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是一个有辱“斯文”二字的较为领先于这个崭新时代的胶东小哥,他身上极度缺乏上古时期孔老夫子的特殊元素和气息,基本上属于和我的性格和品貌截然相反的另外一个人类新品种。

    “难道说,她还没结婚吗?”我只好换了方式问他。

    其实我心里强烈祈祷的是,她千万不要结婚啊,千万不要有男朋友啊,最好是曾经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半个都没有。

    如果今后我能够有幸得到她的话,那么我当然希望得到的是自然而完整的她,白玉无瑕的她,清水出芙蓉一样的她。

    他这次依然是直接翻了翻眼皮,那两个死鱼一样的眼皮,同时还露出来片片白花花的眼白,还是没正面回答我,不过我看得出来他的嘴角多少还是哆嗦了一下,算是比刚才进步了一点点,这样就不至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惹恼我,让我感觉有失颜面。

    我不再多嘴了,我相信他过一会肯定会主动说的。

    果不其然,等他十分庄重而又颇为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那个已然被他咀嚼得大差不离的大菜团子,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大大咧咧地使劲喝了一大口白酒,再然后又用洁白无瑕的韧性较好的餐巾纸像模像样地抹了抹油腻腻的大嘴巴,这才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三个大字:

    “不,知,道!”

    呀,这就比较好玩了,我以为。

    不知道,那到底是结,还是没结呢?

    亦或者是,介于结和没结之间?

    此刻,就像宋小宝一样,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不过呢,我听后还是如释重负地笑了,我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就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了,而且他见状也是清清爽爽地笑了。

    “要是连焦哥你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那我根本就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了,是吧?”我自作聪明地说道,就好像我已经把《海参炒面》这个小品看了足足有十八遍,接下来我也会编排小品了一样。

    “我这么给你说吧,弟弟,你就是拿枪顶着她的脑袋,我估计你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结果,真的。”他兴高采烈地兼着玩世不恭地告诉我,一副先知先觉的高贵样子简直喜死我了。

    “但是,她偏向于哪个方面呢?”我问,依然是贼心不死,幻想不灭,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执拗和顽固的女孩子,我觉得女人都是用水做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柔着呢,都软着呢,怎么可能硬得和石头一样,老是冥顽不化呢?

    “或者,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高呢?”我又补充道,并且想当然地以为总有一个方向是她所张望的,总有一个目标是她所向往的,总有一个男性是她所爱慕的,她不可能没有任何立场和观点,尤其是在男女感情方面更是如此,她必须要有所选择和倾向。

    “至于这个问题嘛,其实还是可以深入地探讨一下的,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能说的禁区,尽管真正说起来可能有点难度。”他听后立即笑吟吟地回道,潇洒地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来,一看就是想趁机送我人情的意思,他也明白知恩图报的机会已经到来了,毕竟酒不能白喝,菜不能白吃啊,小饭店也不能白进,这年月谁傻啊?

    啊,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就像一个运行轨迹毫无规律可言的小行星终于和地球擦肩而过了一样,幸运啊,幸运。

    “他难道对这个问题就不感兴趣吗?”我暗自心说,并且在思来想去之后牢牢地认定,他最多也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男人,说到底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我完全用不着把他的一切看得过于高大和神奇,我只要把他当做一个比较要好的普通朋友就万事大吉了。

    “我认为目前来讲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据我了解,她确实没有男朋友,而且也没有结婚,甚至从来都没有过男朋友,也就是说,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随后他非常严肃而又认真地讲道,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搞得我也不得不正起整个身子,支起两只耳朵,绷紧全部的脸面,用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方面的细节,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人的面部表情所能表达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在数量还在质量方面,特别是在真实性方面,都要远远地超过下边的嘴巴,亦即人脸从来不会说谎。

    “嗯,有这个可能。”我恭维道,顺势给他加了一把劲,宛如照着奔驰中的马屁股上又力度适中地抽了一鞭子。

    “第二,她有过男朋友,甚至可能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是后来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散伙了,拉倒了,有疾而终了,并且这件事情深深地刺激了她,使得她不敢轻易再谈对象了——”他继续一板一眼地分析道,头脑还是蛮清醒的。

    “嗯,也对,言之有理。”我点头赞道。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情况了,我的想象力已经发挥到顶峰了,反正她绝对不会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这一点我敢肯定,因为她身上的大闺女味道太重了,有时候单纯得让人都想哭,一看就不是实际经历过婚姻的女人……”他信心满满地说道,一时间好像变得特别了解他的议论对象了,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自信,难道说他真是一个能掐会算的深藏不露的俗世高人吗?

    “要么就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现在正不冷不热地谈着一个,但是呢,又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不方便公开,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她和那个人既谈不下去,又分不开,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拉锯着,拖延着,消耗着——”我翻了翻眼皮试探着说道,怎么也不敢轻易地推翻他刚才郑重提出的那两种同样宝贵和出色的可能性,毕竟他也不是随口说着玩的,每一种意见也都是他经过精心计算和认真评估才得出来的,仔细想想确实也不容易,尤其是对他的脑瓜子来说。

    “哼,鬼才知道她的事情呢,整天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弄得谁都摸不清她的路子,谁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光想想这个事就够烦死人的了,谁也有闲功夫对她继续刨根问底啊?”他非常扫兴地来了这么一句,满脸都是极为不屑的神情,结果就是这句话恰好让我来了精神,从而又将对华司梅的兴趣迅速增加了几分,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我心里着实有几分不可救药的下贱和迷乱。

    “唉,这个可恶的老女人啊!”他随后又咬牙切齿抱怨道,好像和人家华司梅有着比山高比海深的刻骨仇恨一般,与此同时他又是个特别宽宏大量的做事总是很有节制和分寸的整天混迹于偌大一个江湖的正牌谦谦君子,因此还不太好和同在一个金黄色的大锅里抹勺子吃饭的华小姐过于计较这些实在拿不上台面的破事。

    其实,这就有点骂人的意思了,我想。

    嗯,他这可是酒后吐真言啊,我又想。

    另外,嗯,其实,我也跟着骂两句解解恨,过过瘾的,可是却怎么也骂不出口,因为我实在对人家华小姐恨不起来。

    想想也是,人家最多就是对我表现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冷淡和成色十足的僵硬而已,还远远谈不上多么惹我讨厌,让我难受,或者在感情方面把我弄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悲地步,因此我着实没有多么强硬的理由当着别人的面去诋毁人家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尽管我对她的现实表现也不是没有一点怨言,也不是没有一点反感,也不是没有一点绝望。

    “一百年也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眼高手低的神经病,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就让她永远那么单着吧,哼!”我和焦伟又高一句低一句地胡乱聊了半天之后,他突然又恶狠狠地骂道,看来酒老爷的威风真大啊,把酒量如此之好的哥们也给弄晕乎了,从而搞得他开始口吐狂言和脏话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只要她愿意那样。”他稍后又补了一句。

    唉,可惜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我觉得像华司梅这么优质和漂亮的女孩子如果老是这么孤零零地非常固执地单着的话,着实有点太浪费了,真是太过暴殄天物啊。

    别说能够随时随地地俯看和察视人间万象的老天爷不愿意看到这种明显有悖人伦的悲催情况,就是我这样一个比较好色的小人物也不愿意啊,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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