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深还在这家温泉酒店定了一晚的房间,不过安然一心想着工作,没有留下来继续住,去前台把房间退了,当天傍晚就在酒店门口打了一辆车离开。

    当顾廷深的手拦在车门框上,厚着脸皮要跟上来时,安然看了他两眼,终究没说什么。

    她径直去了工作室,此时工作室没别人,两人一前一后坐下后,她盯着数据看了许久。

    转眼间晚上七点,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准备起身去吃完饭,临关电脑时她动作一顿,盯着上面的数据道:

    “有人在分散我们的流量。”

    她皱着眉头又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官网的评论区。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莫氏集团出了一款同类型的游戏,比这款画面更精美,操作更流畅,福利更多吧?”

    “玩完那个回来,简直一模一样,但很明显莫氏集团财大气粗,各方面做得都好很多。

    “……”

    看到那个莫氏集团,她眉头微蹙:“莫宇安?”

    顾廷深就在旁边,自从安然说有人分散流量的时候就拿出了手机,比她更早看见了那些评论。

    他沉默了半响道:“抱歉,我去和他谈谈,这应该是我引来的麻烦,波及到工作室了。”

    安然:“你是该感到抱歉,知道是你的问题还不去解决?”

    顾廷深:……

    她现在这副欠揍毒舌的模样,简直和之前的周扒皮·未失忆版本·顾廷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廷深自知理亏,约了莫宇安去一家会所包厢见面。

    一过去,就见莫宇安斜倚在沙发上,瞥他一眼,轻嗤笑出声:“哟,知道小爷厉害,来求我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求我也没用,我们梁子已经结大了!”

    顾廷深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坐在他对面,决定坦白:“我没失忆。”

    “你就算没失忆我也不可能……什么?你没失忆?!”后知后觉的莫宇安立马坐直,目光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廷深。

    在他要进行下一步质问,你没失忆为什么还向着那蛇蝎妇人的时候,顾廷深先一步打断。

    “上一次失忆是真的,这一次失忆是假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并不是原本的顾廷深,我原本属于别的世界。”

    莫宇安的面部表情都凝滞了一瞬,先是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是被戏耍了的愤怒,再然后是麻木。

    他气笑了:“你还真是为了那个女人,已经毫无底线了,连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圆圆一样轻易接受。

    莫宇安此时已经想好把他安排进哪家精神病院了。

    顾廷深自然猜到了莫宇安很有可能不信,但他的话也言尽于此:“我此前没动手,是念着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你对我的照顾,不代表我玩不过你,你要是不停手,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就要走。

    “等下!”

    莫宇安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似是经历了荒唐的挣扎,而后找到了漏洞:“你就算不是原本的顾廷深,也不该喜欢那样一个毒妇!就算她害破产的不是你,也改变不了她作恶多端的事实!你总不可能说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她确实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莫宇安:……

    莫宇安:“我还是给你挂个专家号吧。”

    顾廷深制止了他的动作,“我说的都是真的,想必你也发现了安然和以前的不同,如果你不信,大可再观察一阵,她确实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我言尽于此,莫宇安,我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

    莫宇安的眼中浮现一抹复杂,其实顾廷深说自己不是原本的顾廷深的时候,他已经有些信了。

    做了顾廷深这么多年的兄弟,他怎么可能没发现顾廷深身上的变化。

    以前的顾廷深偏执,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缔造商业帝国的目的不择手段。

    莫宇安算是为数不多和顾廷深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有时候就连他也看不下去,劝过顾廷深放下执念,对方却像是中了蛊,一门心思用在和沈泽衍作对上面。

    失忆之后的顾廷深仍旧拥有雷霆手段,出色的商业能力,仍然性子冷清,却有底线有原则,不该碰的钱他绝对不碰。

    作为他的好兄弟,莫宇安自然开心于对方的改变,一直以来有意忽略掉一些细节。

    现在他相信了顾廷深是穿越过来的,只是安然……

    他轻嗤一声,对那女人仍不够看好:“我答应你,可以暂时不出手,但那女人向来心机叵测,你可别被骗了!”

    “日久见人心。”

    顾廷深留下这句话,便往外走去。

    他给安然发了个消息邀功,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对方很冷漠发回来一句:哦。

    他揉了揉眉心,比起莫宇安,安然这边的问题显然更棘手。

    哪怕是作为失忆的顾廷深,他都已经被安然讨厌至此,他不敢想她要是知道了他是顾承深……

    他又发消息问了对方的下落,安然说已经回家了,他便也径直回了家。

    一进来,他脚步微顿,看着已经修缮好的天花板,被打扫得一干二净的客厅,以及客厅里多出来的一个两米的折叠床……

    安然端着一个水杯从卧室走出来,看见顾廷深面上的愕然,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你别多想,要是这两天再下雨,房子里面积了水,超出了这栋楼的承重,房子是会塌的,我是为了自己。”

    “嗯。”顾廷深抿了抿上扬的唇。

    她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我看见莫氏已经把抄袭的游戏下架了,你是怎么解决的?”

    “威胁他,不下架游戏,就让他的脑袋落地。”顾廷深说这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字不提身子里已经换了芯的事。

    他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本来还担心糊弄不过去。

    结果安然点点头,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是你会做的事,我就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算失忆了也是一方恶霸。”

    顾廷深:……

    接下来一连许多天,安然都一夜无梦。

    自从那晚做了那个真实无比的噩梦惊醒后,她才知道一夜无梦有多难得。

    因为晚上的睡眠质量好,白天又有日渐厨艺精进的顾廷深投喂,她的精神状态愈发饱满,身上已经看不见那个刚穿书进来,就差睡桥洞的落魄消瘦的影子,皮肤渐渐莹润白皙。

    今天去上班的时候,坐在她隔壁工位的陈露咬了一口袋装的牛奶,羡慕嫉妒地看着她:“然然,你怎么保养皮肤的呀?不是说多喝牛奶就能变白吗?怎么我天天喝牛奶都没你这么白,而且你似乎比我刚进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随着日渐的相处,陈露和李婉开始和顾廷深一样喊她然然。

    一旁的李婉笑着调侃:“有顾总照顾,能不好吗?”

    “是哦。”

    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亮晶晶,很明显是都想到了某一件事情。

    陈露若有所思:“莫非那事真能让女人变好看?”

    “什么事啊?”正对着电脑打字的安然下意识就顺口问了一句。

    陈露和李婉又同时对视了一眼。

    而后陈露用放光的眼神看着她:“就是,那事,夫妻间做的事。”

    安然劈里啪啦敲键盘的手一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联系起刚刚的对话,总算知道了李婉和陈露刚才神秘兮兮地笑什么。

    她立马辟谣:“我形婚!”

    陈露和李婉一脸不信。

    她有些着急,她可是要把清白留给小鲜肉的。

    “真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们可别乱想,我以后可是要改嫁的!”

    “什么改嫁?”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冰冷。

    安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浑身一震,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讨好顾廷深,她本来就是打算等他伤好了就远走高飞的。

    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对于接下来的远走高飞毫无规划,甚至她心里隐隐有种想法,失忆之后的顾廷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对她体贴,还对她有求必应,似乎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但一想到她现在所见所接触的都是虚无的纸片人,没准哪天就会梦醒,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不复存在,甚至有可能,现在的一切才是梦。

    出于这一点,她也必须让自己清醒起来,不给别人,更不给自己任何希望。

    于是她转过身,撞着胆子迎上了那有几分冰冷的目光。

    “我!要改嫁!”

    意料之外的是,平时她说一句自己不要他了,都能慌得失眠的他,此时异常平静。

    他抿着唇半响,那视线平静到安然几乎要以为他恢复记忆了。

    这时听对方道:“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顾廷深说的办公室,是那间独立的,现在用来堆放文件资料的房间。

    她回头看了李婉和陈露一眼,自知这种事儿不适合在同事面前讨论,于是配合着起身跟过去。

    门关上的那瞬间,高大的身影便覆在了她身上——

    她惊呼一声,还没叫出声,便被一双手堵上。

    “不想被他们听见,就别叫出来。”

    她被这一变故弄得都忘了生气,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叫,对方的手却迟迟未挪开。

    顾廷深一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一手捂着她的唇。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他垂着眸子,此刻眼底哪还有什么风平浪静。

    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安然信誓旦旦的话。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可他光是想象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锥心的疼也是真的。

    他知道真正的爱是理解是成全,可若是人人都能遵循着所谓的道理,那么人人都将是圣人。

    不然在她高中,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会选择出手,亲自赶跑一切可能占有她的人了。

    可就这样强行把她留在身边,真的是对的吗?他可以利用替她挡下车祸的恩情,可以继续装傻充楞留她一时,能留一辈子吗?

    他慢慢松开了手,后退半步,低着头半响,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你要干什么?”

    安然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男人。

    人虽然失忆了,但这说动手就动手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原以为对方又要做出什么了,或是威胁她,或是用他挡下的那场车祸博取她的同情,这次他却只是道:“你想干什么我都尊重你。”

    他艰难晦涩开口:“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离开我的话。”

    说完,他似是生怕自己反悔,干脆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样一个高大坚挺的背影,却生生像是被什么压弯了脊背,摧毁了精神支柱。

    像极了,梦境中来为自己殓尸的顾承深。

    她一直坚信那一幕是她做梦想象出来的,并不真实存在,可现如今现实与梦境重叠。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认知,她错愕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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