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无忌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睡着的殷素素。她便知道,应该暂时是安全了。原书中的张无忌,想来应当是那玄冥二老是在他身上用了许多手段,仍然撬不开他的嘴巴,才拖延至张三丰办寿宴那天。而她现在对玄冥二老非常配合,一个小孩能知道的,她都说出来了,玄冥二老留她也是无用,所以才能这样快地送她回父母身边。

    至于她晕倒前,给她的那一掌————张无忌不愿吵醒殷素素,悄悄解开自己衣衫一看,胸口果然有一个青黑的掌印,她伸手一摸,周围的肌肤暖融融的,这个掌印处却是一片冰冷,一摸冷得骨头都要打颤。

    “无忌,你醒了!”张无忌一摸那个掌印,冷得浑身发抖,动静一大,便惊醒了殷素素。殷素素乍然失去爱女,又失而复得,其中患得患失的滋味,实在是难以为他人道。她紧紧抱住张无忌,泣不成声。

    张无忌轻轻拍打殷素素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妈妈,我回来啦。我好好的呢,你别担心。掳走我的人……他没太为难我。”除了那一记玄冥神掌,不过就是打了她几个巴掌罢了。若要对比,想来吃的苦头还是要比原书张无忌要少一些的。

    房里动静一大,便有人推门进来。是俞莲舟与张翠山。张无忌抬头望去,看见他们脸上也是一片憔悴之色,心中也为他们心疼:“爸爸,二师伯,无忌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说来奇怪,张无忌不管是自己被玄冥二老扇巴掌,还是现在身中玄冥神掌,寒冷痛苦难耐,心中都毫无波动,好像她的□□和灵魂是分开的。可是看着三位长辈这样为她操劳,难掩疲色,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痛难忍,眼见便要落下眼泪。只是如此时刻,她又怎么敢哭,让长辈更为她担心呢?于是张无忌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抹掉眼泪,以为这样就能装作无事发生。

    俞莲舟到底要冷静一些,他率先问:“无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无忌便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听见那假元兵果然是为了屠龙刀而来,在场诸人面色都是一沉。殷素素更是泪如雨下,道:“只是为了屠龙刀,便让我儿受这等苦楚,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俞莲舟要更冷静一些,道:“不管那假元兵是何来历,如今他既然送还了无忌侄女,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是不会再出手了。五弟,弟妹,你们可先安下心来。至于这阴毒掌力应当如何化解,虽然我们是见识短浅,对此毫无头绪,但想来师父和大师兄见多识广,或许会对此会有些头绪。所以我们为今之计,便是尽快返回武当山。”

    俞莲舟所说,正是老成之语。他们一行人不再耽搁,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在张三丰百岁寿宴前,掩人耳目地回到了武当山。受了玄冥神掌后,张无忌每日都精神不济,虽然路上十分颠簸,但一天十二个时辰,七八个时辰她都昏昏沉沉的。剩下一点清醒的时间,她不是用来勉强吃点干粮,便是想法子彩衣娱亲,缠着三位长辈说话聊天,不要让气氛太过沉闷。

    在中了玄冥神掌的时候,其实张无忌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早夭的结局。她又不是有金庸金手指加持的真张无忌,哪能那么好运气,刚好便寻得九阳神功呢?但只要她能成功地让张翠山夫妇活下来,便不算是白来这世界走了一遭。

    他们回到武当山,当时便引起极大震动。武当七侠,情比金坚,自不必提。但是初见的喜悦很快便被蒙上阴霾:张翠山的爱女,他们共同的小侄女张无忌,在回来的路上,被奸人暗算,胸口被印了一个青黑色掌印。自那之后,张无忌每天到了一定的时辰,便感觉宛如赤身裸体地处于冰天雪地当中,总是被冻得浑身发抖,面色青白,唇色青黑。

    人命关天,除了不能行动的俞岱岩,武当六侠都聚集在大厅之中,期盼群策群力,可以找出一个法子,救治张无忌。他们听完张无忌再次说完当天发生的事情后,张松溪率先给大家吃了一粒定心丸: “那假元兵既然是为了屠龙刀而来,便不会真的害了我们侄女的性命。不然他若是真的害了无忌侄女,五弟和弟妹又怎么会愿意告知他屠龙刀的位置?他多半是信了无忌侄女那番话,等到海上从北风转为南风,便会再次出现,以这枚掌印用作威胁之用。比方他会这样说:你们带他去寻屠龙刀,便把无忌侄女身上这枚掌印消掉。因此,在这半年之内,虽然侄女难免要吃些苦头,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

    师兄弟对这掌印到底是什么武功,众说纷纭,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大家都能信服的答案,宋远桥叹了口气,道:“可能只有等待师父出关,才能分晓了。一时之间,想来无忌侄女,也没有性命之忧。”

    看来,张无忌的伤势,便只能等到张三丰出关再说了。于是,师兄弟们的话题便渐渐聊到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上。

    张翠山已是十年没有见到师兄弟们了,同他们谈天说地,又哭又笑,便没发觉殷素素要比往常沉默得多。

    张无忌知道他们讨论不出什么来,趁他们不注意,同殷素素说一声,说觉得这里呆的无聊,想要出去玩。殷素素刚经历过女儿被掳走,恨不得把女儿绑在自己身上,便同张无忌一起出去了。

    出来之后,张无忌假作不知,问殷素素:“妈妈,我听爸爸说,他有六个师兄师弟,回来的一路上,我也听人家说的是武当七侠,可我刚刚怎么只见到五个师伯师叔呢?总不能是我数错了吧?”

    殷素素听见张无忌这样问,面色更是惨白,身体晃了晃,便径直晕了过去————本来,张无忌被掳走后,她便病倒了。张无忌被送回来后,殷素素既害怕女儿又遭他人毒手,对张无忌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又害怕被张翠山知道,她便是当年对俞岱岩下手之人,精神高度紧张。张无忌这样一问,便是在骆驼背上加了最后一根稻草,把她给压垮了。她晕倒得这样突然,张翠山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张翠山一家平安归来,又逢张三丰百岁寿宴,本应是双喜临门,但是张翠山之妻,回来没多久便晕倒,缠绵病榻;张翠山之女,身中神秘掌印,还能活多久,竟然只能看暗中宵小的脸色,不免给这喜事蒙上了许多阴霾。

    张无忌倒还没想那么多,中了玄冥神掌后,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尽快解决俞岱岩和殷素素之间的事情,好让张翠山与殷素素和和美美,百年好合。于是乎,等到张翠山安置好殷素素后,她又问了张翠山同样的问题:武当七侠,我怎么只见到六个呢?

    张翠山听见她这样问,神色复杂,却还是带她去见俞岱岩:“是应该带你去见三师伯的。只是你三师伯同你妈妈一样生了病,你可不能够好像对二师伯那样吵吵闹闹,影响到三师伯。”

    张无忌自然点头同意。

    张翠山带着张无忌安静地进入了俞岱岩的房间。这对师兄弟相见,自然又有一番悲喜。

    张无忌在一边默然不语,突然问道:“三师伯是生了什么病?”

    张翠山还有些说不出口,可是俞岱岩瘫了十年,若是对这件事都无法坦然开口,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听见张无忌这样问,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淡然地同张无忌道:“三师伯……是被歹人捏碎了四肢关节,再也接不上啦。”

    张无忌又问:“真的吗?可是什么天材地宝都用尽也无济于事?”

    俞岱岩点点头,道:“是啊……又有什么天材地宝,能让人四肢重新断续连接呢?”

    张无忌用尽演技,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好像是随口一提罢了:“黑玉断续膏也用过了么?”

    乍然听见一个新的名字,张翠山与俞岱岩都是眉头一动。张翠山连忙追问张无忌:“这黑玉断续膏,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哦,”张无忌漫不经心地道,“我在冰火岛的时候,义父曾经同我说起,蒙古人喜好相扑,因此常受一些外伤。久病成医,他们便在外伤药上有一些独特的见解。黑玉断续膏,就是明教中人同蒙古人打架的时候发现的一种外伤膏药,若是这种膏药,即便是骨头都粉碎了,也可以让断骨续接。”

    当然,这段话是张无忌胡诌的。但张翠山总不能现在回转去冰火岛朝谢逊求证,所以张无忌说得很是流利,一点也不怕被揭穿谎言。

    俞岱岩与张翠山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黑玉断续膏及其对症。只不过俞岱岩瘫了十年,早已对自己再站起来不抱任何期望,反而是张翠山比较激动,急忙问张无忌:“那义兄他可曾说过,哪里可以拿到这黑玉断续膏?”

    “唔……”张无忌故作回忆状,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道:“义父好像说,这黑玉断续膏是他们同一个叫汝阳王的蒙古人打架的时候拿到的。”

    “汝阳王……”张翠山反复念了几次这个名字,拔腿便往外走,想来是要与其他师兄弟商议该如何从汝阳王处获得这黑玉断续膏。

    “听见你能好起来,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激动呢,三师伯?”张翠山走得急,倒是把张无忌留在了原处。张无忌倒也不急着走,想想办法同俞岱岩再说一会话,万一再说一会,便能化解他同殷素素之间的仇恨呢?

    俞岱岩笑着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知道吗?我已躺在这床上十年了。你想想,你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十年时间。更何况,什么神药能让我断了十年的骨头再长出来呢?这本便是天方夜谭之事。只是五弟愿意为我操心,总是不愿放弃任何希望罢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张无忌犹豫了一会,好像不知道问这个问题会不会伤害到俞岱岩,“噢,师伯,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总是很好奇,所以我老被爸爸骂。”这句话也是假的,张翠山哪舍得骂这个小魔星呢?

    俞岱岩便又慢慢地同张无忌说当年发生了什么,张无忌搬了个矮凳坐在俞岱岩床头,随着俞岱岩的讲述,时不时发出惊呼,十分捧场。在听完之后,她犹豫了一会,好像有话要说,却不知该不该说。

    俞岱岩便问她:“无忌,你想说什么?”

    张无忌咬着嘴唇,过了一会才缓缓问俞岱岩:“那三师伯,你恨那个用毒暗器暗算你的人吗?”

    被张无忌这样一问,俞岱岩没有立刻回答。他呆呆出神了许久,眼神中透出异样的光芒,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然是想起了一件毕生恨事*。许久他才道:“恨啊,如何能不恨?我不去恨他,我还能去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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