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沐心前去殿中看到的只有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的两人。

    毫无声息。

    沈沐心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是她将他带来宫中的,是她将他搅入这场纷争的。

    都怪她。

    沈沐心无声地落下了泪。

    容隐看出她的伤心之举,正准备派人将邬从厚葬。

    却没想到邬从竟然咳了一声,听到这个声音,沈沐心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继续难过。

    没想到地上的人疑惑出声,睁着眼睛问她,“你哭什么?”

    沈沐心登时便吓了一跳。

    容隐赶紧上前护住沈沐心,出声问道:“你没事?”

    这下轮到邬从诧异了,“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邬从便站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周围的一片狼藉,他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又想到什么似的询问沈沐心,“这都是我做的啊?”

    沈沐心点点头。

    幸好这里只有沈沐心和容隐,不然定会将邬从抓起来。

    邬从也无意隐瞒,对他们说道:“我也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之前那个人不是我,这些都不是我做的,现下那个人终于死了,我才能真真正正的回来。”

    他身体里的容咎彻彻底底地死了,这下邬从才能恢复过来。

    对于容咎操控着自己身体做的一切,邬从都没有一丝记忆。

    沈沐心听到这话,没有半分怀疑。

    若不是自己也是利用魂魄用了别人的身子,她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因此她理解了这个荒谬的说法。

    只是邬从不能再待在皇宫里了,沈沐心和容隐悄悄地将邬从送出宫去了。

    而后,众人只道邬从是刺客,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丞相夫妇终于也被放出了大牢,沈沐心在大牢外面等着他们,后来与他们一同回家。

    丞相夫妇觉得很愧疚,对女儿的失而复得很是惊喜,因此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容隐最近很忙,他要忙着帮父皇处理堆积的政务,还要忙着登基的事,于是二人多日都没有再见过面。

    过去半月有余,终于,很快登基大典就要举行了。

    容隐更加坚定自己想要娶沈沐心的这件事。

    程与嫣听说丞相府的嫡女回来了,只来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她临走前还说自己不是夺人所爱的小人,这些小女儿家的弯弯绕绕还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于是她与父亲一同镇守边疆,做回了那个巾帼英雄。

    温随珠跟随父亲辞官回乡,决定成全有情人。

    临走前,她来到丞相府想要再见沈沐心一面。

    沈沐心也没有推辞,很快就出去见了她。

    说实话,沈沐心和温随珠当真有几分相像,不过只是一眼望过去相似罢了。

    温随珠与她道了歉,说了很多,总体来说就是抱歉自己给他们添了如此多的麻烦。

    但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温随珠知道自己的执念太深,不应该深陷其中,所有她终于决定跟着父亲离开了。

    父亲母亲已经在老家给她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只待她回乡成亲。

    父母本以为她不会同意,没想到温随珠这次竟然很轻易地同意了。

    沈沐心与温随珠道了别,回去的时候竟然一下子摔倒后又晕倒了。

    这是容咎给她吃的那个毒药的毒效发作了。

    就连宫里来的太医也回天乏术。

    沈沐心的病越来越严重,每天都很嗜睡,好像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似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容隐和丞相夫妇遍请天下名医,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沈沐心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她也没那么大的架子,可以请如今已是皇帝的容隐来见自己。

    可是没想到容隐每日都会在下朝之后来丞相府探望她。

    每次她睁开眼看见眉头紧锁的容隐都故作轻松地笑笑,还说自己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儿就好了。

    容隐说想要娶她当皇后,她总是推辞,说再等等。

    其实她是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后来,沈沐心终于不再那么嗜睡,却总是记不清楚身边的人,就连丞相夫妇她有时也不认识了。

    丞相夫妇只能让很多人跟着沈沐心。

    总有一天,沈沐心在院子里晒太阳,容隐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

    沈沐心睁开眼看着他,眼里的神情,仿佛容隐是一个陌生人。

    沈沐心看着他,问出了一句疑惑的话,“你是谁?”

    容隐闻言顿住。

    “你不认识我?”容隐仿佛不可置信地问道。

    沈沐心点点头,“你怎么进来的?你是我家里的客人吗?”

    容隐只好点点头,无奈地低声说道:“我走错了,劳烦姑娘能不能带我出去?”

    沈沐心点点头,朝着他走过来,热心地说道:“我带你出去吧。”

    容隐只好跟着沈沐心出了丞相府。

    门外的浦方看着才进去不一会儿的容隐,疑惑地问道:“陛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听见“陛下”两个字,沈沐心诧异地看着容隐,“你是陛下?”

    容隐不可置否。

    沈沐心这才以为自己冲撞了陛下,赶忙行礼道:“陛下,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容隐将她扶起来,“没事,我们二人不必如此多礼。”

    沈沐心站起来,说道:“那臣女恭送陛下。”

    容隐闻言也只好无奈地朝马车走去。

    终于在容隐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大喊一声,“等等!”

    众人一齐看过去,容隐看见了快步走过来的邬从,可沈沐心却不认识他了。

    容隐看见邬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警惕,他连忙下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容隐不甚友好地问邬从道。

    邬从也听出来容隐话里的不善,直截了当疑惑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

    这下把容隐噎得没话说。

    沈沐心见状又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邬从看过去,看见沈沐心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便说了一句,“真不认识了?”

    沈沐心没说话。

    倒是容隐看了一眼沈沐心,说道:“她这病,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邬从闻言笑了笑,而后对沈沐心说道:“我是来给你治病的神医!”

    说完这句话,他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之后又对容隐说道:“我在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还有一张纸条。”

    邬从又掏了掏,拿出了身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给沈沐心的解药。

    原来,容咎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自己最坏的结局,他知道,沈沐心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他原来想的是,若自己赢了,就和沈沐心相守一生,若自己输了,就留下这个解药,终归不会让沈沐心浑浑噩噩过一生。

    邬从回了老家,而后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了这瓶解药,又觉得荒唐,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见了皇帝,也就是容隐举国寻找神医的消息。

    他终于不再怀疑那解药的真实性,一刻不停地往京城赶来。

    容隐太过欣喜,以至于很久都没有说话,邬从疑惑地问他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容隐摇摇头,说道:“快给沐心。”

    邬从给沈沐心吃了那瓶解药,却没有任何反应。

    容隐和邬从紧张地看着沈沐心,没想到沈沐心仍旧说道:“究竟是怎么了?”

    容隐摇摇头,邬从也挠挠头,“这不应该啊。”

    没过多久,沈沐心竟然一下子闭上眼晕了过去,幸好容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沐心。

    沈沐心的屋子围满了人,丞相夫妇听说了沈沐心吃了解药,二人心急如焚地赶来守在床榻边。

    容隐也守在床边,一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大臣来丞相府劝说容隐,他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沈沐心的未婚夫,更是一国之君。

    丞相夫妇早就撑不住了,只好回去休息,邬从也早就回去了,他这次回来还想去之前在京城里的房子看一看,一时之间只剩下容隐和沈沐心。

    沈沐心终于艰难地撑开眼皮,“爹,娘……”

    容隐激动地看着她,而后一把拥住她,“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沈沐心一头雾水地看着容隐道:“我挺好的,怎么了,阿隐?”

    容隐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似的在她面前对她说道:“你终于记起我了。”

    容隐很快就向丞相提了亲,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

    那时候春暖花开,是最好的日子。

    容隐终于娶到了沈沐心。

    容隐成为一代明君,国号大夏。

    沈沐心母仪天下。

    大夏帝后恩爱不疑育有一儿一女,百姓安居乐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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