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充分检验了近两年的学习水平。

    尤其是某些主科方面薄弱的同学,比如数学,现在还在不及格。

    当然,这在我们学校,是少数中的少数……”

    校领导的话不合时宜地出现。

    她往旁边的角落看了看。

    解少爷看着手里的试卷,神情破碎。

    系统:“宿主,机缘巧合之下,你触发了第三个世界的第二个选择题。

    这段时间,你扮演祝君好的角色,无意揭穿了同学解颐的学渣身份。

    面对数学考试不及格的他,此刻,作为学霸同桌,你应该:

    A.柔声安慰,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他补习(5功德)

    B.狠狠嘲笑(-5功德)”

    这一次,宿主选得毫不犹豫。

    程璞真:“我选择嘲笑他。”

    程璞真朝解颐伸出手,捏起试卷的一角,顺手放到自己的面前。

    她拿着铅笔,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顺便圈出了一些题目。

    她朝解颐露出嘲讽的笑,指着画圈处。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怎么这么笨啊。”

    解颐把试卷拿回来,垂着眼,看着铅笔划的范围。

    一分钟后。

    他敛起的眉心慢慢舒展,唇角轻抬,笑意浮现在眼中。

    “你最聪明。”

    “那当然。”

    解颐好像从未这么直接地夸过她。

    “算了,原谅你了。”

    程璞真轻轻地扬了扬下巴,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塞到解颐手里。

    “喏。”

    《高考数学:基础题大过关》。

    解颐偏头,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疑惑。

    “送你的。为了感谢你。

    你把唯一的物理练习册让给我,还被那个可恶的物理老师郑玉洁赶出教室。

    我在校门口,那个什么金榜书店买的。

    基础数学题,你研究透了,应该就能及格了。

    不要难过了啊,解少爷,下次月考一定能及格的。”

    真相实际是,她去书店买教辅,老板说最近搞活动,打折促销买一送一。

    她顺手挑了一本赠品。

    程璞真和解颐,中间隔了一个空的位置。

    解颐把手里的辅导资料放在椅面上,凝视着她,口吻不悦。

    “祝君好,我不难过。”

    “我……”

    解颐打断:“其次,我是自己走的,和其他人无关。”

    程璞真眨了眨眼,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这和这本数学练习题有关系吗?

    “哦,那你是不需要吗?不要还我,我去给陈新。”

    她准备把书收起来。

    解颐放下手机,把基础题从椅子上拿起,放进书包。

    合上拉链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程璞真转头,主持人还在说话。

    “这次考试,我校学生考出了风采和卓越。

    尤其是年级第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家长们,你们敢相信吗?她是十五班的学生。”

    主持人放下话筒,带头鼓掌。

    掌声由前到后,响彻报告厅。

    坐在教师位置上的郑玉洁没有鼓掌。

    她听到声音,转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程璞真。

    程璞真收起书,心脏飞快地跳动。

    有事要发生了。

    “下面是家长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请各位畅所欲言。

    我校建立的初衷,就是全新全意地为学生和家长服务。”

    话筒递到了家长席。

    有三个家长发言,问了些常规的问题。

    专业保送,食堂菜色,学生睡眠不足问题。

    “好,下面请最后一位家长发言。”

    郑玉洁走到她身边,冷笑了一声。

    在可以容纳几千人的会议厅里,她看到了袁侠从位置上站起来。

    “姐姐,还没结束。”

    郑雨禾那日的话,像狭长的锋利铁钉,扎进她的脑海中。

    袁侠拿起话筒,面对众人。

    “今天,我要当着各位学生和家长的面,举报一件事。

    高三十五班的祝君好同学,通过作弊的手段,拿到了这次考试的第一名。

    这不止是对我的孩子的不公平,也是对在座各位家长的不公平。

    试想,你们的孩子和一个作弊的人共处一个学校,甚至一个教学楼。

    一个考场,你们愿意吗?”

    袁侠把话筒放下,走回家长席。

    她往程璞真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厌恶。

    “这下,你一定会退学了。”

    短短的一段话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的家长席,出现了议论声。

    “这个作弊的祝君好,是你的同学吗?”

    “我跟你讲,你千万不要学她作弊,考不过别人就考不过。”

    “这种作弊的人,不应该留在学校吧。如果一中包庇,我要投诉的。”

    主持人也没想到,现场要控制不住了。

    “各位家长请安静,这位家长反应事件的具体情况,学校会马上调查。”

    袁侠再次拿起话筒。

    “我认为,作弊事件,一个月内,学校必须给全体高三家长和学生一个说法。

    如果是真的,必须做退学处理!”

    不少家长举起手,表示同意。

    “各位,请听我说。”

    领导席中心,校董站起来。

    “一个月后,一中会公布这件事的调查结果。

    对于违纪作弊,我校绝不容忍。”

    报告厅重新安静下来,家长会继续。

    程璞真重新开始做题。

    面对这一盆盆的脏水,心里的情绪难免波动。

    她的眼睛有点酸。

    是祝君好自己在难过。

    为什么大部分的人愿意相信袁侠,相信郑雨禾,但是没有什么人相信祝君好呢?

    祝君好在十五班,是复读生,去年的高考没有参加。

    是从比一中差的明市二中转来的。

    祝君好家里的条件不好,性格也不活泼外向。

    这些都不应该是理由。

    若真的将她送上判决台,真正能断头的,也只有真正能证明她作弊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班主任李新东站到了她的身后。

    “祝君好,你跟我出来一下,小报告厅。”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程璞真走前,最后对解颐说了几句话。

    这么大的报告厅里,好像也只有他,还没有对祝君好千夫所指。

    “解颐,帮我看着我的书包和教辅。

    要是开完会了,拜托你拿到我的座位上去。”

    程璞真双手合十摇了摇:“拜托拜托”。

    解颐睁开眼睛,摘下耳机,平静地看着报告厅里刚结束的闹剧。

    “这些人,比你还吵。”

    关上门,李新东用班主任的眼神看她,从未如此严肃过。

    平时课前课后,李老师一直都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也能和班里的同学开开玩笑。

    这一次,他对着程璞真说。

    “最近,有关作弊这件事,年级里确实闹得挺大的。”

    程璞真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

    李新东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处理过很多个做过弊的学生。

    他们都会说,老师,我没有作弊。”

    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她现在是祝君好,以她的身份,能做些什么呢。

    她是一个即将参加第二次高考的复读生,家里没有足够多的权力和钱财。

    硬要反抗,袁侠身后的背景一动,只会让祝君好的前程黯淡无光。

    连带着她父亲祝十岳,一起埋没了。

    李新东看她不说话,想了想,循循善诱。

    “你告诉我,有没有作弊?

    老师找你谈话,也是为了你好。

    老师知道,你不想因为成绩差,被学校退学,所以通过一些手段,考到前两百名。

    可是作弊也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坦诚,一中会原谅你的,希望你能做一个诚实的人。

    此前也有同学在学校介入前悔过,最后顺利完成了高中学业。”

    “我没作弊。”

    程璞真还是那句话,说完后,沉默看老师。

    报告厅里传来欢快的结束音乐。

    家长会结束了。

    李新东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有个教研会议,十分钟后开。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没有见过这么犟的学生。

    以前问过的那些同学,这个时候,该招的都招了,学校也就不从严追究,退学处理了。

    他无奈地叹气,看着程璞真,像在看一个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的犯人。

    “那好吧。

    一班的一位家长,联合其他一部分家长,要求调监控。

    调查结果,大概会一个月之后出。

    到时候,李老师真的救不了你了。”

    李新东匆匆地从偏门离开。

    祝君好的最近几天,真的很倒霉。

    声势浩大的家长会后,作弊舆论流传遍整个一中,一传再传。

    三个年级的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了,高三十五班有个人作弊拿了年级第一。

    班里的同学,除了魏薇薇和陈新,其他人彻底和她断绝了任何交流。

    放学时分,一中校园下起了大雨,程璞真在食堂的大门口躲雨。

    周围认识她的同学,自动地隔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

    刚好能让她感受到最大程度的无助。

    她局促地站在角落,听着雨滴从屋檐落下,在水泥地上泛起水花。

    穿着校服的很多人,从她的不远处走过,打开伞。

    他们互相推搡着,笑着闹着,两人或三人挤一把伞。

    没有带伞的,拉着旁边的朋友的胳膊,套上校服外套的帽子。

    大喊一声后,冲进雨里。

    一切和祝君好没有关系,她拥有的是格格不入。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可她一成不变的学习计划不是。

    五分钟后,要在教室的位置上开始刷题。

    原本想着,等雨小一点,再回教室。

    “来不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把校服外套的帽子套到头上,手里的书护在怀里。

    眼睛一闭,准备往雨里冲。

    “你回来。”

    一只手圈主她的胳膊,往大门的台阶拉。

    往后退时,黑色的伞面在祝君好的眼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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