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子产听说酒肆老板突然不见了,立马知道事情败露,准备逃跑。幸而,霍不疑早已安排人手盯梢,发现子产跑路的行径后,他们一面继续跟踪一面飞书报给霍不疑,霍不疑下令“抓回来,要活口。”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黑甲卫动手了。

    子产也请了人手护卫,可惜都是江湖上的乌合之众。其父小越侯原来有些忠心耿耿的部曲,在乐安郡主和陈志豪代管越氏之后追随子产或者暗中帮扶。但无奈,子产实在是行事乖张,且獐头鼠目,渐渐地,原部曲都看出来他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而陈志豪虽破足,又喜谶纬之学,但终究是端人正士,且其自从入赘越氏后,渐渐在一些外交礼仪场合展露头角,所谓贤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小越侯家的部曲也纷纷效忠乐安郡主夫妇俩去了。

    于是,在正规军黑甲卫面前,子产聘请的护卫队不堪一击,他们发现形势不对,立马作鸟兽散,只留下武艺不精,瑟瑟发抖的子产一人独自面对一切。

    当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之后,子产知道自己逃跑无望,而霍不疑这次绝不会再饶他,他也豁出去了,大吼一声:“霍不疑,我在阴间也不会放过你!”然后横刀一抹,给了自己一个痛快的了结。追捕他的黑甲卫没想到这猥琐之人临到头这么有勇气,个个呆在了原地,隔了半宿才反应过来:霍不疑这抓活口的指令是完不成了。为首的黑甲卫气得一边跺脚一边重重叹了口气,略为思索了一下,随机下令:“死了也得带回去!搜!先搜他身,没有的话再搜他家,看看有无留存和余媪的书信!”

    好在这子产确实也怕钱花出去了余媪翻脸不认人,当真留有和余媪的书信作证,且就藏在了自己身上。黑甲卫如获珍宝,立马带上字证和子产的尸身回都城向霍不疑复命。

    霍不疑冷眼看了一眼尸身,再接过书信。为首的黑甲卫叩首请罪道:“主公,属下办事不力,让子产自杀了,请您治罪。”  霍不疑摇摇头,缓缓道:“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难得他有骨气畏罪自杀,如果真的抓活的回来,我也保不定陛下会怎么处治他,如果未治他死罪,我还得费点手脚暗地里把他做了,这样更好,省了我气力。只是,陛下自己治他死罪和死在我手上是不一样的,不知陛下和皇后那里,能不能交待过去。”

    当即,霍不疑就亲自把信呈到文帝和越皇后跟前,并请罪道:“臣疏于防御,让子产刎颈自杀,还请陛下皇后治罪。”文帝一封封认认真真地看了这些书信,皆是余媪写给子产的,信里明明白白写着:您的旨意已收到。若有时而得之,吾定杀霍氏夫妇,不负汝望。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虽有心庇护越氏一族,但实在也恼这子产不识好歹,竟敢和自己对着干。当他知道幕后黑手是他时,也在愁抓到后如何处置,杀了吧,毕竟他是阿恒亲侄儿,不杀吧,霍不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弄死他是迟早的事,还可能会对自己有想法。这下他自行了断,虽然初衷可能是惧怕被霍不疑活捉后遭受酷刑,但也算是做了件最为人着想的事情。

    想到这,文帝把信递给越皇后,然后起身把霍不疑扶起来,亲昵地为他正正衣襟道:“子晟何罪之有,是这竖子心术不正,自食其果。”

    越皇后草草看了书信,也凄然道:“子晟放心,予不怪汝,陛下和汝已给了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是他刚愎自用,报应不爽。”

    霍不疑又重重叩首道:“臣代表吾霍氏一族叩谢圣恩!臣定当竭尽所能,鞠躬尽瘁,以报答陛下之恩!”

    这些书信,除了证实子产之罪外,还把余媪贪得无厌的嘴脸展露得淋漓尽致。原来,子产知其受过宣皇后恩惠,又是都城稳婆翘楚,想到日后霍不疑两口子若是生产,必定绕不过她。所以,在宣皇后死后,子产就安排酒肆老板跟她接上头,当即给了一笔丰厚的酬劳,希望她有机会就杀掉霍不疑和程少商。子产原意是一锤子买卖,希望余媪伺机而动,事成后再有重谢。而余媪一方面表示自己也对霍氏夫妇二人痛恨不已,欲杀之而后快,替宣皇后报仇,另一方面,她又以此为要挟,多次向子产讹钱,说什么怕自己赌钱赊账影响恶劣,还没等到机会就被除去宫籍,身败名裂。子产前前后后在她身上没少花银子,甚至在一封书信里还提到子产为避免囊中羞涩,影响自己生活质量,动用了压箱底的马蹄金和麒麟金,而余媪在埋怨这些金币虽值钱,但不能直接使用,还要拿去典当兑换,十分麻烦。

    对此,文帝大怒,当即派人搜索了宫内余媪和李媪的住所,李媪之处自是一无所获,余媪处虽未搜到子产的来信,但是却搜到了书信中所提马蹄金和麒麟金。

    于是,文帝旨意让霍不疑自己再继续彻查此事,霍不疑马不停蹄,亲自提审了余媪。

    面对证据,余媪很淡定,她对子产嗤之以鼻:“我虽多次找他要钱,却没想过要出卖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所以我把他给我的书信尽数销毁了,就怕牵连到他。没想到,他为了防我,竟然自留书信,结果成了自己的呈堂供证,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悲可笑!”

    事已至此,霍不疑也不想对一个将死之人再动刑,他对余媪的话冷笑一声,把玩着那金灿灿的马蹄金,看也不看余媪回道:“你也别笑子产,他想杀我情有可原,可是你杀我,无非是贪图财富,还要给自己戴个替宣皇后报仇的高帽子。”

    余媪闻言,突然情绪激动,发起疯来,她在十字架上张牙舞爪,作出想要扑向霍不疑的样子,大嚷道:“我怎么不是替宣皇后报仇!宣皇后视你为养子,你新妇为闺女,对你俩照拂有加,而你俩却吃里扒外,串通外人废除东海王的太子之位,逼得宣皇后为保孩儿,自污让位,结果郁郁而终。你们夫妇二人对得起宣皇后吗?”

    霍不疑啪地一声把手中马蹄金拍到案几上,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对余媪说道:“我动摇东海王太子之位时,就不怕被骂不忠不义忘恩负主,因为我忠的是这江山社稷,忠的是这璀璨星河。这一点,宣皇后也是清楚理解的!再说,我夫人自宣皇后幽居永安宫后,就常伴左右,伺候服侍,一直到皇后去世,她如何对不住宣皇后?!”

    余媪被霍不疑这一番慷慨陈词怼得接不上话,过了一会,她才恨恨回道:“我一个女子,不懂你们这么多大道理。再说做了就是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那么多废话!”

    霍不疑慢慢走到余媪面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正声问道:“我再最后一次问你,李媪知不知情?”

    余媪避开霍不疑的眼睛,凄然一笑:“怎么不知情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这么好。再说,我们每天秤不离砣陀不离称的,我做什么事饶得开她吗?”

    霍不疑仍然死死盯着余媪眼睛,慢慢说道:“那既然你俩关系那么好,为何你不为她开脱,为她谋条活路?据我所知,这李媪对你可是关怀备至,仁至义尽。”

    余媪停了霍不疑这话,猩红的眼眶里泛出了泪花,她眼神迷离了会儿,顿了顿,然后咬了咬下唇,目光幽怨地看向霍不疑说道:“我说没有,你信吗?我怎么说,你都会对我俩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霍不疑低头挑眉,冷眼看向余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我就信。”

    余媪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目视远方,目光决绝地回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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