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畅畅经过王辛的一番布阵，第二天，观察行动开始了。
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畅畅利用一切机会偷瞄着窦里琦。
挪挪椅子捡起笔、拍拍书包扫扫地，没事儿和后桌吉祥聊两句。
然后——再不经意地用余光瞄准窦里琦，看看她心情如何，消没消气。
小半天下来，效果还是很显著的：畅畅文具盒里的铅笔含冤摔断了好几只，人也快成斜视了。
坐在后排的吉祥也有点迷茫，班长今天怎么有这么多话要和他讲啊？
关心完吉祥同学的饮食心情和排便状况后，又是一节课间，畅畅再一次转过身去，打算开启新一轮的没话找话。
“吉祥啊，你小时候挨过打吗？”
“挨挨……过”
吉祥今天越看班长越觉得不正常，吞了口口水，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
“真的吗？我不信。”
畅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实则眼风又往旁边窦里琦那边飘。
她的举动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在自小深受香港猛鬼片荼毒的吉祥眼里，她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怪异的举止……
乱转的眼珠……
神秘的笑容……
妈吖救命啊！班长被鬼附身啦！！
有了这个推测后，吉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畅畅直接愣在当场，望着他慌张离去的背影，留下一肚子问号。
课间乱跑乱窜的人有的是，这原本算不上多瞩目。
可他是吉祥啊！可他是走一步得喘三步、像桌子一样敦实的吉祥啊！
周围同学惊讶地看着畅畅，她只好一脸讪笑地摊了摊手，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正当畅畅落寞回头打算另寻他法时，下一秒，她正好和窦里奇探询的视线对上了。
畅畅心里一激，面上却平静得无风无浪。
只见她孤傲清高地转过身去，然后趁无人注意时，用五官来庆祝这件事——“爸爸，窦里琦终于用正眼瞅我了！”
柳柏杨侧着脸，冷眼旁观着她那不值钱的样子，又闷闷地收回视线，干脆眼不见为净。
傍晚饭后，柳柏杨抱着丢丢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的《康熙王朝》，畅畅则站在一旁凭窗远眺，目光苍茫。
柳柏杨转头看一眼她，又默默转了回来看电视。
用遥控器想也知道畅畅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
广告过后，正片开始，荡气回肠的片头曲立刻响彻整个客厅。
畅畅眼前一亮，突然感到备受鼓舞，感觉这首歌就是为了她而放。
等歌唱到最后一句，浑厚高亢的歌声让畅畅澎湃的心潮达到了最高点。
她豪情万丈地望向自家的“江山”，向院子里的澡棚和酱缸郑重宣誓：
明天！我明天一定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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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周，星期五。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天气。
她自小做事不愿意拖拉，所以她和窦里琦的矛盾不会拖到下周去。
今天！一定！要解决！
畅畅早上又戴上了那对蝴蝶发夹，背上鼓囊囊的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学去了。
第一节课间，畅畅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看见李超和他好哥们吴迪从厕所回来。
畅畅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拿起脚边的小袋子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两个淘气包一看班长走过来，笑容逐渐消失，生怕畅畅开口就是老师请他俩去办公室。
就在他俩开始瑟瑟发抖并开始猜测究竟是捣的哪个蛋不幸被老师发现时，畅畅掏出了一袋子玻璃溜溜儿和一沓崭新的卡片。
两个淘气包看得眼睛都直了。
哪个男生能拒绝得了这！
“大班长，你这是？”李超状做客气地问。
畅畅轻描淡写地笑着说：“这是之前我爸爸给我弟买的，你们也知道他从来都不玩这些东西，放在家里都落灰了，我想着还不如拿出来给你们玩呢，是不是？”
李超一听，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诱惑在前，吴迪虽然也眼馋，但他比李超理智些。
“班长，你……就只给我俩吗？”
畅畅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头上的蝴蝶随之震颤了几下，面上却波澜不惊:
“我这里只有这些，给其他人也不够分的，男生里就你俩和我关系最近了，有好东西当然先给你们呀。”
这属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班里谁都知道和班长关系最好的是窦里琦，至于其他人她基本上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何况李超吴迪是班中驰名淘气包，和好学生畅畅更玩不到一起去。
可李超和吴迪就这么轻易的信了。
他俩一脸“我就知道我在你眼里不一样”的表情，飞速接过畅畅递过来的袋子，抑制不住的开心。
畅畅很满意，器重地拍了拍两人的肩，“别人要是知道我只给了你俩，该说我偏向了，懂吗？”
看二人心领神会的点了头后，畅畅满意离去。
像个好事做尽的老干部，只留下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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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畅畅带着“局势在我”的自信回了座，却不期然地撞上了柳柏杨委屈的眼睛。
他甚至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他不开心。
畅畅笑容微敛，问道：“你怎么了？”
“……”
“快上课了，你赶紧告诉我。”
“……”
“我数三个数，三、二……”
“那是我的东西。”
柳柏杨脸上气鼓鼓的，低着头不愿看她。
畅畅眼睛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是你的没错，可今天早晨我问过你能不能给我了，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她把脸凑到他跟前，眼睛弯弯地自问自答:“你说可以，对不对？”
“可是……你给了别人……”
柳柏杨委屈巴巴地向她控诉，眸中糅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他伸手揉了两下眼睛，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长而密的眼睫毛经他这么一搓弄，全被泪水打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畅畅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然后她思路又跑偏了起来，觉得不是人也挺好，当人好难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我不做人了,jojo!”
现在城门失火殃及后院，她端着一个洗脸盆瞻前顾后，心里捉急又无力。
上课铃响起，宋园长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从不远处传来。
“杨扬对不起……以后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管起来，不给其他人了，好吗？”
王畅畅皱着眉头有商有量。
柳柏杨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可以不伤心了吗？”
“……”
开门声响起，宋园长走进了教室里。
“三、二……”
“可以。”
“谢谢。”
宋园长开始讲课，柳柏杨终于抬起了头。
畅畅长吁一口气，开始集中精力听讲。
窗外阳光正好，光线从帘缝照入，落在畅畅脸上形成一道别致的光影线。
从斜后方窦里琦的视角，只能看见她头上那只熠熠生辉的蝴蝶。
忐忑了小半天，终于到了下午活动课，畅畅的计划也即将迎来最关键的时刻。
到了操场，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往窦里琦那边打量，连当老鹰都失了以往的威风。
这边窦里琦却浑然不觉，因为她正铆足了劲头和吴迪等人争执不休。
争的，是她同桌李超的人身自由。
平常人烦狗嫌的李超也实属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成香饽饽的一天。
刚刚，吴迪找他弹溜溜儿，窦里琦喊他去荡秋千。
李超站在人群中间，一脸犹犹豫豫，直到两方人因为抢他而僵持不下。
有一说一，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窦里琦双手抱胸，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即使对面人数众多也丝毫不慌。
“李超昨天答应我说和我一起玩的，怎么，你想反悔吗？”
窦里琦凤眼一挑，转头望向李超。
李超急忙摆手。
“那我们走吧。”
她一脸得色，临走前还不忘剜吴迪一眼。
但走了两步后，她发现李超并没有跟上来。
窦里琦不禁有些羞恼，“李超可你想好了，你今天要是敢反悔，以后也别想跟我玩了！”
李超最怕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快步向前，跟上前面那位姑奶奶。
“李超！”
他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好兄弟吴迪正在用有些受伤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迈不开步，抬不起头。
刚从班长那儿得到了全新的溜溜儿和卡片，他和吴迪本想组成“超无敌”组合大杀四方，可他现在一个人劈不成两半用啊。
选兄弟还是选女神？
to be or not to be?
上午白捡装备的欣喜在此刻化成泡影，这世上怎么会有白捡的便宜呢？
命运早在暗中将一切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痛，太痛了。
吴迪眼看着李超要抛下自己，看着他那张苦巴巴的脸也训不下去，于是将怒火对准了窦里琦。
“窦里琦！别人都不愿意搭理你，你天天就知道缠着李超，你要不要脸！”
吴迪正在气头上，语气也狠绝了些。
谁让她这几天总霸着李超不让他和别人玩？
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微微冷静了下来，心下有些后悔。
他知道骂人是不对的，所以犹疑着要不要和窦里琦道个歉缓和一下场面。
他脑中尚未厘清出个答案，站在他身后的小兄弟们便纷纷附和起来，用贫乏的词汇量对着对面说着越来越难听的话。
吴迪混迹在人群里，内疚突然一扫而空，反而愈加觉得自己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冷嘲热讽，窦里琦寡不敌众，既拉不下脸和他们对骂，又不想轻易认输灰溜溜地逃走。
她梗着脖子眼圈泛红，内心慌乱无助，努力维持的镇定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她将求助的眼神望向李超。
可李超面上挣扎不已，脚下却纹丝未动。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今天他要是和窦里琦站在一起，那真就是公然“重色轻友”，怕是要和这帮兄弟决裂了，这代价他承担不起。
窦里琦唯一一丝期盼落空了，她心中有些绝望。
对面吴迪等人还在戏谑叫嚣，她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摆脱这个局面！
正当窦里琦要放弃李超这根墙头草好赶走这帮瘟神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谁说没人搭理她的？！”
眨眼之间，王畅畅突然闯进来，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以老母鸡的姿态护住她，挡住对面老鹰们的啄食。
畅畅站定后，半笑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吴迪，一字一句地说道：“琦琦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话也和我说说，可别只欺负她。”
其他人一看班长过来调和局面，一时间鸟兽皆散，要是她一个不高兴告到宋园长那里去，大家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要换作以往，吴迪还能壮着胆子回呛两句，可如今拿人手软，他只好讪笑着晃了两下手说，“都是误会啊班长，都是误会！”赶紧招呼着李超一起离开。
畅畅笑眯眯地目送这帮狗崽子走远，才回头去看窦里琦。
她嘴刚张开，打算把准备许久的道歉的话一口气说完。
谁知二人目光一对上，窦里琦立马就捂着脸转身跑远了。
“……”
畅畅只好先闭上嘴，认命地在她屁股后面追。
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畅畅利用一切机会偷瞄着窦里琦。
挪挪椅子捡起笔、拍拍书包扫扫地，没事儿和后桌吉祥聊两句。
然后——再不经意地用余光瞄准窦里琦，看看她心情如何，消没消气。
小半天下来，效果还是很显著的：畅畅文具盒里的铅笔含冤摔断了好几只，人也快成斜视了。
坐在后排的吉祥也有点迷茫，班长今天怎么有这么多话要和他讲啊？
关心完吉祥同学的饮食心情和排便状况后，又是一节课间，畅畅再一次转过身去，打算开启新一轮的没话找话。
“吉祥啊，你小时候挨过打吗？”
“挨挨……过”
吉祥今天越看班长越觉得不正常，吞了口口水，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
“真的吗？我不信。”
畅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实则眼风又往旁边窦里琦那边飘。
她的举动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在自小深受香港猛鬼片荼毒的吉祥眼里，她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怪异的举止……
乱转的眼珠……
神秘的笑容……
妈吖救命啊！班长被鬼附身啦！！
有了这个推测后，吉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畅畅直接愣在当场，望着他慌张离去的背影，留下一肚子问号。
课间乱跑乱窜的人有的是，这原本算不上多瞩目。
可他是吉祥啊！可他是走一步得喘三步、像桌子一样敦实的吉祥啊！
周围同学惊讶地看着畅畅，她只好一脸讪笑地摊了摊手，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正当畅畅落寞回头打算另寻他法时，下一秒，她正好和窦里奇探询的视线对上了。
畅畅心里一激，面上却平静得无风无浪。
只见她孤傲清高地转过身去，然后趁无人注意时，用五官来庆祝这件事——“爸爸，窦里琦终于用正眼瞅我了！”
柳柏杨侧着脸，冷眼旁观着她那不值钱的样子，又闷闷地收回视线，干脆眼不见为净。
傍晚饭后，柳柏杨抱着丢丢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的《康熙王朝》，畅畅则站在一旁凭窗远眺，目光苍茫。
柳柏杨转头看一眼她，又默默转了回来看电视。
用遥控器想也知道畅畅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
广告过后，正片开始，荡气回肠的片头曲立刻响彻整个客厅。
畅畅眼前一亮，突然感到备受鼓舞，感觉这首歌就是为了她而放。
等歌唱到最后一句，浑厚高亢的歌声让畅畅澎湃的心潮达到了最高点。
她豪情万丈地望向自家的“江山”，向院子里的澡棚和酱缸郑重宣誓：
明天！我明天一定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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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周，星期五。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天气。
她自小做事不愿意拖拉，所以她和窦里琦的矛盾不会拖到下周去。
今天！一定！要解决！
畅畅早上又戴上了那对蝴蝶发夹，背上鼓囊囊的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学去了。
第一节课间，畅畅在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看见李超和他好哥们吴迪从厕所回来。
畅畅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拿起脚边的小袋子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两个淘气包一看班长走过来，笑容逐渐消失，生怕畅畅开口就是老师请他俩去办公室。
就在他俩开始瑟瑟发抖并开始猜测究竟是捣的哪个蛋不幸被老师发现时，畅畅掏出了一袋子玻璃溜溜儿和一沓崭新的卡片。
两个淘气包看得眼睛都直了。
哪个男生能拒绝得了这！
“大班长，你这是？”李超状做客气地问。
畅畅轻描淡写地笑着说：“这是之前我爸爸给我弟买的，你们也知道他从来都不玩这些东西，放在家里都落灰了，我想着还不如拿出来给你们玩呢，是不是？”
李超一听，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诱惑在前，吴迪虽然也眼馋，但他比李超理智些。
“班长，你……就只给我俩吗？”
畅畅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头上的蝴蝶随之震颤了几下，面上却波澜不惊:
“我这里只有这些，给其他人也不够分的，男生里就你俩和我关系最近了，有好东西当然先给你们呀。”
这属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班里谁都知道和班长关系最好的是窦里琦，至于其他人她基本上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何况李超吴迪是班中驰名淘气包，和好学生畅畅更玩不到一起去。
可李超和吴迪就这么轻易的信了。
他俩一脸“我就知道我在你眼里不一样”的表情，飞速接过畅畅递过来的袋子，抑制不住的开心。
畅畅很满意，器重地拍了拍两人的肩，“别人要是知道我只给了你俩，该说我偏向了，懂吗？”
看二人心领神会的点了头后，畅畅满意离去。
像个好事做尽的老干部，只留下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
就这样，畅畅带着“局势在我”的自信回了座，却不期然地撞上了柳柏杨委屈的眼睛。
他甚至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他不开心。
畅畅笑容微敛，问道：“你怎么了？”
“……”
“快上课了，你赶紧告诉我。”
“……”
“我数三个数，三、二……”
“那是我的东西。”
柳柏杨脸上气鼓鼓的，低着头不愿看她。
畅畅眼睛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是你的没错，可今天早晨我问过你能不能给我了，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她把脸凑到他跟前，眼睛弯弯地自问自答:“你说可以，对不对？”
“可是……你给了别人……”
柳柏杨委屈巴巴地向她控诉，眸中糅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他伸手揉了两下眼睛，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长而密的眼睫毛经他这么一搓弄，全被泪水打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畅畅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然后她思路又跑偏了起来，觉得不是人也挺好，当人好难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我不做人了,jojo!”
现在城门失火殃及后院，她端着一个洗脸盆瞻前顾后，心里捉急又无力。
上课铃响起，宋园长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从不远处传来。
“杨扬对不起……以后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管起来，不给其他人了，好吗？”
王畅畅皱着眉头有商有量。
柳柏杨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可以不伤心了吗？”
“……”
开门声响起，宋园长走进了教室里。
“三、二……”
“可以。”
“谢谢。”
宋园长开始讲课，柳柏杨终于抬起了头。
畅畅长吁一口气，开始集中精力听讲。
窗外阳光正好，光线从帘缝照入，落在畅畅脸上形成一道别致的光影线。
从斜后方窦里琦的视角，只能看见她头上那只熠熠生辉的蝴蝶。
忐忑了小半天，终于到了下午活动课，畅畅的计划也即将迎来最关键的时刻。
到了操场，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往窦里琦那边打量，连当老鹰都失了以往的威风。
这边窦里琦却浑然不觉，因为她正铆足了劲头和吴迪等人争执不休。
争的，是她同桌李超的人身自由。
平常人烦狗嫌的李超也实属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成香饽饽的一天。
刚刚，吴迪找他弹溜溜儿，窦里琦喊他去荡秋千。
李超站在人群中间，一脸犹犹豫豫，直到两方人因为抢他而僵持不下。
有一说一，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窦里琦双手抱胸，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即使对面人数众多也丝毫不慌。
“李超昨天答应我说和我一起玩的，怎么，你想反悔吗？”
窦里琦凤眼一挑，转头望向李超。
李超急忙摆手。
“那我们走吧。”
她一脸得色，临走前还不忘剜吴迪一眼。
但走了两步后，她发现李超并没有跟上来。
窦里琦不禁有些羞恼，“李超可你想好了，你今天要是敢反悔，以后也别想跟我玩了！”
李超最怕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快步向前，跟上前面那位姑奶奶。
“李超！”
他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好兄弟吴迪正在用有些受伤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迈不开步，抬不起头。
刚从班长那儿得到了全新的溜溜儿和卡片，他和吴迪本想组成“超无敌”组合大杀四方，可他现在一个人劈不成两半用啊。
选兄弟还是选女神？
to be or not to be?
上午白捡装备的欣喜在此刻化成泡影，这世上怎么会有白捡的便宜呢？
命运早在暗中将一切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痛，太痛了。
吴迪眼看着李超要抛下自己，看着他那张苦巴巴的脸也训不下去，于是将怒火对准了窦里琦。
“窦里琦！别人都不愿意搭理你，你天天就知道缠着李超，你要不要脸！”
吴迪正在气头上，语气也狠绝了些。
谁让她这几天总霸着李超不让他和别人玩？
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微微冷静了下来，心下有些后悔。
他知道骂人是不对的，所以犹疑着要不要和窦里琦道个歉缓和一下场面。
他脑中尚未厘清出个答案，站在他身后的小兄弟们便纷纷附和起来，用贫乏的词汇量对着对面说着越来越难听的话。
吴迪混迹在人群里，内疚突然一扫而空，反而愈加觉得自己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冷嘲热讽，窦里琦寡不敌众，既拉不下脸和他们对骂，又不想轻易认输灰溜溜地逃走。
她梗着脖子眼圈泛红，内心慌乱无助，努力维持的镇定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她将求助的眼神望向李超。
可李超面上挣扎不已，脚下却纹丝未动。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今天他要是和窦里琦站在一起，那真就是公然“重色轻友”，怕是要和这帮兄弟决裂了，这代价他承担不起。
窦里琦唯一一丝期盼落空了，她心中有些绝望。
对面吴迪等人还在戏谑叫嚣，她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摆脱这个局面！
正当窦里琦要放弃李超这根墙头草好赶走这帮瘟神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谁说没人搭理她的？！”
眨眼之间，王畅畅突然闯进来，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以老母鸡的姿态护住她，挡住对面老鹰们的啄食。
畅畅站定后，半笑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吴迪，一字一句地说道：“琦琦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话也和我说说，可别只欺负她。”
其他人一看班长过来调和局面，一时间鸟兽皆散，要是她一个不高兴告到宋园长那里去，大家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要换作以往，吴迪还能壮着胆子回呛两句，可如今拿人手软，他只好讪笑着晃了两下手说，“都是误会啊班长，都是误会！”赶紧招呼着李超一起离开。
畅畅笑眯眯地目送这帮狗崽子走远，才回头去看窦里琦。
她嘴刚张开，打算把准备许久的道歉的话一口气说完。
谁知二人目光一对上，窦里琦立马就捂着脸转身跑远了。
“……”
畅畅只好先闭上嘴，认命地在她屁股后面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