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夫人跟前，你怎敢胡言乱语！”墨言呵斥道。小丫鬟急忙摇头说“回夫人，奴婢没有，是表姑娘，表姑娘真的不对劲。”
李氏眼神暗了一下，平静的问“你叫什么？”
小丫鬟赶紧回答“奴婢名叫小夏”。
廖妈妈盯着小夏看了一圈，转头跟李氏说“这小夏的爹是您庄子上的一名管事，她娘之前是府上负责采买的婆子，前些年走了，奴婢还有些印象。”
李氏轻声道“不急，慢慢说。”
小夏缓了缓心神，将知道的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自李芸这次到府上，人就有些奇怪，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有时上一刻还安静坐着，下一刻就表情狰狞。因为小夏是负责擦拭打扫的小丫鬟，人也机灵，便都看在了眼里。
昨夜，李芸的丫鬟因心神疲劳，小夏看不过眼，就主动替她守夜，半夜的时候小夏原本已经有些困顿，就突然听李芸在梦里胡乱叫喊。说到这里，小夏突然停了下来。
李氏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小夏死死咬住唇，然后小声说“奴婢不敢说。”
何老大动了动手腕，似是要上前动手。小夏闭着眼喊道，“奴婢真的不敢说。”
李氏喊住了何老大，盯着小夏看了看，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小夏看着屋子里只有李氏后，又将身子挪到李氏脚边，又深深吸了口气，才颤声道“表姑娘在梦里说咱家姑娘挡了她的路，说她也是不得已。”
李氏听到这里，眼神骤变，厉声问“还有么？”
小夏闭着眼说“还说咱家姑娘不过是命好，说等她母仪天下的那天，看咱府上谁敢不巴结她。”说完后，小夏头都不敢抬，只深深地伏在地上。
时间像是停在了这一刻，小夏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李氏问“这话，还有谁知道？”
小夏将额头死死抵在地上，小声说“没有，当时表姑娘房里就只有奴婢在。奴婢刚听到的时候吓得半死，没多久又被带到了这里。刚刚何护院问话时，奴婢没提这些。”说完这些，小夏尽有些泄力一般，整个人趴在地上。
“还有别的要说么？”李氏问，小夏摇摇头。
“你多大了？”李氏问话。
“十二了。”小夏闷声回答。
“昨天夜里，你一时心善替人值夜，但是因为太困了，竟然一觉睡到了清晨才醒。”李氏缓缓地说
小夏先是楞在原地，而后用力给李氏磕了一个头，“谢夫人！”
李氏将何老大、廖妈妈喊了进来“这丫头年岁不大，经了这事，有些吓着了，着人看护好，再给养养身子。”说着便让廖妈妈安排下去了。
墨言并不敢进屋子，只在外面守着。
何老大又将另一位神色仓皇的婆子带了进去。这婆子一被带进去，还不等问话，便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情说了。
原来这婆子夫家姓杨，是花园的一名小管事，她男人不得力，只在外院做些打杂的事情，家里全靠她钻营才能支撑，故而这婆子十分贪财。
这回，李芸来府上，李氏拨人过去伺候的人里就有她。这婆子别的本事没有，平时就好跟人闲聊，在府里这些年，也知道不少主子的琐事。
李芸没来几天，就发现了这婆子的多嘴多舌的性格。李芸时不时找她说话，事后再赏点银瓜子之类的，喜得这婆子乐得不行，更加费力扒拉知道的零碎事情。
前几天，为了在李芸面前讨赏。就说起自家姑娘如何聪慧，得了夫子的什么夸赞，说自家姑娘神仙童子一般的人，就只有一样学不会的。
李芸好奇的问起，婆子就显摆的说了。
前年冬天，李氏带着诸青菀和诸桑榆去庄子上泡温泉。诸青菀只敢在浅水池坐坐，深的地方从来不去。为此，诸桑榆还笑话自家妹妹是个旱鸭子。
那婆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表姑娘像是很感兴趣这一点，连着问了我好几次。前几天开始，表姑娘就没再找过奴婢了。”
话说到这里，李氏便知道自家菀菀落水，跟李芸脱不了干系。至于原因，应该就是李芸得知菀菀日后有什么机缘，想占为己有了。不过这李芸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些，李氏暂时不得而知。
至于小夏和这婆子撒谎的可能性，李氏也考虑过。且不说这婆子，就是小夏后来说的那些，一个十二岁的家生奴婢，若不是亲耳听到些什么，断不敢说出后面那些话的。
这时，廖妈妈也走了进来。李氏便吩咐，这婆子先让人看管起来，其他人先送到庄子上。
李氏带着丫鬟墨言先行离开了。留下廖妈妈和何老大处理后面的事情。
待李氏回到勿忘居已是用午膳的时辰。恰好这时，青梧居派来的小丫鬟说，诸青菀已经醒了。李氏便又匆忙赶了过去，幸而两个院子离得近，不过半刻钟工夫就到了。
李氏一进去就见着女儿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明显好转，李氏心里就安定不少。
李氏摸摸女儿的额头、脸颊，然后抚摸着女儿白皙的手，心里千头万绪，只说到“醒了就好。”
诸青菀醒来已有一会儿，身体确实舒坦许多，便笑着安慰母亲“母亲，我身体结实着呢，很快就好了。”
李氏只是握着女儿的手，一眼不错的看着“回头让丫鬟按照大夫开的调养方子和饮食单子调理才是。”
诸青菀摇着母亲的手说“我这身体跟小牛犊子似得，调理两三天就成了。我可不想喝药，我想吃知味楼的红烧肘子、麻辣蹄筋、松鼠鳜鱼。”
“你呀你”李氏哭笑不得，看着女儿为了宽慰自己，频频的撒娇卖痴，又觉得心里生出无边怜惜。
“母亲，表姐怎么样了？她跟我一起掉进湖里的。”诸青菀问道。
李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你表姐没事，喝了姜汤，睡一觉就已经好了。”
李氏又问，“你跟芸丫头怎么会一起落水的？”
听到李氏问话，诸青菀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表姐那天只说心里烦闷，离家前想来跟我说说话。我想就陪着表姐一路散心，突然表姐就哭了。
表姐说想跟我单独说说话，排解一二。
表姐说舅舅家日渐艰难，舅妈只知道照看表哥，时常忽略她，说她现在每月的银钱比前两年少了许多，还说非常羡慕我。”
说到这，诸青菀顿了顿，舅舅家这些年是不比从前了，但较寻常大户人家还是富足不少的。
“然后，突然表姐滑了一跤，还不小心把我推到水里，表姐自己也掉了进去。”
诸青菀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芸表姐这次突然跑来自己家住了快两个月，私下两人基本不往来。就这一回，两人都还落了水。诸青菀暗想，自己跟表姐的八字别是相克啊。
李氏摸摸女儿的头，温声道“好了，别想了，好好休息，一切有母亲呢。”
这时午膳也摆好了，丫鬟们过来服侍诸青菀净面洗手。诸青菀一看菜色顿觉失望，“母亲，怎么只有粥和几样小菜啊。”
李氏笑骂道“你现在只能吃这些，等你好了，我自然不管你。”因着女儿要用午膳，李氏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待回到勿忘居，李氏简单用了饭，便让丫鬟们将饭菜撤下去了，同时打发了小丫鬟叫廖妈妈过来。
廖妈妈刚把那婆子安顿好，尚未用饭就匆匆赶了过来。
李氏让廖妈妈坐下，将几盘点心推到廖妈妈跟前，“你也辛苦了，带回去尝尝，这是千里香新出的点心，妈妈尝后也给点建议。”
廖妈妈也不跟李氏客气，坐在李氏一旁，喝了口茶便等着李氏发话。
李氏捡着能说的都说予了廖妈妈，只小夏后面那几句话没提，只含糊着说诸青菀因为一些机缘，被李芸惦记上了。
廖妈妈心里暗恨，表姑娘来害自家姑娘，真是猪油蒙了心。舅老爷家这些年还能勉强支撑门户，这里面有多少夫人的人情，老爷的脸面。表姑娘倒好，为着不知道哪门子事情，就这样害自家的亲表妹。
廖妈妈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般。廖妈妈不愿意嫁人，早早梳了妇人发髻，一直跟在李氏身边，且比李氏还年长八岁，故看着诸青菀和诸桑榆两兄妹，跟自己孩子一样的。
李氏看到廖妈妈如此，忙安慰道“你也莫急，其他的慢慢盘算就是。只是我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芸丫头惦记的究竟是什么。”
恰这时，李氏另一位贴身丫鬟书音拿着几封请帖进来，搁在李氏面前，便悄声出去了。
李氏扫了眼最上面的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安顺王府过段时日要举办赏花宴。”
李氏略想了想，“安顺王府的世子也到了适婚年龄。”
廖妈妈愣了愣，“咱家姑娘才十三岁，这年岁也小了些吧”。
李氏漫不经心的说，“菀菀估计就是凑数的，毕竟只请要相看的人家，太明显了，不好看。”
李氏眼神暗了一下，平静的问“你叫什么？”
小丫鬟赶紧回答“奴婢名叫小夏”。
廖妈妈盯着小夏看了一圈，转头跟李氏说“这小夏的爹是您庄子上的一名管事，她娘之前是府上负责采买的婆子，前些年走了，奴婢还有些印象。”
李氏轻声道“不急，慢慢说。”
小夏缓了缓心神，将知道的都抖落了出来。
原来，自李芸这次到府上，人就有些奇怪，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有时上一刻还安静坐着，下一刻就表情狰狞。因为小夏是负责擦拭打扫的小丫鬟，人也机灵，便都看在了眼里。
昨夜，李芸的丫鬟因心神疲劳，小夏看不过眼，就主动替她守夜，半夜的时候小夏原本已经有些困顿，就突然听李芸在梦里胡乱叫喊。说到这里，小夏突然停了下来。
李氏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小夏死死咬住唇，然后小声说“奴婢不敢说。”
何老大动了动手腕，似是要上前动手。小夏闭着眼喊道，“奴婢真的不敢说。”
李氏喊住了何老大，盯着小夏看了看，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小夏看着屋子里只有李氏后，又将身子挪到李氏脚边，又深深吸了口气，才颤声道“表姑娘在梦里说咱家姑娘挡了她的路，说她也是不得已。”
李氏听到这里，眼神骤变，厉声问“还有么？”
小夏闭着眼说“还说咱家姑娘不过是命好，说等她母仪天下的那天，看咱府上谁敢不巴结她。”说完后，小夏头都不敢抬，只深深地伏在地上。
时间像是停在了这一刻，小夏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李氏问“这话，还有谁知道？”
小夏将额头死死抵在地上，小声说“没有，当时表姑娘房里就只有奴婢在。奴婢刚听到的时候吓得半死，没多久又被带到了这里。刚刚何护院问话时，奴婢没提这些。”说完这些，小夏尽有些泄力一般，整个人趴在地上。
“还有别的要说么？”李氏问，小夏摇摇头。
“你多大了？”李氏问话。
“十二了。”小夏闷声回答。
“昨天夜里，你一时心善替人值夜，但是因为太困了，竟然一觉睡到了清晨才醒。”李氏缓缓地说
小夏先是楞在原地，而后用力给李氏磕了一个头，“谢夫人！”
李氏将何老大、廖妈妈喊了进来“这丫头年岁不大，经了这事，有些吓着了，着人看护好，再给养养身子。”说着便让廖妈妈安排下去了。
墨言并不敢进屋子，只在外面守着。
何老大又将另一位神色仓皇的婆子带了进去。这婆子一被带进去，还不等问话，便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情说了。
原来这婆子夫家姓杨，是花园的一名小管事，她男人不得力，只在外院做些打杂的事情，家里全靠她钻营才能支撑，故而这婆子十分贪财。
这回，李芸来府上，李氏拨人过去伺候的人里就有她。这婆子别的本事没有，平时就好跟人闲聊，在府里这些年，也知道不少主子的琐事。
李芸没来几天，就发现了这婆子的多嘴多舌的性格。李芸时不时找她说话，事后再赏点银瓜子之类的，喜得这婆子乐得不行，更加费力扒拉知道的零碎事情。
前几天，为了在李芸面前讨赏。就说起自家姑娘如何聪慧，得了夫子的什么夸赞，说自家姑娘神仙童子一般的人，就只有一样学不会的。
李芸好奇的问起，婆子就显摆的说了。
前年冬天，李氏带着诸青菀和诸桑榆去庄子上泡温泉。诸青菀只敢在浅水池坐坐，深的地方从来不去。为此，诸桑榆还笑话自家妹妹是个旱鸭子。
那婆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表姑娘像是很感兴趣这一点，连着问了我好几次。前几天开始，表姑娘就没再找过奴婢了。”
话说到这里，李氏便知道自家菀菀落水，跟李芸脱不了干系。至于原因，应该就是李芸得知菀菀日后有什么机缘，想占为己有了。不过这李芸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些，李氏暂时不得而知。
至于小夏和这婆子撒谎的可能性，李氏也考虑过。且不说这婆子，就是小夏后来说的那些，一个十二岁的家生奴婢，若不是亲耳听到些什么，断不敢说出后面那些话的。
这时，廖妈妈也走了进来。李氏便吩咐，这婆子先让人看管起来，其他人先送到庄子上。
李氏带着丫鬟墨言先行离开了。留下廖妈妈和何老大处理后面的事情。
待李氏回到勿忘居已是用午膳的时辰。恰好这时，青梧居派来的小丫鬟说，诸青菀已经醒了。李氏便又匆忙赶了过去，幸而两个院子离得近，不过半刻钟工夫就到了。
李氏一进去就见着女儿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明显好转，李氏心里就安定不少。
李氏摸摸女儿的额头、脸颊，然后抚摸着女儿白皙的手，心里千头万绪，只说到“醒了就好。”
诸青菀醒来已有一会儿，身体确实舒坦许多，便笑着安慰母亲“母亲，我身体结实着呢，很快就好了。”
李氏只是握着女儿的手，一眼不错的看着“回头让丫鬟按照大夫开的调养方子和饮食单子调理才是。”
诸青菀摇着母亲的手说“我这身体跟小牛犊子似得，调理两三天就成了。我可不想喝药，我想吃知味楼的红烧肘子、麻辣蹄筋、松鼠鳜鱼。”
“你呀你”李氏哭笑不得，看着女儿为了宽慰自己，频频的撒娇卖痴，又觉得心里生出无边怜惜。
“母亲，表姐怎么样了？她跟我一起掉进湖里的。”诸青菀问道。
李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你表姐没事，喝了姜汤，睡一觉就已经好了。”
李氏又问，“你跟芸丫头怎么会一起落水的？”
听到李氏问话，诸青菀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表姐那天只说心里烦闷，离家前想来跟我说说话。我想就陪着表姐一路散心，突然表姐就哭了。
表姐说想跟我单独说说话，排解一二。
表姐说舅舅家日渐艰难，舅妈只知道照看表哥，时常忽略她，说她现在每月的银钱比前两年少了许多，还说非常羡慕我。”
说到这，诸青菀顿了顿，舅舅家这些年是不比从前了，但较寻常大户人家还是富足不少的。
“然后，突然表姐滑了一跤，还不小心把我推到水里，表姐自己也掉了进去。”
诸青菀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芸表姐这次突然跑来自己家住了快两个月，私下两人基本不往来。就这一回，两人都还落了水。诸青菀暗想，自己跟表姐的八字别是相克啊。
李氏摸摸女儿的头，温声道“好了，别想了，好好休息，一切有母亲呢。”
这时午膳也摆好了，丫鬟们过来服侍诸青菀净面洗手。诸青菀一看菜色顿觉失望，“母亲，怎么只有粥和几样小菜啊。”
李氏笑骂道“你现在只能吃这些，等你好了，我自然不管你。”因着女儿要用午膳，李氏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待回到勿忘居，李氏简单用了饭，便让丫鬟们将饭菜撤下去了，同时打发了小丫鬟叫廖妈妈过来。
廖妈妈刚把那婆子安顿好，尚未用饭就匆匆赶了过来。
李氏让廖妈妈坐下，将几盘点心推到廖妈妈跟前，“你也辛苦了，带回去尝尝，这是千里香新出的点心，妈妈尝后也给点建议。”
廖妈妈也不跟李氏客气，坐在李氏一旁，喝了口茶便等着李氏发话。
李氏捡着能说的都说予了廖妈妈，只小夏后面那几句话没提，只含糊着说诸青菀因为一些机缘，被李芸惦记上了。
廖妈妈心里暗恨，表姑娘来害自家姑娘，真是猪油蒙了心。舅老爷家这些年还能勉强支撑门户，这里面有多少夫人的人情，老爷的脸面。表姑娘倒好，为着不知道哪门子事情，就这样害自家的亲表妹。
廖妈妈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般。廖妈妈不愿意嫁人，早早梳了妇人发髻，一直跟在李氏身边，且比李氏还年长八岁，故看着诸青菀和诸桑榆两兄妹，跟自己孩子一样的。
李氏看到廖妈妈如此，忙安慰道“你也莫急，其他的慢慢盘算就是。只是我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芸丫头惦记的究竟是什么。”
恰这时，李氏另一位贴身丫鬟书音拿着几封请帖进来，搁在李氏面前，便悄声出去了。
李氏扫了眼最上面的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安顺王府过段时日要举办赏花宴。”
李氏略想了想，“安顺王府的世子也到了适婚年龄。”
廖妈妈愣了愣，“咱家姑娘才十三岁，这年岁也小了些吧”。
李氏漫不经心的说，“菀菀估计就是凑数的，毕竟只请要相看的人家，太明显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