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中呼啸而过，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来到二月初。
距离智驾未来的发布会只剩下最后两周，方冉冉一半的心思扑在这场活动上，三天两头往周朝光那儿跑，其余时间还要顾着其他项目，已经连续两个周末没有休息。掐指一算，这段时间跟常程见面的次数还没有跟周朝光多，拒绝他邀约的次数倒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而她之所以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因为这天常程在电话里的发难。
“你心里只有工作和客户，我什么也不是。”他这样说道。
方冉冉好生反省一番，发现自己确实不占理，便跟他相约第二天下班后酒店见，“无论多晚”。然而，第二天的下午，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冉冉姐，你看。”陈漫把手机递过来。她接过来一看，是十分钟前一家科技媒体公众号最新发布的推文：《智驾未来内讧疑云：CEO自曝创始团队战略分歧巨大》。
方冉冉心尖一颤，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整篇文章。这家媒体自称拿到一份智驾未来CEO的“内部谈话文件”，直指公司创始团队从创立之初便对行业趋势和产品研发方向存在严重分歧，内部在进行了激烈讨论后，选择按照CEO周朝光制定的路线前进，当时的CTO则愤而退出。这还没完，去年下半年，团队又出现第二次重大分歧：CEO力主将自动驾驶落地场景从高速公路，转移到园区、港口码头等更为封闭的货运场景，降低落地应用难度，却遭到CTO和CFO的强烈反对。这场争端以CEO妥协告终，然而对于继续按照现有路线前进的未来前景，这位CEO却明显抱持怀疑态度，认为瞄准高速公路自动驾驶场景下的量产交付，在技术、成本、市场需求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障碍。除此之外，文章还通过内部员工爆料指出，创始团队经常存在意见不统一的状况，“会议室里经常传出他们的争吵”。基于这些问题，该媒体又进一步分析了智驾未来所面临的发展困境，并忧心忡忡地表示：“这家公司正如同一辆感知决策系统出现混乱的自动驾驶卡车，在不断变换的路线上迷失了它的方向。”
放下手机，方冉冉感到眼前一黑。文章中的一部分内容，正是周朝光在之前的深度访谈中亲口对她说出的，而她肩负着对访谈内容保密的义务，还曾亲手签下保密协议。但此刻，这些绝不该外传的内容，却成了刺向智驾未来的匕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本该严格保密的内容又是如何流传出去的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把链接转发给了周朝光。
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方冉冉又把链接转到“我真的方了”小组群里，问：“这家媒体谁比较熟？”
吴佳芮举了手，方冉冉便把她拉进会议室，叮嘱她谨慎打听一下这篇文章的来历。半小时后，吴佳芮告诉她，媒体方面自称是接到匿名爆料，自发操作了这个选题，还再三表示幕后没有任何势力推动。
这时，她收到周朝光发来消息：“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有人要借此大做文章，你做好准备。”
晚上9点，方冉冉心事重重地走出公司，常程已在楼下等着。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常程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
两人在附近匆匆吃了顿饭。结完账，常程看她仍是一副心在不在焉的样子，便试探地问：“要不今晚别去酒店了吧？我看你也没那个心情。”
此话正中她下怀，方冉冉丝毫没有犹豫地顺势说道：“嗯，改天吧。”
虽然她的反应已在意料之中，但常程还是被她不加掩饰的轻视惹恼了，仿佛他在她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也无需讨好。他双手抱胸，挤着嗓子说道：“又是那个VIP客户的事儿？”
方冉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向他投去质询的眼神。常程嗤笑一声，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赌气般说道：“要不你俩干脆在一块儿得了，从此工作恋爱不分家。”
方冉冉冲她瞪大眼睛，愤怒的红晕浮上脸颊。常程眼见自己激怒了她，心中不仅不懊悔，反倒产生了些许快感。此刻他就是想要挑破她，刺痛她，看看她还能轻慢他到什么地步。最好她能被他气哭、骂他、打他，也好过总是毫不顾及他、漫不经心敷衍他。
然而方冉冉只是愤怒地瞪了他一会儿，随即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常程下意识起身要去追，片刻后又坐回椅子上。
方冉冉被常程气得够呛，回到家时铁青着一张脸，赵照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谁给你喂火药了？”赵照递过来一盘削好的苹果，方冉冉拿了一块扔进嘴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赵照紧跟着坐到旁边：“来来，说出你的故事。”
方冉冉便把给智驾未来做的访谈内容被泄露还出了负面的事、常程跟她阴阳怪气的事一一说了。末了，还埋怨道：“你说常程他是不是有病？！”
“有什么病，就是吃醋了，赌气了呗！”赵照旁观者清，“你天天光想着工作上的事，把客户看得比男朋友都重要，换谁不生气？”
“好，就算我冷落了他，”方冉冉反驳道，“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阴阳怪气吗？！他这样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意思吗？！”
赵照笑道：“你要是想让我拱火呢，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个东西，你俩干脆分了算了。但你要是想听几句中肯的，那我就得说了：你俩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幼稚鬼，各领五十大板吧！”
“我没心没肺？是他疑神疑鬼！”方冉冉激动得音调都升高了，“我不就是工作太忙顾不上陪他吗，他抱怨两句也就算了，何必说那些有的没的呢？”
赵照摇摇头，道：“重点不是你没空陪他，而是你连哄都不愿意哄一句，像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说真的，我一女的都觉得常程这恋爱谈得太窝囊了，我都不知道他图啥。你都明确说了你俩没结果，他还一天天巴巴的贴上来，要说他是图你身子吧，一个礼拜也见不着你几次，更别说睡了。难道是图你那点情绪价值？你也没给人家呀！他要是这样都能坚持下去，我只能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
方冉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明知她说得在理，却又不甘心承认自己也有问题，只好坐在那儿干瞪眼。赵照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对工作、对客户那么有耐心，有责任感，也愿意钻研方法，为什么不能分一点精力给他呢？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有几分爱他，接下来你俩要怎么办。”
“情之一字，最是愁人呐！”赵照拍拍她的肩，起身走向卧室，“我要去睡美容觉了，你自己反省吧，晚安！”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方冉冉接到一个自称智驾未来法务打来的电话，约她去公司谈一件重要的事。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便爽快地定下了时间。
下午三点，方冉冉独自走进智驾未来。法务到门口接的她，把她带进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坐了一排人，不光三位联合创始人到齐了，Gina也在，加上法务小哥，五个人对阵她一个。幸好这里面有个自己人，不然这一局恐怕没有翻身的可能。
方冉冉坐下后，法务小哥说道：“方总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们公司的机密信息遭到外泄，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没有了解？”
“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事，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吗？”方冉冉道。
法务小哥清清嗓子，道：“昨天，有媒体发布了关于我司创始团队内讧的报道。文章曝光大量关于我司的机密内容，还提到他们获得了一份内部谈话文件。事实上，这些机密内容大部分来自于您这边在今年一月份，针对我司联合创始人所做的深度访谈文字稿。您当时还签订了信息保密协议，有印象吗？”
方冉冉点点头：“明白了。”
她这幅惜字如金的样子让法务小哥感到不好对付。他抿了抿嘴，把一份保密协议放到桌面上，接着说道：“根据这份保密协议规定，您和您的团队对深度访谈内容负有保密义务，在未经我方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向任何第三方披露，否则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是的，所以我一直都有严格执行保密措施。”方冉冉平静地说道。
“可是这些信息现在遭到泄漏了。”法务小哥眉头皱起，严肃地说道。
方冉冉也皱起眉头，表情凝重地说：“你在暗示是我泄密吗？抱歉，我不接受无根无据的怀疑和指责。”
法务小哥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被方冉冉捕捉到。再加上某人已经提前跟她通过气，她现在十分确信对方根本就没有证据。
果然，法务小哥不再言语，可CFO何宇辉却沉不住气，冷着一张脸说道：“方总监，我们没有报案，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希望你坦诚交代，别等这事到了公安机关手里，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我确实没有违反保密协议，所以没什么可以交代的。”方冉冉道，“何总这么笃定，是您掌握了什么证据吗？还是说您亲眼看到了？”
何宇辉被她呛到，不禁扬声道：“你没有泄密，难不成文件自己会飞到媒体手里去？”
看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方冉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老板。被这样的人占领职场高位，真是令人悲哀……
方冉冉收回思绪，道：“深度访谈是我做的，但文字稿和录音不止我这里有，我还发给Gina了。至于她不是还有传给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岂有此理！难不成还是我们拿刀捅自己？”何宇辉说着往后一靠，扭头道，“我就说不用跟她废话，要么解除合作，要么直接报案，好吧？！”
被他注视的人是CTO王奕辰，还有周朝光。前者似乎并不认同何宇辉的言行，只瞟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一言不发。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周朝光淡淡道，“你这么对待合作伙伴，别人知道了会笑话我们——野蛮。”
何宇辉被他怼得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又按下去，冷笑道：“我就说她怎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有靠山啊？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这话一出，不光王奕辰觉得难堪，就连法务小哥脸色都变了。周朝光摇摇头，道：“太丢人了……方总监，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我们一定查清楚事情真相，绝不会无凭无据地作出草率的处置。手头的项目，麻烦你们先继续推进。”
“好的。”方冉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听到何宇辉扬声道：“周朝光，公司不是你的一言堂！”
方冉冉心里一凛，不由得担忧地看向周朝光，后者给了她一个眼色，她顿时心领神会，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经历了这一遭，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回办公室，便去了家附近一个环境极好的咖啡厅。
她幸运地得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明媚地洒在桌面上，她伸出一只手放到桌面上，看它沐浴在阳光里，仿佛获得了光的能量。
在咖啡厅工作到晚上七点，她合上电脑准备回家，这时接到周朝光的电话。半个多小时后，他就来到了这家咖啡厅。
距离智驾未来的发布会只剩下最后两周，方冉冉一半的心思扑在这场活动上，三天两头往周朝光那儿跑，其余时间还要顾着其他项目，已经连续两个周末没有休息。掐指一算，这段时间跟常程见面的次数还没有跟周朝光多，拒绝他邀约的次数倒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而她之所以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因为这天常程在电话里的发难。
“你心里只有工作和客户，我什么也不是。”他这样说道。
方冉冉好生反省一番，发现自己确实不占理，便跟他相约第二天下班后酒店见，“无论多晚”。然而，第二天的下午，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冉冉姐，你看。”陈漫把手机递过来。她接过来一看，是十分钟前一家科技媒体公众号最新发布的推文：《智驾未来内讧疑云：CEO自曝创始团队战略分歧巨大》。
方冉冉心尖一颤，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整篇文章。这家媒体自称拿到一份智驾未来CEO的“内部谈话文件”，直指公司创始团队从创立之初便对行业趋势和产品研发方向存在严重分歧，内部在进行了激烈讨论后，选择按照CEO周朝光制定的路线前进，当时的CTO则愤而退出。这还没完，去年下半年，团队又出现第二次重大分歧：CEO力主将自动驾驶落地场景从高速公路，转移到园区、港口码头等更为封闭的货运场景，降低落地应用难度，却遭到CTO和CFO的强烈反对。这场争端以CEO妥协告终，然而对于继续按照现有路线前进的未来前景，这位CEO却明显抱持怀疑态度，认为瞄准高速公路自动驾驶场景下的量产交付，在技术、成本、市场需求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障碍。除此之外，文章还通过内部员工爆料指出，创始团队经常存在意见不统一的状况，“会议室里经常传出他们的争吵”。基于这些问题，该媒体又进一步分析了智驾未来所面临的发展困境，并忧心忡忡地表示：“这家公司正如同一辆感知决策系统出现混乱的自动驾驶卡车，在不断变换的路线上迷失了它的方向。”
放下手机，方冉冉感到眼前一黑。文章中的一部分内容，正是周朝光在之前的深度访谈中亲口对她说出的，而她肩负着对访谈内容保密的义务，还曾亲手签下保密协议。但此刻，这些绝不该外传的内容，却成了刺向智驾未来的匕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本该严格保密的内容又是如何流传出去的呢？
她琢磨了一会儿，把链接转发给了周朝光。
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方冉冉又把链接转到“我真的方了”小组群里，问：“这家媒体谁比较熟？”
吴佳芮举了手，方冉冉便把她拉进会议室，叮嘱她谨慎打听一下这篇文章的来历。半小时后，吴佳芮告诉她，媒体方面自称是接到匿名爆料，自发操作了这个选题，还再三表示幕后没有任何势力推动。
这时，她收到周朝光发来消息：“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有人要借此大做文章，你做好准备。”
晚上9点，方冉冉心事重重地走出公司，常程已在楼下等着。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常程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
两人在附近匆匆吃了顿饭。结完账，常程看她仍是一副心在不在焉的样子，便试探地问：“要不今晚别去酒店了吧？我看你也没那个心情。”
此话正中她下怀，方冉冉丝毫没有犹豫地顺势说道：“嗯，改天吧。”
虽然她的反应已在意料之中，但常程还是被她不加掩饰的轻视惹恼了，仿佛他在她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也无需讨好。他双手抱胸，挤着嗓子说道：“又是那个VIP客户的事儿？”
方冉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向他投去质询的眼神。常程嗤笑一声，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赌气般说道：“要不你俩干脆在一块儿得了，从此工作恋爱不分家。”
方冉冉冲她瞪大眼睛，愤怒的红晕浮上脸颊。常程眼见自己激怒了她，心中不仅不懊悔，反倒产生了些许快感。此刻他就是想要挑破她，刺痛她，看看她还能轻慢他到什么地步。最好她能被他气哭、骂他、打他，也好过总是毫不顾及他、漫不经心敷衍他。
然而方冉冉只是愤怒地瞪了他一会儿，随即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常程下意识起身要去追，片刻后又坐回椅子上。
方冉冉被常程气得够呛，回到家时铁青着一张脸，赵照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谁给你喂火药了？”赵照递过来一盘削好的苹果，方冉冉拿了一块扔进嘴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赵照紧跟着坐到旁边：“来来，说出你的故事。”
方冉冉便把给智驾未来做的访谈内容被泄露还出了负面的事、常程跟她阴阳怪气的事一一说了。末了，还埋怨道：“你说常程他是不是有病？！”
“有什么病，就是吃醋了，赌气了呗！”赵照旁观者清，“你天天光想着工作上的事，把客户看得比男朋友都重要，换谁不生气？”
“好，就算我冷落了他，”方冉冉反驳道，“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阴阳怪气吗？！他这样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意思吗？！”
赵照笑道：“你要是想让我拱火呢，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个东西，你俩干脆分了算了。但你要是想听几句中肯的，那我就得说了：你俩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幼稚鬼，各领五十大板吧！”
“我没心没肺？是他疑神疑鬼！”方冉冉激动得音调都升高了，“我不就是工作太忙顾不上陪他吗，他抱怨两句也就算了，何必说那些有的没的呢？”
赵照摇摇头，道：“重点不是你没空陪他，而是你连哄都不愿意哄一句，像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说真的，我一女的都觉得常程这恋爱谈得太窝囊了，我都不知道他图啥。你都明确说了你俩没结果，他还一天天巴巴的贴上来，要说他是图你身子吧，一个礼拜也见不着你几次，更别说睡了。难道是图你那点情绪价值？你也没给人家呀！他要是这样都能坚持下去，我只能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
方冉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明知她说得在理，却又不甘心承认自己也有问题，只好坐在那儿干瞪眼。赵照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对工作、对客户那么有耐心，有责任感，也愿意钻研方法，为什么不能分一点精力给他呢？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有几分爱他，接下来你俩要怎么办。”
“情之一字，最是愁人呐！”赵照拍拍她的肩，起身走向卧室，“我要去睡美容觉了，你自己反省吧，晚安！”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方冉冉接到一个自称智驾未来法务打来的电话，约她去公司谈一件重要的事。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便爽快地定下了时间。
下午三点，方冉冉独自走进智驾未来。法务到门口接的她，把她带进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坐了一排人，不光三位联合创始人到齐了，Gina也在，加上法务小哥，五个人对阵她一个。幸好这里面有个自己人，不然这一局恐怕没有翻身的可能。
方冉冉坐下后，法务小哥说道：“方总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们公司的机密信息遭到外泄，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没有了解？”
“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事，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吗？”方冉冉道。
法务小哥清清嗓子，道：“昨天，有媒体发布了关于我司创始团队内讧的报道。文章曝光大量关于我司的机密内容，还提到他们获得了一份内部谈话文件。事实上，这些机密内容大部分来自于您这边在今年一月份，针对我司联合创始人所做的深度访谈文字稿。您当时还签订了信息保密协议，有印象吗？”
方冉冉点点头：“明白了。”
她这幅惜字如金的样子让法务小哥感到不好对付。他抿了抿嘴，把一份保密协议放到桌面上，接着说道：“根据这份保密协议规定，您和您的团队对深度访谈内容负有保密义务，在未经我方允许的情况下不能向任何第三方披露，否则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是的，所以我一直都有严格执行保密措施。”方冉冉平静地说道。
“可是这些信息现在遭到泄漏了。”法务小哥眉头皱起，严肃地说道。
方冉冉也皱起眉头，表情凝重地说：“你在暗示是我泄密吗？抱歉，我不接受无根无据的怀疑和指责。”
法务小哥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被方冉冉捕捉到。再加上某人已经提前跟她通过气，她现在十分确信对方根本就没有证据。
果然，法务小哥不再言语，可CFO何宇辉却沉不住气，冷着一张脸说道：“方总监，我们没有报案，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希望你坦诚交代，别等这事到了公安机关手里，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我确实没有违反保密协议，所以没什么可以交代的。”方冉冉道，“何总这么笃定，是您掌握了什么证据吗？还是说您亲眼看到了？”
何宇辉被她呛到，不禁扬声道：“你没有泄密，难不成文件自己会飞到媒体手里去？”
看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方冉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老板。被这样的人占领职场高位，真是令人悲哀……
方冉冉收回思绪，道：“深度访谈是我做的，但文字稿和录音不止我这里有，我还发给Gina了。至于她不是还有传给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岂有此理！难不成还是我们拿刀捅自己？”何宇辉说着往后一靠，扭头道，“我就说不用跟她废话，要么解除合作，要么直接报案，好吧？！”
被他注视的人是CTO王奕辰，还有周朝光。前者似乎并不认同何宇辉的言行，只瞟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一言不发。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周朝光淡淡道，“你这么对待合作伙伴，别人知道了会笑话我们——野蛮。”
何宇辉被他怼得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又按下去，冷笑道：“我就说她怎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有靠山啊？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呀？”
这话一出，不光王奕辰觉得难堪，就连法务小哥脸色都变了。周朝光摇摇头，道：“太丢人了……方总监，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我们一定查清楚事情真相，绝不会无凭无据地作出草率的处置。手头的项目，麻烦你们先继续推进。”
“好的。”方冉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听到何宇辉扬声道：“周朝光，公司不是你的一言堂！”
方冉冉心里一凛，不由得担忧地看向周朝光，后者给了她一个眼色，她顿时心领神会，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经历了这一遭，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回办公室，便去了家附近一个环境极好的咖啡厅。
她幸运地得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明媚地洒在桌面上，她伸出一只手放到桌面上，看它沐浴在阳光里，仿佛获得了光的能量。
在咖啡厅工作到晚上七点，她合上电脑准备回家，这时接到周朝光的电话。半个多小时后，他就来到了这家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