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

    霍格莫德

    格林德沃焦躁地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踱步了两圈。

    邓布利多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羊皮纸,有点不耐烦地说:“尽管你刚刚走马上任就遭遇这种难以解决的祸事十分不幸,但可以请你稍微安静那么一分钟,让我好好准备吗?”

    “是吗?你有任何准备吗?”格林德沃停下了脚步,语气相当恶劣,“在会议上我就说过,这是愚蠢的举动。研究没有任何进展,你就急着要进去送死,把英国留给我?”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的预知眼看到了什么——”

    格林德沃平静地说:“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不在我的预知里,像是被人刻意遮掩了。”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了闪:“但是,格林德沃,这时候要是我不去,还有谁能去呢?所有人都很害怕,也很悲伤。我想,在雾区外的研究不会有任何进展了,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进去,而我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格林德沃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邓布利多却耸了耸肩,幽默地说:“你瞧,刚好我现在也是个没有工作的闲散人等。以我个人的意愿来说,也希望霍格沃茨能早点恢复正常的生活。昨天我去值班,看到学生们精神都不太好。我甚至怀疑汤姆·里德尔这半个月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可怜的孩子……”

    格林德沃明显地“哼”了一声:“我不想和你聊你的学生。”

    邓布利多挑起了眉毛,圆滑地挖苦道:“哦,你一来英国就挨个约谈我的学生时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当时我认为这有利于解决局势,以及你。”格林德沃皮笑肉不笑地翘了翘嘴角,“而事实证明我错了。”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轻快地说:“这世上还是有你和我了解与掌握外的东西,这种感觉不算糟糕。至少对于我来说。”

    格林德沃不太高兴地皱起眉,略有些尖刻地说:“你是在以我的失误为乐吗,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向后靠了靠,仿佛在依靠椅背支撑自己的身体,语调恢复了平缓,仿佛刚刚流露出的一点轻快只是格林德沃的错觉:“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吧,毕竟,你能看到的也只是你愿意看到的。”

    格林德沃轻轻咋舌,烦躁地说:“我尝试关心你,而你表现得十分……冷血。”

    邓布利多冷冷地反问:“我需要为此感恩吗,为你的虚情假意?”

    “不,我也没指望过。”格林德沃拉了个椅子坐下,十指交叠,搁在了腿面上,“……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很害怕,也很悲伤。我希望你能回来,这同样是我个人的意愿。”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有点无奈地笑了笑:“遗憾的是,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你需要对巫师世界负责,而我需要对相信我的人们负责。”

    格林德沃抓住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是没能成功抽脱出来。

    格林德沃的手是温热的,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双手冰凉。

    哦,我也会害怕啊。他自嘲地想着,没有再尝试从格林德沃的手里挣脱。

    “我真希望自己能和你一起进去。”格林德沃柔声说,好像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威胁,“但是,假如没有再回来,整个英国就落在我手上了。到时候,你关心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苦笑从邓布利多的脸上一闪而逝:“是啊,我也没指望过你心慈手软。”

    格林德沃的目光柔和了一点。

    忽然,他的瞳孔缩了缩,握住邓布利多的手猛得收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邓布利多敏锐地捕捉到了格林德沃神色中的动摇,他反过来紧紧抓住格林德沃的手,担忧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不……”格林德沃喃喃道,神情扭曲了起来,似乎还沉浸在预知看到的场景中。

    他的耳边开始幻听,邓布利多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贴在身边的是无数的乌鸦扑扇翅膀的声音,那只女人的手如同拨开床的纱帘般拨开迷雾,犹如来到人间的死神,从石拱门里走出……火焰在燃烧,握剑的金发少年半跪在地,闭上眼与剑一起化作了灰白的石头,风化成了漫天尘埃……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提高了嗓音,尝试唤回他的神智,“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接着大雾开始消散……”格林德沃的手上开始失去力气,温度正飞速逝去,几乎让邓布利多疑心生命也在同时从他的身体里流逝,“什么都无法留下……”

    顾不上思考格林德沃预知到的内容,邓布利多扶住他的身体,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充斥魔力的浑厚声音霎时在格林德沃的脑海中炸响:“醒醒!盖勒特,那只是个预知的梦!”

    格林德沃淡色的眼珠开始皲裂,血丝在他的眼白里攀爬,血与泪混合着从他的眼眶滚落,他痛苦地闭上眼,失神般喃喃道,“我做了个梦……一个宏伟的神殿,太阳被巨石托举着,让地上的血也如同黄金,血泊的中间放着一把金色的短剑……他来了,身披黑色的斗篷……”

    血依旧从他的眼角中流了出来。

    邓布利多弯下腰,掏出手帕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

    “他来了,

    身披黑色的斗篷,

    智慧之蛇的印记,

    蛰伏于他赤裸的臂膊。

    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

    乌鸦如偕行之影,

    恍如白日死神之梦。

    格兰芬多的葬礼后,

    散去如同这迷雾,

    人间再无传说存留……”

    阿尔法德艰难地念着破旧牛皮书上的记录,汤姆沉默地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不时地回答阿尔法德关于古英语翻译的问题,不知在走神思考些什么。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读完了笔记中汤姆标注的部分,阿尔法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虚脱地瘫进有求必应屋的沙发里。

    这本笔记上有用的部分说,格兰芬多去世时,学校周围大雾三天,与外界彻底隔绝。禁林中的生物都为他的死而哀悼,他的长剑不知所踪,而他的遗体被雾中的死神带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起来确实很像一种东西……但我们既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格兰芬多去世的时候会起雾,也不知道这次的大雾是为什么会来。”阿尔法德更加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近有谁死了吗?”

    “最近死了很多人。”汤姆心不在焉地说,“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再多活几十年也没法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比肩。”

    “也是呢。”阿尔法德叹了口气,“真烦人啊,这种什么都弄不清楚却还得出发的感觉。”

    “找到Lily问清楚就好,反正他知道得很多。”汤姆淡淡地说,“虽然谁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又想到什么了?”阿尔法德坐直身子。

    “我们离开伦敦的时候,Lily在看他的戒指。”汤姆轻轻皱了一下眉,“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看戒指了。我怀疑他之前在伦敦见的女人也和这件事有关。Lily上次和那个女人夜里见面后,斯坦先生和他夜里出去办事,回来以后他就在医疗翼躺了一整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估计也挺严重的……这次我们去伦敦上实践课,Lily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大概又去见这个女人了吧。而且,帮邓布利多遮掩的是道尔曼先生,他和斯坦先生都是Lily的熟人,知道很多我们不清楚的秘密。有时候我觉得,他们都只是和Lily熟悉,而不是邓布利多那边的人……”

    “虽然先问你的是我……”阿尔法德神色微妙,忍不住说,“但你想的也太多了。”

    汤姆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吗?”

    阿尔法德立刻回答:“没有。但你不会是因为去刺探斯坦先生的话,所以才被他从小屋里扔出来的吧?”

    汤姆轻轻地哼了一声。

    还真是。阿尔法德一时不知道是对他的行动力表示惊叹,还是对他的毫无距离感表示反对。

    “他得到这个戒指是在一年级的圣诞,他说自己去见了一个从小就认识的老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戴过这个戒指……”汤姆飞快地思考着,“从来没戴过,但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碰。该死…想不明白……”

    他有点恼怒地捶了一下墙。

    “想不明白就去问吧。”阿尔法德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劝道,“别这么生气了。你去问的话,Lily肯定都会告诉你的……他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对吧?”

    他唯一一次拒绝我就是为了这枚戒指。汤姆阴沉地想。而且他当时什么都没说。

    “现在几点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吧。”阿尔法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毕竟我们得赶在调查队以前带走两匹夜骐呢。”

    汤姆的神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点了点头,认同道:“没错,我们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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