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子被送去寺庙替太上皇修行,朝中势力开始以五皇子一家独大,连带太子门下那些官员也都龟缩起来,剩下几个皇子中,唯一能与五皇子分庭抗争的唯有三皇子。

    然而朝中人人皆知三皇子生性闲散,喜欢闲云野鹤,并不与五皇子争辉,反而自从太子去了寺庙后,他也愈发的沉寂下来。

    隐隐的便有朝臣谏言换太子,朝中关于太子不如五皇子的传言也越来越多,惹得皇上很是不悦。

    只是太子闯的祸实在太大,太上皇临终前让太子替自己修行一年,已经是好不容易才保住太子,皇上这时候自然不能叫太子回来,便想用三皇子来制衡五皇子。

    福月大酒楼一个隐秘的雅间中,五皇子和三皇子临窗而坐,五皇子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朝中唯一能与他抗衡的是三皇子,因此便想拉拢三皇子为他效力,如此一来不但能彻底斩断太子的臂膀,还能绝了皇上想挑起三皇子跟他争的局面。

    “不知道三哥有没有察觉到,朝中这几日似乎有人故意想让我与三哥过不去。”五皇子一边给三皇子斟茶,一边有意无意的试探着。

    朝中最近确实出现了别的声音,但凡有夸赞五皇子的,便立刻有支持三皇子的不甘示弱,如此几日下来,五皇子的声威便下降了许多。

    三皇子语气淡漠,并未将那些声音放在心上:“不过都是些莫须有的闲言碎语罢了,理他作甚。”

    五皇子笑起来:“三哥心胸豁达自是不当回事,可挡不住有些心怀叵测之人将其当回事啊。”

    “假的成不了真的,我没有此心,他们再怎么传也只是无用功。”

    五皇子这才放下心来,将茶杯推至三皇子面前:“如今太子在寺院修行,这眼看半年都过了,再有半年太子就要回来了,之前虽说是九弟因为与太子的私怨起意挑拨,可以太子的心性,只怕日后也难以再信任三哥了。”

    三皇子端起茶杯,垂眸道:“我心怀坦荡,他若不信我也问心无愧。”

    “话虽如此,可太子到底是储君,父皇又一向疼爱太子,若太子当真计较前事为难三哥,三哥在朝中怕是也寸步难行。”

    三皇子沉默不言,五皇子又道:“我不信三哥看不出来,朝中那些想要挑动三哥与我对立的,背后操控之人是父皇。”

    三皇子放下茶杯皱起眉头:“老五慎言。”

    五皇子继续道:“父皇心里只有太子,为了给太子保驾护航,咱们这些儿子都是能舍弃的,可是为了那样一个储君,三哥真的甘心做他手里的一把刀吗?”

    三皇子抬眸直直看着他:“老五,我无心跟你斗,也不想加入你与太子的斗争,我知道你今日约我来无非就是想要一句话,我可以答复你:无论你与太子如何相斗,我都不会加入,也不会再帮太子。”

    五皇子放松的笑起来:“三哥爽快,那我就放心了。”

    三皇子站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作为兄长,有些话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太子毕竟是太子,哪怕他如今在寺庙里修行,可只要他一日还在储君的位子上,你想压下太子的风头,对于父皇而言你就是在觊觎属于太子的东西,除非他不再是储君。”

    五皇子没说话,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端起茶杯垂眸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只好先让太子位空出来了。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寿辰,往年贾府都是大办特办,今年国孝不好大办,贾府便只自家人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好在是贾元春如今受宠,底下人虽然没来贺寿,该有的孝敬却也不敢拉下。

    贾府趁机大赚了一笔,好歹填补了亏空的账面,因此府里几个主子心情都很不错,底下小辈自然见状自然也就敢撒欢了。

    黛玉几人一早起来,收拾好就先去给贾母磕头拜寿,林家现在没有大人,黛玉和弟弟就算代表林家了,所以给贾母的寿礼自然不能太过寒酸,便早早请周家帮忙寻了一套芙蓉玉雕的长寿桃茶盅。

    薛家也不甘示弱,眼下薛家正巴着贾府想为薛宝钗和贾宝玉结亲,王夫人和贾政那边都没什么意见,偏偏贾母这关过不去,为了讨贾母关心,薛家这回是下了血本,不但薛蟠从西番弄来葡萄酒,又从暹罗国弄来香猪助兴,薛家更是用一块上好的白玉雕了一件松鹤延年炕屏,送给贾母作为寿礼。

    如此大气做派自然惹得贾母欢心不已,剩下其他人都不争这个风头,三春姐妹一人送了件自己做的寿礼,王熙凤送了件黑狐裘大氅,满场算下来,薛家出尽了风头。

    到了中午那会儿,北静太妃和南安太妃亲自来贺寿,贾母便放小辈出去玩耍,几人坐在房里说话,连中午开席都没出来。

    直到下午北静太妃和南安太妃才离开,留下不少贵重的寿礼,只是黛玉回到贾母房里后,总觉得贾母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两位太妃留下的东西多,尤其北静王府出手阔绰,贾母便叫王夫人把那些小东西给小辈们分一分,自己却坐在榻上忧心忡忡。

    正在这时候,赖家的又进来喜气洋洋道:“老太太,甄家派人送贺礼来了。”

    贾母一惊,按说现在国孝期间,她连寿都是不能过的,只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只在自家稍微庆贺一下倒也无妨,刚才北静太妃和南安太妃过来,因为都在京城,可以全当串门走动,如今甄家怎么还大张旗鼓送来了寿礼?

    众人连忙出去看,就见寿礼已经送进了贾母的院子,院子里满满一车五光十色的各色布匹,华丽耀眼、熠熠生辉,全是极其珍贵的料子,有些甚至只能御贡。

    所有人都倒吸口气,这甄家也太大手笔了!

    这还不算,甄家还为贾母搬来一座一人高的寿山石雕的南极仙翁,震惊了众人。

    黛玉在一旁皱起眉头:如此招摇,岂不是惹祸上身。

    甄家派来的下人得意笑道:“恭贺老封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家老太太原是要亲自来为老封君贺寿,奈何最近身上不太好,便只打发我等前来,请老封君海涵。”

    贾母笑的很是勉强:“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

    说着忙叫王夫人迎接甄家下人进去,又是一番客套才送他们去歇息。

    只是贾母却再没什么心思庆贺了,让厨房在大观园里给小辈们准备了些吃食点心,随他们去玩耍,然后就把贾赦、贾珍和贾政等人叫去自己房里,将北静太妃刚才的来意说了一遍。

    “这是不是太凶险了些。”王夫人头一个反对:“娘娘进宫靠的是甄太妃,如今后宫做主的还是甄太妃,娘娘这时候背叛甄家去帮五皇子,且不说太妃知道了会不会要娘娘的命,便是皇上也不会放过娘娘啊。”

    贾母瞟了她一眼:“这你放心,北静太妃说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不会暴露娘娘,况且甄太妃担心五皇子最近风头太盛威胁到太子,最近也不是也不断催促娘娘,叫她说服皇上去看看太子,好勾起皇上对太子的一片慈父心肠。”

    王夫人没再说话,只是手里的佛珠被攥的死紧。

    贾珍和贾赦倒是赞同:“眼看太子如今也不成气候了,自从豫州的事情出了后,朝中全是反对太子的声音,就连民间也都反对的厉害,倒是五皇子眼看着颇有声势,良木择禽,咱家既然已经选了五皇子,若是不听从北静王府的话,只怕北静王府也不会放过咱们。”

    贾母又看向王夫人:“这话说的很是,你以为北静太妃今日过来,当真是在与咱家商量?”

    王夫人只得道:“那我明日回去王家一趟,把这事跟哥哥商议一下。”

    上次受豫州灾银案的牵连,王子腾被叫回京城暂时闲赋在家,因着太丢脸,王家最近沉寂的很,就连今日贾母过寿也没过来。

    贾母点了点头:“这对王家也有好处,你哥哥总这么闲赋在家也不是回事,若这件事成了,朝中便是五皇子一家独大,到时候再你哥哥要想起复岂不容易。”

    王夫人心思一转,想着也是这道理,心里这才轻松许多:“那便依北静太妃的意思。”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丫鬟急促的声音:“老太太,快去看看我们二奶奶吧,二奶奶突然肚子疼!”

    贾母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扶着鸳鸯的手往外走:“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你们院子里不是住了个女大夫,有没有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吓的直摇头:“还没查出来,只是已经见了红,二爷不敢再叫那女大夫看,打发人去找太医了。”

    一听说见了红,贾母差点都没站稳:“快随我去看看!”

    一群人脚步匆匆又赶去王熙凤的院子,到那时就见贾琏正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贾母忙问:“怎么突然就见红了?”

    贾琏一脸无助的摇头:“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喝了药不多久就说肚子疼,太医已经在里头看诊了。”

    几人只能坐立不安等在院子里,好在并未等多久,平儿便出来叫大家进去。

    太医是贾府常用的,跟他们已经熟悉了,便省了客套:“老太太放心,虽说吃错了药,但好在吃得少没什么大碍,我重新开了方子,抓几副药吃吃,再卧床躺上几日就没事了。”

    贾母却是脸色一沉:“太医的意思,她见红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药?”

    太医点头:“不错,正是吃错了药,幸亏二奶奶吃得少,不然孩子这会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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