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区这一片废楼盘不同于烂尾楼。
烂尾楼总是荒芜寂寞，只剩钢筋水泥铸成的铁骨架，疾风穿堂而过时，唯余风的低吟。
废楼盘则有生活过的痕迹，它曾是规划要拆迁的楼盘，搬空家具，卸掉门窗，等待着爆破或摆锤，可拆迁进行一半，却不知为何叫停，只剩破烂不堪的废楼盘踞。
按照申主任的设想，石威打头阵，申主任断后，其余三人夹杂中间，已经是稳妥队形，可以地毯式搜寻两只狼的下落。
几人踩着碎石砂砾，提心吊胆爬到顶层，却没瞧见白影，不由得呼吸松弛，放下警惕，认为这栋没问题，队形瞬时松散开来。
符叶有心跟温浊玉接触，沿着她的脚步走，想趁机搭话。
“不对！”
“快跑！”申主任的喊声钻进耳朵里。
符叶回头，眼前的一切如慢动作回放般清晰，风吹起喻观寒的红棕发丝，他俊秀的脸庞满是错愕，被白影狠狠一扑挠，重心失衡，从距他一步之遥的阳台边缘跌落下去。
白狼甩尾，昂起头颅，发出的却不是嚎叫，而是涌出丝丝缕缕的深紫雾气，符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呛进两口丝绵般的浓雾。
趋利避害的天性使她下意识想去找申主任。
她忍着喉间的痒意，将脸埋进胳膊肘屏住呼吸，在雾气飞速弥漫遮蔽视野前，瞧见了申主任的鳄鱼皮鞋，正要抬脚朝那方向跑却脚面一沉。
温浊玉砸到了她的脚。
不知是晕倒还是死去，长发散落满脸，看着不太妙。
正想着，符叶膝盖一软，极力用手杵着地面才使自己没跪到温浊玉头上，晃动的明亮光线让她想吐，她顺势屁股着地，胳膊抱头，在迷雾里失去意识。
这使人陷入噩梦的浓雾定是两只狼的手笔。
符叶背贴到墙面，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瞧着右边的白毛拉起石威的一条胳膊，毫不留情咔嚓一口。
她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虽只认识半天，却也算是同患难，如今一个掉下楼摔死，三个并排躺着当菜，剩她窝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的境遇并未好到哪儿去，听狼妖的意思，她显然是储备粮。
“呕——”白毛嫌弃得直吐舌头，“不行，满嘴水泥渣子味。”
听到石威的口感是水泥渣，左边那只兴趣缺缺，往边上挪两步，白生生的两个细条并排蹲在温浊玉身边，将黏在她脸上的茂密长发拨开，好奇用手戳戳她脸颊。
符叶直直盯着，因为太紧张导致眼眶胀痛，手指却悄悄探进衣兜，碰到手机时略微停顿，随后坚定不移地握住。
“呕——”
“呕——素的。”
呕声此起彼伏，温浊玉的血并不鲜红，而是浅褐，滴滴答答沿着她手腕的伤口垂落，面色苍白如同睡着，符叶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察觉到两个白花花的人影凑近，她立刻将手机往衣兜深处推推。
乍眼看两只狼妖很像，细瞧则有明显区别。
左边的银白发尾泛黄，神情严肃些，右边的则白得一丝杂质也无，小动作很多，喜欢歪头，喜欢皱起鼻子狠狠呲牙，就比如此刻。
符叶指尖冰冷，她给唯一能联系的徐容容发了短信，说她胆小也好，自私也罢，如果申主任能排在她前面被吃，那她大概率会被留到下一顿，到时会有人来救她。
“你们为什么不咬申主任？”
纯白那只眨眨眼：“你说他吧？看着就知道，肉太老。”
符叶扯紧袖口，迎着它理所当然的眼神，极力保持镇定。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吃人是犯法的。”
“什么是犯法？”左边的开口问。
“犯法..犯法就是违背人类社会的规定。”符叶气短，急促吸气，“后果是没有自由，再也不能随意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会被关起来。”
两只互相瞧一眼：“那我们已经犯过法了啊。”
右边的开口嘟囔：“虽然每天都有肉吃也挺好的，但我更想...更想..像故事书里说的那样，奔跑在好大好大的草原上，挖洞，追兔子..”
两只动物园跑出来的本地培育北极狼，怎么可能看过故事书？
“你们不是小白和雪雪吗？”
“你知道我？”右边的高兴晃晃身体，符叶遭到精神污染，立刻捂住眼睛，听他语调活泼，“我叫雪雪，他是小白。”
“你刚才说的故事书，是从哪儿来的？”
发尾泛黄的小白捂住雪雪的嘴，将他出口的话揉成呜呜声，显然是不想让他与符叶说太多，符叶见状连忙续上话题，恨不得说上一百零一夜，只希望不要留下空隙，免得被活活咬碎。
“你们想过以后去哪儿吗？”
“当然啦，我们要去北极。”雪雪开口，“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要是把你埋在这，回头不太好找，这里的气味儿太多也太杂。”
符叶惊悚倒吸冷气：“我不能..人肉根本不好吃，据说是酸的。”
雪雪皱鼻子：“确实不太好吃，腥臭，但你闻起来很香。”
“而且你不一样。”小白的声线略低沉，“从来没人像你醒得这么快。”
再特殊，在狼的眼里也只是稍显特别的食材，虽化为人形，它们的躯壳里还保留着兽类的意识，天真又残忍，符叶手指摁住胀痛的额角，余光里，水泥斑驳露出红砖的阳台，突然冒出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扒住边沿。
“咳..呃..”
喻观寒身手敏捷翻进阳台，只激起脚边的一小簇尘土，察觉小白的耳廓晃动，符叶高调出声吸引注意力：“小白！你想没想过换个名字？”
“换名字？没有想过。”
原本浅灰的卫衣前襟蹭满灰尘，喻观寒脸颊带着块擦痕，边蹑手蹑脚往前挪，边手掌翻飞朝符叶打手势。
？
看不懂啊！
符叶心卡到嗓子眼，硬着头皮开口：“小白多不符合你的气质，你应该叫更威风、更霸气的名字，比如说..”
雪雪好奇地歪着头瞧她，等待她给小白编造“更霸气”的名字，符叶口干舌燥，舔舔唇，声音干巴巴。
“伏虎。”
“我呢我呢？”雪雪雀跃，“我叫什么？”
下一秒，蓄势待发已久的喻观寒箭步飞快，死死用胳膊箍住小白的脖颈，将蹲着的小白薅起来，挟持他往后退。
小白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化成人形的手指到底比不上利爪，喻观寒额角拧起青筋，用尽全力，只是几息，小白扒喻观寒胳膊的力道就轻了许多，全脸涨红，发出兽类的可怜呜咽。
好时机。
趁着雪雪转头愣神的空档，符叶连忙手肘撑着墙壁借力站起，却不想蜷在地上太久，下肢血液流通不畅，险些原地跪下，雪雪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肩帮她站稳。
“谢谢..那我就..”符叶装傻。
变化猝不及防，也许只花费两三秒，雪雪电光火石间灵感乍现，有样学样地敏捷掐住开溜的符叶后颈，察觉她瞬间身体僵硬，雪雪勾住她衣领往后拽，用胳膊环住符叶的肩。
脚底抹油却偷溜失败，符叶闭眼，几不可查叹气，现在对峙的两方都有人质在手。
喻观寒边箍着小白往躺地三人组附近挪，边警告雪雪：“放了她！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们逃不掉的。”
雪雪纳闷：“你们是谁啊？”
害怕喻观寒分心被小白钻空逃脱，符叶微微偏头给雪雪解惑：“你知道妖管局吗？我们都来自那里，妖管局负责管理辖区内的妖怪..什么事都管。”
雪雪一知半解，可视线触及小白的痛苦模样，他瞬间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这些人从何而来，只想让对面的红发男人放开自出生起就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白。
他急切喊道：“你先放了小白！”
“你先放符叶，没得商量！”
申主任半睁双眼，接连翻好几个白眼才从噩梦中挣脱开来，他忍着头晕目眩艰难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离他最近的石威断肢摆在肚子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温浊玉衣袖洇湿，手腕处赫然是狰狞牙印，两人都还陷在梦境里。
申主任捂住脖颈抬头，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喻观寒背对他，胳膊肘夹着个没穿衣服的，而对面还有一个，白皙手臂如蛇般环着符叶，符叶则表情淡然，好似听不见耳边怒吼。
符叶耳后的皮肤接触到清凉空气，明白两方对峙间挪动位置，她和雪雪来到阳台附近。
“你信不信我把她从这推下去？”
“那我立刻掐死小白。”被申主任站起身的身影短暂吸引去视线，喻观寒快速盯回雪雪，微微眯眼，“我认真的。”
雪雪呲牙，呜呜直叫。
符叶被揽着倒退两步，彻底暴露在阳光下，随后被铁手一掰，狠狠推在阳台窗沿，肚子骤然被砖石重锤，她眼前一黑。
更气的是雪雪用手掌大力压住她的脊背，不许她起身，她上半身倒挂在窗外，腿极力贴着墙面，因为太过使劲隐隐要抽筋。
什么正常人能在七楼的高度倒挂着还不晕啊？
她抿紧嘴唇，直喘粗气，明明没移动，眼前的场景却直晃，再加上肚子被压瘪，她呼吸受限，翻江倒海的。
无声胜有声，雪雪用行动表示他也没开玩笑。
“你推吧。”没想到后站起的中年男人这样说，他拍拍自己染灰的外套，又翘起鞋尖瞧瞧，目光里满是嫌弃，抬眼瞧雪雪错愕的脸，重复道，“推呀，快推，然后我们带着你的兄弟去交差了。”
“不行！”喻观寒收紧胳膊，小白登时连眼眶都充血，雪雪无措起来，懵懵懂懂看向小白，不知该如何选择，可小白根本无法给予他回应。
申主任掏出手机确认信号，随后大步走到石威身边踢他一脚，也不知道是想唤醒他还是想用他衣服蹭鞋，瞧他没反应，申主任冷嗤一声，命令喻观寒。
“带上你手上的，咱们俩走。”
“可是...”
“我是领导，听我的。”
喻观寒眉毛打结，担忧目光凝在符叶那边：“把他们三个留在这吗？”
“啧。”
“一群废物东西。”申主任嘴唇微动，声音似蚊蝇，想接手小白却被喻观寒倒退一步拒绝，将谈判的筹码紧握在自己手里。
“不行，一起来就要一起走。”喻观寒坚持，看向雪雪，“交换怎么样？你把符叶给我，我把小白给你。”
雪雪眼睛亮起来。
符叶没错过申主任急躁的神情，反倒是另一边的喻观寒满眼紧张与关切令她疑惑。
两方人质交汇，擦肩而过的瞬间，小白骤然发难。
这是符叶第一次见妖怪现原形，小白浑身的皮肤融化，于半空中形成漩涡，随后白团轻巧落地，又弹射跳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符叶纤细脆弱的脖颈咬下。
她根本来不及逃。
咔嚓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狼牙尽碎，小白吃痛地疯狂甩头，碎裂的牙齿则雨点般淅淅沥沥往下砸。
符叶错愕摸自己的脖颈，见鬼，连皮都没破。
烂尾楼总是荒芜寂寞，只剩钢筋水泥铸成的铁骨架，疾风穿堂而过时，唯余风的低吟。
废楼盘则有生活过的痕迹，它曾是规划要拆迁的楼盘，搬空家具，卸掉门窗，等待着爆破或摆锤，可拆迁进行一半，却不知为何叫停，只剩破烂不堪的废楼盘踞。
按照申主任的设想，石威打头阵，申主任断后，其余三人夹杂中间，已经是稳妥队形，可以地毯式搜寻两只狼的下落。
几人踩着碎石砂砾，提心吊胆爬到顶层，却没瞧见白影，不由得呼吸松弛，放下警惕，认为这栋没问题，队形瞬时松散开来。
符叶有心跟温浊玉接触，沿着她的脚步走，想趁机搭话。
“不对！”
“快跑！”申主任的喊声钻进耳朵里。
符叶回头，眼前的一切如慢动作回放般清晰，风吹起喻观寒的红棕发丝，他俊秀的脸庞满是错愕，被白影狠狠一扑挠，重心失衡，从距他一步之遥的阳台边缘跌落下去。
白狼甩尾，昂起头颅，发出的却不是嚎叫，而是涌出丝丝缕缕的深紫雾气，符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呛进两口丝绵般的浓雾。
趋利避害的天性使她下意识想去找申主任。
她忍着喉间的痒意，将脸埋进胳膊肘屏住呼吸，在雾气飞速弥漫遮蔽视野前，瞧见了申主任的鳄鱼皮鞋，正要抬脚朝那方向跑却脚面一沉。
温浊玉砸到了她的脚。
不知是晕倒还是死去，长发散落满脸，看着不太妙。
正想着，符叶膝盖一软，极力用手杵着地面才使自己没跪到温浊玉头上，晃动的明亮光线让她想吐，她顺势屁股着地，胳膊抱头，在迷雾里失去意识。
这使人陷入噩梦的浓雾定是两只狼的手笔。
符叶背贴到墙面，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瞧着右边的白毛拉起石威的一条胳膊，毫不留情咔嚓一口。
她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虽只认识半天，却也算是同患难，如今一个掉下楼摔死，三个并排躺着当菜，剩她窝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的境遇并未好到哪儿去，听狼妖的意思，她显然是储备粮。
“呕——”白毛嫌弃得直吐舌头，“不行，满嘴水泥渣子味。”
听到石威的口感是水泥渣，左边那只兴趣缺缺，往边上挪两步，白生生的两个细条并排蹲在温浊玉身边，将黏在她脸上的茂密长发拨开，好奇用手戳戳她脸颊。
符叶直直盯着，因为太紧张导致眼眶胀痛，手指却悄悄探进衣兜，碰到手机时略微停顿，随后坚定不移地握住。
“呕——”
“呕——素的。”
呕声此起彼伏，温浊玉的血并不鲜红，而是浅褐，滴滴答答沿着她手腕的伤口垂落，面色苍白如同睡着，符叶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察觉到两个白花花的人影凑近，她立刻将手机往衣兜深处推推。
乍眼看两只狼妖很像，细瞧则有明显区别。
左边的银白发尾泛黄，神情严肃些，右边的则白得一丝杂质也无，小动作很多，喜欢歪头，喜欢皱起鼻子狠狠呲牙，就比如此刻。
符叶指尖冰冷，她给唯一能联系的徐容容发了短信，说她胆小也好，自私也罢，如果申主任能排在她前面被吃，那她大概率会被留到下一顿，到时会有人来救她。
“你们为什么不咬申主任？”
纯白那只眨眨眼：“你说他吧？看着就知道，肉太老。”
符叶扯紧袖口，迎着它理所当然的眼神，极力保持镇定。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吃人是犯法的。”
“什么是犯法？”左边的开口问。
“犯法..犯法就是违背人类社会的规定。”符叶气短，急促吸气，“后果是没有自由，再也不能随意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会被关起来。”
两只互相瞧一眼：“那我们已经犯过法了啊。”
右边的开口嘟囔：“虽然每天都有肉吃也挺好的，但我更想...更想..像故事书里说的那样，奔跑在好大好大的草原上，挖洞，追兔子..”
两只动物园跑出来的本地培育北极狼，怎么可能看过故事书？
“你们不是小白和雪雪吗？”
“你知道我？”右边的高兴晃晃身体，符叶遭到精神污染，立刻捂住眼睛，听他语调活泼，“我叫雪雪，他是小白。”
“你刚才说的故事书，是从哪儿来的？”
发尾泛黄的小白捂住雪雪的嘴，将他出口的话揉成呜呜声，显然是不想让他与符叶说太多，符叶见状连忙续上话题，恨不得说上一百零一夜，只希望不要留下空隙，免得被活活咬碎。
“你们想过以后去哪儿吗？”
“当然啦，我们要去北极。”雪雪开口，“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要是把你埋在这，回头不太好找，这里的气味儿太多也太杂。”
符叶惊悚倒吸冷气：“我不能..人肉根本不好吃，据说是酸的。”
雪雪皱鼻子：“确实不太好吃，腥臭，但你闻起来很香。”
“而且你不一样。”小白的声线略低沉，“从来没人像你醒得这么快。”
再特殊，在狼的眼里也只是稍显特别的食材，虽化为人形，它们的躯壳里还保留着兽类的意识，天真又残忍，符叶手指摁住胀痛的额角，余光里，水泥斑驳露出红砖的阳台，突然冒出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扒住边沿。
“咳..呃..”
喻观寒身手敏捷翻进阳台，只激起脚边的一小簇尘土，察觉小白的耳廓晃动，符叶高调出声吸引注意力：“小白！你想没想过换个名字？”
“换名字？没有想过。”
原本浅灰的卫衣前襟蹭满灰尘，喻观寒脸颊带着块擦痕，边蹑手蹑脚往前挪，边手掌翻飞朝符叶打手势。
？
看不懂啊！
符叶心卡到嗓子眼，硬着头皮开口：“小白多不符合你的气质，你应该叫更威风、更霸气的名字，比如说..”
雪雪好奇地歪着头瞧她，等待她给小白编造“更霸气”的名字，符叶口干舌燥，舔舔唇，声音干巴巴。
“伏虎。”
“我呢我呢？”雪雪雀跃，“我叫什么？”
下一秒，蓄势待发已久的喻观寒箭步飞快，死死用胳膊箍住小白的脖颈，将蹲着的小白薅起来，挟持他往后退。
小白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化成人形的手指到底比不上利爪，喻观寒额角拧起青筋，用尽全力，只是几息，小白扒喻观寒胳膊的力道就轻了许多，全脸涨红，发出兽类的可怜呜咽。
好时机。
趁着雪雪转头愣神的空档，符叶连忙手肘撑着墙壁借力站起，却不想蜷在地上太久，下肢血液流通不畅，险些原地跪下，雪雪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肩帮她站稳。
“谢谢..那我就..”符叶装傻。
变化猝不及防，也许只花费两三秒，雪雪电光火石间灵感乍现，有样学样地敏捷掐住开溜的符叶后颈，察觉她瞬间身体僵硬，雪雪勾住她衣领往后拽，用胳膊环住符叶的肩。
脚底抹油却偷溜失败，符叶闭眼，几不可查叹气，现在对峙的两方都有人质在手。
喻观寒边箍着小白往躺地三人组附近挪，边警告雪雪：“放了她！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们逃不掉的。”
雪雪纳闷：“你们是谁啊？”
害怕喻观寒分心被小白钻空逃脱，符叶微微偏头给雪雪解惑：“你知道妖管局吗？我们都来自那里，妖管局负责管理辖区内的妖怪..什么事都管。”
雪雪一知半解，可视线触及小白的痛苦模样，他瞬间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这些人从何而来，只想让对面的红发男人放开自出生起就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白。
他急切喊道：“你先放了小白！”
“你先放符叶，没得商量！”
申主任半睁双眼，接连翻好几个白眼才从噩梦中挣脱开来，他忍着头晕目眩艰难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离他最近的石威断肢摆在肚子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温浊玉衣袖洇湿，手腕处赫然是狰狞牙印，两人都还陷在梦境里。
申主任捂住脖颈抬头，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喻观寒背对他，胳膊肘夹着个没穿衣服的，而对面还有一个，白皙手臂如蛇般环着符叶，符叶则表情淡然，好似听不见耳边怒吼。
符叶耳后的皮肤接触到清凉空气，明白两方对峙间挪动位置，她和雪雪来到阳台附近。
“你信不信我把她从这推下去？”
“那我立刻掐死小白。”被申主任站起身的身影短暂吸引去视线，喻观寒快速盯回雪雪，微微眯眼，“我认真的。”
雪雪呲牙，呜呜直叫。
符叶被揽着倒退两步，彻底暴露在阳光下，随后被铁手一掰，狠狠推在阳台窗沿，肚子骤然被砖石重锤，她眼前一黑。
更气的是雪雪用手掌大力压住她的脊背，不许她起身，她上半身倒挂在窗外，腿极力贴着墙面，因为太过使劲隐隐要抽筋。
什么正常人能在七楼的高度倒挂着还不晕啊？
她抿紧嘴唇，直喘粗气，明明没移动，眼前的场景却直晃，再加上肚子被压瘪，她呼吸受限，翻江倒海的。
无声胜有声，雪雪用行动表示他也没开玩笑。
“你推吧。”没想到后站起的中年男人这样说，他拍拍自己染灰的外套，又翘起鞋尖瞧瞧，目光里满是嫌弃，抬眼瞧雪雪错愕的脸，重复道，“推呀，快推，然后我们带着你的兄弟去交差了。”
“不行！”喻观寒收紧胳膊，小白登时连眼眶都充血，雪雪无措起来，懵懵懂懂看向小白，不知该如何选择，可小白根本无法给予他回应。
申主任掏出手机确认信号，随后大步走到石威身边踢他一脚，也不知道是想唤醒他还是想用他衣服蹭鞋，瞧他没反应，申主任冷嗤一声，命令喻观寒。
“带上你手上的，咱们俩走。”
“可是...”
“我是领导，听我的。”
喻观寒眉毛打结，担忧目光凝在符叶那边：“把他们三个留在这吗？”
“啧。”
“一群废物东西。”申主任嘴唇微动，声音似蚊蝇，想接手小白却被喻观寒倒退一步拒绝，将谈判的筹码紧握在自己手里。
“不行，一起来就要一起走。”喻观寒坚持，看向雪雪，“交换怎么样？你把符叶给我，我把小白给你。”
雪雪眼睛亮起来。
符叶没错过申主任急躁的神情，反倒是另一边的喻观寒满眼紧张与关切令她疑惑。
两方人质交汇，擦肩而过的瞬间，小白骤然发难。
这是符叶第一次见妖怪现原形，小白浑身的皮肤融化，于半空中形成漩涡，随后白团轻巧落地，又弹射跳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符叶纤细脆弱的脖颈咬下。
她根本来不及逃。
咔嚓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狼牙尽碎，小白吃痛地疯狂甩头，碎裂的牙齿则雨点般淅淅沥沥往下砸。
符叶错愕摸自己的脖颈，见鬼，连皮都没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