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四
什么？他说什么？
未婚什么？什么未婚妻？谁的未婚妻？
方惜夏懵了，从小到大她头一次思维这么迟缓，大脑空空的感觉是那么陌生，又有一点熟悉。
啊……是久违的期末考的感觉……
就像看不懂卷子一样，我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听不懂他说的话……
见方惜夏陷入呆滞，那男子跳下了护栏，两步走到方惜夏身边，弯下腰看了看她僵住的小脸，眼神里略微带了些疑惑。
“咱们两个订婚都三天了，你爹没有告诉你吗？”他似乎是想捏一捏方惜夏的脸，但伸了手又觉得过于唐突，半路把手缩了回去，只捏住了自己破损的衣角搓了搓。
我爹？
方惜夏回过神来，仔细回忆起上次见到棺材脸老爹是什么时候。
“亲爱的宿主，是一周前哦，”系统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幸灾乐祸，“本来你今天是有机会见到令尊的，这不是你逃了嘛……”
方惜夏：“……”
看着方惜夏的眼神，男子了然，重新站直了身体，用手抹了一把额上的碎发，风度翩翩道：“那么自我介绍一下……你应该懂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吧，在下穆青秋，是国师座下首席大弟子，也是将要与你共度一生的——”
“未~婚~夫~”
方惜夏：“……”
哥，有点油腻，别这样。
她尽可能忍住自己呕吐的欲望，强行稳住声音道：“嗯，猜到了，上京第一纨绔嘛……”
方惜夏抬起头想要看向别处，却意外地发现扶手上空挂着一条青色的碎布。
啊，太棒了，从天上掉下来的未婚夫。
……还是从青楼的天上掉下来的。
“我就知道你认识我。”穆青秋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在下巴前摇了几下，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似乎是对于方惜夏的反应极为满意，而后，他转向莲初道：“那位……弹琴的美人，这良辰好景的，能否为我们奏上一曲呢？”
“……”莲初面带微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穆公子，奴家还有要事，不便相陪了。”
说罢，她潦草地福了福身，带着侍女拔腿就要走。
可眉春却突然叫住了她：“莲初！”
眉春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舒展了眉头，声音放缓，悠悠地道：“你要知道，我们青楼女子，命早就定了。”
莲初消瘦的身形顿了顿，最终，她什么都没说，飞速地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方惜夏和穆青秋皆皱起了眉。
方惜夏目光转向眉春，这个人隐瞒了她太多，让她愈发觉得今天的事有极大的隐情。而穆青秋则瞬间改变了神情，做出一副纨绔模样道：“命啊，可不是这样解读的。”
眉春一愣，似乎想要张口问些什么，可却又顾及方惜夏在场，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行了个礼，便要离开去找鸨母。
啊？那这里不就剩自己和这个精神病了吗？
方惜夏实在不想跟穆青秋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眉春，小声道：“我不便继续待在这，今天我先走，你让鸨母把今天的费用准备好，明天我上门来取。”
眉春回头看了看穆青秋，又颇为同情地看了看方惜夏，点点头。
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同情了……
方惜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摇了摇头，抬腿就要走。
可穆青秋不知何时却又堵住了方惜夏的路：“唉？未婚妻你要去哪？咱们不培养培养感情吗？”
你用词挺现代啊，从哪学来的？
方惜夏面无表情道：“我去找我爹。”
“找丈人做什么？”穆青秋笑吟吟地，对方惜夏冷漠的态度毫不在意：“去感激他给你找了个这么英俊的夫婿？”
“呵呵，”方惜夏皮笑肉不笑道，“我去揍他一顿，让他给我退婚。”
………………
“宿主！宿主！您怎么不说话啊！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要不要与可爱的小系统倾诉一下呢？宿主！宿主你说话啊！”
漆黑的卧室中，系统疯狂地幸灾乐祸，方惜夏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它的聒噪，只觉得脑仁生疼。
“咚，咚，咚”屋外传来木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但方惜夏就像习惯了一样，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去理会。
半晌，院子里重归安静，方惜夏才向系统问道：“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这也是主线剧情的一部分吗？”
“系统不知道呢亲亲。”系统贱兮兮道，老神在在地打着马虎眼。
方惜夏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了，主线剧情刚上来就这么让人头疼，你好歹告诉我，这任务该怎么做，做完有什么奖励行不行？”
系统沉默了一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怎么做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奖励是大量的人望值。”
“大量人望值？你开什么玩笑。”方惜夏嗤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你都拿我的人望值做了什么？这具身体八岁那年，你拿我的人望值兑换了《资本论》，十岁那年，你用我的人望值抽了二十个盲盒，十三岁那年，你说你想买个隐形的葫芦娃……”
她似乎是恨极了，每一句“我的”都念得咬牙切齿。
系统也有些心虚，急急忙忙解释道：“这次不一样，宿主，进主线剧情之后就不一样了！”
“嗯？”方惜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示意系统继续说下去。
“我是个大女主系统，”系统道，“之前那都是随便玩玩的，进了主线剧情后，你的人望值就只有一个用处。”
“就是改变他人信仰，宣扬你的唯物主义，最终，助你登上大女主的顶峰。”
系统顿了顿，又接着用微小的声音嘀咕道：“到那时，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你不是想……”
“所以说之前你是骗我打的白工？”
系统顿时开始装死，可方惜夏却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她打开了“脑电波显像”，看到漆黑的房间内飘散着烟一样的蓝色。
那是想家的颜色。
…………
穿过古朴反复的长廊，穆青秋来到了一座宫殿的门前，守门的两个青衣人见到他，纷纷恭敬地后退一步，行礼道：“首席师兄。”
穆青秋颔首，越过两人，三长一短地敲响了殿门。
“进吧。”一道女声响起，带着绵长的尾音，声音中夹杂着沉重的倦意。
穆青秋推开殿门，没有走向大殿正中高高的座椅，而是原地右拐，穿过走廊，进了内室。
内室中一个女子正躺在一个奇形怪状的柔软长椅上，脚搭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极其坐没坐相。
这女子眼前罩着黑纱，面如皎月，肤如凝脂，正是传说中救万民于水火的国师。
……只怕百姓都想不到，如神女般的国师，私底下是这么个没骨头的样子。
穆青秋对此毫不意外，他随便拉了个垫子坐在地上，往长椅的腿上一靠，迅速加入了没有骨头的阵营。
“今天见到了？”国师懒洋洋问道，似乎随时要睡着了一般。
“啊，见到了。”穆青秋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国师顿时来了精神，一个打滚从长椅上翻起来，略带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我今天也见到她了，真的好漂亮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妈妈我啊最喜欢纤弱少女了……”
“打住。”穆青秋举起了一只手，“是你自己说我是捡来的不能叫你妈妈，我是从小便双亲离散的孤儿，是混乱世道下的倒霉蛋，是被雨淋湿的小狗，请你牢记哈。”
紧接着，他又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道：“感觉还可以，很聪明，眼神很好，看起来是跟你一个地方来的人，身量不高，应该是还没长开……”
而且腰挺细的。
“诶哟~评价蛮高的嘛，”国师黑纱下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你对这个未婚妻很满意的哦~”
穆青秋“啧”了一声，转头望向国师：“你确定是她？她虽然有点聪明，但看起来不像能做到那种事的人。”
“是她没错。”国师收敛了自己奇怪的表情，终于透出了一股虚无缥缈的沉静气息。
“她是你的情劫，是能为你改变命运的人。”
………………
“咚咚咚！咚咚咚！”
清晨，方惜夏被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吵醒，此刻天色正好，但方惜夏的心里却阴云密布。
她趿拉着木拖鞋穿过院子，忽视掉满院子的木头碎块和摇头晃脑早读的哥哥，带着满脸的烦躁打开了院门。
一个捕快带着一群官兵站在门外，见是方惜夏开门，纷纷松了口气。
紧接着，为首的那个捕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夏……嫌犯方惜夏！你牵涉一桩命案，回去把衣服换了，跟我们京兆府走一趟吧！”
嫌犯？命案？谁？
方惜夏满脸茫然道：“什么命案？谁死了？”
听到方惜夏的问题，捕快又“咳咳”两声，四下扫了一眼，装作不经意般，小声向方惜夏透露道：
“死者乃香河坊四绝中的琴绝，莲初姑娘。”
未婚什么？什么未婚妻？谁的未婚妻？
方惜夏懵了，从小到大她头一次思维这么迟缓，大脑空空的感觉是那么陌生，又有一点熟悉。
啊……是久违的期末考的感觉……
就像看不懂卷子一样，我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听不懂他说的话……
见方惜夏陷入呆滞，那男子跳下了护栏，两步走到方惜夏身边，弯下腰看了看她僵住的小脸，眼神里略微带了些疑惑。
“咱们两个订婚都三天了，你爹没有告诉你吗？”他似乎是想捏一捏方惜夏的脸，但伸了手又觉得过于唐突，半路把手缩了回去，只捏住了自己破损的衣角搓了搓。
我爹？
方惜夏回过神来，仔细回忆起上次见到棺材脸老爹是什么时候。
“亲爱的宿主，是一周前哦，”系统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幸灾乐祸，“本来你今天是有机会见到令尊的，这不是你逃了嘛……”
方惜夏：“……”
看着方惜夏的眼神，男子了然，重新站直了身体，用手抹了一把额上的碎发，风度翩翩道：“那么自我介绍一下……你应该懂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吧，在下穆青秋，是国师座下首席大弟子，也是将要与你共度一生的——”
“未~婚~夫~”
方惜夏：“……”
哥，有点油腻，别这样。
她尽可能忍住自己呕吐的欲望，强行稳住声音道：“嗯，猜到了，上京第一纨绔嘛……”
方惜夏抬起头想要看向别处，却意外地发现扶手上空挂着一条青色的碎布。
啊，太棒了，从天上掉下来的未婚夫。
……还是从青楼的天上掉下来的。
“我就知道你认识我。”穆青秋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在下巴前摇了几下，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似乎是对于方惜夏的反应极为满意，而后，他转向莲初道：“那位……弹琴的美人，这良辰好景的，能否为我们奏上一曲呢？”
“……”莲初面带微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穆公子，奴家还有要事，不便相陪了。”
说罢，她潦草地福了福身，带着侍女拔腿就要走。
可眉春却突然叫住了她：“莲初！”
眉春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舒展了眉头，声音放缓，悠悠地道：“你要知道，我们青楼女子，命早就定了。”
莲初消瘦的身形顿了顿，最终，她什么都没说，飞速地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方惜夏和穆青秋皆皱起了眉。
方惜夏目光转向眉春，这个人隐瞒了她太多，让她愈发觉得今天的事有极大的隐情。而穆青秋则瞬间改变了神情，做出一副纨绔模样道：“命啊，可不是这样解读的。”
眉春一愣，似乎想要张口问些什么，可却又顾及方惜夏在场，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行了个礼，便要离开去找鸨母。
啊？那这里不就剩自己和这个精神病了吗？
方惜夏实在不想跟穆青秋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眉春，小声道：“我不便继续待在这，今天我先走，你让鸨母把今天的费用准备好，明天我上门来取。”
眉春回头看了看穆青秋，又颇为同情地看了看方惜夏，点点头。
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同情了……
方惜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摇了摇头，抬腿就要走。
可穆青秋不知何时却又堵住了方惜夏的路：“唉？未婚妻你要去哪？咱们不培养培养感情吗？”
你用词挺现代啊，从哪学来的？
方惜夏面无表情道：“我去找我爹。”
“找丈人做什么？”穆青秋笑吟吟地，对方惜夏冷漠的态度毫不在意：“去感激他给你找了个这么英俊的夫婿？”
“呵呵，”方惜夏皮笑肉不笑道，“我去揍他一顿，让他给我退婚。”
………………
“宿主！宿主！您怎么不说话啊！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要不要与可爱的小系统倾诉一下呢？宿主！宿主你说话啊！”
漆黑的卧室中，系统疯狂地幸灾乐祸，方惜夏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它的聒噪，只觉得脑仁生疼。
“咚，咚，咚”屋外传来木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但方惜夏就像习惯了一样，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去理会。
半晌，院子里重归安静，方惜夏才向系统问道：“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这也是主线剧情的一部分吗？”
“系统不知道呢亲亲。”系统贱兮兮道，老神在在地打着马虎眼。
方惜夏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了，主线剧情刚上来就这么让人头疼，你好歹告诉我，这任务该怎么做，做完有什么奖励行不行？”
系统沉默了一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怎么做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奖励是大量的人望值。”
“大量人望值？你开什么玩笑。”方惜夏嗤笑一声，“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你都拿我的人望值做了什么？这具身体八岁那年，你拿我的人望值兑换了《资本论》，十岁那年，你用我的人望值抽了二十个盲盒，十三岁那年，你说你想买个隐形的葫芦娃……”
她似乎是恨极了，每一句“我的”都念得咬牙切齿。
系统也有些心虚，急急忙忙解释道：“这次不一样，宿主，进主线剧情之后就不一样了！”
“嗯？”方惜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示意系统继续说下去。
“我是个大女主系统，”系统道，“之前那都是随便玩玩的，进了主线剧情后，你的人望值就只有一个用处。”
“就是改变他人信仰，宣扬你的唯物主义，最终，助你登上大女主的顶峰。”
系统顿了顿，又接着用微小的声音嘀咕道：“到那时，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你不是想……”
“所以说之前你是骗我打的白工？”
系统顿时开始装死，可方惜夏却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她打开了“脑电波显像”，看到漆黑的房间内飘散着烟一样的蓝色。
那是想家的颜色。
…………
穿过古朴反复的长廊，穆青秋来到了一座宫殿的门前，守门的两个青衣人见到他，纷纷恭敬地后退一步，行礼道：“首席师兄。”
穆青秋颔首，越过两人，三长一短地敲响了殿门。
“进吧。”一道女声响起，带着绵长的尾音，声音中夹杂着沉重的倦意。
穆青秋推开殿门，没有走向大殿正中高高的座椅，而是原地右拐，穿过走廊，进了内室。
内室中一个女子正躺在一个奇形怪状的柔软长椅上，脚搭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极其坐没坐相。
这女子眼前罩着黑纱，面如皎月，肤如凝脂，正是传说中救万民于水火的国师。
……只怕百姓都想不到，如神女般的国师，私底下是这么个没骨头的样子。
穆青秋对此毫不意外，他随便拉了个垫子坐在地上，往长椅的腿上一靠，迅速加入了没有骨头的阵营。
“今天见到了？”国师懒洋洋问道，似乎随时要睡着了一般。
“啊，见到了。”穆青秋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国师顿时来了精神，一个打滚从长椅上翻起来，略带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我今天也见到她了，真的好漂亮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妈妈我啊最喜欢纤弱少女了……”
“打住。”穆青秋举起了一只手，“是你自己说我是捡来的不能叫你妈妈，我是从小便双亲离散的孤儿，是混乱世道下的倒霉蛋，是被雨淋湿的小狗，请你牢记哈。”
紧接着，他又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道：“感觉还可以，很聪明，眼神很好，看起来是跟你一个地方来的人，身量不高，应该是还没长开……”
而且腰挺细的。
“诶哟~评价蛮高的嘛，”国师黑纱下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你对这个未婚妻很满意的哦~”
穆青秋“啧”了一声，转头望向国师：“你确定是她？她虽然有点聪明，但看起来不像能做到那种事的人。”
“是她没错。”国师收敛了自己奇怪的表情，终于透出了一股虚无缥缈的沉静气息。
“她是你的情劫，是能为你改变命运的人。”
………………
“咚咚咚！咚咚咚！”
清晨，方惜夏被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吵醒，此刻天色正好，但方惜夏的心里却阴云密布。
她趿拉着木拖鞋穿过院子，忽视掉满院子的木头碎块和摇头晃脑早读的哥哥，带着满脸的烦躁打开了院门。
一个捕快带着一群官兵站在门外，见是方惜夏开门，纷纷松了口气。
紧接着，为首的那个捕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夏……嫌犯方惜夏！你牵涉一桩命案，回去把衣服换了，跟我们京兆府走一趟吧！”
嫌犯？命案？谁？
方惜夏满脸茫然道：“什么命案？谁死了？”
听到方惜夏的问题，捕快又“咳咳”两声，四下扫了一眼，装作不经意般，小声向方惜夏透露道：
“死者乃香河坊四绝中的琴绝，莲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