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6】黑夜
顾然碰见纪灵秋的时候，女孩儿缩坐在街角，路人走过她时，刻意多绕了几步，明里暗里带了嫌弃。
街口路灯闪烁，明昧不接的昏暗下，纪灵秋身上的破碎感太强烈了，强烈到顾然不得不多看了几眼。
女生浑身湿透，批散着的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熟悉的校服沾满尘土泥泞，她却紧紧裹在身上，面上的口红印迹明显，细看还有些吓人。
没有遮遮掩掩，纪灵秋靠墙抱膝坐在地上，目视前方，却无焦点。
那双眼睛，空洞无力，看不见一点光。
顾然走过去，试探开口叫了一句：“纪灵秋？”
女孩儿的身影顿了一下，只那一下，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他又走近几步，直到看见正脸，确认了地上那个暮气沉沉的女生就是纪灵秋后，火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显而易见，女生出事了。
顾然蹲下身与她平视，阻挡住她的视线，他看着她的眼睛，很红，但没有流泪，失焦的眼神涣散，她仍然没在看他。
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只停留在互相知晓姓名的阶段，但让顾然把人不管不顾放在这儿，那他也就太不是个人了。
又出声喊了她几句，终于，她的眼底出现了他的身影，顾然问她：“还能走吗？”
纪灵秋没说话，摇了摇头。
顾然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打了车，他把纪灵秋带回了家。
父母忙碌于事业，常年出差不在家，留了个可以信赖的阿姨照顾顾然起居。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平日里话多到不行的男孩子，这会儿也安静的待着，给足了她空间。
冷不丁往家里带回了一个女孩子，阿姨眼里的那点好奇全落到了顾然的眼睛里，他主动开口解释：“一个同学，路上遇到了点困难，阿姨您先帮她换下衣服吧。”
纪灵秋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宽大的尺码极不合身，阿姨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领她进了卫生间。
女生乖巧的跟着，沉默，安静，像是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顾然拿出手机，准备给陆沉打电话，卫生间里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纪灵秋发出来的，一声短暂的，凄厉的呼喊。
阿姨开门小跑出来：“小顾，这孩子发生什么事了，让她把外套脱了，刚帮忙动手就开始喊了，脖子上都是抓痕，得给她消消毒，你赶紧联系她的父母，联系不上就报警，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能解决的问题。”说完，就去储藏室拿医药箱了。
顾然还是头一遭经历这种事，半掩的卫生间门悠悠晃动，他鬼使神差走过去，没等他走近，纪灵秋自己开门出来了。
脸洗干净了，衣服也已经换好了，尺码还是大了点，但并无大碍，脖子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在灯光照耀下明显了许多，顾然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
“出什么事了，谁干的？”他皱着眉问她。
纪灵秋面无表情开口，声音不大但沙哑：“我没事，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忘在教室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在顾然的注视下，纪灵秋给家人打了电话。
“妈妈。”
“是秋秋吗，你怎么还没到家，打你手机也打不通，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没事，妈妈，周末和同学约了一起补课，时间有点迟就准备住在她家了，手机忘在教室了，现在借同学的给你打。”
“住同学家？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哪个同学呀，妈妈认识吗？哎呀，你这孩子真的是不懂事，补课就补课，妈妈可以去接你的，这么麻烦别人干什么。”
“我们已经约好了，就是你认识的那几个，补完课还要一起出去玩，你就不要凑热闹了，下周可以去学校看我，别担心，我挂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她几句不懂事，吩咐她注意安全之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孩子，挂了电话。
谎言包裹住她的脆弱，纪灵秋拿着手机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阿姨拿着医药箱走过来，顾然留下了药箱，把人支走了。
“这两天你可以住在这里，我爸妈不会回家，我们家别的也没啥，房间倒是多的是。”他主动让她留下，帮人总归是要帮到底的。
把手机还给他，纪灵秋说了声“谢谢”，便再也不开口了。
他看出了她的拒绝沟通，没有强求，领她去了房间，连同医药箱一起留下，吩咐阿姨照顾好她，安顿完一切，顾然穿了外套出门去和陆沉他们汇合。
*
周六，梨城突然降温，阴沉的天气没有落雨却刮起了风，秦玉兰打开备忘录，查看手机里的地址，开车导航过去。
梁今妤起得很早，做完早餐洗完衣服时针指向八点，奶茶店十点开门，她九点半到就可以。
梁木生这时候才起床，昨晚的酒气还没消，走到厨房去找吃的，闻不惯这味道，梁今妤开窗通风，早餐煮的白粥，锅里还剩了一些。
秦玉兰敲门的时候，梁今妤正在洗碗，是梁木生给她开的门。
两人打了照面，不修边幅的男人，身上的酒气浓烈，胡子冒茬而出，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梁木生见是个眼生的女人，睁大眼睛多看了两眼，从上而下的扫射，眼神并不礼貌。
秦玉兰后退一步，主动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梁今妤的班主任，我姓秦，今天主要是想过来家访一趟，和您聊一聊孩子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听见声响，梁今妤从厨房出来：“秦老师，您怎么来了？”
秦玉兰把手里的水果递过去，和她打招呼：“老师过来做个家访，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
梁今妤的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情，相反秦玉兰的到来，给她带了无限的焦虑，她还是没有听她的，自作主张来了她家。
梁木生一把接过了那袋水果，笑着招呼了起来：“老师啊，进来吧，这家访来的还挺早，她在学校惹什么事了，要是不听话的话打一顿就行。”
边说边往里走，脑袋里那些粗鄙的想法没有思考就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秦玉兰听得皱眉，但也迈了步子往屋里走。家里的家具并不多，桌子上横躺着许多酒瓶子，五六十平的小房子看着有些拥挤，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女主人的踪影。
“孩子的母亲不在家吗？”秦玉兰问了一句。
梁木生扯了张凳子坐下，也没请秦玉兰入座，蛮横开口：“我和那贱女人早离婚了。”
“梁木生，你说话注意点。”梁今妤忍不住刺他。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他斜了她一眼，那点调性和街头的流氓无异。
梁今妤没再理他，给秦玉兰倒了杯水，三人在餐桌前落座。
短短几分钟，秦玉兰对眼前这个男人和梁今妤的家庭状况已经有了了解和自我判断，这次家访远比想象中的困难，她拿出手机，给梁木生看了几天前的贴吧截图。
“今天冒昧打扰，主要是因为前几天学校贴吧爆出了关于您的一则消息，我代表学校过来了解一些情况，请您先过目。”
梁木生接过手机，粗略看了几眼，文化水平不高的他也只看懂了帖子里的一些谩骂以及楼主说他是杀人犯的字眼。
“这狗逼东西是哪个几把玩意儿发上去的，老子要告他诽谤。”梁木生顺手开了瓶啤酒，粗俗不堪的辱骂脱口而出。
话很难听，但也让秦玉兰知晓并确认了他并不是杀人犯的事实。
自进门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她竭力保持住自己的风度，继续和梁木生交谈：“具体事件过程学校已经在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今天主要还想和您聊一聊今妤的问题，因为这篇帖子的缘故，她在学校遭受了许多非议，有更甚者对她动了手。身为她的班主任，我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事件的发生，事后我给您打过电话，但无人接听，不知道今妤有没有和您说过这件事？”
半瓶酒下肚，没有配菜也喝得自在，梁今妤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秦老师，他听不懂人话，要不，今天您先回去吧，让您见笑了。”梁今妤起身准备送客。
梁木生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正常人无法捉摸，他扬高嗓音，大喊了一句：“梁今妤在学校被人打了？要赔偿费了吗？不要钱这打不是白挨了。”
丝毫没有对待子女的关怀，张口闭口只剩下钱，梁今妤没有心寒，只剩麻木。
秦玉兰见状，仅剩的那点风度也不维持了，冷着脸对梁木生说：“梁先生，我想这不是一个父亲应该说出来的话。”
“老子怎么当爹还用你教，这赔偿费赶紧给老子补上，不然老子就到你们学校闹。”从椅子上站起来，剩下那半瓶酒当着秦玉兰的面全喝完了，酒瓶子砸了一半，破碎声清脆响亮。
昨晚的酒还没完全醒，这会又喝得急，嘴里不停念叨着“赔偿费”，梁木生那点酒疯半推半就下对着屋子里的两人发了出来。
梁今妤没执着和他拌嘴，脸早就已经丢尽了，为避免伤及无辜，她拉起秦玉兰，带她出了家门。
天气依旧阴沉，两人坐在秦玉兰的车里，梁今妤看着窗外树影，没有说话。
“今妤，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告诉老师。”秦玉兰最心疼的，还是当下这个安静坐着的孩子。
她低估了梁今妤的家境惨烈，也高估了自己的处理能力，这个家访访得异常糟糕。
梁今妤转过身，又一次认认真真告诉她：“秦老师，我说过的，你帮不了我。”
“学校那边我会去澄清，至于你父亲，如果他对你动了手，一定要告诉老师。”秦玉兰依旧坚持。
女孩儿听完，打开车门，天空飘起了小雨，她看着驾驶坐上的女人，向她挥手：“老师，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们学校见。”
顾然碰见纪灵秋的时候，女孩儿缩坐在街角，路人走过她时，刻意多绕了几步，明里暗里带了嫌弃。
街口路灯闪烁，明昧不接的昏暗下，纪灵秋身上的破碎感太强烈了，强烈到顾然不得不多看了几眼。
女生浑身湿透，批散着的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熟悉的校服沾满尘土泥泞，她却紧紧裹在身上，面上的口红印迹明显，细看还有些吓人。
没有遮遮掩掩，纪灵秋靠墙抱膝坐在地上，目视前方，却无焦点。
那双眼睛，空洞无力，看不见一点光。
顾然走过去，试探开口叫了一句：“纪灵秋？”
女孩儿的身影顿了一下，只那一下，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他又走近几步，直到看见正脸，确认了地上那个暮气沉沉的女生就是纪灵秋后，火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显而易见，女生出事了。
顾然蹲下身与她平视，阻挡住她的视线，他看着她的眼睛，很红，但没有流泪，失焦的眼神涣散，她仍然没在看他。
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只停留在互相知晓姓名的阶段，但让顾然把人不管不顾放在这儿，那他也就太不是个人了。
又出声喊了她几句，终于，她的眼底出现了他的身影，顾然问她：“还能走吗？”
纪灵秋没说话，摇了摇头。
顾然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打了车，他把纪灵秋带回了家。
父母忙碌于事业，常年出差不在家，留了个可以信赖的阿姨照顾顾然起居。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平日里话多到不行的男孩子，这会儿也安静的待着，给足了她空间。
冷不丁往家里带回了一个女孩子，阿姨眼里的那点好奇全落到了顾然的眼睛里，他主动开口解释：“一个同学，路上遇到了点困难，阿姨您先帮她换下衣服吧。”
纪灵秋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宽大的尺码极不合身，阿姨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领她进了卫生间。
女生乖巧的跟着，沉默，安静，像是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顾然拿出手机，准备给陆沉打电话，卫生间里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纪灵秋发出来的，一声短暂的，凄厉的呼喊。
阿姨开门小跑出来：“小顾，这孩子发生什么事了，让她把外套脱了，刚帮忙动手就开始喊了，脖子上都是抓痕，得给她消消毒，你赶紧联系她的父母，联系不上就报警，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能解决的问题。”说完，就去储藏室拿医药箱了。
顾然还是头一遭经历这种事，半掩的卫生间门悠悠晃动，他鬼使神差走过去，没等他走近，纪灵秋自己开门出来了。
脸洗干净了，衣服也已经换好了，尺码还是大了点，但并无大碍，脖子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抓痕在灯光照耀下明显了许多，顾然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
“出什么事了，谁干的？”他皱着眉问她。
纪灵秋面无表情开口，声音不大但沙哑：“我没事，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的忘在教室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在顾然的注视下，纪灵秋给家人打了电话。
“妈妈。”
“是秋秋吗，你怎么还没到家，打你手机也打不通，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没事，妈妈，周末和同学约了一起补课，时间有点迟就准备住在她家了，手机忘在教室了，现在借同学的给你打。”
“住同学家？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哪个同学呀，妈妈认识吗？哎呀，你这孩子真的是不懂事，补课就补课，妈妈可以去接你的，这么麻烦别人干什么。”
“我们已经约好了，就是你认识的那几个，补完课还要一起出去玩，你就不要凑热闹了，下周可以去学校看我，别担心，我挂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她几句不懂事，吩咐她注意安全之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孩子，挂了电话。
谎言包裹住她的脆弱，纪灵秋拿着手机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阿姨拿着医药箱走过来，顾然留下了药箱，把人支走了。
“这两天你可以住在这里，我爸妈不会回家，我们家别的也没啥，房间倒是多的是。”他主动让她留下，帮人总归是要帮到底的。
把手机还给他，纪灵秋说了声“谢谢”，便再也不开口了。
他看出了她的拒绝沟通，没有强求，领她去了房间，连同医药箱一起留下，吩咐阿姨照顾好她，安顿完一切，顾然穿了外套出门去和陆沉他们汇合。
*
周六，梨城突然降温，阴沉的天气没有落雨却刮起了风，秦玉兰打开备忘录，查看手机里的地址，开车导航过去。
梁今妤起得很早，做完早餐洗完衣服时针指向八点，奶茶店十点开门，她九点半到就可以。
梁木生这时候才起床，昨晚的酒气还没消，走到厨房去找吃的，闻不惯这味道，梁今妤开窗通风，早餐煮的白粥，锅里还剩了一些。
秦玉兰敲门的时候，梁今妤正在洗碗，是梁木生给她开的门。
两人打了照面，不修边幅的男人，身上的酒气浓烈，胡子冒茬而出，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梁木生见是个眼生的女人，睁大眼睛多看了两眼，从上而下的扫射，眼神并不礼貌。
秦玉兰后退一步，主动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梁今妤的班主任，我姓秦，今天主要是想过来家访一趟，和您聊一聊孩子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听见声响，梁今妤从厨房出来：“秦老师，您怎么来了？”
秦玉兰把手里的水果递过去，和她打招呼：“老师过来做个家访，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
梁今妤的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情，相反秦玉兰的到来，给她带了无限的焦虑，她还是没有听她的，自作主张来了她家。
梁木生一把接过了那袋水果，笑着招呼了起来：“老师啊，进来吧，这家访来的还挺早，她在学校惹什么事了，要是不听话的话打一顿就行。”
边说边往里走，脑袋里那些粗鄙的想法没有思考就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秦玉兰听得皱眉，但也迈了步子往屋里走。家里的家具并不多，桌子上横躺着许多酒瓶子，五六十平的小房子看着有些拥挤，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女主人的踪影。
“孩子的母亲不在家吗？”秦玉兰问了一句。
梁木生扯了张凳子坐下，也没请秦玉兰入座，蛮横开口：“我和那贱女人早离婚了。”
“梁木生，你说话注意点。”梁今妤忍不住刺他。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他斜了她一眼，那点调性和街头的流氓无异。
梁今妤没再理他，给秦玉兰倒了杯水，三人在餐桌前落座。
短短几分钟，秦玉兰对眼前这个男人和梁今妤的家庭状况已经有了了解和自我判断，这次家访远比想象中的困难，她拿出手机，给梁木生看了几天前的贴吧截图。
“今天冒昧打扰，主要是因为前几天学校贴吧爆出了关于您的一则消息，我代表学校过来了解一些情况，请您先过目。”
梁木生接过手机，粗略看了几眼，文化水平不高的他也只看懂了帖子里的一些谩骂以及楼主说他是杀人犯的字眼。
“这狗逼东西是哪个几把玩意儿发上去的，老子要告他诽谤。”梁木生顺手开了瓶啤酒，粗俗不堪的辱骂脱口而出。
话很难听，但也让秦玉兰知晓并确认了他并不是杀人犯的事实。
自进门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她竭力保持住自己的风度，继续和梁木生交谈：“具体事件过程学校已经在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今天主要还想和您聊一聊今妤的问题，因为这篇帖子的缘故，她在学校遭受了许多非议，有更甚者对她动了手。身为她的班主任，我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事件的发生，事后我给您打过电话，但无人接听，不知道今妤有没有和您说过这件事？”
半瓶酒下肚，没有配菜也喝得自在，梁今妤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秦老师，他听不懂人话，要不，今天您先回去吧，让您见笑了。”梁今妤起身准备送客。
梁木生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正常人无法捉摸，他扬高嗓音，大喊了一句：“梁今妤在学校被人打了？要赔偿费了吗？不要钱这打不是白挨了。”
丝毫没有对待子女的关怀，张口闭口只剩下钱，梁今妤没有心寒，只剩麻木。
秦玉兰见状，仅剩的那点风度也不维持了，冷着脸对梁木生说：“梁先生，我想这不是一个父亲应该说出来的话。”
“老子怎么当爹还用你教，这赔偿费赶紧给老子补上，不然老子就到你们学校闹。”从椅子上站起来，剩下那半瓶酒当着秦玉兰的面全喝完了，酒瓶子砸了一半，破碎声清脆响亮。
昨晚的酒还没完全醒，这会又喝得急，嘴里不停念叨着“赔偿费”，梁木生那点酒疯半推半就下对着屋子里的两人发了出来。
梁今妤没执着和他拌嘴，脸早就已经丢尽了，为避免伤及无辜，她拉起秦玉兰，带她出了家门。
天气依旧阴沉，两人坐在秦玉兰的车里，梁今妤看着窗外树影，没有说话。
“今妤，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告诉老师。”秦玉兰最心疼的，还是当下这个安静坐着的孩子。
她低估了梁今妤的家境惨烈，也高估了自己的处理能力，这个家访访得异常糟糕。
梁今妤转过身，又一次认认真真告诉她：“秦老师，我说过的，你帮不了我。”
“学校那边我会去澄清，至于你父亲，如果他对你动了手，一定要告诉老师。”秦玉兰依旧坚持。
女孩儿听完，打开车门，天空飘起了小雨，她看着驾驶坐上的女人，向她挥手：“老师，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们学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