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同学们本来都不知道她的来历,虽然她很穷,外表、穿着、二手课本都说明了这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真正标记她是异类的,还得从那天,她和里德尔揍了校董的儿子这事说起——

    那天魔药课上,她的小组最先完成了药剂,斯拉格霍恩教授毫不保留地称赞其为完美。

    下课后,一个斯莱特林堵住他们威胁,「里德尔,没爹娘的死泥巴种,不要得意忘形。」这人的皮肤苍白得泛出粉色,粉耗子一样,眼距宽得能跑汽车。

    粉色耗子又瞟向凯瑟林,「你就是那个也从伦敦来的孤儿?爸爸说起过你。」他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捏起鼻子,「啧啧,霍格沃茨什么时候变成垃圾收容所了,瞧瞧这肮脏穷酸的样子,泥巴种和泥巴种可真是绝配!」

    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随即发出惊叫,因为凯瑟林以一种诡异的迅捷扑倒了她,骑在他身上用力挥拳,下巴,太阳穴,眼睛。

    粉耗子哭爹喊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等着,我要告诉我爸爸!」

    「找爸爸?就这点出息吗?」那个叫里德尔的这时终于出了声,他踩住粉耗子的手,用皮鞋鞋跟狠狠碾了几下,「废物。」他在啐在粉猪脸上。干得漂亮!凯瑟林忍不住在心里叫好。

    然而,事实证明,年轻气盛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在你无权无势的情况下。

    校长办公室里,听完围观同学对前因后果的描述后,匆匆赶到的姓布莱克的学校董事装模做样地训斥起自己的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今天校方必须得给个说法。

    校长不在,斯莱特林院长忙着打哈哈,拉文克劳院长绷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副校长邓布利多出来圆了场——「三个人都有错,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建议罚他们去禁林劳动锻炼。」

    布莱克先生将杵在一旁的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点名要他儿子去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留堂。

    「好好学点文明人的规矩,」他对凯瑟林说,「要学会感恩。」他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自以为是的蠢货。打斗带来的刺激仍然令凯瑟林浑身战栗,她强迫自己低头,闭上嘴。余光里,她看到里德尔死死扭缠在一起发红的手指。

    此事过后,她便和布莱克那伙人结下了大梁子。

    他们对她做恶作剧,污水桶放在门上只等她推门时倾倒下来,书包里被塞粪蛋,课本和作业被涂鸦浸污水或者直接变成一片空白,经过走廊时怪叫她的绰号,像移动靶子一样被扔各种东西,“滚回伦敦下水道去吧,傻妞!”

    最开始是和布莱克关系要好的三四个人,之后一些二三年级的顽皮学生加入进来,各个学院都有。拉文克劳的学生并不参与,但也无人维护她。

    一同被霸凌的还有她的魔药课搭档,汤姆·里德尔,他俩做搭档也只是因为开学第一节课时同被剩下,因为他们没钱,连坩埚都是二手的。

    之前每周两次的魔药课上,她一直有意无视里德尔手上脸上的伤痕,被涂鸦的衣物,被墨水浸黑的课本,被撕烂后用魔法粘在一起但仍能看出痕迹的作业羊皮纸,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课本放在二人中间,下课时快步离开,绝不多说一句话。她不想多管闲事。

    这个里德尔也是从伦敦来的,也是孤儿,被分到斯莱特林,纯血巫师最多的学院。粉耗子布莱克似乎是他的室友之一。布莱克还有个姐姐,冷淡高傲,面颊瘦削,凯瑟林心里叫她马脸布莱克。

    里德尔倒是漂亮,很漂亮,是哪怕他和凯瑟林一样穷得叮当响,来自麻瓜界,每天阴沉着脸,仍然是女孩子们私下频繁讨论的话题。凯瑟林不想招惹这种人。

    可惜梁子已经结下了,粉耗子布莱克的眼眶紫了半个月,凯瑟林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之后的禁林劳动是午夜宵禁后与猎场看守一起去禁林巡逻,老头提着灯走在前面,她俩跟在后面。

    夜晚的禁林充满生机,有不知名动物的嚎叫,树叶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的脚步声,穿过灌木时毛发与枝条的摩挲声。高悬月亮的被树木遮掩,树根与空中有散发蓝色光芒的昆虫与菌类。十月的雾气浸透了斗篷。

    在林中空地上,凯瑟林看到了它,一只如同恶梦产物的苍白有翼无毛的马,它看向她,连眼球也是白色的。

    凯瑟林突然开始惊疑自己正身处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后仍躺在伦敦贫民窟的废弃建筑里,为了食物偷窃打架,和警察捉迷藏。

    她猛地回头,撞上里德尔同样惊异的眼睛,里面有一抹白色的倒影。

    「你也看得见,对吧。」她问。

    「是。」他答。

    前面的猎场看守回头,皱眉看着她们,「那是夜骐,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它们。魔法学校都爱用它们拉马车,我年轻时看不见,还以为车是自己动的。」

    「后来呢?」

    「后来麻瓜们打仗,我家人都死了。」老人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月光里,一大片烧伤的瘢痕从他的侧脸延伸至脖子,消失在衣领之下。

    凯瑟林这才听出看守的德语口音,或许他是从德国来的。

    「很难过听到这样的事,先生,」她说,「我的父母也是因为火灾去世的。」

    于是凯瑟林拥有了霍格沃茨的第一个伙伴,海因茨·赫克(Heinz Heck)猎场看守。显然相似的遭遇为她赢得了好感,她获得了有时间去对方的小木屋喝茶的邀请。

    那晚分别时,试探般的,里德尔说自己能和蛇讲话。

    很了不起吗?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还能和老鼠说话呢。」

    拉文克劳的塔楼天台上,头顶的风铃在风中叮叮当当地奏出音乐,一群天蓝色的纸鹤拍打着翅膀飞舞,凯瑟林正在练习用魔法控制它们的飞行路线。她手里的魔杖不太听话,它很旧了,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光滑,深红色杖身上花纹繁复,一节一节,像人的脊骨,这不是凯瑟林的魔杖,是她妈妈的,妈妈已经死了。

    远处,夕阳西下,黑湖像一匹闪亮的绸缎,城堡在草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十一月底的草地已经变黄了。

    圣诞节要回伦敦一趟。她想。得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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