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蛛网束缚着的感觉,沉闷得喘不过气,砚兮只觉得自己被吐着蛇信,正对自己垂涎欲滴的恶蛇盯上,赤红的蛇身缠上她的四肢,身体却沉重得抬不起手,梦里难以自控,恶寒之情油然而生,她拼尽全力的挣扎,恍惚中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别动,只是针灸而已。”

    那条蛇猛然扑过来,吐着信子,心里害怕,砚兮仿佛能闻到空气中腥湿的气味,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跑。脚下踩空,她下意识的踢腿,却被人抓住脚踝。裴昭忍耐道:“安分点,喝完药就好了。”那碗黑乎乎,冒着不明气味的药汤就这么被裴昭灌了下去,有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他只扯过一旁的帕子粗暴的擦拭,力气之大硬是将人擦红了皮。

    砚兮呛得只咳嗽,整个人悠悠转醒,她垂着头,有侍女惊喜喊道:“醒了,醒了,砚兮殿下醒了。”

    她垂着头,视线清明之时,才惊觉自己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那男人手臂收力,眼里一股戾气,黄金面具泛着冷漠的光泽:“安静。”

    带着戾气的话语让屋内的所有人齐齐下跪,刚刚出声的侍女此刻也是瑟瑟发抖,对着裴昭使劲磕头,“殿下,婢子知错。”

    裴昭神色不变,冷漠道:“拖下去,喂妖兽。”

    侍女听闻,如遭雷劈。裴昭之凶名在妖域也是出了名的,其他人整齐俯首,只有那侍女止不住的磕头:“殿下,殿下饶命啊。奴婢做错了。”不出片刻,便磕破了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有士兵拖她下去,她抬头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鲜血流满了一脸,深深的绝望在脸上蔓延。她伸出手对着虚空抓了几下,做出最后的挣扎。

    砚兮眨眨眼,带着不解的目光望向那个侍女,仿佛在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也有这样一张脸,带着悲恸神情。砚兮情绪少见的波动,探出半个身子想抓住那只手,裴昭立刻将其桎梏住,搂在怀里,气力之大,让人无法反抗。

    裴昭道:“怎么了?别乱动。”

    砚兮挣扎不过,对着裴昭的手臂用尽最大的力气去咬,裴昭闷哼出声,也不松手。倒是有人投机取巧的说了一声:“砚兮殿下之仁慈,婢子们一定铭记,此后余生皆为殿下祈福。”

    裴昭瞥了眼已经咬出血还不松口的人,腾出一只手扣住脸颊,稍一用力,砚兮便疼的使不上力。脆弱的凡人此刻还不认输,眼里的狠劲还在燃烧。

    裴昭心生不妙,只在呼吸间,砚兮猛的发力,手上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只极其细小的利器,刺向腕间,又是咬住指尖。裴昭不得已用灵力束缚。

    嘴里却不松口,十指连心。裴昭只好道:“认输,现在认输了。”

    砚兮微微愣住,裴昭下令放了那个小侍女。

    这下人是安分了,裴昭屏退其他人,定定的看着她,墨色的眸深不可测。砚兮却不看他,好奇的打量周围。

    又来了。裴昭捏着她的脸,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砚兮懵懂的看他,眼睛澄澈。裴昭皱眉,砚兮又钻进他怀里,她手动不了,又十分不安分的在他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只逼得裴昭僵住身子,手指蜷起,他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砚兮又无情的背过身,半个身体探出床边,裴昭这才回过神,将人捞起。

    药老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一过来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心里觉得奇怪,却听裴昭说道:“她有问题,你快过来看看。”

    思绪又一片空白,药老快步上前,裴昭却放下帘子,拉出砚兮的手腕让他把脉,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又被裴昭打乱。

    裴昭道:“我怀疑是极阴之体的弊端显现了。”

    药老简直是要昏厥过去,质问道:“你做什么了?她靠着枯木逢春续了百年的命,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发作,怎么一遇上你,又是半死不活,又是极阴之体发作。殿下,你知道你的父王,我们的尊上要是知道了,会给我们一个怎样的生不如死。”

    裴昭抬眸看向砚兮,她就像个雕像,不说话也不动弹,置若罔闻一般,两人视线对上,裴昭下意识错开。

    药老已然把完脉相,他疑惑道:“怪哉!她竟没有脉搏!”

    裴昭回答道:“父王曾经为其续命,为了遮蔽天机,将她的身体做成假死之体,平常与常人无异,一旦无意识控制,假死特征又会显现。”

    药老听完,还是皱眉:“百年前是老朽与尊上一同施法,做成的假死特征,可眼下却又与当年不同,可能是因为同气连枝的影响,导致她的身体变成如今这般似生似死的模样。”

    裴昭道:“同气连枝?”

    药老解答:“此术能成为花族秘术必有其奥妙,我们只知其表面作用也就是转伤术,实际上灵力,五感,寿命皆能共享,皆看施术人与其的心灵契合度。”

    裴昭抓住重点:“心灵契合度?”

    药老点头:“不错,此术最大成名便在此,不看灵力,只看两人之间的彼此信赖。大概尊上便是因此,才一并收留了那位花族小友。”

    裴昭面上不动声色,又不经意问道:“此术何解?”

    药老道:“无解,此术是两人同伤,共同分担。双死即术解。当初花夫人跳瑶池,尊上也因此走火入魔,修为不进倒跌。”

    药老又宽慰道:“也是好事,我看花族小友很是在意她,想必自小相依为命的情意深厚,尊上也是乐意这个结果,毕竟砚兮殿下的身体情况……我看,花族小友倒是要多担待。”

    裴昭幽幽道:“不如你去审问审问,既然你怀疑是同气连枝的影响,那当事人且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药老一拍手:“是啊,老朽这就去问问花族小友。殿下可等着老朽的好消息。”

    脚步声逐渐远去,裴昭下床撩起帘子,给砚兮披了件外衫,被捆绑的人没有动静,裴昭不耐的啧了一声,“你瞧瞧你,真是享福的命。”

    其中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羡慕,解了束缚,砚兮一脸平静,裴昭对着她认真道:“你得好好活着。”

    说着,他摘下了面具,面具下俨然是砚之的面孔。砚兮有一瞬间的动容,只一呼吸,又恢复成那一潭死水的模样。裴昭叹气:“这也不行?是他的容貌无用,还是你分得清我的幻术。”

    砚兮不语,连表情也无一丝变化,最后是裴昭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又是你赢了。”

    当天砚之被带到她面前,裴昭给他们两人蒙上了白布遮挡视线,他看上去过得很不好,衣衫破烂,脸色也憔悴了不少,药老给他喂了致幻的药物,砚之疲倦非常,此刻脑袋就像一团浆糊一般,药老又喂了一枚辛辣至极的丹药。可惜入口即化,不然说什么砚之也要呕到他身上去。

    脑袋昏沉,神智不清之际,似乎有人在问问题,他有说话吗?说了什么?嘴唇一开一合之间,砚之再无知觉。

    药老也在发愁,“我的殿下哎,这已经是老朽最为猛烈的迷药了,这小友还是这般一问三不知,老朽可真的就是束手无策了。”

    静默半晌,裴昭让他下去,药老还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给砚之喂了解药,将人带回他的药庐。摆摆手道:“既如此,这小友便交由老朽照顾吧,整天呆在地牢那个地方,也不利于恢复内伤。”

    裴昭默许。

    待人都走后,裴昭挥手解开阵法,原本空无一人的暗室散开一阵白烟,砚兮赫然出现,双手被缚,手腕处鲜血淋漓的伤口出现在眼前,裴昭眼神蓦然冷了下去,一手解开灵力束缚,砚兮还是那副与世隔绝的呆滞模样,如果能对那伤口忽略不计的话。

    裴昭声音冷冽,听不出喜怒:“姐姐对他还真是情真意切,人都傻了,还这么惦记。”

    砚兮不语,裴昭又拿出一道黄符,“父王命我一定要将你们完好无损的送回妖域,你是拿定父王会救你们吗?”

    事情略微蹊跷,裴昭也曾想过,那晚砚兮是否是迷路了,她与桃花村的败将走的是相反方向,裴昭道:“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现在的她无法给出答复,两人相对无言。

    待到圆月挂上天边,药老从砚之身上得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药老被囚,这对姐弟当晚被带回妖域,裴昭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藏着一团化不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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