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雪落到他的睫毛上,扑闪着,如蝴蝶,缓缓飞走。

    “我不喜欢雪。”

    他碾碎指尖的碎雪,“唯一值得留意的,是它的温度,很冷。”

    程璞真又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解颐转过身,将天台的门打开,“你走吧?”

    程璞真摇摇头,还是坐在椅子上。

    她不想走。

    解颐的笑比雪还要浅,几乎不可察觉。

    “好学生,祝君好,你这是要旷课吗?”

    程璞真站起身,想说什么,披着外套走到门口。

    “想不到有一天,和我争夺年纪第一的,会是你啊。

    不要小看我,我会在这次周测,重新回到我以前的位置。”

    月光下,解颐将练习册翻过一页,却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晚自习结束,骑车回家。

    祝十岳还没有下班。

    程璞真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刷题。

    待在这个世界将近四个月,已经习惯了这个光线阴暗的房子。

    偶尔也能感觉一点回到家的安宁舒适。

    晚上十一点,她在餐桌前写题。

    窗户里闪现几个狭长的剪影,她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很快,门被大力敲响。

    她贴着门问,“谁?”

    有个中年男人的粗犷声音,“君好,开门。

    我是你舅舅啊。”

    祝君好有个舅舅?

    她没有这个记忆片段。

    关着门,打算假装家里没人。

    门外的男人还在不停地拍门。

    “祝君好,我知道你在家的,快给我开门!”

    “系统,他是我舅舅吗?”

    系统:是,资料显示,他叫袁聪,是袁侠的弟弟,过去和袁霞来往密切。

    现在已经断绝关系。

    爱好赌博,曾欠下不少赌债,现在已经还清。

    系统给的资料不多,能确定,他真的是祝君好舅舅。

    听到赌博欠钱时,她紧张了片刻。

    在听到”债务还清“时,松了一口气。

    那袁聪肯定不是为了借钱闹事才来。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有钥匙划动声。

    祝十岳和袁聪一起进了屋。

    袁聪长得和袁侠有些像,可一张脸明显上了年纪。

    他进门,直接开口:“姐夫,还钱。”

    祝十岳让程璞真进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赶紧去写作业!”

    程璞真趴在门口偷听。

    系统良心发现,免费赠送了她一个窃听耳机。

    袁聪:”五年前,医药费,给你女儿治病用的。一共一万元,什么时候还?”

    祝十岳:“还要过段时间。”

    砰,有人拍响桌子。

    “上次也说是过一段时间。姐夫,不是我说你。

    上辈子是欠这个病女儿的吗?

    为了治她的病,你四处借钱,被科技公司辞退了,是不是?

    最后出卖公司机密换钱,全花医院里,女儿的病没治好,你被单位送进牢里。

    出狱后,又张罗关系,四处花钱,终于给她送进一中复读去了。

    治不好就别治了,不能读就不要读了。

    你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雨禾多乖呀。”

    她听见祝十岳的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的赌债是怎么还上的。

    我女儿的病,半年前她高考的事。你自己有没有参与,自己心里清楚……“

    袁聪的声音断断续续:“这……我姐帮我还的。

    再说,那个时候,时间太巧了,我也是为了你女儿好。

    正好赶上六月份,君好高考,不知道为什么,腿又犯病了,瘫在床上。

    你在牢里。

    我姐忙着雨禾升学和搬家换学校的事,让我照顾她一下。

    君好高考前一天,我姐说要给我打一笔钱,正好够还我欠的钱。

    我姐只说了一句话:君好身体不好,腿疼的厉害,还在家躺着,不适合参加高考。

    你这个做舅舅的,要在家好好照顾她。

    照顾好了,我会给你钱的。”

    接下来,程璞真听到他爸开口。

    “所以,你这个做舅舅的,就在高考当天,反锁了我女儿房间的门。

    那时候,她还没有搬到这里来,和我一起受苦。

    袁侠把她安置在郊区的一栋小别墅里,周围一户邻居也没有。

    你让她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人,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几天……”

    “我知道啊。我特地买了一冰箱的食物和水。

    我不是正好那几天也有事吗,几个老牌友,好几年没见了,约我出去……”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的大脑。

    是祝君好的记忆,像一个短暂的梦,程璞真进入梦境。

    祝君好躺在床上,慢慢地用手支撑身体,坐上轮椅。

    满怀期待地收拾好了准考证,身份证,还有其他考试用品。

    她环顾四周,发现和她约定好的舅舅袁聪,没有在这个时候来。

    祝君好慌了,推着自己去开门。

    门打不开。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在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的舅舅不会来接她去考场了。

    屋里没有任何联络设备。

    只剩下窗户。

    她忍者双腿的疼痛,一步一步地挪到窗户边。

    没有谁,比此时的祝君好更恨自己了,她趴在窗户边,盯着远处荒芜的田,绝望地喊。

    “祝君好啊,你真的好笨,甚至连这么矮的一窗窗户,都翻不过去……”

    能在明市二中考三年第一,能算出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数学题。

    可是翻不过一扇不到几米的窗户。

    所有人都可以翻过去的一扇爱窗户,外面就是平地了。

    再走走,就到考场了。

    她拿着准考证,望着窗户,从天亮的时刻,等到天黑。

    她计算着,上午的某一刻,语文考试应该结束了。

    下午,历史和物理会,在想了好几天的那个点结束。

    考场上,那个空出来的桌子上,会有老师用涂卡笔,涂上缺考的黑色方块。

    她甚至连一个进考场的机会也没有。

    意识到快要饿死时,祝君好用尽力气打开冰箱。

    冰箱门开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重重地摔了一跤。

    满冰箱的速冻食品和劣质即食面包,还有最便宜的水。

    感受到童,程璞真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膝盖。

    祝君好彻底倒在地上,离生命结束只差一口气。

    她没有死,昏迷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再来一次吧,我要再考一次。”

    程璞真也在此刻脱离梦境。

    她终于明白了,进入世界时,祝君好仔细珍藏的六张成绩单。

    她悲惨的过去,再也不愿意想起的,没有参加高考的原因。

    想起了往事,祝十岳站起来,轰走袁聪。

    “快走快走!欠你的钱会打过来,以后永远不要再来了。”

    袁聪被轰出门,嘴里还对着祝十岳念叨。

    “说话这么冲干什么呀,这次高考,就算她去了,还不一定考得过我们家雨禾呢。

    我姐说她女儿成绩可好了……”

    砰的一声,世界安静下来。

    房间里,系统看着宿主,用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名字,眼神狠厉。

    袁侠,袁聪,郑雨禾。

    “我会一个一个来找你们的。”

    第二天,周测仍在进行。

    因为熬夜整理袁侠的资料,程璞真骑车到学校的时间晚了一点。

    遂在一中正门口,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场面。

    她将车停在门外的自行车库,看了一眼手表。

    离早读开始还有五分钟,还来得及。

    接近早读时间,门口没什么人。

    她顺利走进门,急匆匆走向班级的方向。

    不常走人的拐角处,听见教务处主任的一阵又一阵连续的咆哮声。

    李光的声音听起来要断气了。

    “你看看你染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解颐,我真是小看你了。

    以前染的什么红色蓝色的,老师还能理解。

    这颜色又是怎么回事,你是要做我的老师吗,我头发还没全白呢。

    期中考之后,我以为你已经改了,没几天就给我弄出这些幺蛾子……”

    听到他的名字,程璞真悄悄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蜷曲的黑发彻底消失不见,银白色的发丝,落在颈间。

    反倒衬得他肤色更加白。

    “你是要气死我吗?别的同学也染了,别的同学!人家是天生的。

    你是天生的吗?”

    她想起了昨天在天台上,解颐和她说过的话。

    以为是个小玩笑,没有想到,解颐真的去染发了。

    是银河一样耀眼的颜色。

    颜色几乎和她的发色一模一样。

    李光戳着手指,指着空气,语气一变。

    “算老师求你了,在你离开学校,去国外读书之前,安分一点。

    是不是明年四月,也没有几个月了……”

    离早读开始还有三分钟,陈新坐在祝君好的位置上偷摸玩手机。

    “君好,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差点迟到。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脸色白得可怕,眼神像蒙着一层暗无天日的雾。

    陈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很久,直到早读的铃声响起,她慢慢地回过神来。

    “这件事啊,不奇怪,以前好像就听说过,解颐可能不参加高考。”

    厕所里,陈新打开手机。

    “少爷从小生活在国外,也是在国外念的书,高中是突然回来读的。

    期间一直有传闻他要回去,可一直没回。

    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猜,可能是他家里,被他这几年的成绩气死了。

    这次期中考结束一看,成绩这么好,赶紧回去。

    再回去的话,也很正常吧。”

    很正常,是啊,很正常。

    程璞真对自己说:这对于解颐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在期中考后,他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回一中上课,也是为了去国外做准备吧。

    他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这里。

    或者说,在乎过那些人,就连要出国这件事,也不会对她说。

    可是解颐为什么要在乎呢。

    程璞真自嘲地笑了笑。

    解颐官方后援会:

    高二一班学妹:少爷今天染了白发,毫不夸张,他的周身都散发着光,像一个真正的王子。

    一班学委:可惜了,高二的妹妹,我们少爷明年下半学期就要走了,抓紧看抓紧拍。

    四班班长:[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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