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安的这场婚事办的紧凑又简陋,没有繁琐的仪式,接完亲拜了个堂便完事了,比寻常百姓成婚还是随便。

    普通人至少还能摆上一院子的桌子,而他们连两桌人都凑不出来。京州对于他们是异乡,没有故友,便是连活跃气氛的兄弟都没有。

    而全场唯一一个满面春风的大抵就只有裴策珩了,他强拉着闻淑仪坐高堂,带着他的那群部下放了满院子的礼炮,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了两三个时辰,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的新郎官是他,笑的嘴都合不上。

    闻淑仪全程几乎处于放空的状态,她甚至没坚持到开席就借口不舒服离开了。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娶自己的贴身丫鬟,她做不到面色如常,回了承福殿就关着门哭。

    她觉得实在好笑,分明拼了命想逃离这里,真到难过时,承福殿却成了她唯一想回的地方。

    裴策珩说的对,她是自私,她做不到大度,可是......分明是他强拆了她与祝九安,甚至还要逼着她去见证他们成婚。

    “把这个倒入他们的酒里。”裴策珩从袖中拿出瓷瓶,叮嘱元叔:“祝九安这个人警戒性高,放完就带着你的人撤。”

    元叔接过点头。

    豫州蝗灾一事可算是扫了尾,裴策珩回来时已是子时,承福殿的灯罕见的还亮着。

    他推门而入,还以为会看见她要死要活的样子,没曾想人倒是挺安静的。

    闻淑仪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忧郁到一连几天都食不下咽,结果大半夜就被饿醒,一顿不吃饿的手都在发虚。

    难过是真的难过,但饿也是真的饿了。

    她屈腿坐在梨花木圆肚凳上,素髻披肩,身着一袭梅子粉广袖对襟衫,撸高裙摆堆叠在腿上,露出两截凝脂般白皙细腻的小腿,一口咬掉大块面皮脆黄的粉煎骨头,舀了勺莲子羹,像只得到极大满足的小兔,餍足地眯了眯眼,正要拿起一块栗糕放入嘴里,这才察觉到裴策珩的存在。

    闻淑仪这坐姿在宫廷中算是相当不雅,可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影,见她雪腮鼓鼓像只仓鼠,裴策珩忽而觉得心口酥酥麻麻的,像被什么毛绒绒的柔软的爪子轻挠了下。

    “好吃吗?”

    闻淑仪抬头看他,乌睫卷翘扇动,那双茶栗色的瞳孔干净的像是冬日里的冰凌,唇瓣晶莹亮丽,透着釉泽,柔软的发丝半绾着垂落,衬得肌肤胜雪,整个人姝美娇媚。

    裴策珩心口一动,大手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唔......”

    闻淑仪失重地扑向他,一只赤足胡乱地踩在了他的官靴上,两手揪着他的袍身,被迫仰着纤细的脖颈承受他的吻。

    清亮的银丝牵扯开,粗砺的指腹擦过她饱满莹润的双唇,呼吸微喘,他看着她迷离的眸色,嗓音性感低沉:“勾引我。”

    闻淑仪:“???”

    “放开。”闻淑仪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随即蹙着柳叶眉推他,继续吃糕点。

    “今日你好像不大高兴。”裴策珩坐她边上,托脸看她。

    “没有。”

    “真不在意了?”裴策珩搂过她的腰,指腹在她腰侧打圈。

    “不在意了。”闻淑仪抓住他作乱的手,挤出一抹笑:“我只爱你。”

    那双凤眸轻颤,心间难以克制地一阵悸动。

    闻淑仪推开他的手去洗漱更衣,裴策珩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没做声。

    闻淑仪不习惯宫女贴身伺候,在衣桁处换寝衣时,一股异香萦绕鼻尖,她绕过屏风往外探头,就见裴策珩站在香炉旁。

    “你在做什么?”

    在说这番话时,头脑一阵眩晕,闻淑仪难受地晃了晃头,抬眼时,周遭的景致已然变化,而转过身来的裴策珩,不知因何变成了祝九安的模样。

    闻淑仪难以置信地揉眼睛,祝九安就身着喜服站在那里,瑞方如玉,眸眼间又夹杂着一丝恣意狡黠。

    就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她大婚前夕做的一场噩梦。

    周围变成了那晚婚房的布置,她拨开不存在的红纱垂缦,眼眶里的热泪已在打转,心跳犹如打鼓般敲击着耳膜,强烈的情绪宛若濒临决堤点,指尖都忍不住打颤。

    “真的是你吗?”她踮起脚尖去捧他的脸,鼻酸凝噎,委屈地啜泣:“你怎么才来啊?”

    裴策珩面色发沉地看着她,眸底的神情阴郁而落寞。

    他一直都不敢用回春香,他害怕面对,害怕面对闻淑仪真的喜欢祝九安的事实,可是当闻淑仪说出爱他时,头脑一热,不禁鼓起了勇气,而终究还是他惨败。

    闻淑仪的反应已经给出答案了。

    “你果然在骗我。”骨指被他捏的硌嘣作响,手臂上的青筋都虬结暴凸:“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然而下一瞬,闻淑仪紧紧贴了上来,她从身后抱住他,哑着嗓子央求:“不要走,我害怕。九安,我真的害怕,其实我没有能力应付这些的,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裴策珩感觉到自己的心沉至底谷,宽阔的肩膀颓然地耸落,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激起毁天灭地的怒火,他暴戾地扭头,当柔软的唇瓣吻上他时,所有的情绪都随之敛起。

    那双凤眸愣了半愣,立即反客为主,强势地顶开她的贝齿,勾着她的唇舌热吻,

    心上人把自己看成旁人才主动亲近,这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可是,裴策珩拒绝不了对自己投怀送抱的闻淑仪。

    只是内心难抑怨念,他全程没什么温情,而今晚的闻淑仪是最为乖顺的模样,予索予求,只是被弄的实在疼了,才低低软软地哭着讨饶。

    “疼......不要这样。”深陷床褥的素指指尖泛白,那双杏眸噙着朦胧水雾,汗涔涔的皓腕环上他的脖子,眸色缱绻:“我不会逃的,你别急......”

    近来裴策珩格外怪异,他总是幽幽地盯着自己,闻淑仪问他他也不肯说,像是在怄气似的,可闻淑仪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哪里惹他了。

    而元叔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的端倪,如今的回春香是他家主子改良过的,中香者会出现记忆断层,记不起那段时间的事,起初他还不清楚自家主子为何要改这一步,而今情景,他算是懂了。

    毕竟是位高权重者,连个女子的心都掌控不了,着实是有点伤尊严,索性让对方忘却那夜的事,自己知晓便是了。

    元叔无意窥探出了裴策珩的心思,有心劝说闻淑仪顺着殿下点。

    “殿下近来因为拆迁修渠一事,忙的心力憔悴,姑娘作为贤内助,理应体贴殿下,莫要给殿下增添烦忧。”

    “我怎么给他增添烦忧了?”闻淑仪听的莫名。

    元叔愁的细纹褶起:“姑娘日夜忙着您那后殿的三花两草,得了空就作画,殿下的事您都不曾过问,殿下心仪姑娘,不惜与陛下抗衡拒婚,此番心意,姑娘也该给点回应罢。”

    闻淑仪面无表情,继续绣荷花。

    元叔无奈叹了口气,目光锐利:“您就是不为自己考量,也得想想闻家罢。”

    “你在威胁我?”

    “属下不敢。”元叔面露难色:“姑娘不知朝政,自是不清楚陛下一直以来都有意打压东宫,殿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顶着压力前行,破巢之下安有完卵?属下知晓姑娘心中有怨气,但局势已然如此。只要姑娘多关心两句,殿下也会格外欢喜的。”

    闻淑仪沉默了片刻,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元叔大喜:“姑娘画技精湛,为殿下画上一幅,如何?”

    “知道了。”

    “多谢姑娘谅解。”

    闻淑仪不情愿地摆出画具,当刚画上两笔,便不耐烦地将沾墨的羊毫砸在宣纸上。

    “想起那张脸就烦。”闻淑仪愤愤地蹙眉。

    “素素。”

    站在过亭边的素素闻声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裴策珩现在在哪?”

    整个东宫敢直呼殿下其名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但姑娘愿意过问殿下的事,也算是好兆头。

    “殿下在明善堂接待二皇子。”

    “二皇子?陆乘云?”

    素素点头:“姑娘可以要去看看?殿下中午忙的连午膳都没好好用。”

    “哦。”闻淑仪不咸不淡:“那备些糕点罢,待会儿随我一道过去。”

    素素微异:“姑娘要不试试自己下厨?殿下若是知道糕点是姑娘亲自做的,定会很高兴,膳房有很多不错的厨子,不需要姑娘太过劳累,他们会教姑娘......”

    “不了。”闻淑仪打断她,瞥了她一眼:“你若再不去,晚会儿我可就不见得有兴致去明善堂了。”

    生怕闻淑仪反悔,素素赶忙应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闻淑仪鲜少来明善堂这一带,若不是有宫人带路,她定会在亭台楼阁、山水游湖中绕晕。这边有一处有太湖石堆叠而成的假山,假山顶端藏有带底孔的大瓦缸,落雨融雪滴水,石壁间便生翠绿的苔藓。

    因为从前没见过,闻淑仪多看了两眼,无意看到了两个端着汤羹的宫女被元叔拦住,他们鬼鬼祟祟地四下扫了扫,但因为假山遮掩,并未注意到闻淑仪她们,紧接着,闻淑仪就见元叔从袖中拿出纸包,将粉末抖搂在汤羹里面。

    闻淑仪心下惊异,但没有表露,淡定自若地沿着石子路走。

    她来时裴策珩与陆乘云并不在明善堂内,而是在朝喜峰踢蹴鞠,缠绕的枝藤下有清冽的泉水流出,流淌在基脚高低错落的石块上,看着玩闹的二人,颇有几分岁月静好、兄友弟恭的安谧。

    但这种事情与裴策珩这个人浑然不搭,闻淑仪总感觉这厮又在憋着坏。

    “兄长!那是何人?”

    裴策珩的目光定在闻淑仪身上,淡淡道:“你嫂嫂。”

    “嫂嫂!”陆乘云眼睛一亮。

    闻淑仪笑着上前,福身:“二皇子安。”

    “你怎么来了?”裴策珩冷着个脸,眼底藏着几丝幽怨,仿佛比之一旁的陆乘云他更像个赌气的小孩。

    “来给你送糕点。”

    素素领会地呈上前去。

    裴策珩看了眼托盘上的黑虎虾锅贴和红豆糯米羹:“你做的?”

    闻淑仪毫不迟疑地点头。

    对方的嘴角难掩地勾起细微的弧度,一口咬掉大半个。

    “兄长,我也想吃。”陆乘云馋的咽口水。

    裴策珩对吃食并没有太大兴致,但这一次他表现的像个护食的野兽:“这是你嫂嫂给我做的,你要吃让膳房另外给你备。”

    陆乘云的嘴角立马垂下去,两手闷闷不乐地搅动着,若是有长兽耳,此刻怕是都耷拉下来了。

    “你欺负他干嘛?”闻淑仪瞪了他一眼,随即端出一碟递给陆乘云:“喏,想吃就和嫂嫂说。”

    “我......”裴策珩目瞪口呆,好生受伤,但听见她自称嫂嫂,内心忽而甜滋滋起来,耳垂都染上了红晕。

    恰巧瞥见他神态略显害羞的闻淑仪:“......”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笑的好恶心?

    “谢谢嫂嫂!”陆乘云的心智简单,情绪都挂在脸上,阴霾瞬间消散,傻乐起来。

    “好吃!”陆乘云傻里傻气地点头,狼吞虎咽。

    “是吗?好吃就多吃点。”

    确实是嫂嫂做的,膳房的王嫂做的。

    陆乘云长得人高马大,面容清秀,朗目疏眉,若不是被卷入纷争,此时应也是有不少女子倾慕于他罢。听闻他殿宇内的宫人都不太待见这个皇子,毕竟他此生都不可能坐上皇位,跟着这样的主子永远也没有翻身之日,这也难怪裴策珩能够这么容易走进他的世界。

    思及此,闻淑仪有点心疼这个眼神干净纯粹的二皇子。

    “嫂嫂人美又能干,难怪兄长死心塌地喜欢嫂嫂。”陆乘云鼓着个腮帮子咧着唇笑。

    闻淑仪闻言,无奈苦笑。

    罢了,这个世界太浑浊,这样活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慢点吃。”闻淑仪忍不住想摸他的头,然而刚一伸手,裴策珩的头就拱了进来,表情捏酸地隔开他们。

    闻淑仪:“......”

    “二皇子,您要的乌梅子汤来咯。”元叔笑的和蔼,脸上皱纹褶起,闻淑仪神情微变,察觉到了他眼底的精光。

    “乌梅子汤!云儿爱喝!”陆乘云伸手要去够,却被闻淑仪拦住。

    “给嫂嫂喝罢,嫂嫂刚好有点渴了。”

    一时间,在场者无不色变。

    陆乘云略带纠结,咬咬牙,点头:“嫂嫂对云儿好,给嫂嫂喝。”

    闻淑仪莞尔一笑,还没等手碰到蓝釉瓷碗面,元叔忽而一抖,瓷器坠地的清脆声响起。

    “哎哟!”元叔佯装难受地捶了捶后背:“姑娘恕罪,我这人老了不中用,连碗汤羹都端不住。”

    “啊?元叔没事吧?”陆乘云上前扶他:“父皇也常常腰酸背痛,云儿给他揉揉就好很多了,云儿也该元叔揉揉罢。”

    闻言,元叔眼神里滑过一丝愧意,面上挂不住:“二皇子是千金之躯,哪里使得?属下再去给殿下熬一碗乌梅子汤。”

    “不用了不用了。”陆乘云摆手:“我该去陪父皇用晚膳了。”

    “元叔,退下罢。”裴策珩冲他使了个眼色。

    “属下遵命。”

    “兄长,云儿也不多留了。”

    裴策珩点头:“带为兄向父皇问声安。”

    “嗯嗯。”陆乘云重重点头,随即蹦跶着离开。

    闻淑仪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叹:“元叔是你指使的罢。”

    裴策珩坦言:“是。”

    闻淑仪目光一凌:“他是你亲弟弟!况且他对你并无恶意。”

    “那又如何?”裴策珩舀了勺红豆糯米羹:“皇室的肮脏事你听的还少吗?”

    “他与你的大业无甚阻碍。”

    裴策珩垂下眼帘,瞳孔微动:“你若介意,我留他一命便是。”

    “圣上疼爱他,你却如此肆无忌惮,在东宫就敢施毒,就没想过事情败露?”

    “死不了的,只是一种慢性毒药。”裴策珩抚摸她的青丝:“往后我不给他下了便是,莫气了。”

    闻淑仪眉头轻蹙,她熟悉裴策珩的语气,听出暗含之意:“你是不是还给谁下了?”

    裴策珩转身:“这不是你该管的。”

    “裴策珩回答我!”闻淑仪追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而今我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死了,可有想过我们闻家的处境?”

    那双凤眸闪了闪,眼尾噙着笑:“你担心我?”

    闻淑仪:“???”

    长风掠过峰林,裹夹着荷花池的清香吹来,裴策珩笑意温和,轻捋她鬓角被风吹起的碎发:“放心,我有分寸。”

    坤宁宫的毛毡上躺着一具太监装扮的男子,七窍流血,圆溜溜的瞳孔透着死灰白,无神地瞪着桌角,浑身因为毒药仍旧在肌肉性抖动,手边是被撕碎的易容脸皮。

    杨公公上前:“陛下,此人自行服毒自尽了。”

    陆回阴沉着脸,手里的转珠碰撞出轻响,在压抑沉闷的偌大宫殿显得格外清晰。

    蓦地,只听“啪”的一声,紧接着转珠四分五裂飞溅开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们这群尚食局的混账!竟连有人在孤的饭菜里下毒都没察觉!”

    众人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总管颤颤巍巍来禀:“陛下,奴才们在枯井里面找到了真正的小五子的尸体。”

    “陛下!”金吾卫匆匆赶来:“张太医不在宫中,想来是听到风声逃了。”

    “关城门,严加排查。”

    “陛下,抓不到的。”孟清窈缓缓起身,镶玉点翠金护甲衬得手若柔荑,她轻摸发髻上的折股钗,步步生莲,婀娜多姿,玉貌朱唇。

    “爱妃何出此言?”

    孟清窈笃定:“是太子的人。这些人会轻功又会易容,即便抓到了,大抵也是替罪羔羊。”

    陆回半眯起眼:“爱妃可知诬陷该当何罪?”

    “陛下难道没有怀疑吗?近来传闻陛下有废太子之意,他想要谋反,便有了合理动机,况且能调动这么多能人异士又深谙宫中运行,从而施害于陛下者,唯有太子一人。”

    孟清窈挽过他的手,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软语撒娇:“若不是妾身略懂些医术,见陛下咳嗽把了会脉,陛下恐怕如今还被瞒在鼓里。”

    陆回的视线随之落在她的小腹上,阴郁的眼神稍稍缓和些。

    “方才陈太医说陛下积毒已久,大抵在前两个月才没再摄入,陛下可知缘由?”

    陆回无声看着她。

    “因为妾身。”孟清窈眼眶红起:“此毒正是妾身三年前为其制的,昔日妾身倾心于他,甘愿做他最称手的刃,后来被他负了心,再遇陛下,才知妾身从前眼光何等不堪。”

    陆回狐疑地扫向一旁的陈太医,陈太医对照了贞妃写下的用料,朝陛下点头。

    主仆仅一个眼神便明了了。

    “妾身若知太子会用此毒来对付自己的父亲,对付陛下,妾身就是死,也断不会给他。好在妾身知晓解毒之法,否则妾身就是死也难辞其咎。”孟清窈哭得梨花带雨。

    陆回的心瞬间就被哭软了,轻擦她眼角的泪安抚:“好了好了,孤不怪你,孤信你,莫要哭了,看的孤都心疼了。”

    “只是可惜,妾身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他登不了这个皇位。”陆回的眼神阴鸷:“孤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陛下,光罚他可无用,您要动他最珍视之物。”

    陆回闻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一丝动容。

    “那个闻家女?”

    孟清窈笑而不语。

    陆回的眸子阴沉沉的,毒辣而森冷。

    是啊,光罚他有什么用?他们裴氏都该芋娘陪葬。

    “陛下,京州炎热,妾身想去栖溪行宫避暑。”

    “准了,但得多派些人跟着,你有孕在身,孤不放心。”

    “谢陛下。”孟清窈百媚生笑,她无比庆幸自己上一世派人研究过这份毒方,要不然还真是难击垮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丝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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