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无笙的牌位便送来了。苏吟抱着牌位进了西屋,把自己关在西屋许久,也不让丫环送。
在都督府审公文的时凌严听完时一的禀报,神色未改,只是公文上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而后连着三日时凌严不曾踏入私宅。
时一看着主子忙得食不暇饱,心里叹气,这回长安的圣旨为何还没到?主子表面看着无异,可瘦了的下颌愈显凌厉,暗眸也愈发的冰冷。
“时一。”
时一上前躬身抱拳,“主子。”
“她如何了?”
“姨娘在西屋,丫环往西屋搬了榻卧,姨娘偶或出来在大树下坐坐,不出便一直在西屋呆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饭食”
“每日半碗粥、一点青菜,姨娘吩咐小厨不用做太多菜食。”
时一看着他家主子,目光深沉,脸沉得毫无生气。时一心里又叹口气。
“今晚回私宅。”
时一应是,马车得早些备着。
“时凌严!”大堂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凌严抬首看向月余不见的陆显翊,见他神色清朗,面色红润,时凌严勾起嘴角,笑道:“不是游玩去了?”
“回来了啊!我估摸着圣旨快下了,便回来看看你。”陆显翊还是从前那般顽皮,专往人心窝子戳。
陆显翊瞥见他嘴角抹平,那股寒气逼人的冷漠卷土重来,陆显翊笑得更欢乐,“诶,我没钱了,好兄弟!请我去留香阁吃饭!”
时凌严眉眼一挑,“你有事瞒我?”
陆显翊大笑,“我哪敢瞒你!”时凌严凌厉的目光盯着陆显翊,此时陆显翊心里慌了,时凌严对他太过熟稔,跟絮柔说了他不行的,絮柔非要他拖着时凌严。
“诶,你吃不吃,不吃我找褚兄!我陆某可是男女通吃,备受欢迎。时凌严,奉劝你,珍惜你唯一的好友,也就是我。”
“絮柔知道你男,女通吃吗?”
“时凌严!我就这么一说!你别跟絮柔胡说啊!”
——
留香阁
陆显翊一杯接着一杯与时凌严碰酒,“这女人啊,就得顺着她的毛。像你这坨阎王冰山脸,喜欢个温柔顺从的就罢了。苏吟,表面看着温顺,心里主意大得很。你不能按你的想法左右她。”
陆显翊在桌上醉的东倒西歪。时凌严坐的笔.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斜睨着陆显翊,嘲讽道:“你又懂了?”
陆显翊“啪”地一下坐起来,拍拍时凌严的肩,“那我,我可比你懂!你想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跟你走,你就要知道女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再对症下药!想当初我追我们家絮柔,我观察她,调查她,旁敲侧击是左右打听。我们家絮柔没有爹,家中只有一个娘亲,她娘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
所以她才不在乎那些教条,她为生存抛头露面卖鹅,自力更生放光芒。也鄙夷女子便要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让她相信我能给她,她想要的感情。时凌严,像她们这种女子,你就不能强硬。我知道你对苏吟很好,可这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
陆显翊没等到他的回复,便靠在时凌严肩上迷瞪。
时凌严端着酒杯饮下,将酒杯重重摔在桌上。
她想要的我未必想给她!她要的是,自由。
——
温韫诗和楚絮柔二人一齐扯着个大包袱,偷偷进了私宅的巷子。
“韫诗,你这能行吗?”楚絮柔斜睨着包袱担忧道。
温韫诗点点头,“放心,这里面有个头头,我找人专门训练的,把它训练好,其他的自会跟着走。”
惠民商会会长温韫诗,消息灵通,楚絮柔和陆显翊刚上岸,温韫诗和褚琯亲自迎接他们。弄得夫妻二人还有些受宠若惊,二人脸上的笑没挂多久,就听楚絮柔惊诧道:“偷人?你让我们回扬州第一日就去偷人?还是从时凌严手中偷人?”
韫诗当了会长后,性情大变啊。偷时凌严的人,无异于阎王面前装死,这是找死啊!她连这都敢想了?
温韫诗捂住楚絮柔的嘴,低声道:“小声点!”
接着楚絮柔便出现在此了,做便做罢,她看了眼乖乖女长大的温韫诗,这事儿她能做好吗?早说一声,她来想法子啊。算了算了,来不及了,豁出去了,陆显翊已经缠着时凌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褚琯说,不能靠近私宅大门,要去私宅旁的第三个宅子。”
二人悄悄摸摸走到第三个宅子前,楚絮柔看着包袱里的活物正四处乱窜,鼓起大大小小的包,楚絮柔内心不安,反复问道:“真的行吗?韫诗。”
温韫诗也不气恼,笃定回道:“你还不信我的智慧吗?”
楚絮柔瞬间被说服,温韫诗的脑子,确实好使,以她的性子,必定是深思熟虑的。
二人相视一眼,小声数着“三、二、一!”二人扯开包袱,数百只小鸟叽叽喳喳飞向私宅。楚絮柔和温韫诗紧紧盯着那群小鸟,其中一个小鸟在空中盘旋了会,直直飞向私宅的大树,其他小鸟跟着那只小鸟飞向大树,楚絮柔拉着温韫诗的手,激动道:“飞了!飞了!”
守在私宅的护卫们不解为何突然有这么鸟飞来,其中一女护卫正要飞上屋檐杀小鸟,被男护卫一把拦住,严肃道:“天降异象!我们先看看!我就说这树邪性,别的树叶都黄了,偏偏这棵树还是绿的。若你杀了这群鸟,冲撞神明,上天怪罪,你可承受得起?”
护卫们听他所言,皆不敢再动。与墙外那俩女子一同死死盯着大树上的小鸟。
少顷,这群小鸟只是站在树上,不吵不闹。护卫们钉在原地齐唰唰看向小鸟,“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大人会怪罪下来吗?”
“只是小鸟,怪罪甚?”护卫说罢,头头小鸟冲向护卫,其他小鸟展翅高飞,一时鸟群惊起,冲向人群。
一眼尖的护卫看见了鸟爪下细丝悬挂着小囊袋,惊慌喊道:“鸟爪上挂了囊袋!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快杀鸟!”
苏吟在西屋听见不小的声响,下榻趿鞋,谨慎地打开小小门缝,从里面瞧着。院子里的景象震惊了苏吟,一大群小鸟攻击护卫们,护卫一手遮挡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拔剑乱砍。
有的小鸟被砍伤掉在地上,有的护卫被鸟嘴啄伤了眼睛,被啄伤的护卫紧紧闭眼,疼得他们持剑在空中挥舞,砍伤了自己身边的同僚。还有几名护卫的剑尖划开囊袋,囊袋裂开立即散出迷烟。
这下护卫们瞧见,又捂住鼻子,可捂住鼻子,眼睛又不设防,小鸟冲着眼睛猛啄。护卫们一只手不够用,都扔了剑,双手抱头乱窜。可迷烟越破越多,转眼护卫们纷纷倒下。
苏吟不知这是何人所为?即可关上西屋的门,吓得靠在门后喘息,难道还有三皇子余孽?可温有良死的当晚,时凌严命人抓了所有与温有良来往密切的人。是漏网之鱼吗?那她怎么办?三皇子的秘密已被堪破,来找她只能是,报仇!
楚絮柔与温韫诗贴在门外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楚絮柔从腰后掏出斧子,一把砍断大门的锁链。
她们进来前吞下解药,镇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护卫们。
“韫诗,你去找苏吟,我在这守着。快,时间不多了!”
温韫诗颔首,她先跑去东屋,东屋灯火通明,可就没有一人。“苏吟!苏吟!”温韫诗着急地喊着,见东屋没人出现,又跑向庖屋、耳房看了一圈,都没人。最后她目光盯住西屋紧锁的板门,跑去敲了敲!
“苏吟!苏吟!我是温韫诗啊!我们来救你了!”
苏吟一直贴在门内听着,她双手举着花瓶,她听出来有人再私宅内搜寻她。当门外人靠近,苏吟扬起手中的花瓶,可听见唤她的声音如此熟悉,她赶忙放下花瓶。打开门,真的是温韫诗!
苏吟扑进温韫诗的怀里,惊喜道:“韫诗!怎会是你!”
温韫诗面色不稳,“待会再说,絮柔也来了,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走吗?”温韫诗盯着苏吟的眼睛,若苏吟闪过一丝犹豫,她便主动向时凌严请罪,与苏吟撇清关系。
苏吟没有犹豫,眼神坚定道:“我跟你们走!”
温韫诗拉着她的手,再次试探道:“你确定吗?苏吟。”
苏吟颔首。
苏吟跑回屋内拿走了秦无笙的牌位,并在画上留下诗句。苏吟做完便跑出来,与温韫诗和楚絮柔逃离私宅。
深秋风寒,岸边停了小舟,苏吟见到小舟上的人,笑着喊道:“褚琯!”
褚琯现下紧张,无心欣赏美人笑颜,催促道:“快走吧,陆兄那差不多了。”
温韫诗、楚絮柔与苏吟分别抱了抱。
苏吟掉着泪花,轻声说谢谢。温韫诗和楚絮柔拍拍她,“走吧,去过你想过的日子。苏吟,我们会再见的。”
苏吟哭着上了小舟,楚絮柔和温韫诗目送小舟远去。
“怕吗?韫诗。”
“不怕,朝廷还有用得到我之处,他时凌严不会动我。倒是你,跟着没钱没地位没手艺的陆显翊,你怕不怕?”
楚絮柔噗嗤笑出声来,果然在姐妹心中,所有男子都配不上她的姐妹。楚絮柔牵着温韫诗,淡定道:“怕甚,陆显翊护不住我,你还护不住我吗?”
二人相视一笑,又再次看向消失的小舟。
——
时凌严扶着醉成不省人事的陆显翊上了马车,时凌严看着马车离去,时一上前问道:“主子,回私宅吗?”
时凌严沉思半响,“不,回都督府。”
时凌严刚坐上马车,被啄伤眼睛的护卫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时一,时一闻言大惊失色。他掏出银两,让护卫找大夫去趟私宅。
时一敲了敲舆门,里面冷冷声音传来,“何事?”
时一全身发麻,硬着头皮回道:“苏姨娘,被人,劫走了。”
时一说罢立即闪躲,舆门被时凌严一脚踹飞。时凌严解开马车缰绳的手微抖,跨上马飞驰而去。
时一赶忙飞着追了去。
时凌严骑着马,不停抽动手中的鞭子,心里盘算着是谁劫走了苏吟,不管是谁,他定要那人死!
到了私宅大门,时凌严一把拉住缰绳,马的嘶鸣声响彻巷内,引起宅内众人的抱怨。
时凌严下马,大步踏进私宅内,倒了一院子的护卫,还有几只小鸟。时凌严冲进西屋,空无一人,什么东西都在,并无挣扎痕迹,只是秦无笙的牌位不见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内,时凌严沉稳的步伐有些不稳。苏吟不是被劫走的,而是有人放她走。
时凌严心脏骤紧,他神色不稳缓缓走至苏吟的画案。苏吟画这幅画时不许他看,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将人锁在怀中揉捏疼.爱,苏吟都不为所动。
时凌严瞧清画的那刹,紧缩的心脏被反复撕扯,疼得时凌严窒息,双手撑住画案,手上青筋爆出。
画中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青山下,一女子手杵花锄站在花林间,神色悠然地看向远处溪流蜿蜒。溪边停着两条舟船,绵延水面上悬挂金乌。苏吟题诗“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画下露出纸条的一角,时凌严微抖的手捏紧一角,缓缓抽出。
是时凌严沉心看公文的小像,他神色凛然,苏吟在小像旁写着“绝世好官,百姓之福。”
时凌严被撕扯的心彻底崩溃,抓起画作撕得粉碎。时一进来时便见漫天碎纸缠绕主子,时凌严狠狠盯着苏吟给他画的小像,嘶哑道:“给我找!扬州所有岸口不要放过!”
“是!”
在都督府审公文的时凌严听完时一的禀报,神色未改,只是公文上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而后连着三日时凌严不曾踏入私宅。
时一看着主子忙得食不暇饱,心里叹气,这回长安的圣旨为何还没到?主子表面看着无异,可瘦了的下颌愈显凌厉,暗眸也愈发的冰冷。
“时一。”
时一上前躬身抱拳,“主子。”
“她如何了?”
“姨娘在西屋,丫环往西屋搬了榻卧,姨娘偶或出来在大树下坐坐,不出便一直在西屋呆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饭食”
“每日半碗粥、一点青菜,姨娘吩咐小厨不用做太多菜食。”
时一看着他家主子,目光深沉,脸沉得毫无生气。时一心里又叹口气。
“今晚回私宅。”
时一应是,马车得早些备着。
“时凌严!”大堂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凌严抬首看向月余不见的陆显翊,见他神色清朗,面色红润,时凌严勾起嘴角,笑道:“不是游玩去了?”
“回来了啊!我估摸着圣旨快下了,便回来看看你。”陆显翊还是从前那般顽皮,专往人心窝子戳。
陆显翊瞥见他嘴角抹平,那股寒气逼人的冷漠卷土重来,陆显翊笑得更欢乐,“诶,我没钱了,好兄弟!请我去留香阁吃饭!”
时凌严眉眼一挑,“你有事瞒我?”
陆显翊大笑,“我哪敢瞒你!”时凌严凌厉的目光盯着陆显翊,此时陆显翊心里慌了,时凌严对他太过熟稔,跟絮柔说了他不行的,絮柔非要他拖着时凌严。
“诶,你吃不吃,不吃我找褚兄!我陆某可是男女通吃,备受欢迎。时凌严,奉劝你,珍惜你唯一的好友,也就是我。”
“絮柔知道你男,女通吃吗?”
“时凌严!我就这么一说!你别跟絮柔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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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阁
陆显翊一杯接着一杯与时凌严碰酒,“这女人啊,就得顺着她的毛。像你这坨阎王冰山脸,喜欢个温柔顺从的就罢了。苏吟,表面看着温顺,心里主意大得很。你不能按你的想法左右她。”
陆显翊在桌上醉的东倒西歪。时凌严坐的笔.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斜睨着陆显翊,嘲讽道:“你又懂了?”
陆显翊“啪”地一下坐起来,拍拍时凌严的肩,“那我,我可比你懂!你想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跟你走,你就要知道女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再对症下药!想当初我追我们家絮柔,我观察她,调查她,旁敲侧击是左右打听。我们家絮柔没有爹,家中只有一个娘亲,她娘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
所以她才不在乎那些教条,她为生存抛头露面卖鹅,自力更生放光芒。也鄙夷女子便要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让她相信我能给她,她想要的感情。时凌严,像她们这种女子,你就不能强硬。我知道你对苏吟很好,可这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
陆显翊没等到他的回复,便靠在时凌严肩上迷瞪。
时凌严端着酒杯饮下,将酒杯重重摔在桌上。
她想要的我未必想给她!她要的是,自由。
——
温韫诗和楚絮柔二人一齐扯着个大包袱,偷偷进了私宅的巷子。
“韫诗,你这能行吗?”楚絮柔斜睨着包袱担忧道。
温韫诗点点头,“放心,这里面有个头头,我找人专门训练的,把它训练好,其他的自会跟着走。”
惠民商会会长温韫诗,消息灵通,楚絮柔和陆显翊刚上岸,温韫诗和褚琯亲自迎接他们。弄得夫妻二人还有些受宠若惊,二人脸上的笑没挂多久,就听楚絮柔惊诧道:“偷人?你让我们回扬州第一日就去偷人?还是从时凌严手中偷人?”
韫诗当了会长后,性情大变啊。偷时凌严的人,无异于阎王面前装死,这是找死啊!她连这都敢想了?
温韫诗捂住楚絮柔的嘴,低声道:“小声点!”
接着楚絮柔便出现在此了,做便做罢,她看了眼乖乖女长大的温韫诗,这事儿她能做好吗?早说一声,她来想法子啊。算了算了,来不及了,豁出去了,陆显翊已经缠着时凌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褚琯说,不能靠近私宅大门,要去私宅旁的第三个宅子。”
二人悄悄摸摸走到第三个宅子前,楚絮柔看着包袱里的活物正四处乱窜,鼓起大大小小的包,楚絮柔内心不安,反复问道:“真的行吗?韫诗。”
温韫诗也不气恼,笃定回道:“你还不信我的智慧吗?”
楚絮柔瞬间被说服,温韫诗的脑子,确实好使,以她的性子,必定是深思熟虑的。
二人相视一眼,小声数着“三、二、一!”二人扯开包袱,数百只小鸟叽叽喳喳飞向私宅。楚絮柔和温韫诗紧紧盯着那群小鸟,其中一个小鸟在空中盘旋了会,直直飞向私宅的大树,其他小鸟跟着那只小鸟飞向大树,楚絮柔拉着温韫诗的手,激动道:“飞了!飞了!”
守在私宅的护卫们不解为何突然有这么鸟飞来,其中一女护卫正要飞上屋檐杀小鸟,被男护卫一把拦住,严肃道:“天降异象!我们先看看!我就说这树邪性,别的树叶都黄了,偏偏这棵树还是绿的。若你杀了这群鸟,冲撞神明,上天怪罪,你可承受得起?”
护卫们听他所言,皆不敢再动。与墙外那俩女子一同死死盯着大树上的小鸟。
少顷,这群小鸟只是站在树上,不吵不闹。护卫们钉在原地齐唰唰看向小鸟,“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大人会怪罪下来吗?”
“只是小鸟,怪罪甚?”护卫说罢,头头小鸟冲向护卫,其他小鸟展翅高飞,一时鸟群惊起,冲向人群。
一眼尖的护卫看见了鸟爪下细丝悬挂着小囊袋,惊慌喊道:“鸟爪上挂了囊袋!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快杀鸟!”
苏吟在西屋听见不小的声响,下榻趿鞋,谨慎地打开小小门缝,从里面瞧着。院子里的景象震惊了苏吟,一大群小鸟攻击护卫们,护卫一手遮挡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拔剑乱砍。
有的小鸟被砍伤掉在地上,有的护卫被鸟嘴啄伤了眼睛,被啄伤的护卫紧紧闭眼,疼得他们持剑在空中挥舞,砍伤了自己身边的同僚。还有几名护卫的剑尖划开囊袋,囊袋裂开立即散出迷烟。
这下护卫们瞧见,又捂住鼻子,可捂住鼻子,眼睛又不设防,小鸟冲着眼睛猛啄。护卫们一只手不够用,都扔了剑,双手抱头乱窜。可迷烟越破越多,转眼护卫们纷纷倒下。
苏吟不知这是何人所为?即可关上西屋的门,吓得靠在门后喘息,难道还有三皇子余孽?可温有良死的当晚,时凌严命人抓了所有与温有良来往密切的人。是漏网之鱼吗?那她怎么办?三皇子的秘密已被堪破,来找她只能是,报仇!
楚絮柔与温韫诗贴在门外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楚絮柔从腰后掏出斧子,一把砍断大门的锁链。
她们进来前吞下解药,镇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护卫们。
“韫诗,你去找苏吟,我在这守着。快,时间不多了!”
温韫诗颔首,她先跑去东屋,东屋灯火通明,可就没有一人。“苏吟!苏吟!”温韫诗着急地喊着,见东屋没人出现,又跑向庖屋、耳房看了一圈,都没人。最后她目光盯住西屋紧锁的板门,跑去敲了敲!
“苏吟!苏吟!我是温韫诗啊!我们来救你了!”
苏吟一直贴在门内听着,她双手举着花瓶,她听出来有人再私宅内搜寻她。当门外人靠近,苏吟扬起手中的花瓶,可听见唤她的声音如此熟悉,她赶忙放下花瓶。打开门,真的是温韫诗!
苏吟扑进温韫诗的怀里,惊喜道:“韫诗!怎会是你!”
温韫诗面色不稳,“待会再说,絮柔也来了,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走吗?”温韫诗盯着苏吟的眼睛,若苏吟闪过一丝犹豫,她便主动向时凌严请罪,与苏吟撇清关系。
苏吟没有犹豫,眼神坚定道:“我跟你们走!”
温韫诗拉着她的手,再次试探道:“你确定吗?苏吟。”
苏吟颔首。
苏吟跑回屋内拿走了秦无笙的牌位,并在画上留下诗句。苏吟做完便跑出来,与温韫诗和楚絮柔逃离私宅。
深秋风寒,岸边停了小舟,苏吟见到小舟上的人,笑着喊道:“褚琯!”
褚琯现下紧张,无心欣赏美人笑颜,催促道:“快走吧,陆兄那差不多了。”
温韫诗、楚絮柔与苏吟分别抱了抱。
苏吟掉着泪花,轻声说谢谢。温韫诗和楚絮柔拍拍她,“走吧,去过你想过的日子。苏吟,我们会再见的。”
苏吟哭着上了小舟,楚絮柔和温韫诗目送小舟远去。
“怕吗?韫诗。”
“不怕,朝廷还有用得到我之处,他时凌严不会动我。倒是你,跟着没钱没地位没手艺的陆显翊,你怕不怕?”
楚絮柔噗嗤笑出声来,果然在姐妹心中,所有男子都配不上她的姐妹。楚絮柔牵着温韫诗,淡定道:“怕甚,陆显翊护不住我,你还护不住我吗?”
二人相视一笑,又再次看向消失的小舟。
——
时凌严扶着醉成不省人事的陆显翊上了马车,时凌严看着马车离去,时一上前问道:“主子,回私宅吗?”
时凌严沉思半响,“不,回都督府。”
时凌严刚坐上马车,被啄伤眼睛的护卫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时一,时一闻言大惊失色。他掏出银两,让护卫找大夫去趟私宅。
时一敲了敲舆门,里面冷冷声音传来,“何事?”
时一全身发麻,硬着头皮回道:“苏姨娘,被人,劫走了。”
时一说罢立即闪躲,舆门被时凌严一脚踹飞。时凌严解开马车缰绳的手微抖,跨上马飞驰而去。
时一赶忙飞着追了去。
时凌严骑着马,不停抽动手中的鞭子,心里盘算着是谁劫走了苏吟,不管是谁,他定要那人死!
到了私宅大门,时凌严一把拉住缰绳,马的嘶鸣声响彻巷内,引起宅内众人的抱怨。
时凌严下马,大步踏进私宅内,倒了一院子的护卫,还有几只小鸟。时凌严冲进西屋,空无一人,什么东西都在,并无挣扎痕迹,只是秦无笙的牌位不见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内,时凌严沉稳的步伐有些不稳。苏吟不是被劫走的,而是有人放她走。
时凌严心脏骤紧,他神色不稳缓缓走至苏吟的画案。苏吟画这幅画时不许他看,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将人锁在怀中揉捏疼.爱,苏吟都不为所动。
时凌严瞧清画的那刹,紧缩的心脏被反复撕扯,疼得时凌严窒息,双手撑住画案,手上青筋爆出。
画中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青山下,一女子手杵花锄站在花林间,神色悠然地看向远处溪流蜿蜒。溪边停着两条舟船,绵延水面上悬挂金乌。苏吟题诗“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画下露出纸条的一角,时凌严微抖的手捏紧一角,缓缓抽出。
是时凌严沉心看公文的小像,他神色凛然,苏吟在小像旁写着“绝世好官,百姓之福。”
时凌严被撕扯的心彻底崩溃,抓起画作撕得粉碎。时一进来时便见漫天碎纸缠绕主子,时凌严狠狠盯着苏吟给他画的小像,嘶哑道:“给我找!扬州所有岸口不要放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