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明明是沈沐心当值,但邬从找遍了也没有看见沈沐心的踪影,他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沐心。

    他松了一口气,笑着想要过去找她,却没想到她身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正是容隐。

    邬从的眼神黯淡下来,拳头也慢慢握紧,但是在沈沐心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侧身,藏在一边。

    沈沐心对容隐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容隐点点头,说道:“我看着你进去了我就走。”

    沈沐心点点头,转身朝着邬从这边走了过来,邬从见状只能赶紧离开。

    容隐见沈沐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殿下?”

    容隐闻言转过头,看见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温随珠。

    “温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容隐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温随珠笑了笑,朝容隐走了过来,边走边说:“皇后娘娘对我一见如故,便让我留下来,偶尔陪娘娘解解闷,现下娘娘正在午寐,我这才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能够见到您。”

    “孤来给母后说些事情,来得这么不巧,那孤就先回去了。”容隐说完就想快步离开。

    谁知温随珠竟然上前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泪眼婆娑地问道:“您为何把那幅字画又送了回来?可是不喜欢?”

    容隐摇摇头,“温姑娘,孤说过了,无功不受禄。”

    温随珠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然后让开路。

    容隐提步离开。

    看着容隐略显急促的背影,温随珠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她又轻声叫住他,“殿下?”

    容隐顿住脚,却没转身。

    “殿下,您何时再来?”

    “这个孤也说不准。”容隐留下这句话,终于很快离开了。

    温随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也无法回神。

    当初,她就是觉得待在皇后身边能够见到容隐的机会多一些,却没想到自从她进宫以来他就没来过。

    今日终于见到了他,可他却对她避如蛇蝎。

    她不明白。

    温随珠出现在这里,本来是因为听说沈沐心一个上午都不在了,便出来寻人,毕竟她们二人处在一个屋檐下,她时时刻刻都盯着沈沐心呢。

    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见了容隐。

    但她仔细思索一番,便想到,容隐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沈沐心有关。

    想到这她不禁转身进了院子。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了方才回来的沈沐心。

    沈沐心见到温随珠失魂落魄地现在院子门口,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好过问,便就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和其他宫女一起收拾院子。

    温随珠见沈沐心这番作态便更加气恼。

    她毫不犹豫地走过去问她道:“你今日上午去哪儿了?”

    沈沐心毫不慌张地说道:“温姑娘,我去哪里,好像用不着跟你说清楚吧。”

    温随珠闻言勾唇点点头,“是啊,你不用跟我说清楚,但是你也不用跟皇后娘娘说清楚吗?”

    沈沐心听见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听懂了温随珠的威胁之意。

    “你想做什么?”沈沐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她。

    身边的那些人见此情形,都纷纷找了由头去了别处,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温随珠见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坐下缓缓开口。

    “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温随珠意有所指地说道。

    沈沐心平静地说道:“你若是喜欢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随珠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会争取,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扫清碍眼的东西。”

    沈沐心丝毫不示弱,“那就看你本事了。”

    说完沈沐心就转身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沈沐心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邬从。

    沈沐心有些惊讶,停在他面前问道:“邬从,你怎么在这儿?”

    邬从没回答,连看都没看沈沐心。

    他只是直直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温随珠。

    温随珠看到邬从冰冷狠厉的眼神,心里直发毛。

    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便先沈沐心一步离开了。

    临走时,沈沐心听见温随珠不服气的心声。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邬从看着温随珠离开了才转头对沈沐心说道:“我找你。”

    沈沐心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邬从闻言又摇摇头,“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听见这句话,沈沐心终于笑了笑,“这不就看见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你不在当值就不好了。”

    邬从直勾勾地盯着沈沐心,他觉得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但沈沐心不知为何,就是听不见邬从的心声。

    沈沐心一抬头就看见了邬从直愣愣的眼神,她迟疑地开口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邬从又摇摇头,“没事,我回去了。”

    沈沐心点点头。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邬从离开的身影。

    思索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再细想。

    晚上的时候,正要休息的温随珠听见门口有异动,蹑手蹑脚地开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她松了一口气关上门的时候,一股冷风吹来,竟然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她心下疑惑,然后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上前关上窗户。

    她还未伸出手,就被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脖颈。

    温随珠惊叫出声,而后响起了背后那人威胁的声音。

    “你若再敢动沈沐心,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留下一句警告,那人便离开了,翻出窗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虽然蒙着面,可那双眼睛,温随珠分明在哪里见过。

    温随珠努力镇定下来,而后终于想到,今日就是他在自己和沈沐心说话的时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那双眼睛里,含着杀意。

    他说“再。”

    但温随珠记得,自己上次将沈沐心送去宥王府的事情,只有温世誉和自己记得啊。

    她思来想去,终于想起这样的眼神还在什么人的脸上见过。

    “容咎?”她不确定地低语。

    但容咎死了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太荒谬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容隐理所应当坐上那把龙椅,却没想到皇后竟然成了他的绊脚石,拿出了皇帝的遗诏。

    却没想到容隐早有准备,验出皇后的遗诏是假的,最后成功将皇后幽禁在宫里一生。

    二人这么多年来明争暗斗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拥有邬从身体的容咎却不答应,他想要报仇,最后和皇后一起死在了皇后的宫殿之中。

    “皇后,你还记得我吗?”皇后睡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面前有一个模糊的拿着刀的人影。

    她被吓得清醒过来。

    “你……你是何人?”皇后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问道。

    皇后趁着邬从回忆往事,下了床榻就要跑,却没想到自己根本逃不过邬从的眼睛,邬从将匕首往她逃跑的方向扔过去,那匕首一下子就栽到了皇后面前的那个柱子上。

    皇后被吓得尖叫一声,而后一动也不敢动。

    邬从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活过来的,只不过,本宫能让你死一次,就有第二次!”

    说完这句话,皇后就拔出那把栽在自己面前的匕首,而后毫不惜力地向邬从刺过去。

    邬从闪身躲过。

    皇后一边对他下手一边冲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啊!有刺客!”

    但外面安静极了,竟没有一个宫人闻声赶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皇后落在下风。

    眼看着皇后就要死在他的刀下,皇后突然大喝一声,“慢着。”

    或许是觉得皇后无力回天,所以邬从竟然轻易地停下了动作问她,“你还有什么遗言?”

    皇后直起身子,摔碎了茶壶,然后捡起地上的碎片就这么刺入邬从的胸膛。

    趁着邬从吃痛,她躲过他手中的匕首,又毫不惜力地插入他的心脏,邬从震惊地吐出一口血,“你真卑鄙。”

    闻言,皇后沾满鲜血的脸上释然一笑,“彼此彼此。”

    邬从仿佛感觉不到痛,他大喊一声拔出身上的那把匕首,又抹了皇后的脖颈。

    皇后一滞,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两人一同倒地。

    闭上眼之前,邬从,应该是容咎眼中浮现出那日耀眼的日光,沈沐心站在池塘边拼命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也没有人愿意救他,都想着他要是现在淹死了才好呢。

    她顾不得所有,只好一股脑地跳下去,她呛了几口水,却还是艰难地摸索着朝着容咎这边游过来。

    那是容咎第一次体会到没有被人放弃。

    那时候他只觉得万籁俱寂,他只看得见沈沐心的身影。

    原来,不被人放弃是这种感觉。

    可是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斗了半辈子,终究还是要结束了。

    他如今脑海里只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竟然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就算是没有他。

    可是转念一想,没有他的话,她似乎才能过得好。

    原来他才是她的绊脚石。

    终于,容咎满足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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