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皇宫，御书房，皇帝顾泰已下了早朝。
他满面怒容地站在御案后头，质问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总管高海。
“烧光了？”
高海低着头，小心回禀道：“是……回皇上，慎王府全部都被烧毁了。”
“慎王呢？”顾泰坐了下去，面上的神色已是悲喜难辨。
他握紧了扶手，霎时间，也不明白自己想听到什么结果，“还没找到？”
高海提着心，额上沁出了汗：“也不是……有……几具尸体烧焦了，暂时无法辨认。”
顾泰倏地拍了拍御案：“京兆府尹呢！？京兆府尹在干什么？”
高海的汗滴到地砖上，顾不得去擦，忙又将手中的盒子双手呈给边上的总管太监方淮：“臣等在其中，其中一个人身上搜出了这枚玉佩。”
玉佩已被摔裂，被小心地存放在木盒中。
顾泰接过盒子，通体灰黑、色泽已暗淡无光的玉佩映入他的眼帘。
被拼好的两个字是——子安。
谁都知道，那是废太子的的字。
太子，名殊，字子安。
顾泰伸出手，他想去摸一摸，手指却抖动了两下。
伸不进去……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
是我儿的玉佩啊。
刹那间心痛如绞，他弯下了腰，一只手扶在御案上。
天旋地转间方淮过来扶住了他：“皇上！”
顾泰很快缓了过来，他摆摆手。
方淮忙退下。
似梦似幻，顾泰皱着眉，看向周围人：“我儿……怎么了？”
高海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屋里一众人也赶紧跪下。
顾泰的轻声道：“我儿……死了？”
众人忙磕头。
顾泰合上盖子，没再多看一眼，放到一边。
却突然大喝道：“是谁，敢如此放肆！”
“烧王府？”
“给朕查，好好地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高海忙磕头遵旨。
*
茅草屋里，沈虞用完了包袱里仅剩的两个馒头就找了一个瓦罐煎起了药。
男人被她上好药之后就被推进了堂屋。
厨房里煮着药，一室的药味中，她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生计。
说是收拾屋子，其实很快就好了。
厨房就一个小灶台，三个勉强能用的木盆，两个瓦罐，还有两副碗筷。堂屋一个方桌，一个小板凳，一口中不溜秋的米缸，屋主连张长板凳都没留下，估计东西都被带去老丈人家了。
卧房也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可即便这里家徒四壁，甚至都不如她跟赌鬼爹两个人的家，她的心里到底也踏实了下来。
药“咕嘟咕嘟”响起来的时候，沈虞也收拾完了。
她将擦完桌子、早已破了两三个洞的布在井边洗干净才进去准备喂药。
掀开盖子，正好倒出一碗，端到堂屋，放在桌上晾凉。
又去洗了个木勺。
得亏这里的小厨房东西还算齐全。
到板车边上捧起他的脑袋，将他身上的稻草搬了一半垫到他脑袋下面。
冰凉又柔软的发丝，从她手中滑溜溜地溜走。
沈虞又瞅了他一眼，怎么这个人好似养的比女儿家还好。
垫高了些，这才将勺子往他嘴边送。
他的嘴巴却始终抿得紧紧的，怼不开。
药都洒出来了些。
沈虞有些着急：“张嘴啊。”
还是不行。
不会真的是大夫说的那样，不想活了吧。
“不行啊，哪有人家不让你活了，你就真的不活的道理呢？”
沈虞继续用勺子试图用蛮力怼开。
却发现他的嘴巴很快就被自己怼红了，忙讪讪地收了手。
嘀咕着，“真娇嫩，怎么一个大男人的嘴唇也比她一个女儿家的还要娇弱。”
沈虞将碗放回桌上，双眼盯着他，微嘟起嘴。
不成，他不能死，照大夫说，伤也能养好。
况且她还费了那么多力气，他是她辛辛苦苦捡回来的，那么多银子也不能白花。
不成！
也顾不得你娇弱不娇弱的了。
沈虞又拿了些稻草将他后头垫高了些，而后直接上手，用虎口钳住他的下颔。
男人的牙关终于松开了，她忙趁机喂进去。
待男人好不容易喝完了药，沈虞也出了一身薄汗。
她松开钳住他嘴巴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跟块豆腐似的。”
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溢出来的药渍。
又不容他商量的语气跟他说道，“下次就这么喂了啊，看，多快！”
男人的眼睛依旧闭着，只有腮边两个红红的印子，格外显眼。
沈虞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就说他娇弱嘛。
收拾完，沈虞才有空坐下来将包袱重新打开。
饶是很清楚自己带了些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再看一下。可惜逃跑的时候太匆忙，也不方便，不然怎么也得多带两件厚衣裳。
她看着怀里这几件衣裳，全是自己该如何过冬的担忧。
哦~
得先活到冬天才行。
现下连米都没有，晚点还得去村长家先借点米，等今年种了粮食，来年收了才能还呢。
也不晓得这里的乡邻有没有富余的可以相借。
哎。
又看向被她放在男人身上的嫁衣。
还是得先将嫁衣卖了才能解了燃眉之急。
——
只是还不等沈虞去村长家，她刚叠好衣裳，将包袱放到卧房里再出来时，就见到村长领着一个壮汉过来了。
她的心里一紧，猜到了来人是谁。
“沈丫头，这就是茅草屋的主人，李木。”李长生一进院子就给她介绍，接着又将手中拎着的半袋米递给她，“这里有些米，够你们两个人吃个把月了，回头再还，不急。”
沈虞有一瞬的怔愣，紧接着就接过李长生手中的粗麻布袋，顾不得打招呼，只是激动地不知该如何道谢：“多谢李爷爷了，实不相瞒，我正准备出去借粮呢……”
李长生笑了笑：“我也想到了，其实哪家逃难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借粮呢，就是带了些粮食，也少有能够用到第二年收粮食的时候。”
沈虞拎着米袋，又再次道了谢，这才赶紧与李木打招呼。
李木也只是点了下头，接着就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旁边小仓库的钥匙。”
“租赁的事与村长说就好，我先走了。”
诶？
沈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木说走就走，一会功夫就离开了院子。
她疑惑地望着村长：“李爷爷？”
“不用管他，他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不爱跟旁人说话，从前也因这个一直讨不到老婆。”李长生虽然嘴上嫌弃，语气却很欣慰，“不过呢，成亲之后，比从前好很多了。”
沈虞“哦”了一声：“原是这样。”
这位来去如风的大叔是个不爱说话的。
沈虞收了钥匙，将米袋拎进了屋。
她想起了嫁衣，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跟李长生说了：“李爷爷，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给……”
她随口给男人起了个名字。
“给阿大看病都花光了，还欠了李大夫二两银子。”她将米袋放进缸中，转身拿起放在男人身上的嫁衣给李长生看，“我出来时带了件嫁衣，想着能不能把这嫁衣卖了换点银钱。”
李长生就着亮光仔细地瞅了两眼，都没敢用自己粗糙的大手去碰，“哦呦呦”了两声。
“这嫁衣的用料真不错啊，缝制的手艺也精湛。”他这么大年纪了，虽然一辈子都呆在李家村，也有点见识，“卖是肯定能卖的，可是倒也不必着急。”
“况且等阿大伤好了之后，这嫁衣不就用上了。”
沈虞脸上臊的慌，这下觉着这男人不仅是自己捡来的，更像是偷抢来的。
他还一无所知地躺在那里，他们却已经连婚事都给他安排好了。
昨儿自己还是逃婚的新粮，今儿就成了强婚的新娘。
好在她的脸皮已不是昨日的脸皮了，臊了一会也就好了。
“可我现下还没找到生计，我和阿大两个人……”沈虞还是想卖了，也想问问李长生有没有什么谋生的好法子。
这嫁衣着实不错，李长生感叹道：“你这个叔父真的是下了本钱啊，想是……”
所图甚大啊。
不过他没再多说，道了句“不急”就直接让她收起来。
“小丫头心里着急我知道，不过你先别急，你外祖母离开我们村子太久了，娘家后面没人了也就没再回来过。”李长生大概知道阿英是哪家的了，不是李老三家的，是李华家的阿英，不过李华夫妻俩就生了她一个，后来夫妻俩去世后阿英就没回来了。
沈虞不解，不过还是依言放回了阿大身上。
“所以不知道这些年村里家家户户都种起了竹子。后山上也长满了竹子，这也是大伙除了种田以外的营生，一是到了春天竹笋可以挖来卖，二是村里人都学了点竹编的手艺。”
沈虞的眼前一亮，竹编？
那她也能跟着学，编了卖钱：“李爷爷，我也能学吗？”
“当然能学，我既然提了就是让你想想要不要先干这个，先换点银钱。这样……”
“不用想的，我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就学这个养活我自己……”沈虞干脆道，也没忘了男人，“和阿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回头阿大好了，也可以一起学。”
“好，小丫头够果断！”
沈虞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什么果断不果断的，村长爷爷完全是她的救命恩人。
又觉着是外祖母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她，
天无绝人之路。
沈虞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搓搓手，问道：“李爷爷，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呢？”
“明天就可以学起来，去前头独居的陈阿婆、也就是早上那个说话的驼背老太家，跟她学。我跟她说好了，你明天自己直接去找她。”李长生站在堂屋门口，给她指了个方向。
沈虞重重地点头：“嗯！”
说的差不多了，李长生又记起租赁的事：“李木的茅草屋，你一年给他两百文就行了。”
这家伙很会做生意。
“虽说茅草屋一年收两百文不便宜，但是他连带着再给你一亩地种，这样你也划算多了。”
“好！我都听李爷爷的。”沈虞大概算了一下，她不吃亏，只是，“只是我暂时还拿不出钱，能不能先欠着？”
李长生摆摆手：“没事。回头手头宽裕了再给他！”
说完了，他也要回去干活了。
沈虞将他送到院门口。
李长生走远了，她才转身回去。
——
屋子里很安静。
沈虞在门口站了会。
她的眼里酸酸的，泪盈在眼眶中，心像是被烘了一遍似的，对阿大说道：“看，我运气不错吧。”
来了一个好村子。
板车上，男人的眼皮好似动了动。1
他满面怒容地站在御案后头，质问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总管高海。
“烧光了？”
高海低着头，小心回禀道：“是……回皇上，慎王府全部都被烧毁了。”
“慎王呢？”顾泰坐了下去，面上的神色已是悲喜难辨。
他握紧了扶手，霎时间，也不明白自己想听到什么结果，“还没找到？”
高海提着心，额上沁出了汗：“也不是……有……几具尸体烧焦了，暂时无法辨认。”
顾泰倏地拍了拍御案：“京兆府尹呢！？京兆府尹在干什么？”
高海的汗滴到地砖上，顾不得去擦，忙又将手中的盒子双手呈给边上的总管太监方淮：“臣等在其中，其中一个人身上搜出了这枚玉佩。”
玉佩已被摔裂，被小心地存放在木盒中。
顾泰接过盒子，通体灰黑、色泽已暗淡无光的玉佩映入他的眼帘。
被拼好的两个字是——子安。
谁都知道，那是废太子的的字。
太子，名殊，字子安。
顾泰伸出手，他想去摸一摸，手指却抖动了两下。
伸不进去……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
是我儿的玉佩啊。
刹那间心痛如绞，他弯下了腰，一只手扶在御案上。
天旋地转间方淮过来扶住了他：“皇上！”
顾泰很快缓了过来，他摆摆手。
方淮忙退下。
似梦似幻，顾泰皱着眉，看向周围人：“我儿……怎么了？”
高海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屋里一众人也赶紧跪下。
顾泰的轻声道：“我儿……死了？”
众人忙磕头。
顾泰合上盖子，没再多看一眼，放到一边。
却突然大喝道：“是谁，敢如此放肆！”
“烧王府？”
“给朕查，好好地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高海忙磕头遵旨。
*
茅草屋里，沈虞用完了包袱里仅剩的两个馒头就找了一个瓦罐煎起了药。
男人被她上好药之后就被推进了堂屋。
厨房里煮着药，一室的药味中，她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生计。
说是收拾屋子，其实很快就好了。
厨房就一个小灶台，三个勉强能用的木盆，两个瓦罐，还有两副碗筷。堂屋一个方桌，一个小板凳，一口中不溜秋的米缸，屋主连张长板凳都没留下，估计东西都被带去老丈人家了。
卧房也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
可即便这里家徒四壁，甚至都不如她跟赌鬼爹两个人的家，她的心里到底也踏实了下来。
药“咕嘟咕嘟”响起来的时候，沈虞也收拾完了。
她将擦完桌子、早已破了两三个洞的布在井边洗干净才进去准备喂药。
掀开盖子，正好倒出一碗，端到堂屋，放在桌上晾凉。
又去洗了个木勺。
得亏这里的小厨房东西还算齐全。
到板车边上捧起他的脑袋，将他身上的稻草搬了一半垫到他脑袋下面。
冰凉又柔软的发丝，从她手中滑溜溜地溜走。
沈虞又瞅了他一眼，怎么这个人好似养的比女儿家还好。
垫高了些，这才将勺子往他嘴边送。
他的嘴巴却始终抿得紧紧的，怼不开。
药都洒出来了些。
沈虞有些着急：“张嘴啊。”
还是不行。
不会真的是大夫说的那样，不想活了吧。
“不行啊，哪有人家不让你活了，你就真的不活的道理呢？”
沈虞继续用勺子试图用蛮力怼开。
却发现他的嘴巴很快就被自己怼红了，忙讪讪地收了手。
嘀咕着，“真娇嫩，怎么一个大男人的嘴唇也比她一个女儿家的还要娇弱。”
沈虞将碗放回桌上，双眼盯着他，微嘟起嘴。
不成，他不能死，照大夫说，伤也能养好。
况且她还费了那么多力气，他是她辛辛苦苦捡回来的，那么多银子也不能白花。
不成！
也顾不得你娇弱不娇弱的了。
沈虞又拿了些稻草将他后头垫高了些，而后直接上手，用虎口钳住他的下颔。
男人的牙关终于松开了，她忙趁机喂进去。
待男人好不容易喝完了药，沈虞也出了一身薄汗。
她松开钳住他嘴巴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跟块豆腐似的。”
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溢出来的药渍。
又不容他商量的语气跟他说道，“下次就这么喂了啊，看，多快！”
男人的眼睛依旧闭着，只有腮边两个红红的印子，格外显眼。
沈虞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就说他娇弱嘛。
收拾完，沈虞才有空坐下来将包袱重新打开。
饶是很清楚自己带了些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再看一下。可惜逃跑的时候太匆忙，也不方便，不然怎么也得多带两件厚衣裳。
她看着怀里这几件衣裳，全是自己该如何过冬的担忧。
哦~
得先活到冬天才行。
现下连米都没有，晚点还得去村长家先借点米，等今年种了粮食，来年收了才能还呢。
也不晓得这里的乡邻有没有富余的可以相借。
哎。
又看向被她放在男人身上的嫁衣。
还是得先将嫁衣卖了才能解了燃眉之急。
——
只是还不等沈虞去村长家，她刚叠好衣裳，将包袱放到卧房里再出来时，就见到村长领着一个壮汉过来了。
她的心里一紧，猜到了来人是谁。
“沈丫头，这就是茅草屋的主人，李木。”李长生一进院子就给她介绍，接着又将手中拎着的半袋米递给她，“这里有些米，够你们两个人吃个把月了，回头再还，不急。”
沈虞有一瞬的怔愣，紧接着就接过李长生手中的粗麻布袋，顾不得打招呼，只是激动地不知该如何道谢：“多谢李爷爷了，实不相瞒，我正准备出去借粮呢……”
李长生笑了笑：“我也想到了，其实哪家逃难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借粮呢，就是带了些粮食，也少有能够用到第二年收粮食的时候。”
沈虞拎着米袋，又再次道了谢，这才赶紧与李木打招呼。
李木也只是点了下头，接着就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旁边小仓库的钥匙。”
“租赁的事与村长说就好，我先走了。”
诶？
沈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木说走就走，一会功夫就离开了院子。
她疑惑地望着村长：“李爷爷？”
“不用管他，他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不爱跟旁人说话，从前也因这个一直讨不到老婆。”李长生虽然嘴上嫌弃，语气却很欣慰，“不过呢，成亲之后，比从前好很多了。”
沈虞“哦”了一声：“原是这样。”
这位来去如风的大叔是个不爱说话的。
沈虞收了钥匙，将米袋拎进了屋。
她想起了嫁衣，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跟李长生说了：“李爷爷，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给……”
她随口给男人起了个名字。
“给阿大看病都花光了，还欠了李大夫二两银子。”她将米袋放进缸中，转身拿起放在男人身上的嫁衣给李长生看，“我出来时带了件嫁衣，想着能不能把这嫁衣卖了换点银钱。”
李长生就着亮光仔细地瞅了两眼，都没敢用自己粗糙的大手去碰，“哦呦呦”了两声。
“这嫁衣的用料真不错啊，缝制的手艺也精湛。”他这么大年纪了，虽然一辈子都呆在李家村，也有点见识，“卖是肯定能卖的，可是倒也不必着急。”
“况且等阿大伤好了之后，这嫁衣不就用上了。”
沈虞脸上臊的慌，这下觉着这男人不仅是自己捡来的，更像是偷抢来的。
他还一无所知地躺在那里，他们却已经连婚事都给他安排好了。
昨儿自己还是逃婚的新粮，今儿就成了强婚的新娘。
好在她的脸皮已不是昨日的脸皮了，臊了一会也就好了。
“可我现下还没找到生计，我和阿大两个人……”沈虞还是想卖了，也想问问李长生有没有什么谋生的好法子。
这嫁衣着实不错，李长生感叹道：“你这个叔父真的是下了本钱啊，想是……”
所图甚大啊。
不过他没再多说，道了句“不急”就直接让她收起来。
“小丫头心里着急我知道，不过你先别急，你外祖母离开我们村子太久了，娘家后面没人了也就没再回来过。”李长生大概知道阿英是哪家的了，不是李老三家的，是李华家的阿英，不过李华夫妻俩就生了她一个，后来夫妻俩去世后阿英就没回来了。
沈虞不解，不过还是依言放回了阿大身上。
“所以不知道这些年村里家家户户都种起了竹子。后山上也长满了竹子，这也是大伙除了种田以外的营生，一是到了春天竹笋可以挖来卖，二是村里人都学了点竹编的手艺。”
沈虞的眼前一亮，竹编？
那她也能跟着学，编了卖钱：“李爷爷，我也能学吗？”
“当然能学，我既然提了就是让你想想要不要先干这个，先换点银钱。这样……”
“不用想的，我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就学这个养活我自己……”沈虞干脆道，也没忘了男人，“和阿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回头阿大好了，也可以一起学。”
“好，小丫头够果断！”
沈虞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什么果断不果断的，村长爷爷完全是她的救命恩人。
又觉着是外祖母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她，
天无绝人之路。
沈虞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搓搓手，问道：“李爷爷，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呢？”
“明天就可以学起来，去前头独居的陈阿婆、也就是早上那个说话的驼背老太家，跟她学。我跟她说好了，你明天自己直接去找她。”李长生站在堂屋门口，给她指了个方向。
沈虞重重地点头：“嗯！”
说的差不多了，李长生又记起租赁的事：“李木的茅草屋，你一年给他两百文就行了。”
这家伙很会做生意。
“虽说茅草屋一年收两百文不便宜，但是他连带着再给你一亩地种，这样你也划算多了。”
“好！我都听李爷爷的。”沈虞大概算了一下，她不吃亏，只是，“只是我暂时还拿不出钱，能不能先欠着？”
李长生摆摆手：“没事。回头手头宽裕了再给他！”
说完了，他也要回去干活了。
沈虞将他送到院门口。
李长生走远了，她才转身回去。
——
屋子里很安静。
沈虞在门口站了会。
她的眼里酸酸的，泪盈在眼眶中，心像是被烘了一遍似的，对阿大说道：“看，我运气不错吧。”
来了一个好村子。
板车上，男人的眼皮好似动了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