩,第一条就是说破获一起时间跨度达十五年的拐卖女子案。”

    “然后我就直接带着人来找你了!”

    “当然,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理由,”她轻咳一声,扭捏道,“我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据说陛下有意收你为义女!”

    “咳咳咳。”听到这离谱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大的居然是谢无拘,他好像被呛到一样不停咳嗽。

    “他还想给你封地,朝中正在就这个问题疯狂扯皮。但他们肯定犟不过陛下啦,你想啊,公主封地那里肯定需要一批自己的人手。” 方凌霄疯狂眨眼睛暗示,“你看我们几个,是不是很适合啊?”

    ……

    ……

    姜璟:“……”

    “越说越离谱,”她淡淡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她的眼睛扫过满脸震惊的武当师兄弟,顿了顿后无语道:“这么离谱的事情你们也信?”

    温卿礼叹了口气,苦笑道:“姜姑娘,这世界上啊,有时候越是离谱的事情反而越是真的。”

    姜璟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带着谢无拘走了。

    方凌霄不敢拦她,只敢跟在她后面大呼小叫:“大当家,大当家等等我们!”

    一帮壮汉跟着小当家浩浩荡荡朝前走。

    纪自同脸上莫名带着一股悲壮,眼神虚虚飘过来:“大师兄……”

    温卿礼心想:你还惦记着站谢门主还是站世兄的事儿呢?

    他又叹了口气,:“小师弟,走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侧传来争吵的声音,这座亭中只有一条路,二人心中暗道不好,赶紧躲在灌木丛后,等躲完后,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纳闷心想:我们为什么要躲?

    但这个时候再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争吵的两个人已经走到亭中。

    ……还留了下来。

    二人:“……”

    当先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她怒道:“大师兄,你都做了什么啊?你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我喜欢纪师兄只是我自己的事,说不定明天我要开始喜欢温师兄了!”

    躲在灌木丛里的纪师兄和温师兄:“……”

    纪师兄传音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声音好像是天雷剑门那对兄妹。”

    温师兄在心中长叹:我也认出来了。

    小师妹继续道:“不要说纪师兄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哪怕纪师兄知道了,他也有拒绝我的权利和自由!”

    大师兄弱弱道:“对不起……”

    小师妹怒道:“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朝廷干什么?”

    “再说了,你找纪师兄麻烦也就算了,干什么要找人家女孩子的麻烦?!”

    纪师兄躲在灌木丛里弱弱想:这……也不能算了吧?

    大师兄更加羞愧:“对不住小师妹,我……我就是脑子不知道为什么抽了一下……”

    “你在家脑子抽可以,你在外面能抽吗!”

    大师兄头快要低到脚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脑子不清醒,情绪一上来就干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后来上台了才清醒过来……我这就去找人家姑娘道歉,我……我是不是得准备一些道歉的礼物啊?”

    “当然要准备啦,空着手道歉有没有诚意呀?”小师妹的语气缓和下来,“大师兄,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肯定是看到我伤心才干出这种不好的事。中午的英雄大宴我们就不要参加了,我们一起去县里挑礼物。”

    大师兄垂头丧气道:“好。”

    这俩师兄妹走了之后,一对师兄弟从后面灌木丛中缓缓站起,二人同时蹙眉:“神志不清醒?”

    与此同时,姜璟和谢无拘携手回屋,无情地把方凌霄以及一干壮汉拦在门外。

    坐在桌边时,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提起桌上茶壶,想要倒一杯冷茶,却因颤抖的手腕一时没拿住茶杯,茶水泼了一桌。

    她看着蔓延开来的褐色茶水发呆,淡淡道:“谢无拘……你知道么……”

    “那场冬宴不是二重杀机,是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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