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天真画得那么好，将来必定名扬天下，婆婆就靠你养喽。”陶婆婆回过神摇头笑笑，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信赖，她说这话并没有哄小孩子的神情。
陶一乐闻言方笑将起来，讨到糖吃似的高兴。柳叶眼中发出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她陶一乐，将来一定会成为最最最厉害的画师。
到时候人人争相购画，赚很多很多钱，她可以天天吃红烧肉，婆婆也不用再做膏药，他们一起住大房子。
她依恋地轻轻摇晃陶婆婆拄着拐杖的手，“婆婆，今晚我能睡在这吗，和您一起睡，像小时候那样。”
陶婆婆嫌弃地看她一眼，“你那睡相。”另一只袖中的手攥了一下。
这孩子惯是胆小的，知她定是由于昨日受了惊吓无法安眠，陶婆婆待天真躺下，拍了拍，“这样吧，婆婆等你睡着了再走。”
陶一乐点点头，阖上眼。
屋外竹风瑟瑟，稀疏几点星子。
昨日虽没画出一幅，没卖出的还有很多。
翌日陶一乐一如往常去卖画，她搭坐牛车进城，付完钱，扛着画筐架子等一应物什找到个空着的地方，熟练地支起了摊位。
将画都展开悬挂，弯腰起身时，褡裢口袋里跳出一团灰绿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她口袋里什么时候钻进了这东西，她挑眉挥挥手驱赶它。
青蛙跳开去，宽嘴巴一鼓一鼓的，隐约好像翻了个白眼。
她在摊位后坐下来，隔段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卖。她绘的菊花图按照难易程度，有十金，五十金，百金的。
市集上人来人往，前来询画价的人很少，顶多路过看几眼。偶尔有上前来看的，问过之后便也离去了。
陶一乐也不灰心，自觉他们不懂得欣赏。
一下午没卖出去几幅，只赚了十金，还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折价售卖的。
“都说美人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你这就是木头美人，徒有其形呀。只可置之贫屋陋室……”一只手点了点她的画，说出来的话令陶一乐蹙眉。
陶一乐抬起头来，对方慢慢住了口。
这人有点眼熟，她想起来是经常招摇过市的一富家公子，好几次在她画摊前晃过，一直没说话，此刻她觉得这张微胖的脸有些碍眼。
将画往自己方向一抽，陶一乐扬眉略带一分傲然，神色不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买就别碰。”
画摊角落的青蛙蹦了蹦，两颊鼓鼓。
“喂你、”富家公子手中合拢的折扇抖着指指她，无语地翻白眼，“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也就能骗骗上次那个傻瓜。”
融冶？
陶一乐一怔。
他才不傻！她是那个被骗的傻瓜好吧。
回神后恼怒地瞪了他，“呵呵，那还真是多谢你。”
那人自讨没趣便也走了。
看了看天色，大约晡时陶一乐收拾收拾收摊了，再次雇了牛车，到了山脚下的村落告别车夫，径自回山。
她走后，车驾底下蹦出只青蛙，不一会儿钻入草丛不见了。
回到茅屋时，天色已晚，她用剩下的野菜和前两日山下买的干货随便做了晚饭。
“累了吧坐下坐下，等我再烧几个菜。”陶婆婆篮中挎着洗干净的肉和菜进来，准备下厨。
就着面前一盘看不出什么炒的菜，端着碗冒热气的白米饭正要下筷的陶一乐喊住她，“不用了不用了，婆婆，我都做好了。”
陶婆婆动作顿了一下，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瞧着桌上的菜，再瞧天真神色如常地吃着饭，皱紧了眉。
“哎呀虽然不好吃，但也能吃。”陶一乐不在意地对陶婆婆露出一个笑容。干嘛一副她吃了毒药的样子。
不挑嘴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她没告诉婆婆的是其实她做的也不好吃。
“要是融冶在，不会让你吃这种东西。”陶婆婆叹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小心地瞅了瞅天真。
陶一乐没有陶婆婆想象中的突然变色。
她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些。
想到那些香喷喷的饭食，顿时有点味同嚼蜡，吞咽不下眼前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饿了什么都能吃，填饱肚子而已。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其间陶婆婆怕她吃不好经常过来做饭。
于是陶一乐的饭菜由单调的不好吃，变成了复杂的不好吃，每日荤菜鸡蛋总是少不了的。
她如从前那样每次都吃完了，婆婆便很高兴。
许是那胖少爷的话激发了她的斗志，陶一乐终于静下心来作了好几幅画。
书屋内。陶一乐蘸饱盘中调和了的墨，流畅地执笔勾勒，凭着记忆将烂熟于心的古画一点点绘了出来。
墨色的菊花层层叠叠浓淡有致，姿态纤长优美，用笔很细致。
有九分像，如果不是画有新旧，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真假。
陶一乐左看右看还算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用镇尺压了画，出去翻晒草药。
陶婆婆略通些药理，平日会制些药托她拿去市集卖，她也会拿多余的干药材直接卖给药铺。
说起来上次婆婆给她涂的药真的很好用诶，她至今还没用完，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多做一些，定能卖个好价钱。
出去路过另一头的房间时，她朝里看了眼。
里面东西一丝不乱，整整齐齐。
她收回视线。脑中忽的浮现他化身为人的模样，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她陶陶。
“我可以叫你陶陶吗？”他看她又被她看得撇过头，赧然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山中采药，他含住她刺破的手指。
“陶陶，吃饭啦。”他摆好饭食，解下襻膊眉眼弯弯。
“陶陶你……”他左躲右闪，以手抵住。
“我看山下那个女子对她的情郎就是这样做的啊。我想试试。”
“不……不行。”凤眸中掩抑不住的感情能将人溺毙，却拒绝得坚定。
“为什么啊？”
“等成亲之后……嗯。陶陶你想好要嫁给我了么？”
“小气。”她躲开他的眼神，哼了声。
陶一乐晃了晃脑袋，没人住，索性拿锁将那屋子锁上了。
这日她照例下山卖画，先去药铺卖药材。
牛车吱吱嘎嘎轧过路面。
驾车的大叔是个顶健谈的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说上一点。陶一乐坐了几次他的车，渐渐有些熟了，话也多了。
“陶姑娘你一个人住在山里吗？胆子真大哇。”
“我是婆婆收养的，和她住一起。”陶一乐如是道。
今日他说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像什么城中某户的怪事，山里吃人的妖怪，死后还能行动的尸体……
陶一乐开始礼貌笑笑，渐渐听得面如土色，抓紧了手上的褡裢口袋。
心中默念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这算什么，她还见过活的妖怪。
“其中一件事我还亲眼见过哩。”大叔道。
但是手还是不听话地抖了抖。陶一乐强作镇定。
“诶我看你的生意不大好，不如去拜拜五通神吧，招财顶灵验的。”他继续说着。
陶一乐：“五通……”
“是啊，在家中就能祭祀，我跟你说……”
倏地，牛车一个颠簸，“呀车好像坏了。”
回头一看，他急忙勒住车，“陶姑娘，陶姑娘！”
携带的大包小包被她抱在身前，来不及思考别的，陶一乐感到自己身子一歪，重心在下降。
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车夫大叔扶起她紧张询问。
陶一乐摇头。
“可别逞强，伤着哪儿了我带你看大夫去。”看了眼不平整的这处路面，车夫知她定是安慰自己，更愧疚了。
遂补充，“医药费包在我身上。”
从地上起来，陶一乐还有点懵，刚才倒地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花瓣？
“真的不用了。”陶一乐摆手，看了看自己身上，活动了下筋骨，表示自己真的没事，甚至都不疼。
“这可怪了。”车夫大叔挠了一下头，意识到这话不妥，他笑了笑，“姑娘吉人天相。那如今你……”
“这里离药铺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陶一乐卸下自己的东西，付了钱。
看她拿了东西并不怎么费力，可那大大的货物衬着娇小的身躯，有些骇人。
车夫大叔推辞不受，于心不忍，恰好同为车夫的村人经过，他喜上眉梢招呼，“嗳大牛，捎带这姑娘一程。”
于是陶一乐顺利到了药铺卖了药材。
而后上市集卖画，挑了个和上回差不多的位置，隔壁摊位也有熟人。这里并不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陶一乐舍不得交市金。
她将菊花图铺展悬挂，还挂上了新作的画，照例是无人问津。
陶一乐却有些神思不属，还在想方才的事。
她总觉得那花瓣瞧着有些眼熟。
还有那奇怪的不时出现的□□，蝴蝶，麻雀，松鼠……
踩着夕阳余晖，回到她的茅屋。炊烟袅袅升起，是陶婆婆在做饭。
陶一乐帮着择菜，忽然问了一句。
“婆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话出口她才发觉自己问了多么蠢的问题，婆婆怎么会知道呢，她连原委都未必全部清楚。
没有人在那样情况下还交代自己的去处的。
陶婆婆惊讶回头，几息之后方开口，“他不曾对我说。”
虽然她怕天真见到他情绪不稳，但也确实不知道融冶在哪。
“哦。”陶一乐点头，似有几分失落。
“你……”陶婆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下去。
她接过天真择好的菜，放在砧板上切，继续做着饭，心下却怀疑自己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
人和妖会有好结果吗。
或者她该让天真下山去，像村子里的人那样嫁娶，寻个可心的人过一辈子。
陶一乐猜到婆婆想说什么。
是她将人骂走了没错。
可是……可是她真的害怕啊。
她看着灶台上忙碌的身影出神，目光却有些虚无。
当真是由奢入俭难，她想吃……他做的饭了。
他在时，药草有人翻，山鸡有人喂，屋里永远是一片整洁。
那些欢乐的时光也不是假的。
那个赶车大叔说的故事她还是听进去了一点，这些故事共同点就是妖类鬼物他们多半谋财害命，吸□□气，抑或单纯以虐人为乐。
她如今活得好好的，毫发未伤，更别提他脸皮薄，根本不让她亲近。
陶一乐早早睡下，权衡之后，决定第二天去寻回融冶。
又是个秋高气爽的晴好天气，陶一乐吃过朝饭上山采药，有意多绕了些路找寻融冶的踪迹。
山中哪有人迹，偶有一两个樵夫。最终，除了寥寥无几的草药一无所获。
她回到茅屋，对着山鸡发呆，一不小心喂多了米麦菜叶才反应过来。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从找起。
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曾住哪又有什么去处，陶婆婆不知道，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没人知道……
或许可以？
陶一乐灵机一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陶一乐闻言方笑将起来，讨到糖吃似的高兴。柳叶眼中发出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她陶一乐，将来一定会成为最最最厉害的画师。
到时候人人争相购画，赚很多很多钱，她可以天天吃红烧肉，婆婆也不用再做膏药，他们一起住大房子。
她依恋地轻轻摇晃陶婆婆拄着拐杖的手，“婆婆，今晚我能睡在这吗，和您一起睡，像小时候那样。”
陶婆婆嫌弃地看她一眼，“你那睡相。”另一只袖中的手攥了一下。
这孩子惯是胆小的，知她定是由于昨日受了惊吓无法安眠，陶婆婆待天真躺下，拍了拍，“这样吧，婆婆等你睡着了再走。”
陶一乐点点头，阖上眼。
屋外竹风瑟瑟，稀疏几点星子。
昨日虽没画出一幅，没卖出的还有很多。
翌日陶一乐一如往常去卖画，她搭坐牛车进城，付完钱，扛着画筐架子等一应物什找到个空着的地方，熟练地支起了摊位。
将画都展开悬挂，弯腰起身时，褡裢口袋里跳出一团灰绿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她口袋里什么时候钻进了这东西，她挑眉挥挥手驱赶它。
青蛙跳开去，宽嘴巴一鼓一鼓的，隐约好像翻了个白眼。
她在摊位后坐下来，隔段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卖。她绘的菊花图按照难易程度，有十金，五十金，百金的。
市集上人来人往，前来询画价的人很少，顶多路过看几眼。偶尔有上前来看的，问过之后便也离去了。
陶一乐也不灰心，自觉他们不懂得欣赏。
一下午没卖出去几幅，只赚了十金，还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折价售卖的。
“都说美人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你这就是木头美人，徒有其形呀。只可置之贫屋陋室……”一只手点了点她的画，说出来的话令陶一乐蹙眉。
陶一乐抬起头来，对方慢慢住了口。
这人有点眼熟，她想起来是经常招摇过市的一富家公子，好几次在她画摊前晃过，一直没说话，此刻她觉得这张微胖的脸有些碍眼。
将画往自己方向一抽，陶一乐扬眉略带一分傲然，神色不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买就别碰。”
画摊角落的青蛙蹦了蹦，两颊鼓鼓。
“喂你、”富家公子手中合拢的折扇抖着指指她，无语地翻白眼，“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也就能骗骗上次那个傻瓜。”
融冶？
陶一乐一怔。
他才不傻！她是那个被骗的傻瓜好吧。
回神后恼怒地瞪了他，“呵呵，那还真是多谢你。”
那人自讨没趣便也走了。
看了看天色，大约晡时陶一乐收拾收拾收摊了，再次雇了牛车，到了山脚下的村落告别车夫，径自回山。
她走后，车驾底下蹦出只青蛙，不一会儿钻入草丛不见了。
回到茅屋时，天色已晚，她用剩下的野菜和前两日山下买的干货随便做了晚饭。
“累了吧坐下坐下，等我再烧几个菜。”陶婆婆篮中挎着洗干净的肉和菜进来，准备下厨。
就着面前一盘看不出什么炒的菜，端着碗冒热气的白米饭正要下筷的陶一乐喊住她，“不用了不用了，婆婆，我都做好了。”
陶婆婆动作顿了一下，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瞧着桌上的菜，再瞧天真神色如常地吃着饭，皱紧了眉。
“哎呀虽然不好吃，但也能吃。”陶一乐不在意地对陶婆婆露出一个笑容。干嘛一副她吃了毒药的样子。
不挑嘴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她没告诉婆婆的是其实她做的也不好吃。
“要是融冶在，不会让你吃这种东西。”陶婆婆叹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小心地瞅了瞅天真。
陶一乐没有陶婆婆想象中的突然变色。
她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些。
想到那些香喷喷的饭食，顿时有点味同嚼蜡，吞咽不下眼前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饿了什么都能吃，填饱肚子而已。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其间陶婆婆怕她吃不好经常过来做饭。
于是陶一乐的饭菜由单调的不好吃，变成了复杂的不好吃，每日荤菜鸡蛋总是少不了的。
她如从前那样每次都吃完了，婆婆便很高兴。
许是那胖少爷的话激发了她的斗志，陶一乐终于静下心来作了好几幅画。
书屋内。陶一乐蘸饱盘中调和了的墨，流畅地执笔勾勒，凭着记忆将烂熟于心的古画一点点绘了出来。
墨色的菊花层层叠叠浓淡有致，姿态纤长优美，用笔很细致。
有九分像，如果不是画有新旧，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真假。
陶一乐左看右看还算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用镇尺压了画，出去翻晒草药。
陶婆婆略通些药理，平日会制些药托她拿去市集卖，她也会拿多余的干药材直接卖给药铺。
说起来上次婆婆给她涂的药真的很好用诶，她至今还没用完，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多做一些，定能卖个好价钱。
出去路过另一头的房间时，她朝里看了眼。
里面东西一丝不乱，整整齐齐。
她收回视线。脑中忽的浮现他化身为人的模样，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她陶陶。
“我可以叫你陶陶吗？”他看她又被她看得撇过头，赧然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山中采药，他含住她刺破的手指。
“陶陶，吃饭啦。”他摆好饭食，解下襻膊眉眼弯弯。
“陶陶你……”他左躲右闪，以手抵住。
“我看山下那个女子对她的情郎就是这样做的啊。我想试试。”
“不……不行。”凤眸中掩抑不住的感情能将人溺毙，却拒绝得坚定。
“为什么啊？”
“等成亲之后……嗯。陶陶你想好要嫁给我了么？”
“小气。”她躲开他的眼神，哼了声。
陶一乐晃了晃脑袋，没人住，索性拿锁将那屋子锁上了。
这日她照例下山卖画，先去药铺卖药材。
牛车吱吱嘎嘎轧过路面。
驾车的大叔是个顶健谈的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说上一点。陶一乐坐了几次他的车，渐渐有些熟了，话也多了。
“陶姑娘你一个人住在山里吗？胆子真大哇。”
“我是婆婆收养的，和她住一起。”陶一乐如是道。
今日他说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像什么城中某户的怪事，山里吃人的妖怪，死后还能行动的尸体……
陶一乐开始礼貌笑笑，渐渐听得面如土色，抓紧了手上的褡裢口袋。
心中默念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这算什么，她还见过活的妖怪。
“其中一件事我还亲眼见过哩。”大叔道。
但是手还是不听话地抖了抖。陶一乐强作镇定。
“诶我看你的生意不大好，不如去拜拜五通神吧，招财顶灵验的。”他继续说着。
陶一乐：“五通……”
“是啊，在家中就能祭祀，我跟你说……”
倏地，牛车一个颠簸，“呀车好像坏了。”
回头一看，他急忙勒住车，“陶姑娘，陶姑娘！”
携带的大包小包被她抱在身前，来不及思考别的，陶一乐感到自己身子一歪，重心在下降。
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车夫大叔扶起她紧张询问。
陶一乐摇头。
“可别逞强，伤着哪儿了我带你看大夫去。”看了眼不平整的这处路面，车夫知她定是安慰自己，更愧疚了。
遂补充，“医药费包在我身上。”
从地上起来，陶一乐还有点懵，刚才倒地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花瓣？
“真的不用了。”陶一乐摆手，看了看自己身上，活动了下筋骨，表示自己真的没事，甚至都不疼。
“这可怪了。”车夫大叔挠了一下头，意识到这话不妥，他笑了笑，“姑娘吉人天相。那如今你……”
“这里离药铺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陶一乐卸下自己的东西，付了钱。
看她拿了东西并不怎么费力，可那大大的货物衬着娇小的身躯，有些骇人。
车夫大叔推辞不受，于心不忍，恰好同为车夫的村人经过，他喜上眉梢招呼，“嗳大牛，捎带这姑娘一程。”
于是陶一乐顺利到了药铺卖了药材。
而后上市集卖画，挑了个和上回差不多的位置，隔壁摊位也有熟人。这里并不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陶一乐舍不得交市金。
她将菊花图铺展悬挂，还挂上了新作的画，照例是无人问津。
陶一乐却有些神思不属，还在想方才的事。
她总觉得那花瓣瞧着有些眼熟。
还有那奇怪的不时出现的□□，蝴蝶，麻雀，松鼠……
踩着夕阳余晖，回到她的茅屋。炊烟袅袅升起，是陶婆婆在做饭。
陶一乐帮着择菜，忽然问了一句。
“婆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话出口她才发觉自己问了多么蠢的问题，婆婆怎么会知道呢，她连原委都未必全部清楚。
没有人在那样情况下还交代自己的去处的。
陶婆婆惊讶回头，几息之后方开口，“他不曾对我说。”
虽然她怕天真见到他情绪不稳，但也确实不知道融冶在哪。
“哦。”陶一乐点头，似有几分失落。
“你……”陶婆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下去。
她接过天真择好的菜，放在砧板上切，继续做着饭，心下却怀疑自己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
人和妖会有好结果吗。
或者她该让天真下山去，像村子里的人那样嫁娶，寻个可心的人过一辈子。
陶一乐猜到婆婆想说什么。
是她将人骂走了没错。
可是……可是她真的害怕啊。
她看着灶台上忙碌的身影出神，目光却有些虚无。
当真是由奢入俭难，她想吃……他做的饭了。
他在时，药草有人翻，山鸡有人喂，屋里永远是一片整洁。
那些欢乐的时光也不是假的。
那个赶车大叔说的故事她还是听进去了一点，这些故事共同点就是妖类鬼物他们多半谋财害命，吸□□气，抑或单纯以虐人为乐。
她如今活得好好的，毫发未伤，更别提他脸皮薄，根本不让她亲近。
陶一乐早早睡下，权衡之后，决定第二天去寻回融冶。
又是个秋高气爽的晴好天气，陶一乐吃过朝饭上山采药，有意多绕了些路找寻融冶的踪迹。
山中哪有人迹，偶有一两个樵夫。最终，除了寥寥无几的草药一无所获。
她回到茅屋，对着山鸡发呆，一不小心喂多了米麦菜叶才反应过来。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从找起。
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曾住哪又有什么去处，陶婆婆不知道，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没人知道……
或许可以？
陶一乐灵机一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