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敢跟我在一起吗？”
程遇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碎了。
乔与念几度哽咽，才将心疼的眼泪憋了回去。
“谁说的你不会拥有美好的人生，你怎么知道有了我之后不会好！”她故意带着怨怼直视程遇，“撩完就要跑，你想都别想。”
乔与念说完这句话，就把程遇拉起来上了二楼卧室，又替他找来一套睡衣。
“熬了几天，你我都需要好好休息，”她把睡衣放在程遇手上，“洗个澡，睡一觉，奶奶的东西明天起床以后我跟你一起收拾。”
程遇接过睡衣，怔怔看了几秒，然后怅然若失地抬头：“念念，我刚刚说的，你不怕吗？我真的很怕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变得不幸。”
“……”
在此刻，乔与念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程遇。
在临终关怀的工作中，她安抚过太多离世病患的亲属，但那些病患全都是身患重疾，家属已经做好患者会随时离世的心理准备，其中不乏一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病患，家属甚至认为他们离世才是解脱。
虽然鞠华的心脏病是一颗定时炸弹，但是在她离世前毫无征兆，郭阿姨说当晚鞠华只是起来喝了半杯水，那半杯水喝完就突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当年经历过至亲离世，乔与念也深知在这种时候任何人安慰的言语都很苍白无力，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像当年程遇默默陪着她一样。
“我不怕，而且我们今后只会幸福，不会不幸！”乔与念坚定道。
“可是……”
“别可是了，奶奶已经给足你二十七年的关爱，这难道不幸福吗？你看我从小父母就不在了，难道我后来就没有幸福过吗？过去的事我们改变不了，今后认真对待每一天就足够了。”
站在原地半晌，程遇终于说了句：“谢谢你，念念。”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洗澡，然后睡觉，”乔与念推着程遇往前走，到卫生间门口停下来，双手插在腰间，“你要是不想动，我帮你洗也行，只是到时候别又说我占你便宜。”
乔与念尾音才落，程遇就久违地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浅淡无声，仅仅牵动了皮肤，但总归是笑了。
“好，听你的。”
程遇洗澡的间隙，乔与念也到隔壁浴室冲了个澡，她再进到程遇房间时，程遇站在窗前，从他的视角向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株白玉兰的树梢。
乔与念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柔声道：“早点睡吧，未婚夫。”
程遇稍稍向后侧身，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乔与念的额头上。
他把乔与念从自己身后拉到身侧：“你看这颗树，长得多好。”
乔与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嗯，是很好，枝繁叶茂，我们一起替奶奶守护好它。”
“当初奶奶让我买这个房子，她说让我偶尔回来一趟有个落脚处，但我现在想，她可能早在让我往院子里栽棵白玉兰的时候就想回来了吧，只是因为我一直不想回来，她才跟我一起待在国外……”
乔与念没等程遇说完，就冲进他的怀里：“你现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听话，好吗。”
程遇只好照着乔与念的话躺倒床上。
乔与念也从床的另一侧钻进了被子里。
这是乔与念第一次和程遇躺在一起，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程遇随手关了主灯，房间内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床头氛围灯，他靠下后，面向乔与念，紧握着她的手道了句晚安。
这时，程遇衣领处滑出来一条银色吊坠的一角，乔与念想起程遇之前说过戴了很久的项链，于是便好奇起来。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程遇垂眼看向胸前：“可以。”
说着，他便把那一根项链轻扯了出来。
乔与念凑近了些，那是一条银制项链，近距离看下来那条项链做工不太好，吊坠也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
“没看出来吗？”他问。
乔与念嘴唇微翘：“啊？我需要看出什么吗？”
“不觉得眼熟？”
程遇这么一说，乔与念倒还真觉得有点眼熟。
她快速翻着回忆录，终于不太确定地想到了这个吊坠的出处：“这是我当年做废了的那个？”
“嗯。”程遇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会在你这里？”
当年在两位奶奶的老友家银器铺子，乔与念想买银子自己做首饰，可自己的钱不够，程遇就掏钱买了些碎银子，让乔与念替自己做样东西来抵她买银子的钱。
那时候程遇马上要高考，乔与念想着那就做一条小船送给他，愿他可以一帆风顺，扬帆起航。
可是乔与念没经验，做出来的小船歪七扭八，看着完全不像船，反反复复敲打了好几次都没做成。
最后她有些气急，直接说自己不要银子了，也不帮程遇做了，只将那个残次品交给银器店里的师傅，让师傅帮程遇做。
只是没想到，那个残次品居然会在程遇脖颈上。
程遇：“后来我让那个师傅帮我加了孔，把它做成项链一直戴在身上。”
“一直？不对吧？你之前不是取下来过。”
“额……是，”程遇抿了抿唇，“你还记得有次你在酒吧跟别人吹瓶吗，其实那天我在卫生间外面听见你跟施颖说喝酒是为了男人的钱，所以……”
说实话，乔与念只记得帮施颖喝酒，但是根本记不得后面和施颖说了什么。
她捎带无奈地轻笑出声，又用食指在程遇眉间轻轻点了两下：“我真是服了你了，大醋坛子一个，有什么都不会直接问我，而是全部憋在心里，你难不难受啊。”
“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是喜欢你的，”程遇深吸一口气，“之前奶奶一直没提过要回来，直到她身体出问题，有一天，她就突然跟我说‘阿遇，我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程遇说，鞠华或许预知到自己时日不多，才提出来要回国见见老友，于是程遇立马交接好了所有工作带着她回国。
在临回国前几天，鞠华突然提了程遇和乔与念的那一桩娃娃亲，她说她很喜欢乔与念，觉得乔与念的乐观可以和程遇的沉闷互补。
还说如果乔与念还没结婚，就让程遇去乔家提亲，她想亲眼看着程遇和乔与念结婚。
程遇原本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听到乔与念的名字，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鞠华。
回了云城以后，不知是多年不回国水土不服，还是其他原因，鞠华生了一场病，医生说需要静养，哪里都去不成，而且程遇怕打扰到她休息，也没把她回国的消息告诉亲友。
那段时间程遇一直在家里陪着鞠华，哪里都没去，鞠华怕程遇憋坏了，就让他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玩。
“当我第一次在蓝鲨见到你时，那天心跳的很快，我还以为是喝到了假酒。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你面前会那么傻，明明是一个在工作上从不会出错的人，在你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眼前的男人离自己不超过二十厘米，看着他真挚又坦诚地诉说着过往，乔与念眼里不禁晕着水光：“你才不傻呢，那天晚上还故意吊着我，不告诉我你第二天要去东原。”
“其实，”程遇话语一顿，“第二天的主要目的是去东原替奶奶买墓地。”
身体有些好转之后，鞠华让程遇回东原龙凤山帮她挑一块墓地，一开始程遇觉得这样不吉利，不愿意去，后来实在拗不过鞠华，他才同意。
乔与念的心被揪起来一瞬：“所以那天下午……”
“对，所以那天下午你才能龙凤山遇到我，我去挑了墓地，虽然很不情愿，后来又去找工作人员了解了国内殡葬流程。”
听到这里，乔与念越发心疼程遇。
难怪鞠华的葬礼如此顺畅，原来是程遇已经提前打点好了。
程遇虽然会很直白地表达对乔与念的喜欢，但除此之外，好像任何不开心的事只会放在自己心里慢慢消化，消化不了的就任由它在心里溃烂、发霉。
乔与念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程遇的脸颊，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堵得死死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那天会在东原遇见你，原本只是奶奶让我找去你家问问你有没有结婚，或是有没有男朋友。”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只是为了完成奶奶的任务，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并不是，因为每一次见你，我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听着程遇平静的陈述，乔与念的眼泪不禁顺着眼角流淌到枕头上。
“程遇，”乔与念囔着重重的鼻音严肃唤他，“你很喜欢我，对吧！”
程遇用手背帮乔与念抹着眼角的泪：“对，我很喜欢你。”
“我只说这一次，”乔与念撑着上身坐了起来，“请你今后，再也不要说怕我跟你在一起会如何如何的话。”
“我不想听，我也听不进去，我很倔，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动。”
“我已经决定了，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微弱的灯光照着乔与念，她脸上的泪痕随着呼吸频率而闪动，眼睛里是谁也化不开倔强，亦是浓厚无比的情愫。
程遇也跟着坐了起来，微颤着双唇亲吻了她的泪痕：“好，我再也不说了。”
程遇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碎了。
乔与念几度哽咽，才将心疼的眼泪憋了回去。
“谁说的你不会拥有美好的人生，你怎么知道有了我之后不会好！”她故意带着怨怼直视程遇，“撩完就要跑，你想都别想。”
乔与念说完这句话，就把程遇拉起来上了二楼卧室，又替他找来一套睡衣。
“熬了几天，你我都需要好好休息，”她把睡衣放在程遇手上，“洗个澡，睡一觉，奶奶的东西明天起床以后我跟你一起收拾。”
程遇接过睡衣，怔怔看了几秒，然后怅然若失地抬头：“念念，我刚刚说的，你不怕吗？我真的很怕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变得不幸。”
“……”
在此刻，乔与念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程遇。
在临终关怀的工作中，她安抚过太多离世病患的亲属，但那些病患全都是身患重疾，家属已经做好患者会随时离世的心理准备，其中不乏一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病患，家属甚至认为他们离世才是解脱。
虽然鞠华的心脏病是一颗定时炸弹，但是在她离世前毫无征兆，郭阿姨说当晚鞠华只是起来喝了半杯水，那半杯水喝完就突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当年经历过至亲离世，乔与念也深知在这种时候任何人安慰的言语都很苍白无力，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像当年程遇默默陪着她一样。
“我不怕，而且我们今后只会幸福，不会不幸！”乔与念坚定道。
“可是……”
“别可是了，奶奶已经给足你二十七年的关爱，这难道不幸福吗？你看我从小父母就不在了，难道我后来就没有幸福过吗？过去的事我们改变不了，今后认真对待每一天就足够了。”
站在原地半晌，程遇终于说了句：“谢谢你，念念。”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洗澡，然后睡觉，”乔与念推着程遇往前走，到卫生间门口停下来，双手插在腰间，“你要是不想动，我帮你洗也行，只是到时候别又说我占你便宜。”
乔与念尾音才落，程遇就久违地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浅淡无声，仅仅牵动了皮肤，但总归是笑了。
“好，听你的。”
程遇洗澡的间隙，乔与念也到隔壁浴室冲了个澡，她再进到程遇房间时，程遇站在窗前，从他的视角向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株白玉兰的树梢。
乔与念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柔声道：“早点睡吧，未婚夫。”
程遇稍稍向后侧身，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乔与念的额头上。
他把乔与念从自己身后拉到身侧：“你看这颗树，长得多好。”
乔与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嗯，是很好，枝繁叶茂，我们一起替奶奶守护好它。”
“当初奶奶让我买这个房子，她说让我偶尔回来一趟有个落脚处，但我现在想，她可能早在让我往院子里栽棵白玉兰的时候就想回来了吧，只是因为我一直不想回来，她才跟我一起待在国外……”
乔与念没等程遇说完，就冲进他的怀里：“你现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听话，好吗。”
程遇只好照着乔与念的话躺倒床上。
乔与念也从床的另一侧钻进了被子里。
这是乔与念第一次和程遇躺在一起，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程遇随手关了主灯，房间内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床头氛围灯，他靠下后，面向乔与念，紧握着她的手道了句晚安。
这时，程遇衣领处滑出来一条银色吊坠的一角，乔与念想起程遇之前说过戴了很久的项链，于是便好奇起来。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程遇垂眼看向胸前：“可以。”
说着，他便把那一根项链轻扯了出来。
乔与念凑近了些，那是一条银制项链，近距离看下来那条项链做工不太好，吊坠也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
“没看出来吗？”他问。
乔与念嘴唇微翘：“啊？我需要看出什么吗？”
“不觉得眼熟？”
程遇这么一说，乔与念倒还真觉得有点眼熟。
她快速翻着回忆录，终于不太确定地想到了这个吊坠的出处：“这是我当年做废了的那个？”
“嗯。”程遇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会在你这里？”
当年在两位奶奶的老友家银器铺子，乔与念想买银子自己做首饰，可自己的钱不够，程遇就掏钱买了些碎银子，让乔与念替自己做样东西来抵她买银子的钱。
那时候程遇马上要高考，乔与念想着那就做一条小船送给他，愿他可以一帆风顺，扬帆起航。
可是乔与念没经验，做出来的小船歪七扭八，看着完全不像船，反反复复敲打了好几次都没做成。
最后她有些气急，直接说自己不要银子了，也不帮程遇做了，只将那个残次品交给银器店里的师傅，让师傅帮程遇做。
只是没想到，那个残次品居然会在程遇脖颈上。
程遇：“后来我让那个师傅帮我加了孔，把它做成项链一直戴在身上。”
“一直？不对吧？你之前不是取下来过。”
“额……是，”程遇抿了抿唇，“你还记得有次你在酒吧跟别人吹瓶吗，其实那天我在卫生间外面听见你跟施颖说喝酒是为了男人的钱，所以……”
说实话，乔与念只记得帮施颖喝酒，但是根本记不得后面和施颖说了什么。
她捎带无奈地轻笑出声，又用食指在程遇眉间轻轻点了两下：“我真是服了你了，大醋坛子一个，有什么都不会直接问我，而是全部憋在心里，你难不难受啊。”
“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是喜欢你的，”程遇深吸一口气，“之前奶奶一直没提过要回来，直到她身体出问题，有一天，她就突然跟我说‘阿遇，我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程遇说，鞠华或许预知到自己时日不多，才提出来要回国见见老友，于是程遇立马交接好了所有工作带着她回国。
在临回国前几天，鞠华突然提了程遇和乔与念的那一桩娃娃亲，她说她很喜欢乔与念，觉得乔与念的乐观可以和程遇的沉闷互补。
还说如果乔与念还没结婚，就让程遇去乔家提亲，她想亲眼看着程遇和乔与念结婚。
程遇原本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听到乔与念的名字，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鞠华。
回了云城以后，不知是多年不回国水土不服，还是其他原因，鞠华生了一场病，医生说需要静养，哪里都去不成，而且程遇怕打扰到她休息，也没把她回国的消息告诉亲友。
那段时间程遇一直在家里陪着鞠华，哪里都没去，鞠华怕程遇憋坏了，就让他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玩。
“当我第一次在蓝鲨见到你时，那天心跳的很快，我还以为是喝到了假酒。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你面前会那么傻，明明是一个在工作上从不会出错的人，在你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眼前的男人离自己不超过二十厘米，看着他真挚又坦诚地诉说着过往，乔与念眼里不禁晕着水光：“你才不傻呢，那天晚上还故意吊着我，不告诉我你第二天要去东原。”
“其实，”程遇话语一顿，“第二天的主要目的是去东原替奶奶买墓地。”
身体有些好转之后，鞠华让程遇回东原龙凤山帮她挑一块墓地，一开始程遇觉得这样不吉利，不愿意去，后来实在拗不过鞠华，他才同意。
乔与念的心被揪起来一瞬：“所以那天下午……”
“对，所以那天下午你才能龙凤山遇到我，我去挑了墓地，虽然很不情愿，后来又去找工作人员了解了国内殡葬流程。”
听到这里，乔与念越发心疼程遇。
难怪鞠华的葬礼如此顺畅，原来是程遇已经提前打点好了。
程遇虽然会很直白地表达对乔与念的喜欢，但除此之外，好像任何不开心的事只会放在自己心里慢慢消化，消化不了的就任由它在心里溃烂、发霉。
乔与念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程遇的脸颊，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堵得死死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那天会在东原遇见你，原本只是奶奶让我找去你家问问你有没有结婚，或是有没有男朋友。”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只是为了完成奶奶的任务，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并不是，因为每一次见你，我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听着程遇平静的陈述，乔与念的眼泪不禁顺着眼角流淌到枕头上。
“程遇，”乔与念囔着重重的鼻音严肃唤他，“你很喜欢我，对吧！”
程遇用手背帮乔与念抹着眼角的泪：“对，我很喜欢你。”
“我只说这一次，”乔与念撑着上身坐了起来，“请你今后，再也不要说怕我跟你在一起会如何如何的话。”
“我不想听，我也听不进去，我很倔，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动。”
“我已经决定了，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微弱的灯光照着乔与念，她脸上的泪痕随着呼吸频率而闪动，眼睛里是谁也化不开倔强，亦是浓厚无比的情愫。
程遇也跟着坐了起来，微颤着双唇亲吻了她的泪痕：“好，我再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