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澹拆下电极片，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影和载体，灵感者进入他人梦境的前提，是让自己的脑波和梦主同频，这不仅意味着对方的一切感受对她来说如同亲历，更需要承担因为被梦主排斥，意识被抹杀的风险。
从某些方面来说，梦境治疗如同割肉饲鹰。如果对方不是时扬，季澹不敢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时扬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的。这一觉睡得极长，阳光妥帖，他陷在软羊绒薄毯温暖的气息中，听见洗手间隐约传出流水声。
间隔五秒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一样的力度和频率。他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去给助理李山开门。
“上午好，时先生。”李山的方脸上戴着板正的黑色方框眼镜，打过招呼后，他打开平板电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汇报行程，“您和季小姐的双人早餐五分钟后送来房间，您有二十分钟时间用餐，之后我们要驱车前往奥体中心，准备演唱会第一轮彩排，车在酒店VIP通道……”
时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当着李山的面狠狠拍上门。
季澹从洗手间探头出来，“谁啊？”
“机器人客服。”时扬毫无心理负担，季澹笑起来：“是方片三吧？你跟个AI发什么火，到头还不是自己生气。”
“火发出去才健康，跟别人发多少都有心理负担，方片三作为剥削阶级监工，承受劳苦大众的怒火是他的工作职责。”时扬回身时已是温和，“我一会儿有个彩排，吃完饭就得走，让司机送你去家里行吗？”
“我没打算住你家。整天一堆狗仔围着，出入跟贼似的。”季澹擦完脸出来，“再说这是会议安排的酒店，吃饭休息都方便，你就别管我了。”
时扬想了想，“也行，我那儿乌泱泱的，撞上也烦。”
季澹看着他，“我不了解你的工作环境，但通过你的梦境大概也知道，你身边可能有很多恶意，我们这种人，对他人的情绪感知异常敏锐，情感体验会成倍放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降低外界干扰，减少对他人脑波的捕获。”
“我明白的。”时扬反过来宽慰她，“人是复杂的动物，很多人都会有一些邪恶疯狂的闪念，不代表那就是他们真实的想法，更不意味着他们会付诸行动。”
季澹知道时扬不想她担心，也没有多说。门铃声响，时扬把早餐接进来，“我大后天演唱会，你来吗？我让李山留个好位置。”
季澹“嗯。”了一声，“那天会议正好结束，位置不用特意，角落就好。”
“朋友一起来吗？我让李山准备两张票。”时扬抬眸微笑，“怎么说也是困境时照顾过你的人，我也想认识一下，当面致谢。”
“你说闻泽啊？”季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筷子，“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去看望下闻叔，回头我问问他。”
时扬笑容不变，眼眸垂落下去，“好。”
时扬走后，季澹也去了酒店会议厅，她这次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回国，但也抱了在国内寻找脑科学方向教研工作的想法。今天上午有颐海大学孟隋教授的主题报告，他的研究方向是脑波同频梦境治疗，正是季澹想要深入的领域。
几天下来收获很大，她在茶歇时和孟隋教授做了简短交流，没想到孟教授对她在国外的研究经历十分欣赏，还主动邀请她去实验室参观。
季澹欣然应下，直到两天后李山来送票，她才想起来，还一直没联系闻泽。
她往车行打电话，问胖子要了闻泽的号码，问他明晚有没有空。
电话那头风声作响，闻泽在骑车，声音懒洋洋的，“那天老叶临时有案子，也没来成，你买的菜都还在冰箱，我现在正往回走，你要不来家里吃饭，顺道当面邀请我一下？”
季澹笑了，“行啊！闻叔在家吧？”
对面静了一瞬，“老闻最近出门了，我去接你吧，在哪儿？”
季澹跟他说了地址，下楼时闻泽已经到了，她坐去阿普利亚后座，问：“叶忱去吗？”
闻泽直接把手机递过来，“你问他，密码是1005。”
季澹解锁手机，那边显然没想到是她，一口答应下来。
阿普利亚离开酒店，奔驰保姆车正巧从后方驶入酒店车道，时扬看见摩托车后座的季澹把手机塞回闻泽口袋，闻泽回头说了句什么，她伸手揽住他的腰。
他目送阿普利亚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李山询问，才转过眼眸，“回家。”
八年时间无声漫过，打磨了人，却偏爱着巷子深处的小院。满墙月季盛大如昨，原本停旧摩托的地方多了一个花架，成排的泥盆里压着青苗，墙头趴着邻居家的大胖橘，听见门响不曾睁眼，只将粗长的间花尾巴稍儿卷了卷。
闻泽不拿她当客，直接进了厨房，没多一会儿，底料下油发出刺啦一声响，锅铲撞击声和爆锅的香气顺着厨房门的缝隙飘出来。
闻叔爱吃火锅，这东西不考验厨艺，洗洗切切下锅煮就行，还营养均衡。他加班的时候，都是闻泽做饭，葱姜蒜和红油底料一起下锅，爆香后添水煮菜，冬天吃得人身心发烫，夏日出一身汗再洗个澡，毛孔都通透。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换鞋进屋，抱臂靠在厨房门边，见闻泽潮酷的一身oversize，外头系着粉蓝色海浪边围裙，忍俊不禁，“这个还在呢。”
闻泽关火，加水的当空斜她一眼，“铁公鸡的毛，耐用。”
季澹不乐意了，“五十多块呢，我一个礼拜的零花钱。”
“糊弄谁呢？老闻那时候给你都是双倍，也就我不跟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却老拿她小孩儿，闻泽调好火，示意冰箱上头，“那儿有糖。”
季澹把粉红色的小熊软糖拿下来，“这个单出草莓的了？”
他在水龙底下洗菜，“还是之前的味儿吗？”
“我觉得是，你尝尝？”季澹递去一块，见他没有擦手来接的意思，犹豫一瞬，递去闻泽唇边。
“我觉得比以前好吃。”他神情自然，边吃边点头，“国外吃不着这个吧？”
“肯定的啊，饭能吃上就不错了。”季澹随口一说，闻泽却停了手，转过头来：“你姑姑对你不好？”
“好。只是我刚过去没多久，姑姑姑父就车祸过世了，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为了让我完成学业，时扬不得不从音乐学院辍学，一天打五份工，有段时间没住处，靠食物银行活着。”
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季澹说起这些语气平常，仿佛没觉得苦，水流哗哗作响，闻泽停了许久的动作继续，“你哥对你挺好。”
季澹慢慢吃着糖，“时扬根本不适合娱乐圈，当初卖身给经纪公司，也是为了还债和供我念书，我这个哥哥，对我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好。”
闻泽关掉水龙头，“你才多大，别老背着人情债过日子，想你好的人，不会想着你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饭七分饱，喝酒七分醉，对人最多也就七分情，希望我这狼心狗肺，别欠他太多。”季澹说完笑了，“我倒是没想到闻泽会劝人，几年不见，长成暖男了。”
“那是跟你。”叶忱提着一箱啤酒进来，他公大毕业就跟着闻岚意，是闻叔带过时间最长的徒弟，以前就常来常往，熟得跟自家似的，边换鞋边跟季澹打招呼，“他跟我们可是亲兄弟明算账，比狐狸还精着呢！”
“叶警官软饭硬吃的本事也是一日千里。”闻泽端着火锅出来，“蹭着我的饭，还说我的闲话，也不怕肚子疼。”
“人家小澹请客，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叶忱洗手，跟季澹一起把菜摆上，三人在桌边坐下，闻泽用筷子别开两瓶啤酒，递给叶忱一瓶，又拉开一罐草莓牛奶给季澹。
三人碰杯，季澹笑说：“要是闻叔也在就好了。”
叶忱没说话，喝了一大口酒，张罗着下肉，闲聊中季澹才知道，叶忱这几年升得快，已经是市局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二把手。
她好奇问了几句，叶忱解释说：“这个部门是公安部严厅钦点成立的，这几年灵感犯罪者越来越多，和传统犯罪手段不同，他们可以进入他人意识，盗取隐私信息，甚至通过催眠控制他人实施犯罪，很难通过传统刑侦手段识别侦破，需要刑警和脑科学、量子心理学等交叉学科专家合作，建立监督人介入机制，从而形成一套针对精神类犯罪的评定依据。”
没等季澹再问，闻泽给老叶堆了一筷子羊肉，“行了叶警官，朝八晚十的，吃饭还聊工作，也不怕胃穿孔。”
叶忱没好气地说：“知道你就不能整个鸳鸯锅，照顾一下老人家千疮百孔的胃？”
闻泽抬了抬下巴，“她请的客。”
“是你说的客随主便，而且家里就一口锅。”季澹一脸无辜，闻泽咧嘴笑：“你还要不要车了？”
“反正你修的也不比新的便宜。”季澹不惧威胁，叶忱一副“终于有人能治你了！”的幸灾乐祸，把闻泽气乐了。
吃完饭叶忱洗碗，因为喝了酒，闻泽打车送季澹回酒店。他回家时老叶还没走，院里的灯开着，叶忱正坐在门槛上喝酒，肥橘喵呜一声从墙头跳到阿普利亚后座，伸展腰身，一屁股趴了下来。
闻泽在叶忱脚边扒拉半天，全是空瓶子，忍不住损他两句，“一枝花的年纪，长得也不差，非走落拓沧桑路线，小姑娘能看上你吗？”
“像你似的潮得腿疼，人家就能看上了？”叶忱翻他一眼，“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跟你说。调查组决定，对师父的案子正式做出立案。”
闻泽靠着摩托车，给大橘挠痒，“八年立案，我还得夸你么叶Sir？”
叶忱少有地没跟他斗嘴，“经过专家联合鉴定，确定赵庆曾受魇师催眠，如果师父的案子确认为谋杀，一定和他追查的季教授被害案有关，我们决定并案处理。”他顿了顿，“警方很快会联系季澹，就算你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的事，也瞒不了多久。”
“你们想怎么查我都没意见，只有一样，别把她牵扯进来。”闻泽低头拨弄着胖橘，淡淡地说：“这是老闻的遗愿。”
叶忱手上一抖，再也喝不下去了。
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影和载体，灵感者进入他人梦境的前提，是让自己的脑波和梦主同频，这不仅意味着对方的一切感受对她来说如同亲历，更需要承担因为被梦主排斥，意识被抹杀的风险。
从某些方面来说，梦境治疗如同割肉饲鹰。如果对方不是时扬，季澹不敢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时扬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的。这一觉睡得极长，阳光妥帖，他陷在软羊绒薄毯温暖的气息中，听见洗手间隐约传出流水声。
间隔五秒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一样的力度和频率。他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去给助理李山开门。
“上午好，时先生。”李山的方脸上戴着板正的黑色方框眼镜，打过招呼后，他打开平板电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汇报行程，“您和季小姐的双人早餐五分钟后送来房间，您有二十分钟时间用餐，之后我们要驱车前往奥体中心，准备演唱会第一轮彩排，车在酒店VIP通道……”
时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当着李山的面狠狠拍上门。
季澹从洗手间探头出来，“谁啊？”
“机器人客服。”时扬毫无心理负担，季澹笑起来：“是方片三吧？你跟个AI发什么火，到头还不是自己生气。”
“火发出去才健康，跟别人发多少都有心理负担，方片三作为剥削阶级监工，承受劳苦大众的怒火是他的工作职责。”时扬回身时已是温和，“我一会儿有个彩排，吃完饭就得走，让司机送你去家里行吗？”
“我没打算住你家。整天一堆狗仔围着，出入跟贼似的。”季澹擦完脸出来，“再说这是会议安排的酒店，吃饭休息都方便，你就别管我了。”
时扬想了想，“也行，我那儿乌泱泱的，撞上也烦。”
季澹看着他，“我不了解你的工作环境，但通过你的梦境大概也知道，你身边可能有很多恶意，我们这种人，对他人的情绪感知异常敏锐，情感体验会成倍放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降低外界干扰，减少对他人脑波的捕获。”
“我明白的。”时扬反过来宽慰她，“人是复杂的动物，很多人都会有一些邪恶疯狂的闪念，不代表那就是他们真实的想法，更不意味着他们会付诸行动。”
季澹知道时扬不想她担心，也没有多说。门铃声响，时扬把早餐接进来，“我大后天演唱会，你来吗？我让李山留个好位置。”
季澹“嗯。”了一声，“那天会议正好结束，位置不用特意，角落就好。”
“朋友一起来吗？我让李山准备两张票。”时扬抬眸微笑，“怎么说也是困境时照顾过你的人，我也想认识一下，当面致谢。”
“你说闻泽啊？”季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筷子，“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去看望下闻叔，回头我问问他。”
时扬笑容不变，眼眸垂落下去，“好。”
时扬走后，季澹也去了酒店会议厅，她这次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回国，但也抱了在国内寻找脑科学方向教研工作的想法。今天上午有颐海大学孟隋教授的主题报告，他的研究方向是脑波同频梦境治疗，正是季澹想要深入的领域。
几天下来收获很大，她在茶歇时和孟隋教授做了简短交流，没想到孟教授对她在国外的研究经历十分欣赏，还主动邀请她去实验室参观。
季澹欣然应下，直到两天后李山来送票，她才想起来，还一直没联系闻泽。
她往车行打电话，问胖子要了闻泽的号码，问他明晚有没有空。
电话那头风声作响，闻泽在骑车，声音懒洋洋的，“那天老叶临时有案子，也没来成，你买的菜都还在冰箱，我现在正往回走，你要不来家里吃饭，顺道当面邀请我一下？”
季澹笑了，“行啊！闻叔在家吧？”
对面静了一瞬，“老闻最近出门了，我去接你吧，在哪儿？”
季澹跟他说了地址，下楼时闻泽已经到了，她坐去阿普利亚后座，问：“叶忱去吗？”
闻泽直接把手机递过来，“你问他，密码是1005。”
季澹解锁手机，那边显然没想到是她，一口答应下来。
阿普利亚离开酒店，奔驰保姆车正巧从后方驶入酒店车道，时扬看见摩托车后座的季澹把手机塞回闻泽口袋，闻泽回头说了句什么，她伸手揽住他的腰。
他目送阿普利亚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李山询问，才转过眼眸，“回家。”
八年时间无声漫过，打磨了人，却偏爱着巷子深处的小院。满墙月季盛大如昨，原本停旧摩托的地方多了一个花架，成排的泥盆里压着青苗，墙头趴着邻居家的大胖橘，听见门响不曾睁眼，只将粗长的间花尾巴稍儿卷了卷。
闻泽不拿她当客，直接进了厨房，没多一会儿，底料下油发出刺啦一声响，锅铲撞击声和爆锅的香气顺着厨房门的缝隙飘出来。
闻叔爱吃火锅，这东西不考验厨艺，洗洗切切下锅煮就行，还营养均衡。他加班的时候，都是闻泽做饭，葱姜蒜和红油底料一起下锅，爆香后添水煮菜，冬天吃得人身心发烫，夏日出一身汗再洗个澡，毛孔都通透。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换鞋进屋，抱臂靠在厨房门边，见闻泽潮酷的一身oversize，外头系着粉蓝色海浪边围裙，忍俊不禁，“这个还在呢。”
闻泽关火，加水的当空斜她一眼，“铁公鸡的毛，耐用。”
季澹不乐意了，“五十多块呢，我一个礼拜的零花钱。”
“糊弄谁呢？老闻那时候给你都是双倍，也就我不跟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却老拿她小孩儿，闻泽调好火，示意冰箱上头，“那儿有糖。”
季澹把粉红色的小熊软糖拿下来，“这个单出草莓的了？”
他在水龙底下洗菜，“还是之前的味儿吗？”
“我觉得是，你尝尝？”季澹递去一块，见他没有擦手来接的意思，犹豫一瞬，递去闻泽唇边。
“我觉得比以前好吃。”他神情自然，边吃边点头，“国外吃不着这个吧？”
“肯定的啊，饭能吃上就不错了。”季澹随口一说，闻泽却停了手，转过头来：“你姑姑对你不好？”
“好。只是我刚过去没多久，姑姑姑父就车祸过世了，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为了让我完成学业，时扬不得不从音乐学院辍学，一天打五份工，有段时间没住处，靠食物银行活着。”
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季澹说起这些语气平常，仿佛没觉得苦，水流哗哗作响，闻泽停了许久的动作继续，“你哥对你挺好。”
季澹慢慢吃着糖，“时扬根本不适合娱乐圈，当初卖身给经纪公司，也是为了还债和供我念书，我这个哥哥，对我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好。”
闻泽关掉水龙头，“你才多大，别老背着人情债过日子，想你好的人，不会想着你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饭七分饱，喝酒七分醉，对人最多也就七分情，希望我这狼心狗肺，别欠他太多。”季澹说完笑了，“我倒是没想到闻泽会劝人，几年不见，长成暖男了。”
“那是跟你。”叶忱提着一箱啤酒进来，他公大毕业就跟着闻岚意，是闻叔带过时间最长的徒弟，以前就常来常往，熟得跟自家似的，边换鞋边跟季澹打招呼，“他跟我们可是亲兄弟明算账，比狐狸还精着呢！”
“叶警官软饭硬吃的本事也是一日千里。”闻泽端着火锅出来，“蹭着我的饭，还说我的闲话，也不怕肚子疼。”
“人家小澹请客，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叶忱洗手，跟季澹一起把菜摆上，三人在桌边坐下，闻泽用筷子别开两瓶啤酒，递给叶忱一瓶，又拉开一罐草莓牛奶给季澹。
三人碰杯，季澹笑说：“要是闻叔也在就好了。”
叶忱没说话，喝了一大口酒，张罗着下肉，闲聊中季澹才知道，叶忱这几年升得快，已经是市局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二把手。
她好奇问了几句，叶忱解释说：“这个部门是公安部严厅钦点成立的，这几年灵感犯罪者越来越多，和传统犯罪手段不同，他们可以进入他人意识，盗取隐私信息，甚至通过催眠控制他人实施犯罪，很难通过传统刑侦手段识别侦破，需要刑警和脑科学、量子心理学等交叉学科专家合作，建立监督人介入机制，从而形成一套针对精神类犯罪的评定依据。”
没等季澹再问，闻泽给老叶堆了一筷子羊肉，“行了叶警官，朝八晚十的，吃饭还聊工作，也不怕胃穿孔。”
叶忱没好气地说：“知道你就不能整个鸳鸯锅，照顾一下老人家千疮百孔的胃？”
闻泽抬了抬下巴，“她请的客。”
“是你说的客随主便，而且家里就一口锅。”季澹一脸无辜，闻泽咧嘴笑：“你还要不要车了？”
“反正你修的也不比新的便宜。”季澹不惧威胁，叶忱一副“终于有人能治你了！”的幸灾乐祸，把闻泽气乐了。
吃完饭叶忱洗碗，因为喝了酒，闻泽打车送季澹回酒店。他回家时老叶还没走，院里的灯开着，叶忱正坐在门槛上喝酒，肥橘喵呜一声从墙头跳到阿普利亚后座，伸展腰身，一屁股趴了下来。
闻泽在叶忱脚边扒拉半天，全是空瓶子，忍不住损他两句，“一枝花的年纪，长得也不差，非走落拓沧桑路线，小姑娘能看上你吗？”
“像你似的潮得腿疼，人家就能看上了？”叶忱翻他一眼，“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跟你说。调查组决定，对师父的案子正式做出立案。”
闻泽靠着摩托车，给大橘挠痒，“八年立案，我还得夸你么叶Sir？”
叶忱少有地没跟他斗嘴，“经过专家联合鉴定，确定赵庆曾受魇师催眠，如果师父的案子确认为谋杀，一定和他追查的季教授被害案有关，我们决定并案处理。”他顿了顿，“警方很快会联系季澹，就算你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的事，也瞒不了多久。”
“你们想怎么查我都没意见，只有一样，别把她牵扯进来。”闻泽低头拨弄着胖橘，淡淡地说：“这是老闻的遗愿。”
叶忱手上一抖，再也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