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潜在危机,三个人没一个能睡着觉,花叶骂骂咧咧地给二人守夜。

    柳照自知惹上事了,默默站在她身旁,花叶侧目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许久并未制止。

    她们做护院的,自然要将雇主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今日柳照行事却是将雇主的安危至于危险之地,这是不被允许的。

    今夜若是平安度过,那日后,闻瑾禾也将考虑柳照的去留。

    可若是出事了……所以今夜,注定无眠。

    屋内的闻瑾禾,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屋定房梁,半天没酝酿出睡意,她叹了口气,将被子拉过头顶,蒙着眼睛决定不管不看,心中却在害怕若是真的被招惹来了村中,她能不能逃掉。

    唉,都不知道该怪谁。

    她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罪恶喧嚣能不能远离她?

    闻瑾禾闭上双眼。

    屋内的人心绪紊乱,屋外二人在这沉闷的夜色中,悬着一颗心,彻夜不敢松懈,直到鸡叫第一声,天亮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如释重负之意,花叶牵起嘴角,轻声笑道:“走吧,准备离开了。”

    柳照松了口气,颔首:“走吧。”

    二人进屋将东西搬上马车,一扫昨夜的沉重,不见一夜未眠的倦怠。

    瑾禾掀起眼帘,看见透过窗棂的亮光,外头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她悬了一夜地心趋于平静,她瞬间觉得乏累,困意上头,闭上眼后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上阳村的三人放下心来,却不知距离不远的山中,有一人身着鸦青圆领袍、头戴银冠,骑着一匹毛发黑亮的宝马,通身肆意挥洒少年的意气风发。

    手下打马上前,追上那人,拱手回道:“启禀公子,人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被称呼为公子的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淡淡一扫,不带任何情绪的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人说道。

    “走吧,去找师兄。”

    说到这句,这人的脸上才展露些许笑意,手下一怔,忙道:“是!”

    还不等他吩咐下去,就见公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哪有这么着急?慢点进城又不耽误事。手下心中腹诽,无奈招手,“快跟上。”

    一行人迅速离开,山中再也找不到有人来过的踪迹。

    *

    虽说耽误了一日,却也并未影响什么事。

    闻瑾禾早上并未睡好,上了马车后,竟也在颠簸中沉沉睡去,花叶二人也不愧是习武之人,一夜不睡觉,第二日还是这般精神抖擞,瑾禾瞧着是连眼下都不带青黑。

    让她这种少睡了一个时辰就浑身难受的人怎么活?羡慕哭了。

    回到南水后,瑾禾让二人都赶紧去休息,她独自前往风禾记盘账,绣娘们已经几个月不曾见她,此时见到东家回来,喜不自胜,纷纷围上来与她交谈,说起铺子发生的事情,说起绣娘们之间的事,到最后,田茹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东家,你能,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瑾禾将她凑过来地脑袋推了出去,颇有些嫌弃道:“好极了。”

    可不是好极了?小两年都忙碌奔波,这两个月是她来到大晋后,最无所事事,最悠闲的时光。将人都养得懒散几分,唉,瑾禾遗憾地摇了摇头,只可惜时间太短,不能一直这么悠闲地生活。

    眼下要将许多事提上日程了。

    李娘子将田茹拉到一边,“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别耽误东家的正事。”

    田茹等人瘪瘪嘴,一脸不情愿地转身,瑾禾歪着头笑眯眯地冲她们摆了摆手,随后接过李娘子送来的账本,按例事无巨细地询问了一遍。

    李娘子如今是锻炼出来了,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又极有条理,瑾禾满意地直点头,想来日后一年来一趟,李娘子也能将风禾记撑起来。

    自上回将桂迎蓉的锐气狠狠杀了一番后,风禾记慢慢接手了韶华楼大部分生意,现在连成衣都做得少了,绣娘们如今能够根据姑娘的身量气度,为她专门制作一身满意的衣裙,甚至还承接了几场小姐们的聚会,上门为她们绘制妆容。拿出去卖的包也越定越多。

    铺子的进项越来越多,这绣娘们的荷包也越来越鼓,每个人脸上都止不住笑,兴兴向荣,李娘子看了也十分高兴。

    “你们都做得很不错。”瑾禾收起账本,真挚地表扬道:“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们的生活,也会随着勤劳的双手,变得越来越好。

    “这都是东家给的机会。”李娘子奉承道。

    瑾禾讶然抬眸,挑眉笑道:“没想到啊,如今你说话也这般圆滑。”还学会拍马屁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李娘子吗?

    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官腔都会打了。

    李娘子抿嘴笑:“见得人多了,自然不能有什么说什么。”

    瑾禾颔首,也是,跟富商夫人小姐们打交道,必然要将人都哄好,这可是衣食父母,若是一不留神因为一句话惹得她们不高兴了,那这间铺子损失可就大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让李娘子改了这习惯。

    瑾禾是将风禾记交给她管着,让她当掌柜,不代表是要将铺子送给她,东家与掌柜之间的界限若是不划清楚些,日后时间长了,这铺子还归不归她还说不定了。

    她是雇主,这是她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她恭敬一些,免得到时候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就麻烦了。

    不只是风禾记,她的三个作坊也该如此。

    瑾禾又吩咐了些事情,将铺子接下来一年的计划与李娘子商议一番后,闻瑾禾又问起了韶华楼的近况。

    桂迎蓉居然能忍住不来找麻烦,这超出了她的预料。

    李娘子神秘兮兮地凑近:“桂迎蓉最近半点消息也没有,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离开南水了。”

    瑾禾笑了一声:“不用怀疑,肯定是。”

    若非不在南水,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多亏了桂迎蓉没来捣乱,这才让她过了两个月的安生日子。

    李娘子想起先前在何家宴席上,听到的那一言半语,暗笑道:“想来是叶家要不行了。”

    瑾禾点头:“没错。”叶家一早就被崔云恪盯上了,这么大地头蛇,很难不被人惦记上,崔云恪年前便准备对叶众贤下手,想来叶老爷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将心尖上的桂迎蓉送了出去。

    思及此,瑾禾又好奇地问道:“那叶夫人呢?”这渣男不会光记着保护外室,而留着正房夫人与他共进退吧?

    李娘子几乎接触不到叶夫人,她直摇头,颇有些可惜:“没听说叶夫人离开南水的消息,不过叶夫人前些日子将她唯一的儿子送去了娘家。”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会想到保护自己的儿子。

    不过叶家的事情还轮不到闻瑾禾操心,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与绣娘们道别后,又回到南水的家中。

    花叶与柳照只睡了一会儿便起来将院子收拾干净,此时正在准备晚饭。

    闻瑾禾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准备吃饭。

    等到三人吃完饭,柳照将碗筷收拾好,三人又回了房歇息。

    忙碌了两天一夜,这回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三人一夜无梦,睡得舒服极了。

    翌日,闻瑾禾神清气爽的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正慢悠悠地就着腌好的咸菜喝粥时,花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上焦急不已。

    “出事了!”

    闻瑾禾咽下一口粥,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头……外头来了一支队伍,将南水城封了起来,现在已经不让人出城了!”

    闻瑾禾心中咯噔一声,忙又问:“那县衙那边呢?崔大人怎么样?”

    花叶摇头:“不知道崔大人在哪,不过……”她看了眼瑾禾的神色,将自己今日出门时听说的事情与闻瑾禾说了一遍。

    “南水先前传言崔大人身亡。”这她知道是假的,那段时间崔大人还跟她们住在一起,去没去世她们还不知道吗?

    “现在又有人说崔大人贪墨,南水出事,全是因为崔云恪。”

    瑾禾的声音一瞬间凉到极致,她道:“这些流言传得多吗?”

    花叶点头,“我一出门,几乎人人都在说这事。”南水受位置影响,一直不被人注意,百姓们在南水生活了一辈子,何时见过这种情况?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到发现暂时没有危险时,又纷纷猜测为何会引来凶神恶煞的杀神,这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崔云恪,崔大人。

    其他人在任时风平浪静,崔大人来了才两年就引来了这么多兵将围城,很难不招惹是非。

    闻瑾禾气得一拍桌子,连手掌的疼痛都感受不到,咬牙骂道:“胡说八道!”

    崔云恪上任来,是什么光景,南水百姓难道看不到?是谁将南水与外边连接的路修好?又是谁让大家都能填饱肚子?仅凭一点风浪就恶意揣测一个拳拳之心尽在百姓的好官,真是让人寒心。

    盛怒之下,瑾禾慢慢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崔云恪气定神闲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若是有事,崔云恪自然不会这般轻松,如今除了相信他,瑾禾也毫无办法。

    她慢慢坐回去,垂首看着碗里的白粥,内心波涛汹涌。

    柳照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停下:“……现在不允许出门了……连家门也不让出去……”她本来还在外边打探消息,就有身着甲胄的兵来驱赶她,让她赶紧回去,错过了时辰还在外边游荡的人,当心被抓紧大牢待着。

    柳照不敢耽搁,一路狂奔回家。

    “所以我们现在都不能出门了?要封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封下去,这家中哪来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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