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从意是和从仲一起上学的。

    这件事之后,爸妈对从仲的态度好了很多,从意也变得没有那么剑锋对麦芒。

    过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潘苏苏,郑从仲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从意倒是说话了,“哟,有人跑得真快啊!”她这话就是经过潘苏苏旁边说的,郑从仲这次把头仰起来了。

    潘苏苏还是有那种特殊的魅力,她看着郑从仲的眼睛,上来就挽住她的手臂说:“听说,你上次被打的很惨......”

    后面的话,郑从仲没听,她一把甩开,走了。

    走进教室,李彬迎了过来。李彬就是上次发现了巷子里有人打架,冲过去要拉郑从仲出来的人。

    郑从仲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李彬之前给她写过一封信,她没看,还了回去。

    但是看见李彬,郑从仲就会回忆起那天自己脸被打得红肿,腿发软,根本没有哭,准确地说是被吓得忘了哭,坐上李彬叫来的三轮车,回家的。

    李彬走到她的位置旁,郑从仲没有说话,李彬看了一眼,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郑从仲实在不知道该和李彬说什么,照理说都是女孩子,话应该是容易说的,但是李彬写了那份信,让郑从仲心里感觉怪怪的,直觉告诉她不要打开来看。

    “她可厉害了,那么多人打她,她都没哭。”

    “对啊,就过了两天,已经正常上学了。”

    ......

    郑从仲低头从书包里拿书,她感觉整个世界好奇怪,怎么,这样就会让人注意到自己了吗?妈妈也变得关怀起来,平时说话没有那么阴阳怪气;姐妹也不会老是在爸妈面前打她的小报告。

    生活好像变得美好起来,她在科学课上开始发呆了。

    之后期中考,成绩一落千丈。

    一天早读之后,班主任将她叫单独到了办公室,给了她一张纸,一支笔,关门出去了。

    郑从仲坐在那,拿起笔,眼泪就滴下来了,她撩开了前面刘海,夹在了耳朵后面。这新发色是她这星期去换的。她就是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怕妈妈骂,坚持就要染发,没想到妈妈居然也给她钱。

    郑从仲拿着钱,走出家门的时候也是迷茫的,这样也可以?那之前自己那么乖乖听话,一块一块的省下早餐钱是为了什么?

    她是真的很迷茫,她就写下来了。那一节语文老师的课,她都坐在办公室里写。

    等班主任回来,看见满满几页纸,说了句:“把头发颜色换回来。”

    第二天,她烫了一个大波浪到学校。

    班主任看见了,没有再说什么。

    为什么这样,是因为那天下午放学后,李彬过来跟她说:“学校新搞了一个心理部,下午每个班都有一个学生当做心理委员去参加。我是学习委员,吴老师让我去。我在动员大会上听教导处老师宣读了一个案例,还有这个学生的心理活动自白。听得出来,就是你。”

    郑从仲感觉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单纯的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彬的话,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放学回去的路上,她就路过一家店铺,买了一个卷发器。

    当晚,她放下书包就开始卷头发,妈妈还过来夸她好看,从意在一旁看得眼红。

    从仲满不在乎,卷好头发就去睡觉了,作业放书包里原封不动地带回学校。

    今天一早又是两节科学课,之前科学老头挺看好她的,因为两百分的卷子,她起码只用扣十分,能挤进班级前十,只是最近提问都不叫她了。

    郑从仲也乐得清净,反正作业都没写,喊她回答也回答不出来。

    就这样,又发呆了一天,终于熬到放学铃声响了。

    “明天要英语单词听写,不及格的人抄二十遍。”英语老师又年轻又严厉,她之前甚至拉着郑从仲在走廊上开骂:“你给我考70分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就是骂过一次之后,看见郑从仲都绕道走了。

    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没意思,郑从仲低头看见了自己开叉的发尾。

    明天,不来了吧。

    早上她出门很早,上了路边开来的随意一辆公交车,投了两块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就到终点站吧。她闭上眼,感受着车子的颠簸和起伏。

    这感觉好像好小好小的时候,还在襁褓里的时候,被亲密地抱着,呵护着,摇晃着,哄睡。

    梦没有持续多久,公交车一个急刹,她被惯性冲击醒来。周围是一个新的环境,是最靠近城区的地方。

    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郑从仲也站起来。她先是摸了摸校服口袋,确认自己睡着的时候,口袋里的钱还在。

    下车后,缓和了好一会儿,那股眩晕感才消散。她开始走,路上也有上学的孩子,不过都是父母接送的,电瓶车,轿车好多。

    她跟着那些人走到了一个学校门口,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怎么了?我长的很奇怪吗?郑从仲感觉手脚冰冷,慢慢地走开了。

    她走到一辆三轮车旁,是个老大爷,“孩子,你找不到学校了吗?”

    郑从仲忽然意识到,自己穿得校服和这个学校的孩子是不一样的,这才是那些人盯着自己看的原因。

    “嗯。”她点点头,“我要去x路车公交站,你知道怎么走吗?”

    “上来吧,孩子。”老大爷放下手刹,示意郑从仲上车。

    郑从仲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还有两个硬币和一张五块,应该够付车钱。

    老大爷真的找到了那个公交站,郑从仲下车后递上五块钱就快速跑开了,她怕钱不够,到时没有硬币坐车回去了,她还是想回去的,她的校服不属于这里。

    回去的公交车不像襁褓的摇晃,这个司机开得非常快,尘土飞扬,导致回到她上车的小镇,还没到中午。

    她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她只能到站就下车了。

    怎么办,该去哪里?郑从仲坐在公交站头,这里的人可能隔几步就认识,她怕被人看见,到时告诉爸爸妈妈自己逃课了。她思来想去,决定先离公交站远一点,然后找个偏僻的亭子坐着。

    “这里是x路车的站点吗?”有人问她。小镇上的公交站牌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不清,只有一直在这生活的人,才会不用看站牌就知道这里是几路车。

    郑从仲看了眼对方,首先就是被他的校服吸引了,这不是小镇上几所中学的校服,“嗯。”她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校服的左边,她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学校的校徽。

    三十一中学......不是小镇上的学校,那就是和自己早上下车看见的学校一样,像蓬莱一样的地方吧,是在哪里?

    那个人说了句谢谢,就去路口等车。

    郑从仲看着他上车离开之后,就回家了。

    家里人破天荒都在,看见了她回来,大家都没说什么,就是妈妈问了她一句饿不饿。她摇摇头,说自己困了,回房间躺在自己熟悉的被子上,小睡了一刻,下午就背起书包去学校了。

    “你知道三十一中吗?”郑从仲初三的第二次模拟考是班级第八名,她问班级第一名童晓晓一道数学题的时候,正好想到问她这个问题。童晓晓从初一开始就是班级第一,现在初三了,郑从仲终于感觉自己能靠成绩和她讲上几句话了。

    “你这题要用二次方程。那是一个初中和高中一起的学校,还有澳大利亚交换生,是城里比较厉害的中学。”童晓晓很认真地将她的数学题和其他问题一起解答,“总分650,分数要620以上,不行的话就得学区房户口。”

    后来,中考成绩出来的也很快,597分。

    这个分数,去镇里的普通高中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郑从仲跟爸爸妈妈说自己想去城里的高中,妈妈也没说什么,喊着舅舅开车一起带她去城里的各个高中填了表格,后面都石沉大海。

    还是分数太低了,郑从仲心想。她已经在收拾过完暑假去镇上唯一一所的普通高级中开学仪式用的东西,新书包也是买了一个X克的。

    “我跟你说,我实在忍不住了。”郑从意站在她的房门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郑从意了,初中郑从意和那几个小姐妹玩得忘乎所以,中考感觉是没希望的,就提前去了三加二的学校读幼师。

    “上次妈妈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加三万块,可以让你去X高。但是妈妈说不用了。”郑从意小心翼翼又轻声细语地说。

    郑从仲心中没有波澜,感觉这才是正常的,合乎她人生轨迹的路程。

    妈妈只要不阴阳怪气地和她说话,她已经很开心。

    最近姐姐从心被责骂的比较多,因为从心高中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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