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菘蓝姑娘到了!”小厮弯腰，恭顺地朝着许凌云低头行礼。
许凌云摆手，“下去吧！”
走前，小厮恋恋不舍地望了菘蓝几眼，她察觉到目光后，回头莞尔一笑，灿如春光，闹得小厮又红了脸。
“进去吧！”许凌云没有在意两个人的小动作，望着菘蓝的目光也与常人无异，淡淡地看了眼她，没有在她的脸上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话就先往竹屋里走了。
菘蓝小步跟上他的步伐，望着他宽阔而略显单薄的身影，想着世人眼中的他淡漠寡言，果然如此。
和许凌云给人的印象如出一辙，哪怕是暂时落脚的小屋，布置的都格外雅致，廊下种植几盆君子兰，碧绿的枝叶无限向外延展，与镂空竹窗上雕刻的竹文交相辉映，足见主人的喜好。
越往里面走，菘蓝越发警惕起来，突然窗屋里面跑出一只猫，腾空跃到一旁的书架上，向菘蓝扑过来。
喵呜——小猫的尖叫声在静谧的室内划破一个口子，菘蓝脸色吓得苍白，记忆中毛茸茸的动物看似讨喜近人，实则拥有尖锐的爪牙，她努力躲开，可曾经可怕的记忆如同一把枷锁，死死地将她锁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只能看见黑猫褐色的瞳孔越来越近，近到能看见里面映出的熟系面容。
电光火石见，许凌云大步冲上前，将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一把拨开腾空扑来的黑猫。
吧嗒一声，黑猫轻飘飘落在地上，夹着尾巴亲昵地蹭着许凌云的鞋靴，被一脚拨开也不闹，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爪子，生觉得无趣，一跃出了门。
“你没事吧？”许凌云握紧被抓伤的手，垂下衣袖，挡住方才被猫挠伤的伤口。
菘蓝仍然心有余悸，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长久无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颤。
许凌云没想到会发生这个变故，后山环境隐蔽，各种野猫和蛇兽常常出没在四周，他已经习惯了，而且此处他曾经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入内，竟然疏忽了今日的变故。
他深感歉意，“许某无意惊扰姑娘，还望恕罪。”
菘蓝松了松手，沉默片刻，她刚才看见许凌云的手背被猫抓伤，想着是否要提醒他几句。
好歹也是为她挡了一下，菘蓝浅笑道：“无事，我也不信是许大人故意为之。”
继而接着说道：“大人的手被那猫抓伤，还是要及时清理。”
“嗯。”许凌云应声，但始终没有动作，转而道：“我府中有一人突然晕厥，精神涣散，还请姑娘医治。”
里间的姜忱听见动静，向门口走来。
远远就看见菘蓝提着医箱，和许凌云面对面站着，若非黄胜着实病得不轻，她也不会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
“菘蓝姑娘来了！”姜忱上前喊了一声，打招呼道。
声音从里间传来，菘蓝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姜忱缓步走上前，嘴角带着浅浅微笑，“姑娘可算是来了，若非许大人家里的仆人，我也不会麻邀您走这一趟。”
她眼里有点迷惑，这下算是说得通为何许凌云指明让她跑一趟，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
顿时开怀道：“医者人心，若病人不是，我多跑几趟也是应该的。”
她跟着姜忱往前走，屋里放置一张梨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容貌格外熟悉，这不是陆夫人的弟弟黄胜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里震惊万分，越发觉得姜忱此人深不可测，难不成她已经猜到所有的事情了？
知道这个时候在两个人眼皮底下，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注视着，一时不察就会被识破，菘蓝压下心里的困惑，撑开黄胜的眼皮，眼白直翻，气息十分紊乱，两颊染了一坨异常的红色。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黄胜虽然意识模糊，但却一直将衣衫向下扯，嘴里迷迷糊糊地唤着什么，她弯腰将右耳贴近，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瞪大双眼，有些慌乱地向后躲了躲。
身后的姜忱注意到她异常的举动，往许凌云看了一眼，目露疑惑，她怎么了。
许凌云脸色沉重，微微摇了摇头。
菘蓝整理好慌张的思绪，转过身问道：“这是陆府的黄少爷吧？”
两人相顾无言。
菘蓝笑了笑，“既然两位信不过我，何苦绕那么大一圈请我过来。”
姜忱沉默半晌，看着菘蓝脸上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陆府的黄胜少爷。”
“那你可知他长期服用寒食散！”
此言一出，不仅仅姜忱如被惊雷定住，就连不显山水的许凌云也大吃一惊。
寒食散虽可作为药引治疗伤寒，但过度使用会使人丧失心智，精神恍惚，燥热兴奋等症状。
先帝在世时，这种药品曾因提神的药效，长久地流行于市民阶层，却没有引起上位者的重视，直到朝廷官员私下聚众食用，甚至流传到军营中，大大削弱了战士的战斗力。
大将军郑博文请命禁止此种药物大量流通于各市，皇上派专员四处调查，这才发现寒食散已经遍布各处，成为危害大玟社会稳定的毒瘤。
此后众多官员纷纷上书，先皇如众人所求，一纸令下，使得寒食散成为禁药，除了极少数的药铺抓药时放入一点点当做药引，其余的再难大批量找到。
姜忱愣愣地望着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黄胜，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昨日，她在赌坊门前听见黄胜喊着大老板，以他骄横的性子，谁都不曾放在眼里，却唯独对一个名不经传的赌坊老板有些尊敬，看起来格外异常。
她知道寒食散长久使用会成瘾，如果黄胜服用的药物是那个所谓的大老板提供的，那从前一切说不通的地方，此刻都能够理清楚。
许凌云注意到姜忱雨过天晴般的喜悦，“姜姑娘想到什么了？”
姜忱刚刚的猜想虽不是十拿九稳，却还是将其一字一句道来。
“你是说那间赌坊有问题？”许凌云听完，思考半晌，开口问道。他在凉州任地方官已久，却从未发现过它的蹊跷之处，虽说大玟没有明令禁止，但各种小赌坊始终不敢太过猖狂，舞到明面上，所以一直谨慎行动，他也没有发现异常。
若是被证实赌坊参与大量流通寒食散一案，那他真要好好查查这个地方了！
两人走到中堂，从前到后讨论一番，从未刻意避讳菘蓝。
因而关于事情的始末，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尼尔森和乌罗布是否知情，有没有参与其中？
背对着两个人，她看不清他们此刻的神情，但姜忱却微微侧过身，目光越过许凌云的肩膀，落在菘蓝单薄的背影上，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她总觉得菘蓝此人绝不像表面一样单纯美好，刚刚的推测不仅仅是要让许凌云知道，还想要菘蓝知道。
正常人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必然惶恐不已，可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紧紧盯着，只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床上躺着的黄胜突然惊醒，一把抓住菘蓝的手臂，勒得她周遭皮肤瞬间发红。
“给我药，快给我要，我有钱，你去……”他瞪大双眼，眼球上留有道道血丝，意识完全模糊，一直嚷嚷着讨药。
这边的动静不小，菘蓝听见两道脚步声向这走，生怕黄胜不留心将所有的秘密脱口而出，情急之下，她从枕头旁摆开的针灸包里取出几支银针，熟练地插在黄胜头上的穴位上，他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半摔在床上，剩下的话咽下喉咙里。
姜忱一走进床边，就见黄胜闭上眼，最后半句话也没有听见。
“你做了什么？”
菘蓝搓着一根银针，又拔下放到针灸包里面，“他刚刚发癔症，意识模糊不清，我给他扎了几针，等他醒来就好了。”
“是吗？”姜忱怀疑地问道，望向她的眼神满是不信任。
“姑娘若是不信，等他醒来，一问便知。”相比于姜忱的怀疑和猜忌，菘蓝显然磊落得多，对她淡淡地笑了笑。
像是突然想到许凌云的抓伤，菘蓝担忧道：“许大人刚刚被抓伤，现在还是清理一下吧。”
“我等会再……”
菘蓝好像预料到他的拒绝一样，目光流露出一丝愧意，让人难以直言拒绝，“还是处理一下吧，我带了治疗外伤的药，”又威胁道：“若是耽搁久了的话，可能伤口感染，影响日常起居和行动。”
姜忱也在一旁劝他，“小伤就及时治疗，免得耽搁时间越久，积成大病，更难医治。”
许凌云难得有些羞赧，耳根微微发烫，掩唇轻咳，“那便多谢姑娘了。”
菘蓝从医箱里面取出一个白瓷瓶，右手食指沾上豆大点药膏，左手捧起受伤的手，抓伤的红痕冒出的血珠已经结痂，她轻轻地顺着伤痕，在皮肤上轻轻擦拭，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他低头看着垂首一心上药的人，突然撞入菘蓝带泪的眸子，细碎的泪光隐隐闪烁，一脸委屈却又感激的样子，细声细语道：“方才多谢公子相救。”
许凌云撇开眼，不去注视这幅活色生香的样子，突然手背一疼，像是被人使坏用力按了下伤口。
“抱歉！我有些出神。”
许凌云摆手，“下去吧！”
走前，小厮恋恋不舍地望了菘蓝几眼，她察觉到目光后，回头莞尔一笑，灿如春光，闹得小厮又红了脸。
“进去吧！”许凌云没有在意两个人的小动作，望着菘蓝的目光也与常人无异，淡淡地看了眼她，没有在她的脸上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话就先往竹屋里走了。
菘蓝小步跟上他的步伐，望着他宽阔而略显单薄的身影，想着世人眼中的他淡漠寡言，果然如此。
和许凌云给人的印象如出一辙，哪怕是暂时落脚的小屋，布置的都格外雅致，廊下种植几盆君子兰，碧绿的枝叶无限向外延展，与镂空竹窗上雕刻的竹文交相辉映，足见主人的喜好。
越往里面走，菘蓝越发警惕起来，突然窗屋里面跑出一只猫，腾空跃到一旁的书架上，向菘蓝扑过来。
喵呜——小猫的尖叫声在静谧的室内划破一个口子，菘蓝脸色吓得苍白，记忆中毛茸茸的动物看似讨喜近人，实则拥有尖锐的爪牙，她努力躲开，可曾经可怕的记忆如同一把枷锁，死死地将她锁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只能看见黑猫褐色的瞳孔越来越近，近到能看见里面映出的熟系面容。
电光火石见，许凌云大步冲上前，将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一把拨开腾空扑来的黑猫。
吧嗒一声，黑猫轻飘飘落在地上，夹着尾巴亲昵地蹭着许凌云的鞋靴，被一脚拨开也不闹，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爪子，生觉得无趣，一跃出了门。
“你没事吧？”许凌云握紧被抓伤的手，垂下衣袖，挡住方才被猫挠伤的伤口。
菘蓝仍然心有余悸，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长久无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颤。
许凌云没想到会发生这个变故，后山环境隐蔽，各种野猫和蛇兽常常出没在四周，他已经习惯了，而且此处他曾经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入内，竟然疏忽了今日的变故。
他深感歉意，“许某无意惊扰姑娘，还望恕罪。”
菘蓝松了松手，沉默片刻，她刚才看见许凌云的手背被猫抓伤，想着是否要提醒他几句。
好歹也是为她挡了一下，菘蓝浅笑道：“无事，我也不信是许大人故意为之。”
继而接着说道：“大人的手被那猫抓伤，还是要及时清理。”
“嗯。”许凌云应声，但始终没有动作，转而道：“我府中有一人突然晕厥，精神涣散，还请姑娘医治。”
里间的姜忱听见动静，向门口走来。
远远就看见菘蓝提着医箱，和许凌云面对面站着，若非黄胜着实病得不轻，她也不会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
“菘蓝姑娘来了！”姜忱上前喊了一声，打招呼道。
声音从里间传来，菘蓝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姜忱缓步走上前，嘴角带着浅浅微笑，“姑娘可算是来了，若非许大人家里的仆人，我也不会麻邀您走这一趟。”
她眼里有点迷惑，这下算是说得通为何许凌云指明让她跑一趟，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
顿时开怀道：“医者人心，若病人不是，我多跑几趟也是应该的。”
她跟着姜忱往前走，屋里放置一张梨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容貌格外熟悉，这不是陆夫人的弟弟黄胜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里震惊万分，越发觉得姜忱此人深不可测，难不成她已经猜到所有的事情了？
知道这个时候在两个人眼皮底下，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注视着，一时不察就会被识破，菘蓝压下心里的困惑，撑开黄胜的眼皮，眼白直翻，气息十分紊乱，两颊染了一坨异常的红色。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黄胜虽然意识模糊，但却一直将衣衫向下扯，嘴里迷迷糊糊地唤着什么，她弯腰将右耳贴近，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瞪大双眼，有些慌乱地向后躲了躲。
身后的姜忱注意到她异常的举动，往许凌云看了一眼，目露疑惑，她怎么了。
许凌云脸色沉重，微微摇了摇头。
菘蓝整理好慌张的思绪，转过身问道：“这是陆府的黄少爷吧？”
两人相顾无言。
菘蓝笑了笑，“既然两位信不过我，何苦绕那么大一圈请我过来。”
姜忱沉默半晌，看着菘蓝脸上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这的确是陆府的黄胜少爷。”
“那你可知他长期服用寒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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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众多官员纷纷上书，先皇如众人所求，一纸令下，使得寒食散成为禁药，除了极少数的药铺抓药时放入一点点当做药引，其余的再难大批量找到。
姜忱愣愣地望着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黄胜，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昨日，她在赌坊门前听见黄胜喊着大老板，以他骄横的性子，谁都不曾放在眼里，却唯独对一个名不经传的赌坊老板有些尊敬，看起来格外异常。
她知道寒食散长久使用会成瘾，如果黄胜服用的药物是那个所谓的大老板提供的，那从前一切说不通的地方，此刻都能够理清楚。
许凌云注意到姜忱雨过天晴般的喜悦，“姜姑娘想到什么了？”
姜忱刚刚的猜想虽不是十拿九稳，却还是将其一字一句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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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证实赌坊参与大量流通寒食散一案，那他真要好好查查这个地方了！
两人走到中堂，从前到后讨论一番，从未刻意避讳菘蓝。
因而关于事情的始末，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尼尔森和乌罗布是否知情，有没有参与其中？
背对着两个人，她看不清他们此刻的神情，但姜忱却微微侧过身，目光越过许凌云的肩膀，落在菘蓝单薄的背影上，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她总觉得菘蓝此人绝不像表面一样单纯美好，刚刚的推测不仅仅是要让许凌云知道，还想要菘蓝知道。
正常人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必然惶恐不已，可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紧紧盯着，只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床上躺着的黄胜突然惊醒，一把抓住菘蓝的手臂，勒得她周遭皮肤瞬间发红。
“给我药，快给我要，我有钱，你去……”他瞪大双眼，眼球上留有道道血丝，意识完全模糊，一直嚷嚷着讨药。
这边的动静不小，菘蓝听见两道脚步声向这走，生怕黄胜不留心将所有的秘密脱口而出，情急之下，她从枕头旁摆开的针灸包里取出几支银针，熟练地插在黄胜头上的穴位上，他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半摔在床上，剩下的话咽下喉咙里。
姜忱一走进床边，就见黄胜闭上眼，最后半句话也没有听见。
“你做了什么？”
菘蓝搓着一根银针，又拔下放到针灸包里面，“他刚刚发癔症，意识模糊不清，我给他扎了几针，等他醒来就好了。”
“是吗？”姜忱怀疑地问道，望向她的眼神满是不信任。
“姑娘若是不信，等他醒来，一问便知。”相比于姜忱的怀疑和猜忌，菘蓝显然磊落得多，对她淡淡地笑了笑。
像是突然想到许凌云的抓伤，菘蓝担忧道：“许大人刚刚被抓伤，现在还是清理一下吧。”
“我等会再……”
菘蓝好像预料到他的拒绝一样，目光流露出一丝愧意，让人难以直言拒绝，“还是处理一下吧，我带了治疗外伤的药，”又威胁道：“若是耽搁久了的话，可能伤口感染，影响日常起居和行动。”
姜忱也在一旁劝他，“小伤就及时治疗，免得耽搁时间越久，积成大病，更难医治。”
许凌云难得有些羞赧，耳根微微发烫，掩唇轻咳，“那便多谢姑娘了。”
菘蓝从医箱里面取出一个白瓷瓶，右手食指沾上豆大点药膏，左手捧起受伤的手，抓伤的红痕冒出的血珠已经结痂，她轻轻地顺着伤痕，在皮肤上轻轻擦拭，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他低头看着垂首一心上药的人，突然撞入菘蓝带泪的眸子，细碎的泪光隐隐闪烁，一脸委屈却又感激的样子，细声细语道：“方才多谢公子相救。”
许凌云撇开眼，不去注视这幅活色生香的样子，突然手背一疼，像是被人使坏用力按了下伤口。
“抱歉！我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