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坐下来,喝了口茶,才细说道,“昨天夜班可吓死我了。”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养心殿外间犯困。

    忽然听到里间有动静,还以为里面受伤的那位公子醒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怎么啦?”

    那宫女抬起手招了招手,“给我来点吃食,我这一夜惊吓,此时都饿死了。”

    “哎呀,你真是。”其中一个胖胖的性子比较急的宫妇,拿过一旁的桃花酥放到她手里,“赶紧边吃边说。”

    那小宫女咬了一口,这才将养心殿里的事情,全说了遍。

    尤其说到昏迷中的谢卿白昏迷中,还能坐起来拦住刺客的刀,就觉得挺神奇。

    文楚到底是担心谢卿白的安危,插嘴问了一句,“那他现在……如何了?”

    小宫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他还昏迷着。”

    文楚心道,不应该啊。那药效,这会儿应该也已经过了,怎么还会昏迷呢。

    正想着,外面来了养心殿昨日的那个太监,“这么多人聚着又编排哪家是非呢?还不赶紧各自忙去?”

    见是养心殿的太监来了,御膳房内的人,皆鸟兽状闪开,忙起了手头上的活。

    刚刚那个还在说八卦的宫女,起身走到太监跟前,递给他一块儿桃酥道,“乐公公,我这不是昨夜受惊,来这里找点吃的,压压惊。”

    “你呀紧着些你那张嘴,小心哪天崴了舌头,吃完还不回去睡觉。”都是养心殿里人,那太监也不过是提醒了她一嘴。

    随后才又道,“今日养心殿的早膳可准备好了?”

    原本负责养心殿的那个宫女走上前道,“准备好了乐公公。”

    乐公公见不是文楚,就四下寻了寻,看到缩在角落处的文楚指了指道,“还是你,以后那位主子的餐,就有你送。”

    文楚看了看那个宫女,又看看乐公公,忙上前从那宫女手里接过食盒,“是,公公。”

    她正想着找什么机会再进养心殿,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原来那个送餐的宫女不知缘由,以为是文楚借着昨日送餐,抢了她位置,心里竟有一丝愤愤。她不由地跺了跺脚,“怎么送了一回,这以后就都她去送了?”

    一旁的张峰冷冷地回了句,“没听说只是给那位主子送餐么?那位主子也不能一直住养心殿,你担心什么?”

    听张峰这么说,那宫女终于心里舒服了些,“也是,反正这几日那里不太平,等皇上啥时候住回养心殿,我再去送。”

    文楚这次来养心殿,明显感觉比昨夜人多了不少。

    里里外外宫女侍卫一堆。

    她不由地上前几步问乐公公,“今日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守着?”

    乐公公觉得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这里原本守着的人也不少。”

    是吗?文楚心里泛起了嘀咕,那昨晚……

    她忽然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请君入瓮。

    那饵便是谢卿白?

    这皇帝……好歹毒的策略。

    想着文楚想起了对魏帝的初印象,不由地心中一颤栗,便再没言语。

    进了养心殿,她低着头进了寝居。

    今日这里也守着两位宫女。

    乐公公带着文楚进来后,那两位宫女才退下,“好了,好生伺候这位主子吃。”

    “是,乐公公。”

    小乐子不喜欢这里的药味,便出了外面。

    文楚放下食盒,将里面的餐全拿出来。也都是些清淡的汤食。

    摆放好后,文楚习惯性看了看外面,这才走进床边,盯着躺在那里面色似乎没那么惨白的谢卿白,她看着不再乌黑的唇色,悬着地心放了下来。

    这才拿起谢卿白的手腕,摸了上去。

    脉象虽然还有些对冲之势,但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性命了,相信宫里的这些太医假以时日能让他完全恢复。

    文楚这才面露出了些微喜色,抬手抓着他修长的手指,喃喃道,“终于是活过来了。”

    谢卿白的手暖暖的,但是文楚因为染了风寒通体发冷,此时手也跟个冰块一般。

    握了一阵才要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抓着。

    她顺着谢卿白的手往上,扫向他的脸。才发现谢卿白此时正半垂着眼,干涩的嘴角扯了扯,“师姐的手怎么这么凉。”

    声音因长时间未说话,有点干哑。

    “你醒了小白?”

    文楚重新坐回去,握起了他的手揉了揉,“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昨天。”

    说着,文楚吧嗒吧嗒就落下泪,小声抽噎起来,“你不知道,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都没脸回去见爹^”

    "……"

    谢卿白被他抓着手,神情有些疲累,但脸上却满是暖意,“师姐就只是担心没脸回去见师父啊……”

    “啊?”问出回过神,见谢卿白那一脸笑意,竟生出了意思不好意思,“我……我不是那意思。”

    说着她想起带过来的饭,忙起身,“小白你该是饿了吧,昨天都没怎么进食,我这就拿饭来。”

    说着去那边端来了养胃的粥,回来后,又将谢卿白像昨日那般抱起来些,“你别动,免得动到伤口。”

    谢卿白用另一边撑着自己的身子,一口一口吃着文楚喂过来的粥,他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不时抬眼看向专注于粥的文楚。

    不消多时,一碗粥便全下了肚。

    他倒也是真的饿了。

    这些时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憔悴,确实也没怎么好好进食。

    昏迷有六七成也跟饿有关。

    一碗粥下肚,他终于恢复了些气力。眼见着文楚又端来了鸡蛋羹,谢卿白摆了摆手,“师姐,一下子吃不了这么多,晚些再吃。”

    大抵是早上吃的要起效果了,现在的文楚脚步都有些发虚。

    “不行,你得吃,你现在体太虚,毒才刚刚化出去…”文楚还要说什么,被谢卿白抓住了手腕,摸了摸,“师姐,这碗鸡蛋羹你吃吧,你也体虚。”

    “……”

    谢卿白抓着文楚的手腕,知道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是感染风寒,“怎么会感染风寒,你现在身体也没比我好多少。”

    文楚是断然不会说自己半夜在一个犄角旮旯,睡着着凉这种糗事。

    他拉着文楚坐下来,“可吃过药了?”

    文楚点点头,“可这……你要不吃,我一会儿回御膳房,就没有了。”

    谢卿白被她单纯的言论惹笑了,“师姐,你可以不离开的。再说了,要真饿了,他们也可以去御膳房再取。”

    文楚撇了撇嘴,“好吧。”她也确实连着两日因心焦,没怎么好好进食,那鸡蛋羹没几下就被她吞下去了。

    但她的药效实在是让她有些头重脚轻,说着起身将碗放回去,坐在一旁缓了缓,半晌才道,“小白,我中午再来看你,我现在……”

    她闭眼缓过那一阵晕眩,才起身整理食盒。

    谢卿白见状,对文楚招了招手,“师姐,你过来。”

    文楚咬了咬后槽牙,身上都冒出了冷汗,虚浮着脚步来到床前,“怎么了?”

    谢卿白也没多说什么,揽着她的腰,将她半抱上了床,随后将厚厚的帷帘放了下来,顿时床里陷入了一片昏暗。

    此时文楚知道不妥,但她连日里的疲惫和风寒带来的冷乏,终究是扛不住,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谢卿白拉起被子将她盖住,这才躺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睡会儿吧师姐,有我在。”

    文楚不知道“唔哝”了句什么,便没了声响。

    谢卿白的这点伤口,他心里有数没什么大碍。昨夜的解毒药,她知道文楚一定想办法给他吃了,不然他今天也醒不过来。

    随即他转身搂着文楚,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师姐,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救我的办法。”

    他们打小培养起来的默契,他敢走这一步,就有九成把握,最后那一层,不过是担心在这宫里,文楚不好接近她罢了。

    没想到聪明如她,还真就有办法。

    这么一个了解他的人,他怎么能不紧紧抓着。

    想着一阵困意就袭来了,也沉沉睡了过去、

    文楚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被子,身体也没那么冷了,这才想要起身。但忽地想起自己睡前所在的地方,瞬间清醒了。

    她现在莫不是睡在了那龙床上?她四下打量着这黑咕隆咚的床榻,此时床榻上已经没了谢卿白的身影。

    再听外面说话的声音,“不就是魏帝的声音?”

    糟了,这要被魏帝发现她睡在这里,十次都不够她死的。

    想到此,文楚当下抿着唇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深怕自己被什么人突然拉开床帘发现。

    不多久,她就被闷出一头汗。

    文楚猜这会儿谢卿白应该是怕她暴露,所以才出去跟魏帝谈话。

    听那魏帝道,“尧儿,此一遭,你的身份明日所有人便会知晓。那时你就可以回你母妃的庆心宫常住,直到尧王府建成。”

    “谢父皇。”

    文楚在里面听得云里雾里,尧儿是谁,可是“谢父皇”这三个字的生意,明明就是谢卿白的。

    小白为什么叫他父皇?又为什么被叫尧儿?

    文楚一时有点懵住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敢往那个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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