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云雨刚过，天终是放晴。对于一家酒馆来说，正是开门营业的好时候。
沈清这样想着，慢悠悠地从柜台后拿了张板凳，端坐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往来的路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或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最近酒馆的生意惨淡极了，若是每天能有三四桌客人消费，就足以让沈清激动地感天谢地了。
一架马车疾驰而过，溅了沈清半身泥水，正要开骂，却远远看见东边的街道上跑来一个矮胖的身影，直直冲着酒馆奔来。沈清几乎都要以为是饿死鬼投胎，赶着来酒馆吃饭，激动地起身，想要上前迎接。可到了近前才发现，其实是自家的伙计，李叶。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清半期待半担忧地开口：“可是找到要定宴席的大主顾了？”
李叶本因奔跑而累地气喘吁吁，听到老板的话，竟然又抽出几分力气回了个嘲讽的笑：“老板你挺乐观嘛！我是在城东又看见家新开门的酒楼，看那座无虚席的样子，排队都快排到咱家店门口来了，就想着和老板你说一声，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提前关门算了。”
沈清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李叶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李叶也不计较，赔了个笑脸，嘻嘻哈哈地回酒馆去了。
也是，反正不管盈亏，有本家给钱，这家酒馆也垮不了，又何必多费心思呢？不如就提前关门吧。沈清叹了口气，扫除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发财梦，兴味索然地搬回了板凳。
正走着，身后响起一阵整齐沉稳的脚步声。沈清回过头，一队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但身姿端正的男人走了进来。
“坏了，不会是当兵的吧！”沈清心中暗暗揣测。自从她经营这家酒馆，最怕遇上的客人就属官兵了。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就连读书人的都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自己这种生意人了。酒馆经常有当兵的来喝酒吃饭又不给钱，更恶劣的还随手打骂自己的伙计，而自己不但不能报官，还得陪着笑脸，求着他们吃白食，生怕闹出更大的乱子。
思虑到此，那队人已全数进了大厅。沈清忙从后面唤出伙计，一边堆出个笑脸，跨步凑了上去。
“各位想吃点什么？我是这里的老板，这顿饭我请各位。”
沈清边说，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从前一桌三四个大兵就已经够难搞了，如今这一队少说十几人，若是闹起来了，自己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队伍最前的人靠近几步，向沈清行礼，“您说笑了，我们奉家主命请您回府。”
沈清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一丝疑惑渐渐浮现，但最终还是化为了然的无奈。
“我有权利拒绝吗？”
领队似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若您知道原因，想必就不会有拒绝的想法了。”
沈清没有回答，但她知道，通常来说，作为沈家的私兵，他们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旁系子弟如此客气的。
马车随着轴承的转动发出“吱嘎”的声响，沈清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盯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现在的状况倒也不全是因为这刺耳的声音，更是因为刚才领队告诉她的事。
实际上，沈清从四岁时便被父母带离了沈家，她对那里的印象几乎全部来自父母的讲述和几本描述沈家礼仪的书。所以，当领队告诉沈清被指定为沈家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时，沈清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情绪。但领队还有下一句话：“过去三年间，沈家八位继承人死了五个，请小姐务必小心。”
出门仅仅几个时辰，沈清却已经有些想念酒馆的木板凳了。
走走停停半个多月，终于来到了西南边境的西狩城。沈府就建在城外的定蛟山上，路程不远，但在回府之前还需在城中置办些物品。
离西狩城还有几里地，由于连日的奔波，沈清精神早已疲惫不堪。躺在马车上堪堪入梦，正准备在自家酒馆最好的包间“听云轩”中，与伙计们饱餐一顿时，跑堂李叶突然走过来，一脚把沈清踢下了椅子。
沈清摔地眦牙咧嘴，正准备破口大骂，睁眼却是马车上凄冷的木板。正要骂出的话卡在喉咙，无奈又咽了回去。沈清叹了口气，接着对着窗外嚷嚷了起来。
“申纪，怎么回事？”
沈家护卫全部以申为姓，申纪正是领队的名字。
申领队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小姐，可能是连日奔走，马车的轮子被颠坏了。我已经检查过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人，应该只是意外。”
天色已然不早，赶到城中估计要深夜，申纪干脆决定就地休整，并派了一个护卫去城中购买修车需要的材料。
营地分为两个，前面是沈清，申纪与多数护卫，而后面是沈清从酒店里带的几个伙计和剩下的护卫。
毕竟自从被父母带离，沈清就再没回过沈家，带些自己人总是能安心些。只是申纪一直不许他们靠近沈清，路上也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夜色如水，沈清躺在马车中，翻来覆去终是没能再次入睡。放弃重回酒席、大吃一顿的幻想，沈清面色悲戚地走出马车。
护卫站了一圈，把马车围在中间，车旁几步远处一团篝火正燃得猛烈。坚实的泥土地上被印上了两个齐整的鞋印，只是没有人站在那儿。
身后有人渐渐走近，沈清下意识稳住脚步，转身一拳挥出。拳锋携着凛冽的气打出，却稳稳停在那人的鼻尖前。
申纪怀中抱着木柴，面带微笑立在原地。“小姐好俊的功夫。”
沈清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因申纪的夸赞感到些许欣喜，语气中反倒是带了些自嘲：“若是真俊，你就会躲开了吧。”
篝火又燃了燃，却是像是回光返照，很快暗了下去。申纪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给火添柴。
沈清也不再自讨无趣，随手捡了块稍大的木头，垫在身下坐了上去。月光愈凝，空地上十几人无言静默。
“我给小姐讲讲沈家的事吧。”出人意料的，反倒是申纪主动打破了沉寂。
火苗爆燃而起，差点燎到沈清的衣角。她却没什么动作，呆呆盯着申纪的嘴唇，半晌才道：“......好啊。”
****
自从五十几年前起，大梁境内便已取消了宵禁制度，可作为国境边界上的城池，即便承平已久，西狩城依旧宵禁森严。
城门紧紧闭着，城外十几人的队伍走动巡逻，防备着夜晚的一切可疑之人。
而在离城门不过几百步的一处城墙下，一处泥土可疑地耸动着。没多时，一块石头被轻轻推开，一个人竟然从地里爬了出来。
萧十九挣扎着从窄小的缝隙中攀出，尘土染了满身。
“啊......”
他连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打出喷嚏来。虽然这段城墙没什么人巡逻，离城门也还算远，但萧十九可不敢赌没有人会听到。毕竟宵禁时间，私自出城可是死罪，自己仗着这个地震震出的缝隙才能混出城，可不能让人抓到了。
他拍了拍脸上的泥土，刚想再清理下衣服，却幡然醒悟，自己可是乞丐，太干净不就没人施舍了吗。这样想着，又从地上抓土，在脸上抹了一把，才满意地向外走。
这几天没要到什么饭吃，实在没办法，萧十九才想着铤而走险，去城外的林子里找点吃的。城外的树林几乎被官府和沈家分了个遍，平时有人看守，从不让人进去。
萧十九早上听其它乞丐说，在林子边看见过野鸡，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摸黑出城。
月光明亮，萧十九本以为是老天照顾他，请自己吃鸡呢。结果一进到林子里才发现，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月，最后还是两眼一抹黑，全凭运气。
借着聊胜于无的光，萧十九半跪在地上，双手摸索着向前。他已不抱希望能找到什么野鸡，只是能找到些果子之类的也好。
他忽然记起来，几天前他讨饭要到的那个不知叫什么的果子，呵！虽然被咬了一口，但闻起来是那么的清香，几乎快比得上有人拿着烧鸡从他鼻尖走过去了。可惜自己没吃着，全给了......
正想着，他的手忽然摸到了什么，软软的。萧十九心头一喜，难道是野鸡，真让自己摸到了，老天爷还真要请自己吃饭？正乐着，却又觉得手感不对，这野鸡怎么没毛啊？摸着手上还黏黏的。他抬手放进嘴里嘬了嘬，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充斥口腔。
是铁，但怎么会是液体？
身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道月光忽地刺破黑夜，直直射了进来。萧十九看到自己的手沾满了猩红，是血！
他慌张地低头，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正躺在自己身前，脸上尽是被自己摸索后留下的血色手印。
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却失声般喊不出来。月光好似黯淡了几分，萧十九呆呆地抬头，射进月光的那个枝叶孔洞突兀地映出了几个狰狞黑影，背对着月光，仿佛死亡般漆黑如墨。
沉默。
时间仿佛凝固般，将所有生物定在了原地，就连风也停歇，树叶萧萧声都散去。
“嗖！”
一道破空声仿佛惊雷炸响。
萧十九感到腰间一阵冰凉。低头，身侧的衣服已裂开一个大洞。一根羽箭穿透布料，狠狠扎入了身后的泥土，甚至尾翎依旧在不停地抖动。
“啊啊啊!”
堵塞在喉咙的惨叫终于得以释放，萧十九惊叫着夺路而逃，身后树木间影影绰绰，少说有十几人紧随追杀。
偶有一两支箭矢呼啸射来，却尽数射在树干或地上，竟无一支伤到萧十九。而身后的人仿佛有什么顾忌，不愿多用箭支，只是默默地逐渐拉近距离。
萧十九凭着微弱的月光，跌跌撞撞竟然跑出了树林。前方大道开阔，目及尽头，一团隐约的温热火光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十九步伐更快，嘴中是撕心裂肺般地大喊。
“救命啊！杀人了！”
沈清这样想着，慢悠悠地从柜台后拿了张板凳，端坐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往来的路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或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最近酒馆的生意惨淡极了，若是每天能有三四桌客人消费，就足以让沈清激动地感天谢地了。
一架马车疾驰而过，溅了沈清半身泥水，正要开骂，却远远看见东边的街道上跑来一个矮胖的身影，直直冲着酒馆奔来。沈清几乎都要以为是饿死鬼投胎，赶着来酒馆吃饭，激动地起身，想要上前迎接。可到了近前才发现，其实是自家的伙计，李叶。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清半期待半担忧地开口：“可是找到要定宴席的大主顾了？”
李叶本因奔跑而累地气喘吁吁，听到老板的话，竟然又抽出几分力气回了个嘲讽的笑：“老板你挺乐观嘛！我是在城东又看见家新开门的酒楼，看那座无虚席的样子，排队都快排到咱家店门口来了，就想着和老板你说一声，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提前关门算了。”
沈清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李叶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李叶也不计较，赔了个笑脸，嘻嘻哈哈地回酒馆去了。
也是，反正不管盈亏，有本家给钱，这家酒馆也垮不了，又何必多费心思呢？不如就提前关门吧。沈清叹了口气，扫除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发财梦，兴味索然地搬回了板凳。
正走着，身后响起一阵整齐沉稳的脚步声。沈清回过头，一队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但身姿端正的男人走了进来。
“坏了，不会是当兵的吧！”沈清心中暗暗揣测。自从她经营这家酒馆，最怕遇上的客人就属官兵了。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就连读书人的都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自己这种生意人了。酒馆经常有当兵的来喝酒吃饭又不给钱，更恶劣的还随手打骂自己的伙计，而自己不但不能报官，还得陪着笑脸，求着他们吃白食，生怕闹出更大的乱子。
思虑到此，那队人已全数进了大厅。沈清忙从后面唤出伙计，一边堆出个笑脸，跨步凑了上去。
“各位想吃点什么？我是这里的老板，这顿饭我请各位。”
沈清边说，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从前一桌三四个大兵就已经够难搞了，如今这一队少说十几人，若是闹起来了，自己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队伍最前的人靠近几步，向沈清行礼，“您说笑了，我们奉家主命请您回府。”
沈清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一丝疑惑渐渐浮现，但最终还是化为了然的无奈。
“我有权利拒绝吗？”
领队似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若您知道原因，想必就不会有拒绝的想法了。”
沈清没有回答，但她知道，通常来说，作为沈家的私兵，他们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旁系子弟如此客气的。
马车随着轴承的转动发出“吱嘎”的声响，沈清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盯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现在的状况倒也不全是因为这刺耳的声音，更是因为刚才领队告诉她的事。
实际上，沈清从四岁时便被父母带离了沈家，她对那里的印象几乎全部来自父母的讲述和几本描述沈家礼仪的书。所以，当领队告诉沈清被指定为沈家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时，沈清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情绪。但领队还有下一句话：“过去三年间，沈家八位继承人死了五个，请小姐务必小心。”
出门仅仅几个时辰，沈清却已经有些想念酒馆的木板凳了。
走走停停半个多月，终于来到了西南边境的西狩城。沈府就建在城外的定蛟山上，路程不远，但在回府之前还需在城中置办些物品。
离西狩城还有几里地，由于连日的奔波，沈清精神早已疲惫不堪。躺在马车上堪堪入梦，正准备在自家酒馆最好的包间“听云轩”中，与伙计们饱餐一顿时，跑堂李叶突然走过来，一脚把沈清踢下了椅子。
沈清摔地眦牙咧嘴，正准备破口大骂，睁眼却是马车上凄冷的木板。正要骂出的话卡在喉咙，无奈又咽了回去。沈清叹了口气，接着对着窗外嚷嚷了起来。
“申纪，怎么回事？”
沈家护卫全部以申为姓，申纪正是领队的名字。
申领队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小姐，可能是连日奔走，马车的轮子被颠坏了。我已经检查过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人，应该只是意外。”
天色已然不早，赶到城中估计要深夜，申纪干脆决定就地休整，并派了一个护卫去城中购买修车需要的材料。
营地分为两个，前面是沈清，申纪与多数护卫，而后面是沈清从酒店里带的几个伙计和剩下的护卫。
毕竟自从被父母带离，沈清就再没回过沈家，带些自己人总是能安心些。只是申纪一直不许他们靠近沈清，路上也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夜色如水，沈清躺在马车中，翻来覆去终是没能再次入睡。放弃重回酒席、大吃一顿的幻想，沈清面色悲戚地走出马车。
护卫站了一圈，把马车围在中间，车旁几步远处一团篝火正燃得猛烈。坚实的泥土地上被印上了两个齐整的鞋印，只是没有人站在那儿。
身后有人渐渐走近，沈清下意识稳住脚步，转身一拳挥出。拳锋携着凛冽的气打出，却稳稳停在那人的鼻尖前。
申纪怀中抱着木柴，面带微笑立在原地。“小姐好俊的功夫。”
沈清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因申纪的夸赞感到些许欣喜，语气中反倒是带了些自嘲：“若是真俊，你就会躲开了吧。”
篝火又燃了燃，却是像是回光返照，很快暗了下去。申纪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给火添柴。
沈清也不再自讨无趣，随手捡了块稍大的木头，垫在身下坐了上去。月光愈凝，空地上十几人无言静默。
“我给小姐讲讲沈家的事吧。”出人意料的，反倒是申纪主动打破了沉寂。
火苗爆燃而起，差点燎到沈清的衣角。她却没什么动作，呆呆盯着申纪的嘴唇，半晌才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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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五十几年前起，大梁境内便已取消了宵禁制度，可作为国境边界上的城池，即便承平已久，西狩城依旧宵禁森严。
城门紧紧闭着，城外十几人的队伍走动巡逻，防备着夜晚的一切可疑之人。
而在离城门不过几百步的一处城墙下，一处泥土可疑地耸动着。没多时，一块石头被轻轻推开，一个人竟然从地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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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连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打出喷嚏来。虽然这段城墙没什么人巡逻，离城门也还算远，但萧十九可不敢赌没有人会听到。毕竟宵禁时间，私自出城可是死罪，自己仗着这个地震震出的缝隙才能混出城，可不能让人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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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没要到什么饭吃，实在没办法，萧十九才想着铤而走险，去城外的林子里找点吃的。城外的树林几乎被官府和沈家分了个遍，平时有人看守，从不让人进去。
萧十九早上听其它乞丐说，在林子边看见过野鸡，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摸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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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他的手忽然摸到了什么，软软的。萧十九心头一喜，难道是野鸡，真让自己摸到了，老天爷还真要请自己吃饭？正乐着，却又觉得手感不对，这野鸡怎么没毛啊？摸着手上还黏黏的。他抬手放进嘴里嘬了嘬，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充斥口腔。
是铁，但怎么会是液体？
身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道月光忽地刺破黑夜，直直射了进来。萧十九看到自己的手沾满了猩红，是血！
他慌张地低头，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正躺在自己身前，脸上尽是被自己摸索后留下的血色手印。
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却失声般喊不出来。月光好似黯淡了几分，萧十九呆呆地抬头，射进月光的那个枝叶孔洞突兀地映出了几个狰狞黑影，背对着月光，仿佛死亡般漆黑如墨。
沉默。
时间仿佛凝固般，将所有生物定在了原地，就连风也停歇，树叶萧萧声都散去。
“嗖！”
一道破空声仿佛惊雷炸响。
萧十九感到腰间一阵冰凉。低头，身侧的衣服已裂开一个大洞。一根羽箭穿透布料，狠狠扎入了身后的泥土，甚至尾翎依旧在不停地抖动。
“啊啊啊!”
堵塞在喉咙的惨叫终于得以释放，萧十九惊叫着夺路而逃，身后树木间影影绰绰，少说有十几人紧随追杀。
偶有一两支箭矢呼啸射来，却尽数射在树干或地上，竟无一支伤到萧十九。而身后的人仿佛有什么顾忌，不愿多用箭支，只是默默地逐渐拉近距离。
萧十九凭着微弱的月光，跌跌撞撞竟然跑出了树林。前方大道开阔，目及尽头，一团隐约的温热火光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十九步伐更快，嘴中是撕心裂肺般地大喊。
“救命啊！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